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研濡墨:小议江西汉墓出土的石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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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研濡墨:小议江西汉墓出土的石砚
王静
【期刊名称】《南方文物》
【年(卷),期】2013(000)004
【总页数】3页(P200-202)
【作者】王静
【作者单位】江西南昌市博物馆
【正文语种】中文
在江西发掘的汉墓中,常常可见随葬一种青石质地的薄石板,或圆或方,发掘简报多名之为“黛砚”或“石方”,这种青石板在江西目前发表的墓葬资料中出土发现约有几十件。
对于其用途和功能,则并没有多加解释和说明。
本文尝试对发现的青石板进行初步研究。
最早的1件见于南昌东郊西汉墓的M14①,长方形,青石质,素面,一面磨光,长13.9、宽5.7、厚3厘米。
南昌江西第四机床厂发掘的西汉墓中出土3件,但已残破不能复原②。
南昌青云谱发掘的东汉墓中出土1件,为长方形③。
1965年南昌市南郊发掘的东汉墓出土了2件,一件长方形,长14、宽7、厚0.6厘米;一件圆形,直径19.5、厚1.1厘米④。
1972年在南昌清理的两座东汉墓中出土了6件,其中72南M1出土的一件为长方形,一段作棱角形,长10、宽4.5、厚0.4厘米;72南M2是一座大型的多室合葬墓,共出土了5件,形状有长方形和圆形⑤。
江西其他地区发掘的汉墓中,也有这种青石板出土。
1965年在新建县梦山水库发掘的东汉墓中出土多件,有长方形和方形⑥。
1993年德安九岭岗汉墓
M1中出土1件,长方形,长13、宽6.4、厚0.2厘米⑦。
2009年在靖安老虎墩
遗址发掘的汉墓M0中出土了一件,长方形,长12、宽6.6、厚0.5厘米;在
M50中也出土了一件,长7.9、宽3.3、厚0.4厘米⑧。
从出土资料看,这种青石板厚度都在1厘米左右,根据形状,可以分为两型,即
A型长方形或方形,长度在10~15厘米,宽度在4~7厘米间,长度一般大约是
宽度的两倍;B型圆形,直径在十多厘米。
这种青石板多数一面光滑、一面粗糙,也有两面都磨光的,在磨光的一面上可见有磨制痕迹,而且有薄层的黑色或朱色物资残留,应该是一种研磨器。
发掘简报多把汉墓中出土的这种青石板叫做“黛砚”。
黛砚并不是古代用语,而是现在研究者根据其用途和形状对其命名。
《中国古代名物大典》对黛砚的解释是:“一般为长方形,较薄似板状,多为石制,可用来研磨作为化妆品的黛石,故称黛板砚⑨。
”可见黛砚是用来研磨黛石的器具,是一种用于化
妆的辅助工具。
但这种青石板是否还有其他用途,则还要进一步分析。
这种青石板在墓葬中的位置,多在棺内,应是墓主人随身携带的器物。
与青石板一同出土的器物有助于对墓主人身份及其功能的判断。
在南昌东郊西汉墓M14中,出土有铜矛、铜弩机、铜镜、铁剑、铁镞;第四机床厂西汉墓,出土有铜戈;青云谱东汉墓出土有铜戈、铜刀、铜矛和铜戟;1965年南昌市南郊发掘的东汉墓M1
和M2中都出土有铜剑;1972年发掘的72南M1同出的器物有铜剑、铜矛、铜镜、铁戟、铁刀等;72南M2是一座大型的合葬墓,青石板在墓中位置没有说明,但整座墓中出土物既有铜镜、铁剑、铁刀,还有金戒指、银手镯、银耳环以及水晶珠、玛瑙珠等;德安九岭岗东汉墓M1出土有铜镜和长铁刀一把;靖安老虎墩东
汉墓M0是一座一椁双棺合葬墓,青石板出土于棺1,同棺内出土了铜镜和铁刀,还出土了一枚铜印,印文为“张武君印”。
从与青石板一起出土的器物分析,墓主人多数不是女性,所以其功能很难认为全是作为化妆器具的黛砚。
在其他省份的汉墓中,也可以见到这种青石板的出土。
如在《广州汉墓》一书中记
录了二十件在广州汉墓中出土的这种青石板⑩。
在《洛阳烧沟汉墓》中也出土了七件类似的青石板[11]。
1993年在连云港尹湾发掘的西汉晚期墓葬M6出土了一块
相似的长方形青石板,长21厘米,宽6.5厘米,套在一个木胎髹黑漆的盒子里[12]。
这座汉墓是一椁双棺男女合葬墓,青石板出土于北侧男棺内,同棺内出土有铁剑、铁刀、铜镜、铜书刀、毛笔、竹简、木牍等,在伴出的衣物疏中有“板研一”字样,对它的名称和用途有很好的注解。
研,东汉许慎《说文解字》释为:“研,石靡也”,即石磨盘。
砚,《说文解字》解释为:“砚,石滑也”。
东汉刘熙《释名》:“砚,研也,研墨使和濡也[13]。
”说明汉代砚和研两字是互通的,研即是砚的别称,也是其功能。
可见这种青石板确是作为一种研磨器使用,由和它同出的铜书刀、毛笔等器物可以判断,应是作为研墨的器具,是砚的早期形式。
据考古材料,秦汉时期的墨多为天然材料,形状都为不规则的墨块,通常称为“丸”或“枚”[14]。
在广州南越王墓中,就出土了大量的这种墨丸,其直径0.81~
1.24厘米,厚0.23~0.44厘米[15]。
这种墨在使用时,先研磨压碎,再加水调配,这个过程都是在板砚上完成的,而这个过程需要一个辅助工具即“研子”或“研石”将墨压碎研磨。
在汉墓中,与板砚同出的还有一种较小的青石薄板,即为“研子”或“研石”。
江西出土的研石根据形状可以分为三型,即圆形研石、方形研石和组合型研石。
研石的大小都在3~4厘米左右,厚度在1厘米左右。
靖安老虎墩东汉墓M0出土了一枚组合型研石,上圆下方,可分离,圆形器直径3厘米、厚0.6
厘米,方形器边长3厘米、厚0.4厘米(图一)。
在青云谱72南M2中出土了一件陶制的研子,上部为圆饼状,下部为方形,底部粘合一方形石片,石片上刻有连珠纹。
在连云港尹湾汉墓、海州西汉霍贺墓[16]、山东临沂金雀山[17]等地发掘的汉墓中,出土的板砚和研子装在髹漆的彩绘木砚盒内,砚盒有两个凹槽,大的凹槽放板砚,小的凹槽放研石。
在江西的汉墓中,由于漆木器一般保存都不好,还没有发现此类砚盒,但板砚和研石在墓中位置一般都接近,应该也是放在一起的,在有
的板砚上还残留有纺织物的布纹痕迹,也有可能是装在小布袋内以便随身携带。
与板砚一起出土的往往还有铜质或铁质的小刀,这种刀为条状,长度在20厘米左右,都是环首,而且多留有绳索痕迹,是悬挂在腰间的。
这种小刀是一种削刀,由于秦汉书写的载体主要还是竹简或木牍,当有书写错误时,就用这种小刀将错误的地方削去,是和板砚一样是随身携带的书写辅助工具。
这种薄青石板在汉代主要是作为研磨器存在,它的功能是砚还是黛板从形态上较难区分,从伴出的器物可以判断墓主人的身份和性别,间接可以推知其用途。
和板砚一起随葬的一般有削刀、简牍、毛笔等,在墓中的位置一般在墓主人腰部以下;而黛板一般放在墓主的头部,一般同出的有梳篦等,且一般放于妆奁内。
从伴出的器物判断,江西汉墓中出土的板砚,其功能主要是研墨,而作为女性化妆器具的黛板出土较少。
从出土板砚的墓葬看,一般都是中型以上的汉墓,随葬品较为丰富,而在小型汉墓中没有出土过板砚。
可见,在江西汉墓中随葬板砚的多是社会的中上阶层,是身份和地位的一种体现,而且墓主以男子居多。
在东汉晚期到三国,江西出土的石砚有一个变化,就是研石的消失。
这主要是在东汉晚期制墨的工艺有较大的改进,人工的松烟墨成为墨的主要来源,而且墨由捏制变为模制,可直接在砚上磨。
在南昌发掘的东吴高荣墓中,在一个木盒内出土石砚一件,盒内还出土了木方、木简、耳杯、铜镜以及一方墨。
在木方上,有“研一枚”字样。
出土的墨呈圆柱形,长9.5、直径3.5厘米(图二)。
1973年,江西省博
物馆在南昌发掘了两座晋墓[18]。
M1为合葬墓,在男棺内出土有石砚一件和墨一枚。
砚长19.5、宽12.2、厚0.8厘米;墨由于浸泡已经变形,长12.3、宽端6、
窄端3厘米。
在同棺出土的木方上,记载着衣物疏,上面有“故书砚一枚”和
“故墨一枚”字样。
可见这件板砚的功能就是磨墨,而且其名称已经由“研”改称“砚”了。
M2也为合葬墓,在两棺内各出一件板砚。
在男棺内还出土了铜印、铜镜以及一枚墨,而女棺内出土了铜镜、金手镯、金银头饰以及琥珀和玛瑙的饰物。
因此这两件板砚一件为书砚,而另一件为黛砚。
出土的墨为圆柱形,长9、直径2.5厘米。
从出土资料可以获知,江西地区出土的石砚的样子从两汉到晋多是长方形或圆形薄板,但在其他地区,石砚的形态已经有所发展。
1955年在安徽太和的一座东汉晚期砖室墓中,出土一件石砚,圆形,有三个圆柱形小足,砚面向上凸起,砚面两边有两个小的椭圆形墨池(图三)[19];1956年在陕西省长安县出土一件汉砚,由
砚盖、砚身和研石三部分组成,砚盖上雕有蹲蛙,砚身的砚面为平面,下有三足,为立熊状(图四)[20];2002年在济南长清区大觉寺村发掘的一座汉墓中出土了
5件石砚,其中3件圆形,一件方形,均为板砚,但有一件为浮雕砚,有盖,砚面有砚池[21]。
可见在东汉晚期砚的形态有了改进,石砚开始有足,且砚面出现墨池。
东汉晚期青瓷砚开始在其他地区出现,并逐渐占据主流,在江西这个变化可能要略晚一些。
1984年在南昌青云谱的一座西晋墓中出土了一件三足砚[22],这件砚为
圆形,子母口,三短足,施豆青釉,是目前江西出土的最早的一件青瓷砚。
这种三足青瓷砚是汉代三足石砚的变化和延伸,其形态一般是中间为凸起的圆形砚面,砚面无釉以方便磨墨,砚面外为一圈凹陷作为储墨用的墨池,砚身下有足,足的数量从三个到二十多个。
青瓷砚在江西从西晋开始出现,并且成为砚的主要形式,但板状石砚要到南朝时才完全消失。
多足青瓷砚从六朝到隋在江西居于统治地位,直到唐朝,砚的制造材料和工艺有新的较大的发展,后世的各种形态的砚台开始出现[23]。
石砚作为江西汉晋墓葬中一种常见的随葬品,其主要功能是研墨,虽然其形态十分普通,但体现了墓主人的身份和地位,其发展变化也表现了汉晋时期的时代风气和社会生产生活的发展变化。
注释:
① 陈文华:《南昌东郊西汉墓》,《考古学报》1976年第2期。
② 程应麟:《第四机床厂人防工地发现西汉墓一座》,《文物工作资料》1973年第5期。
③ 余家栋:《南昌市青云谱发现东汉墓》,《文物工作资料》1973年第6期。
④ 薛尧:《江西南昌市南郊汉六朝墓清理简报》,《考古》1966年第3期。
⑤ 程应林:《江西南昌市区汉墓发掘简报》,江西省博物馆:《江西考古资料汇编》(封建社会部分),第63~70页。
⑥ 郭远谓:《新建梦山水库古墓清理简报》,《文物工作资料》1966年第2期。
⑦ 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江西省德安县博物馆:《德安九岭岗汉墓群》,《南
方文物》1998年第3期。
⑧ 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厦门大学历史系考古专业、靖安县博物馆:《江西靖
安老虎墩东汉墓发掘简报》,《文物》2011年第10期。
⑨ 华夫等:《中国古代名物大典》(上册),第254页,济南出版社,1993年。
⑩ 广州文物管理委员会、广州市博物馆:《广州汉墓》,文物出版社,1981年。
[11] 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洛阳烧沟汉墓》,第206页,科学出版社,1959年。
[12] 连云港市博物馆:《江苏东海县尹湾汉墓群发掘简报》,《文物》1996年第8期。
[13] 林海鹰:《〈太平御览〉引〈释名〉校注》,东北师范大学古代文献学专业2003年硕士毕业论文,第101页。
[14] 陈涛:《秦汉魏晋南北朝时期制墨业考述》,《石家庄学院学报》2013年第1期。
[15] 《广州文物志》编委会:《广州文物志》,第101页,岭南美术出版社,1990年。
[16] 南京博物院、连云港市博物馆:《海州西汉霍贺墓清理简报》,《考古》
1974年第3期。
[17] 徐淑彬:《临沂金雀山1997年发现四座西汉墓》,《文物》1998年第12期。
[18] 江西省博物馆:《江西南昌晋墓》,《考古》1974年第6期。
[19] 王步芝:《安徽太和县汉墓出土的石砚等文物》,《文物参考资料》1958年第12期。
[20] 朱捷元、黑光:《陕西省博物馆收藏的几件砚台》,《文物》1965年第7期。
[21] 济南市考古研究所、长清区文物管理所:《济南市长清区大觉寺村一、二号
汉墓清理简报》,《考古》2004年第8期。
[22] 江西省文物工作队:《江西南昌市发现三座晋墓》,《考古》1986年第9期。
[23] 赵权利:《砚史述略》,《美术观察》2007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