场域视阈下代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的生产实践

三、代际观察类真人秀综艺场域的习性创新 在布尔迪厄的场域理论中，场域、资本、习性是三个紧 密相关的概念。习性与实践相连，是主体内在的一种精神状 态，并外化在客观的行动表现中。习性具有建构性、创造性、 再生性，因此行动者得以在历史的实践活动中对习性进行再 生产和不断更新。此时，行动者不再是规则或规范的机械遵 循者，他们对于不同环境所提供的机会与制约能够倾向性地 作出反映，能在新的环境下激发习性创造性的一面。在受众 对高质量节目如此渴求的媒体环境下，真人秀节目的发展更 需要制作者开拓创新，加强对于受众的习性引导，而代际观 察类真人秀节目正是在此背景下，通过客观的叙事呈现和多 元价值诉求，赋予观众凝视体验，深刻内在化观众的习性， 进而探索维系自身行动逻辑的途径，以保持节目生产的相对 独立性和创新性。 （一）基于中国家庭文化观念的价值诉求 代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刻画受众现实生活中面临的代 际矛盾，与社会普遍焦虑互文，体现中国家庭文化的价值诉 求。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重视家庭、重视亲情，家和万事兴、 天伦之乐、尊老爱幼、贤妻良母、相夫教子、勤俭持家等，都 体现了中国人的这种观念‘力。在快节奏的生活中，人们渴望 回归亲情、爱情和家庭，积极寻找寄托内心深处的情感的港 湾，代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的出现，满足了受众希望直面矛
家庭内部两代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把嘉宾的日常生活和他们 在特定情境和规则下的行为处事及状态呈现在镜头之下叫
似"元场域"的功能，在所有的场域中起分化与斗争的组织 原则和作用⑵。在电视综艺节目生产实践的社会空间里，权
用对话、交流化解代际冲突，策略性地引导观众完成对家庭 力场的作用主要表现为政治场和经济场对节目生产实践的
局，电视真人秀节目是政治、经济、技术、社会、文化等因素 合力的产物，社会制度、市场资本，以及受众需求等层面的控
自2017年新闻出版广播影视"十三五”发展规划起，国
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不断从条文政策上加大对传统文化类
制因素作用于电视生产过程中的各个环节。通过将代际观察 节目的扶持力度，鼓励传媒体制机制进行改革，同时从价值
（二） 利益协商：经济场域的商业逻辑 布尔迪厄并不认为意识形态场域外的其他力量是无所作 为的。他提出，社会空间总是由一系列彼此交织但走向自我调 控的场域组成，权力场域日益分化，支配工作的分工渐趋复 杂，牵涉到愈来愈多的具有各自特定利益的行动者。在《关于 电视》中，布尔迪厄阐释了商业利益对电视场的制约和影响， 经济资本作为相对显性的资本类型，操纵着公共领域内传播 的"游戏”规则，进而影响电视综艺节目的生产实践走向。 在经济场域的商业逻辑下，广泛的受众给节目带来高收 视率，意味着节目市场份额扩大，更有可能获取利润，电视 节目成为生产收视率的“免费午餐"。个别节目以切合时下热 点的婚恋话题和流量明星为主打，参与主体普遍是具有话题 度和热度的当红小生，如热搜体质杨超越、备受关注的明星 情侣沈梦辰、杜海涛等。明星情侣间的高甜互动充分满足观 众的窥私欲望和好奇心理，嘉宾情感生活的透明化让节目快 速获得受众基础，充分迎合市场价值取向和普遍审美趣味， 设置争议性的话题，如“陈若仪家务遭婆婆质疑""伊能静 钟丽绽遭催生”，每一个关键字眼都深触观众的敏感神经， 在“温馨治愈”的官方定位背后，实则是人们日常生活中难以 回避的家庭矛盾和代际冲突。节目通过标题在第一时间内建 立与观众的情感连接，进而驱动观众点击收看节目、参与互 动交流，为观众营造情感想象的空间。 因此，随着市场经济体制和消费主义文化不断渗透，代 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承受着商业资本带来的巨大压力，其具 体的生产实践受到经济场域的深刻影响，越来越呈现出消 费主义倾向。收视率、流量、话题热度等商业逻辑日益渗透 到电视节目制作过程中，作为电视场与经济场资本互动链上 的重要一环，为节目获取点击率和收视率提供源源不竭的动 力。在叠加作用下，收视率、话题通过价值变现转化为资本， 资本以商业逻辑规制着代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的生产制作， 如节目选角、讨论话题、播出形式等。 （三） 双向互构：传播场域的微观权力 电视节目的生产实践无法离开社会这个大背景而孤立存 在，它本身就处在一个半自主的社会空间里，如果说政治场 域是权力的博弈、经济场是利益的角逐，那么除此之外还存 在传播场域对电视节目生产实践的有力制约。在福柯看来， 权力是一种力量关系，是一种相互交错的复杂网络，"权力以 网络的形式运作在这个网上，个人不仅流动着，而且他们总是 既处于服从的地位又同时运用权力”同。这意味着个人在这 种网络中既是被权力控制的对象又是发出权力的角色。在传 播场域内受众发挥自己的微观权力，要求电视真人秀节目不 仅能满足自身对信息的需要，更希望在接触媒介时卷入和影 响叙事⑹。
多局限于明星情侣或夫妻的日常生活，通过明星自带流
研
践逻辑，但节目的生产实践仍有其独立性和创新性。将代际观 赖于它在其中起作用的场域，资本的种类以及价值附着于客
究
察类真人秀节目纳入社会语境，可以窥见这类真人秀节目的本 观存在的场域，资本的不同种类和价值随着场的不同而有所
—
质一节目不仅是大众的娱乐体验之源，更发挥着传递主流 改变，场域内决定竞争的逻辑就是资本（权力）的逻辑。由于
究
一、问题缘起
多重力量，这些权力主体代表各自场域进行博弈，在空间互
2017年前后，我国综艺市场出现了一种"新主流综艺”
动中完成了代际观察类综艺节目的生产。
的创作路径，围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与中华优秀传统文
（一）权力规训：政治场域的政策引领
化，直面当代社会的现实问题。代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聚焦
权力场域是布尔迪厄著作中最重要的场域，它发挥着类
代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的受众不单纯满足于观看者身 份，他们运用关系化和去中心化的微观权力，不断影响电视 综艺场域的生产实践。受众积极地、创造性地运用文本特 点、社会规则和知识来调侃社会习俗和社会规则，开辟属于 自己的传播场域，借由弹幕、评论等文字符号互动参与节目 话题讨论，呈现场域内的狂欢，影响节目的文本呈现和叙事 意义，由此来规避和抵制支配性的意识形态。在网络播放端 的评论区、弹幕区可以看到观众借助文本最大程度地放大自 己的声音。数万名"父亲们"在凝视之际，投射情感关怀，释 放对子女的内敛情绪。年轻观众积极表达"好幸福”"我又 相信爱情了”等具有憧憬色彩的言论，也产生审视自我、审视 家庭关系的主观动机，发表诸如"希望林志颖妈妈不要太刁 难儿媳妇""喜欢伊能静和婆婆之间不用放下自己去改变、 真实舒服的相处方式”这类的留言。
化价值的理性需求。
目前，代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正处在发展的上升期，面
电视媒体作为传播大众文化、提供信息服务的重要媒介 临开拓创新的现实需求，同时也陷于生产实践的困境。市场
载体，对培育良好的社会风气、家庭文化意义重大回。代际观 上的代际观察类真人秀仍存在同质化倾向，节目层次较为单
察类真人秀节目营造代际之间的对话和互动空间，让家庭成
伦理的认同。对代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的研究，成为现代性 制约。由于我国媒介体制的特殊性，电视综艺节目的生产对
背景下学术界高度关照的议题。学者或主要关注观察类综艺 政治资本有着较强的依附性，这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政治场
节目的叙事结构和审美特征，或以行业内部观察的角度，探 域对电视综艺场域的影响。电视节目场域在生产中贯彻实施
总的来说，代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的生产实践受到场域 内多种力量的规制，这些力量主体在博弈中形塑了节目的实 践逻辑，最终对代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的叙事逻辑、价值取 向和审美趣味产生重要影响。在实践的社会空间里，行动者 的资本争夺是永恒存在的。意识形态领域的导向要求和商业 资本的诱惑不可逆，受众的需求众□难调，政治场、经济场 和传播场对电视节目的生产制作产生强大的制约作用，让这 类综艺节目奔波于"趋媚"和"独立”之间。
东南传摇2021年第5期（总第201期）
紧盯前沿理论透析传播实践
DONGNAN CHUANBO 郷HW臟
在意识形态场域的作用下，代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的生 产者充分观照符合意识形态的制度性权威，紧跟主流价值导 向，不断矫正着自身的行动逻辑。一方面不断拓展节目空间， 叙事主题将婚恋问题深化为更具思想性的社会命题，以期改 善日益增长的娱乐需求与意识形态之间的紧张关系。另一方 面则以观察记录的形式展示代际间的情感景观，或围绕父女 间的情感代沟，或引导受众观看婆媳、岳婿相处之道，营造 集体验和对话于一体的凝视空间，在社会伦理道德观念的 指导下完成自我审视，以家庭融洽促进社会和谐。
广 播
价值观、实现深层次的情感满足和身份认同等功能。
场域内各主体所占有资本的量和质不同，资本分配的不均导
电
关键词：代际观察类真人秀 生产实践 场域
致权力结构不等，这从根本上决定了竞争的不公平。结合我
视 节
国媒介体制以及电视节目实践，本文认为，在代际观察类真
目 研
人秀节目生产实践所处的空间里，节目生产制作受制于内外
类真人秀节目纳入社会控制语境中，可以窥见节目生产实践 观层面加以提倡，如"弘扬优秀传统文化”"承载当代中国价
和社会意义的复杂性。本文基于布尔迪厄场域理论研究范 值观念”等。政治场以"先礼后兵”的形式干预代际观察类真
式，考察代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的实践逻辑，主要研究问题 人秀节目的生产实践，以政策形式进行扶持，对电视综艺节
2021年第5期（总第201期）|东南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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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盾关系、回归家庭的心态，为当下人们因工作忙碌而导致的 的发展，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关系思维，任何场域的发展变
情感缺失提供了想象的空间，在很大程度上满足了大众观赏 化都和参与其中的行动者、竞争的资本类型以及场域下的倾
电视节目的审美旨趣，是受众对电视综艺节目情感体验和文 向性惯习紧密相连，三者交叉渗透。
受众用自己的微观权力介入媒介叙事，试图指导节目的 实践逻辑，电视节目制作者再围绕受众的"发声”和需求去 组织信息、制作节目，一方面清晰地揭示了受众权力与真人 秀节目生产的关联和在价值诉求上的双向互构，在深化节目 内涵的同时满足了受众的共同利益；另一方面给予传播场域 内的微观权力效果最大化，具体表现在社会收视心理和审美 取向在不断变化中与电视媒体进行互构，深刻影响着代际观 察类真人秀节目的内容变迁与文本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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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域视阈下代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的 生产实践
余佳琦，欧阳赵岚
（中国传媒大学电视学院北京100024 ）
2021
年 第
摘 要：以布尔迪厄的场域理论为出发点，考察代际观
二、代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场域间的权力博弈
五
察类真人秀节目是如何在权力制衡下完成节目生产实践的。电
索观察类综艺节目的创新路径和发展方向。这些大都集中于 国家政策，遵循政治场域的基本逻辑，在深谙节目制作与播
节目的形式和内容等方面做现象研究，缺乏对代际观察类真 出规则的基础上，扮演好传递国家官方话语的角色，发挥着
人秀节目生产实践的理论研究。 资本力量的介入搅动着电视真人秀节目的生产实践格
"传输主流价值观、塑造公众性格、协助管理社会公共事务 以及体现国家意识形态” 131的作用。
为了解释场域内各种力量之间的竞争和对抗源自文库布尔迪厄
期
视综艺节目的生产受制于内外多重力量，权力主体代表各自场 引入"资本”的概念，不同于马克思对于资本的阐释，布尔迪
域进行资本争夺，从叙事逻辑、价值取向和审美趣味等方面 厄将资本概念从经济领域跨越到人类所有生产活动，从经
璇
衫响着代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在博弈与互动中形塑节目的实 济领域扩展到权力形式，他认为资本等同于权力，而资本依
包括：1.代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在电视场域内受到哪些权力 规制？ 2.意识形态、经济、传播场域的资本力量是如何进行 博弈和互动，从而影响节目生产实践逻辑的？ 3.代际观察类
真人秀节目如何进行习性创新，以保持生产的独立性、维系 自身场域逻辑的？
目生产发挥着充分的引领和监督作用。在此社会背景下，代 际观察类真人秀节目聚焦代际关系和家庭伦理问题，触摸家 庭、情感与自我的哲学关系命题，以现代主流文化为叙事背 景促进受众对主流价值观念的思考与认同，完成电视文本的 凝视体验与通达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