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辉斌:宋代的诗派及其成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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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辉斌:宋代的诗派及其成因
相对于李唐等其它朝代⽽⾔,赵宋是⼀个⽂⼈结社意识甚为强烈的国度,所以各种诗派、词派的诞⽣,在这⼀时期有如⾬后春笋⼀般。

仅就诗派⾔,张涤云《中国诗歌通论》第三章《中国诗歌的流派》(上),即论列了11个之多,具体为:宋初⽩体诗派、宋初晚唐诗派、西崑体诗派、北宋⾰新诗派、苏诗派、江西诗派、理学诗派、南宋爱国诗派、永嘉四灵诗派、江湖派、宋末遗民诗派[1]。

其中,除理学诗派在时间上介⼊北宋与南宋之外,属于北宋时期的诗派,主要为宋初⽩体诗派、宋初晚唐诗派、西崑体诗派、北宋⾰新诗派、苏诗派、江西诗派,共6个;⽽属于南宋时期的诗派,则有南宋爱国诗派、永嘉四灵诗派、江湖派、宋末遗民诗派,共4个。

包括理学诗派在内的这11个诗派,上接晚唐五代,下与⾦、元关联,从⽽使得具有300年历史的宋代诗歌创作,⼀波接着⼀波,⼀浪⾼过⼀浪,蔚为壮观。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诗派的存在,宋代的诗歌才取得了可与唐诗⼀⽐⾼低的辉煌成就。

⼀、北宋诗派:在宗唐中崛起
⽂学史上的“流派”是⼀个极为复杂的命题,因为其所涉及的是作家在⼀定时期内的⽂化背景、⽂学思想、创作⽅法、艺术风格等多⽅⾯的内容,且其命名的依据与形式也各不相同,如或着眼于时代(如“唐宋派”),或⽴⾜于地名(如“桐城派”),或以总集为切点(如“花间派”),或因风格⽽缘起(如“本⾊派”)等,可谓应有尽有,不⼀⽽⾜。

以诗歌史上
的“诗派”为例,其最突出的特点就是“体派合⼀”,如为严⽻《沦浪诗话·诗体》所列举的“建安体、黄初体、正始体、太康体、元嘉体、永明体、齐梁体”与“苏李体、曹刘体、陶体、谢体、徐庾体、沈宋体、陈拾遗体、王杨卢骆体、张曲江体、少陵体、太⽩体”[2]等,即均被⽂学史⽬之为赵宋以前诗派的依据,于是也就有了建安诗派、正始诗派、太康诗派,以及太⽩诗派(“太⽩体”)、少陵诗派(“少陵体”)、韩孟诗派、元⽩诗派等名⽬。

同时,历代的“诗派”⼜与当时的诗⼈群体或⽂⼈社团关系密切,如建安诗派之与建安七⼦,正始诗派之与⽵林七贤等,即⽆不如此。

如上所述,北宋的诗派除去属于初创阶段的理学诗派不计,主要有宋初⽩体诗派、宋初晚唐诗派、西崑体诗派等6个,在不⾜170年(960—1127)的北宋诗歌史上,其诗派之多,仅此即可见其端倪。

⽽且值得注意的是,北宋的这些诗
在不⾜170年(960—1127)的北宋诗歌史上,其诗派之多,仅此即可见其端倪。

⽽且值得注意的是,北宋的这些诗派,均具有较强的⽂⼈结社性质,如江西诗派即为其代表。

对此,吕本中在《江西诗社宗派图》中所⾔“⾃豫章以降,列陈师道、潘⼤临、谢逸、洪刍、铙节、僧祖可、徐俯、洪朋、林敏修、洪炎、汪⾰、李錞、韩驹、李彭、晁冲之、江端本、杨符、谢薖、夏傀(倪)、林敏功、潘⼤观、何觊、王直⽅、僧善权、⾼荷,合⼆⼗五⼈以为法嗣,谓其源流皆出豫章也”[3]云云,即略可证之。

但需加指出的是,江西诗派的成员,并⾮为吕本中在《江西诗社宗派图》中所列举之25⼈,⽽是还有江端友、吴则礼、苏痒等数⼗⼈之多。

⾄于⽅回在《瀛奎律髓》卷⼆⼗六评陈与义《清明》诗中所⾔之“⼀祖三宗”云云,则更是道出了江西诗派较为明确的结社意识。

所以,从总的⽅⾯讲,江西诗派的结社性质之较为明显,乃不⾔⽽喻。

这⼀事实表明,以江西诗派为代表的北宋诗派,较之唐代的格律诗派(⼜称“沈宋诗派”)、风雅诗派(⼜称“陈张诗派”)、⼭⽔⽥园诗派(⼜称“王孟诗派”)、边塞诗派(⼜称“⾼岑诗派”)等⽽⾔,显然是具有很⼤的区别的。

即是说,存在于唐代的这些诗派中的所有诗⼈,在他们各⾃的⼈⽣之旅与各种类型的⽂学活动中,都不曾有过结社的意念与情愫,⽽宋代诗⼈则不然。

虽然如此,但北宋各诗派之间也有着⼀个极为明显的共同点,即其皆因唐⼈唐诗⽽使然。

即是说,北宋诸诗派的形成,乃为当时诗⼈们普遍宗唐的⼀种必然结果。

从接受史与影响史的双重⾓度进⾏审视,宋代诗⼈普遍宗唐(含变唐,下同)已为不争之事实。

⽽正是因为这种具有普遍性的宗唐现象,才使得北宋的各种诗派应运⽽⽣。

所以,存在于北宋诗歌史上的宋初⽩体诗派、宋初晚唐诗派、西崑体诗派、北宋⾰新诗派、苏诗派、江西诗派,以及具有“南北合⼀”特质的理学诗派,即⽆⼀不与唐⼈唐诗关系密切,⽆⼀不因宗唐⽽诞⽣。

如宋初⽩体诗派之“⽩体”,宋初晚唐诗派之“晚唐”,即已是将其与唐⼈唐诗的关系进⾏了较为清晰之揭⽰。

所谓“⽩体”,指的是中唐⽩居易平易浅显的诗风。

⽩居易的这⼀诗风,主要体现在他的闲适诗及晚年与刘禹锡的唱和诗⽅⾯,⽽宋初以徐铉、李昉、苏易简、王禹偁、张咏等为⾸的⼀批诗⼈,即兴起了致⼒于师学与效仿⽩居易这⼀诗风的创作热潮,《蔡宽夫诗话》中的“⼠⼤夫皆宗⽩乐天诗”者,所⾔即指此。

由是,⽩体诗派即因此⽽形成。

⽽所谓“晚唐”,是指在宋真宗(998—1022)期间,相继出现了⼀批以仿学晚唐贾岛、姚合诗歌风格为主[4]的诗⼈,如魏野、林逋、潘阆、寇准与“九僧”[5]等,即皆为其代表。

这些诗⼈,即被称之为晚唐诗派,或⽈“晚唐体”。

对此,⽅回《送罗寿可诗序》已有载:“晚唐体则九僧最逼真,冠莱公(准)、鲁三交(交)、林和靖(逋)、魏仲先⽗⼦(魏野、魏闲⽗⼦)、潘逍遥(阆)、赵清献(抃)之⽗(应为其祖赵湘)凡数⼗家,深涵茂育,⽓极势盛。

”[6]据此可知,“晚唐体”在宋初也是⼀个成员众多的诗派。

贾岛与姚合的诗歌,综⽽⾔之,主要表现出了两⼤特点,其⼀是讲究苦思苦吟,其⼆是诗风清淡幽静,⽽“晚唐体”诗⼈所倾⼼者,亦正在于此,这从潘阆《叙吟》、魏野《冬⽇抒事》、林逋《湖村晚兴》、寇准《春⽇登楼怀归》、⽂兆《送简长师之洛》、宇昭《赠魏野》等诗,即略可获知。

与⽩体诗派、晚唐诗派相前后的西崑体诗派,则因仿学李商隐之诗风⽽名噪当时。

严⽻《沧浪诗话·诗体》云:“李商隐体,即‘西崑
体’也。

”[7]⼜,刘攽《中⼭诗话》云:“祥符、天禧中,杨⼤年(亿)、钱⽂僖(惟演)、晏元献(殊)、刘⼦仪(筠)以⽂章⽴朝,为诗皆宗尚李义⼭(商隐),号‘西崑体’。

”[8]所⾔已甚为清楚。

北宋⾰新诗派的领袖⼈物,是当时的⽂坛盟主欧阳修。

这⼀诗派包含着三个诗⼈群体,即以苏舜钦、苏舜元、穆修等⼈为代表的“东京诗⼈群”,以梅尧⾂、欧阳修等⼈为代表的“西京诗⼈群”,以⽯延年、范讽、张⽅平等⼈为代表的“⼭东诗⼈群”。

在欧阳修的不懈努⼒下,这三个诗⼈群最终相互认同,达成共识,并融合为⼀个以中唐韩愈等⼈为师学对象的⼤型诗歌流派,⽽被梁崑《宋诗派别论》称之为“昌黎派”[9]。

以“昌黎派”称谓这⼀诗派是否恰当确切,尚可作进⼀步之讨论,但这⼀诗派中的诗⼈⼤都与韩愈、孟郊、卢仝、张籍等“韩孟诗派”中的⼈物相关联者,则为事实。

以欧阳修为例,其在《读蟠桃诗寄⼦美》⼀诗中就曾⾃⽐韩愈,梅尧⾂《和永叔澄⼼堂纸答刘原甫》⼀诗则有“欧阳今与韩相似”云云,表明欧阳修之诗确与韩愈诗关系密切,⽽清⼈吕之振于《宋诗钞》中认为“其诗似昌黎”[10]者,⼜可为之佐证。

⽽还值注意的是,梅尧⾂《和永叔澄⼼堂纸答刘原甫》⼀诗⼜有“⽯君苏君⽐卢籍,以我待郊嗟困摧”两句,将苏舜钦⽐作张籍,⽯延年⽐作卢仝,梅尧⾂则⾃⽐孟郊。

仅此,则北宋的“昌黎派”即已呼之欲出。

所谓苏诗派,即梁崑《宋诗派别论》中的“东坡派”。

这⼀诗派虽然是以苏轼为其中⼼,但包括苏轼在内的所有成员如“苏门四学⼠”、“清江三孔”等,⼏乎都属于宗唐派,即其均不同程度的与唐⼈唐诗有着某种联系。

如作为“东坡派”领袖与盟主的苏轼,尽管“在宋⼈中独为⼤宗”(朱庭珍《筱园诗话》卷⼀),但其却“兼擅李(⽩)、杜(甫)、韩(愈)、⽩(居易)之长”(李重华《贞⼀斋诗说》),并“⼤放阙词”于“始⾃昌黎”的“以⽂为诗”(赵翼《瓯北诗话》卷五),将“柳⼦厚诗⽂数册常置左右”⽽⽬之为“友”[11]。

凡此,均为苏轼尊宗唐⼈唐诗的具体表现。

正因为苏诗博采众家之长,才使得“其境界皆开辟古今之所未有,天地万物,嬉笑怒骂,⽆不⿎舞于笔端”,⽽成为“韩愈后之⼀⼤变也”,并达到了“盛极矣”的⾄⾼境地[12]。

“苏门四学⼠”与“清江三孔”,指的是黄庭坚、秦观、张⽾、晁补之、孔⽂仲、孔武仲、孔平仲7位诗⼈,前4⼈之宗唐,拙作《论北宋诗⼈与唐诗的关系》[13]⼀⽂已进⾏了具体讨论,此不具述。

后3⼈即“清江三孔”,为胞兄弟,有《清江三孔集》传世,《全宋诗》第15册、16册分别著录其诗,具体为:孔⽂仲1卷(郑⼋四⼆)、孔武仲7卷(卷⼋七九⾄卷⼋⼋五)、孔平仲9卷(卷九⼆三⾄卷九三⼀)。

仅以“三孔诗”中的“孔平仲诗集”为例,其中的《李⽩祠堂》、《题⽼杜集》等诗,即充分表明了孔平仲对李⽩与杜甫的尊宗敬仰之情。

⽽其著名的《寄孙元忠》,则是⼀组由38⾸“集杜句”所构成的⼤型连章体,不仅代表着北宋集杜诗的最⾼成就,⽽且于南宋⽂天祥的《集杜集》也不⽆影响。

⽽“孔武仲诗集”中的《⽩公草堂》等诗,所反映的则是孔武仲对于⽩居易其⼈其诗的雅好。

所有这些,均表明了孔⽒兄弟与唐⼈唐诗的关系是甚为密切的。

所以,从苏轼的“兼擅李、杜、韩、⽩之长”,到“苏门四学⼠”以唐⼈为师学对象,再到“清江三孔”对李⽩、杜甫、⽩居易等⼈的景仰之情,则苏诗派的宗唐脉络与宗唐⾯⽬,即因此⽽得以较为清晰之呈现。

因吕本中《江西诗社宗派图》⽽得名的江西诗派,由于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诗⼈为黄庭坚,所以被奉为“宗派之祖”,其馀则皆被列为“法嗣”。

但⽆论是“宗派之祖”抑或“法嗣”诸⼈,在尊宗与师学唐⼈唐诗⽅⾯,⼏乎⽆⼀例外,对此,上引⽅回《瀛奎律髓》中的“⼀祖三宗”说,即已透出了此中的些许信息。

所谓“⼀祖三宗”,是指以杜甫为“祖”,黄庭坚、陈师道、陈与义为“宗”,其所反映的是以黄庭坚为代表的江西诗派,均与杜甫其⼈其诗相关联,即这⼀诗派“是以学杜甫为号召
陈与义为“宗”,其所反映的是以黄庭坚为代表的江西诗派,均与杜甫其⼈其诗相关联,即这⼀诗派“是以学杜甫为号召的”[14]。

黄庭坚诗宗杜甫,不仅《宋史》本传有“其诗得法杜甫”的明确记载,⽽且其集中的《次韵伯⽒寄赠盖郎中喜学⽼杜诗》、《⽼杜浣花溪图引》等诗,以及《答洪驹⽗书》中的“⽼杜作诗……⽆⼀字⽆来处”云云,亦⾜以证实之。

⽽在具体的艺术实践中,黄庭坚于杜诗的师学,主要表现在⼀些技巧性⽅⾯,如其集中的153⾸拗体七律,即是有意仿学杜甫《⽩帝城最⾼楼》等拗体诗的⼀份重要成果。

对此,⽅回《瀛奎律髓》卷⼆⼗五于黄庭坚《题落星寺》的评语中认为“此学⽼杜所谓拗字吴体格”云云,⼜可为之佐证。

属于“三宗”之列的陈师道,虽然在其《后⼭诗话》中明确提出了“学诗当以⼦美为师”的主张,但他却⼜认为“学杜必须从学黄⼊⼿”,⽽此,也是他在《答秦观书》中⾃认为“仆之诗,豫章之诗也”的关键所在。

名列“三宗”之末的陈与义,与江西诗派并⽆师承⽅⾯的关系,但其诗歌却受黄庭坚等⼈的影响甚为明显[15],且成就甚为突出,特点甚为鲜明,故⽽⽅回乃将其归⼊“三宗”之列。

⽽实际上,陈与义是江西诗派的⼀位后期宗主,其之师学杜甫其⼈其诗者,刘克庄《后村诗话·前集》卷⼆已曾⾔之:“及简斋出,始以⽼杜为师。

”但陈与义的学杜,重点表现在杜诗的“诗史”特质⽅⾯,⽽与黄庭坚、陈师道的偏重法则技巧⼤相区别。

所以,从宗杜的⾓度讲,江西诗派的形成与确⽴,其实是北宋中、后期诗⼈“以⽼杜为师”的另⼀种形式的结晶。

⼆、南宋诗派:因时局⽽集聚
与导致北宋诸诗派产⽣的原因相⽐,南宋各种诗派的形成,虽然也包含着诸多宗唐⽅⾯的因素,特别是对杜甫其⼈其诗的尊宗等,但更为重要的则是与当时国家的命运、时局紧密关联,因之,鲜明的时代性便构成了南宋各诗派之间的⼀个共同特点。

靖康之变后,偏安于临安⼀隅的南宋⼩王朝,虽然曾经有过⼀段短暂时间的社会安宁,但最终由于⾦、元两⼤强敌的经常性侵犯,⽽得以彻底灭亡。

⽽在两⼤强敌先后南下侵犯之际,⼒主抗⾦与抗元,不仅成为了当时诸多诗⼈的共识,⽽且有的直接付诸⾏动,参加到了抗⾦的⽃争之中,于是,在伴随着南宋政权的建⽴之初,即诞⽣了当时的第⼀个诗派,此即为上举《中国诗歌通论》所称道的南宋爱国诗派。

⽽就其创作宗旨⾔,这个诗派⼜可称之为“诗史诗派”[16]。

正因此,作为江西诗派余绪的⼀批诗⼈,在当时亦因为“靖康耻”的历史原因⽽加⼊到了这⼀诗派,如陈与义、曾⼏、吕本中等,即皆为其中之代表。

南宋爱国诗派是⼀个时间跨度较⼤⽽⼜诗⼈众多的诗派。

从发展史的⾓度⾔,这个诗派主要活动于南宋前期,即以⾦为蒙元所灭的公元1234年为其下限,重要的诗⼈有曾⼏、李纲、宗泽、岳飞、汪藻、王庭珪、邓肃、叶梦得、张元⼲、张孝祥、吕本中,以及“中兴四⼤诗⼈”、⾟弃疾等。

从总体上讲,这是⼀个既没有领军⼈物也没有什么⽂学纲领的诗派,有的只是诗⼈们的⼀腔热⾎与⾚诚,⽽收复中原,驱逐⾦兵,解救沦陷区⼈民于⽔⽕,即成为了这个诗派诗⼈们最坚强的信念,以⾄于以⾝殉国也在所不惜,如⾼歌着“马蹀閼⽀⾎,旗枭可汉头”(《送紫岩张先⽣北伐》)的岳飞,即为其代表之⼀。

由于国难与信念的双重使然,这个诗派的诗⼈们即创作了⼀⼤批闪耀着时代光芒的爱国诗篇。

以吕本中为例,其《城中纪事》、《怀京师》、《兵乱寓⼩巷中作》等诗,即皆为这⽅⾯的优秀之作,⽽被⽅回在《瀛奎律髓》中称赞为“皆佳句也”的组诗《兵乱后杂诗》[17],则更为吕本中爱国诗篇中的精品。

这组诗是在⾦兵攻陷汴京,徽宗、钦宗⽗⼦被掳北去,作者回到故都时⽽作。

全组诗不仅揭露了⾦兵攻⼊汴京后的种种罪⾏,⽽且还直斥权⾂为“误国贼”,是作者爱国思想的充分反映。

类此者,尚有陈与义《题继组蟠室三⾸》、《⾬中再赋海⼭楼诗》、《伤春》、《雷⾬⾏》、《挽词》、《次韵尹潜感怀》,刘⼦翚《望京谣》、《谕俗⼗⼆⾸》、《汴京纪事》,杨万⾥《过⽠州镇》、《初⼊淮河四绝句》,以及范成⼤“出使⾦国”七⼗⼆绝句等。

这些诗篇,或述写诗⼈对⾦兵⼊侵的愤恨,或抒发作者对故国的怀念,等等,均因具有深刻的政治历史内容,⽽为时⼈与后⼈所称道。

⽽陆游所创作的⼤量爱国诗篇,则更为这⼀诗派增添了⽆限的光辉。

作为“中兴四⼤诗⼈”之⼀的陆游,其⼀⽣既曾“平⽣铁⽯⼼,忘家思报国”,⼜希望“犹当出作李西平,⼿枭逆贼清旧京”,并因此⽽写下了数以百计的爱国诗篇。

正因此,梁启超即在《读陆放翁集》⼀诗中以“集中⼗九从军乐,亘古男⼉⼀放翁”⼀联,对陆游其⼈其诗进⾏了⾼度评价。

陆游的爱国诗篇,如《关⼭⽉》、《楼上醉书》、《书愤》、《胡⽆⼈》、《⼤风登城》、《闻武均州报已复西京》、《追忆征西幕中旧事》、《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客从城中来》、《登赏⼼亭》、《长歌⾏》、《追感往事》等,不仅皆具激昂悲愤、⽓壮⼭河之特点,⽽且在充分表达诗⼈北上抗⾦、收复中原决⼼的同时,还多⾓度地反映了沦陷区⼈民渴望统⼀国⼟的强烈愿望,因之成为了南宋爱国诗派中的时代最强⾳。

在南宋152年(1127—1279)的政权变迁史上,针对盘踞于长江以北的⾦兵,曾经有过两次重要的军事⾏动,此即宋孝宗时期的“隆兴北伐”与宋宁宗时期的“开禧北伐”,但其最后均以“议和”(实际上是失败)⽽宣告结束。

特别是“开禧北伐”的失败,不仅对南宋的主战派以沉痛打击,使其收复中原失地的信⼼⼏乎丧失殆尽,⽽且也使得当时⼤批的⽂⼈志⼠整⽇于消沉中讨⽣活。

因之,南宋爱国诗派中的那些激昂⼈⼼与意志的时代强⾳之作,即逐渐为具有哀婉与悲怨特点的诗篇所替代,以⾄于最终变为了凄厉悲怆的亡国之⾳。

⽽永嘉四灵诗派与江湖诗派,则正是形成于这种时局背景下的两个诗派。

“永嘉四灵”是指今浙江温州⼈徐照(字灵晖)、徐玑(字灵渊)、翁卷(字灵舒)、赵师秀(字灵秀)四位诗⼈,从叶适《⽔⼼⽂集·题刘潜夫南岳诗稿》⼀⽂中的“皆号四灵”可知,“四灵”为其⾃称。

此四⼈不仅诗风相近,旨趣相投,⽽且受乡⼈潘柽宗唐的影响,皆以中、晚唐诗⼈为师学对象,并在当时得到了永嘉学派宗主叶适的⼤⼒称赞,从⽽使得“四灵”之名达到了“天下莫不闻”的程度,对此,赵汝回《薛师⽯<⽠庐诗>序》已曾记载,兹不具引。

“四灵”中的徐玑(1162—1214)与赵师秀(1170—1219)曾为下级官吏,徐照(?—1211)与翁卷(?—1243?)则以布⾐终⾝,所以,在他们的⼀⽣之中,⼏乎不曾有官场上的吏事纷扰,因⽽得以专⼼于诗歌的创作。

四⼈的宗唐,尤专注于贾岛与姚合的五律,这从赵师秀选⼆⼈201⾸诗(其中贾岛81⾸、姚合120⾸)编为《⼆妙集》、选刘长卿等76⼈的五律(少许七律)编为《众妙集》之举措,即略可获知。

“四灵”作为⼀个继江西诗派之后专“作唐诗者”(王绰《薛⽠庐墓志铭》)的诗派,由于深感恢复中原⽆望,故⽽其诗歌主要在于抒写个⼈的感受与情思,以及对⽇常⽣活与⾏旅风光的描绘,⽽于社会现实涉及者⽆多。

所以从总的⽅⾯讲,永嘉四灵诗派在当时虽然影响甚众,但深⼴的社会内容与时代的风云之⽓,却⼏乎
实涉及者⽆多。

所以从总的⽅⾯讲,永嘉四灵诗派在当时虽然影响甚众,但深⼴的社会内容与时代的风云之⽓,却⼏乎与其诗歌毫⽆关联。

但尽管如此,⼀个值得注意的⽂学史事实是:“四灵诗影响推⼴,即成为了江湖派。

”[18]即江湖诗派的形成,乃是因四灵诗派的影响所致。

此则表明,这两个诗派的关系是极为密切的。

江湖诗派是⼀个“介于官僚与农⼯商之间”[19]的诗⼈群体,并因书商陈起所编刻的《江湖集》⽽得名。

据张瑞君《南宋江湖派研究》的考察,这⼀诗派共有诗家118⼈[20],其中影响较⼤且有诗集传世者77⼈,其⼈数之众,为有宋⼀代诗派所少有,其活动的时间范围,上⾃宋宁宗时期(1195—1208),下迄宋末(1279),前后约100年左右。

江湖诗派虽然因四灵诗派的影响⽽形成,且有不少诗⼈与“四灵”过从甚密,但这两个诗派却是颇具区别的,其中的最⼤不同点在于,江湖诗派中的⼤部分诗⼈虽⾝在江湖,却⼼系天下,因⽽创作出了⼀系列忧国忧民之作。

如刘克庄《运粮⾏》、《开粮⾏》、《苦寒⾏》、《筑城⾏》、《军中乐》、《感昔》、《开壕⾏》、《国殇⾏》、《北来⼈》,戴复古《织妇叹》、《频酌淮河⽔》、《江阴浮远堂》、《灵壁⽯歌》、《淮上寄赵茂⽯》、《阿奇晬⽇》《庚⼦荐饥》,⽅岳《农谣》、《三虎⾏》、《⼭庄书事》,以及刘过《夜思中原》、、⽑珝《甲午江⾏》、周⽂璞《剑客⾏》、赵汝鐩《耕织叹》、叶绍翁《题鄂王墓》、乐雷发《时事》等诗,即皆为其例。

这些诗篇,或表达作者对中原沦陷的愤慨,或于国势不振表⽰担忧,或对民⽣疾苦予以深切关注等,均因具有很强的社会现实性,⽽可与陆游的《关⼭⽉》等作并读。

但遗憾的是,在江湖诗派数以千计的诗歌中,类似之作的⽐例却甚为有限,即其更多的乃是⼀些“翡翠兰苕”(杜甫《戏为六绝句》语)之类的作品,对此,王⼠禛《带经堂诗话》已曾指出,其云:“南宋诗⼩集⼆⼗⼋家,黄俞邰钞⾃宋刻,所谓江湖诗也。

⼤概规橅晚唐,调多低下。

”⼜云:“馀多摹拟‘四灵’,家数⼩,⽓格卑,风⽓⽇下,⾮复绍兴、乾道之旧,⽆论东京盛时,可⼀慨也。

”[21]仅此,即可见出江湖诗派的“翡翠兰苕”诗作之⼀斑。

宋恭帝德祐⼆年(1276),即蒙古改国号为“⼤元”后的第五年,元兵攻⼊临安,恭帝投降。

三年后的公元1279年,逃⾄厓⼭(今⼴东新会)的宋军战败,陆秀夫负幼帝赵昺投海,南宋宣告彻底灭亡。

⽽诗歌创作活动主要表现在宋、元易代之际的⼀批诗⼈,即被称为宋末遗民诗派。

据统计,这个诗派的诗⼈有近400⼈之多,具有代表性的诗⼈则为⽂天祥、汪元量、谢翱、林景熙、谢枋得、郑思肖、杜本等。

这个诗派的成员既多,创作亦盛,宗黄羲所谓“⽂章之盛,莫盛于亡宋之⽇”(《谢翱年谱游录注序》)者,所指即此。

⽽钱谦益在《胡致果诗序》⼀⽂中,亦持有同样的认识:“宋之亡也,其诗称盛。

”(《有学集》卷⼗⼋)这个诗派中的诗⼈,实际上是由宋末两⼤诗⼈群体所构成,即⼀为仕宦类诗⼈,如⽂天祥、汪元量、谢翱等;⼀为隐逸类诗⼈,如连⽂凤、东必曾、刘蒙⼭等。

其中,⽂天祥、汪元量、谢翱、林景熙、谢枋得等仕宦类诗⼈,则为这个诗派的中坚与劲旅。

在⾯对着蒙元⼤军压境、宋室崩溃在即的社会现实,他们⼀⽅⾯投⾝于抗元的战⽃⾏列(如⽂天祥、谢翱),⼀⽅⾯则以杜甫其⼈其诗为师学对象,写出了⼀系列充满着爱国精神与忠义慷慨之⽓的佳构,如⽂天祥《正⽓歌》、《扬⼦江》、《常州》、《过零丁洋》、《纪事》、《⾔志》、《使北》、《⾦陵驿》,汪元量《湖州歌》(98⾸)、《越州歌》(20⾸)、《醉歌》(10⾸)等作,即获得了时⼈与后⼈的多⽅⾯好评,甚⾄被称誉为“易代之际的战歌与悲歌”[22]。

三、理学诗派:道与诗的结合
赵宋⾃开国以来,为了对中央集权政治的巩固与强化,除在政治⽅⾯强调“正统”外,还分别在思想上强调“道统”,在⽂学上强调“⽂统”,⽽理学家正是以继承孔、孟道统⽽⾃居的,所以,其很快就成为了宋代上层建筑(思想领域)中的⼀个重要组成部分。

所谓“理学”,就是《宋史·道学传》中的“道学”,也即西⽅学者所称道的“新儒学”,其核⼼是对“道”、“器”、“性”、“命”等重要哲学命题进⾏讨论,也即以本体论、⼼性论、认识论为主要研究对象,并由此形成了⼀种具有“宋学”主体特质的学问,⼀种适应于赵宋王朝统⼀与发展的学术思潮。

因之,在宋代哲学史,便出现了⼀批专以“理学”为研究对象,并以提升⼈格与⽴德成圣为终极旨归的理学家,如“宋初三先⽣”、“北宋五⼦”等,即皆为当时理学界的闻⼈。

同时,这些理学家⼜各以其⾮凡的才华,涉⾜于⽂学的相关领域,并在诗歌创作⽅⾯颇有建树,以⾄于留下了⼀⼤批具
有“哲理”与“理趣”⾊彩的优秀之作。

于是,由理学家⽽理学诗,也就有了理学诗派。

理学诗派在宋代的诞⽣与形成,不仅是宋代诗派史上的⼀件⼤事,⽽且在中国诗歌史上也占有重要地位,因为其所代表的是理学在赵宋之际的⽇益兴盛发达,以及理学与⽂学在这⼀时期的相互作⽤与相互融合。

所以,从⽂学史的⾓度讲,宋代的理学诗,不仅记录了理学派诗⼈对于⼈性、⾃然、天体、物理等⽅⾯的领悟与认识,更为重要的是扩⼤了宋诗的题材范围,丰富了宋诗的表现领域,使得繁花似锦的宋诗更加光彩夺⽬。

北宋是理学诗派发展的初创期。

开北宋理学诗创作先河的诗⼈,是“以师道明正学”的“宋初三先⽣”,即孙复、胡瑗、⽯介三⼈,⽽理学派的代表诗⼈,则为“北宋五⼦”中的邵雍、周敦颐、张载、程颢(“⼆程”中的程颐实际存诗只有6⾸,故其虽在“五⼦”之列,⽽不能称为代表诗⼈)四⼈。

其中,邵雍⼜因其《伊川击壤集》(存诗1500馀⾸)为⽂学史上的第⼀部理学诗集,⽽成为了理学诗派的开⼭祖师。

正因此,⼜有将“宋初三先⽣”与“北宋五⼦”合称为“击壤派”(理学诗派之⼀宗)者。

邵雍之诗,由于其“理学”的特质与“理趣”的审美特性等原因,⽽被严⽻在《沧浪诗话》中称为“邵康节体”,这既是对其理学诗成就的充分肯定,⼜是对“击壤派”的⼀种最佳认同。

理学诗派之诗虽然以表现儒家义理为第⼀要义,但也不乏平淡清新之作,如邵雍《安乐窝》、《⼩车吟》、《闲适吟》等诗,以及周敦颐《题春晚》、张载《绝句⼆⾸》等,即皆为这⽅⾯的代表作。

理学诗派由北宋⽽南宋,不仅得到了发展与光⼤,⽽且较之北宋更为繁荣昌盛。

这⼀时期重要的理学诗⼈,主要有朱熹、陆九渊、吕祖谦、张栻、真德秀、魏了翁,此外还有所谓的“南剑三先⽣”(杨时、罗从彦、李侗)、“北⼭四先
⽣”(何基、王柏、⾦履祥、许谦)等。

其中,与吕祖谦、张栻并称为“东南三贤”的朱熹,既是北、南两宋理学的集⼤成者,⼜是理学诗派中成就最⾼的⼀位诗⼈,对此,莫砺锋《朱熹⽂学研究》第⼆章已⾔之甚详。

相对于北宋的“击壤派”诗⼈⽽⾔,南宋的理学家诗⼈除创作了⼤量的理学诗外(如《全宋诗》著录朱熹诗1300多⾸,陆九渊诗30⾸,吕祖
派”诗⼈⽽⾔,南宋的理学家诗⼈除创作了⼤量的理学诗外(如《全宋诗》著录朱熹诗1300多⾸,陆九渊诗30⾸,吕祖谦诗100多⾸,张栻诗500多⾸,真德秀诗130多⾸,魏了翁诗880多⾸,即可见⼀斑),还于理学诗的繁荣与发展作出了另外⼀个⽅⾯的重要贡献,即编选了理学诗史上的第⼀部理学诗总集《濂洛风雅》。

此书的编选者为“北⼭四先⽣”之⼀的⾦履祥,凡六卷,共收录了48位理学诗⼈的约420⾸理学诗,并附有“濂洛诗派图”,其最⼤的特点在于,⾃“是编出,⽽道学之诗与诗⼈之诗千秋楚越矣”[23]。

于是,宋诗史上的“濂洛诗派”与“道学之诗”的称谓,即皆因此⽽始。

⽽在此之前,理学家真德秀还曾以“理学义理”为标准,编选了⼀部以诗、⽂为代表之作的《⽂章正宗》(凡⼆⼗卷,分辞令、议论、叙事、诗歌四类),并于“纲⽬”之“诗赋”类条下,从理论的⾓度对“义理”进⾏了阐述,有助于时⼈与后⼈对理学诗中“义理”的认识与把握。

理学诗派诗⼈虽然具有道学家与诗⼈的双重⾝份,且在诗与道的关系上认为道在诗之先,即认为“诗其馀事”(⽅回《送罗寿可序》),并推出了⼀批阐说义理的诗篇,但其作为⽂学史⽽不是哲学史上的⼀个诗歌流派,却更多的是创作出了⼀系列具有形象⽣动鲜明、理趣盎然特点的“亦情亦景”之作。

由于受理学诗派的影响,有宋⼀代的诸多仕宦类诗⼈,如欧阳修、曾巩、王安⽯、苏轼、秦观、苏庭坚、陈师道、陈与义、杨万⾥、叶梦得、赵师秀等,不仅都加⼊到了这⼀创作⾏列,⽽且还推出了许多充满理趣⾊彩的哲理诗[24],从⽽使得宋⼈在“详唐⼈之所略”(缪钺《论宋诗》语)⽅⾯,更为“充实密栗”。

四、不同的背景与共同的创作
⼀般来说,⽂学史上的⽂学流派,主要存在着两种情况,或者说为两种类型,⼀种为⾃觉的⽂学流派,⼀种为⾮⾃觉的⽂学流派,前者是⼀种“有组织、有纲领、有创作实践的作家集合体”,后者则主要是由作家“创作风格相近⽽形成的派别”。

(《中国⼤百科全书·⽂学流派》)因此,⼜有将后者称之为“特定的⽂学流派”的。

以此为据,可知包括理学诗派在内的宋代11个诗派,基本上都属于前者,即其均属于“⾃觉的诗歌流派”之列,也就是⼀种“有组织、有纲领、有创作实践的作家集合体”。

仅就这⼀⽅⾯⾔,宋代诗派之于唐代诗派乃是⼤有区别的,这是因为,唐代的诗派⼏乎都是由“创作风格相近⽽形成的”⼀些诗歌派别,如王孟诗派(⼭⽔⽥园诗派)、⾼岑诗派(边塞诗派)、韩孟诗派、元⽩诗派等,即⽆不如此。

由⾮⾃觉的诗派向⾃觉的诗派发展,是诗派渐趋成熟的⼀个重要标志,所以,⾃宋代诗派始,⽂学史上⾮⾃觉的诗派即逐渐为⾃觉的诗派所替代。

任何诗派的诞⽣、形成与确⽴,都是与当时⼀定的社会历史条件相关联的,⽽以上所论及的宋代11个诗派,即⽆不如此。

北宋时期的江西诗派等六个诗派,之所以皆因宗唐⽽崛起,关键就在于当时的典章制度、⽂化学术等⼤背景,⼏乎均与李唐关系密切。

关于北宋的典章制度与李唐典章制度之间的关系,元⼈马端临《⽂献通考》卷⼀⾄卷⼀七三之“⽥赋考”、“钱币考”、“户⼝考”、“职役考”、“征榷考”、“市籴考”、“国⽤考”、“选举考”、“学校考”、“职官考”、“郊社考”、“宗庙考”、“王礼考”、“兵考”、“刑考”等15考,已⾜资参考。

⽽⽂化学术⽅⾯,仅就对唐⼈诗⽂集的整理⽽⾔,便极具典型性与代表性。

据不完全统计,北宋参与编辑整理唐⼈别集的诗⼈与学者,主要有柳开、穆修、曾巩、欧阳修、孙仅、苏舜钦、刘敞、王安⽯、乐史、宋敏求、留元刚、沈侯、王钦⾂、王琪、韩琮、王洙、王彦辅、沈晦、赵颜清、洪适、胡如埙等数⼗⼈之多,⽽著名的《唐⽂粹》、《⽂苑英华》、《太平⼴记》、《唐省试诗集》等以唐⼈诗⽂为主的⼤型⽂集总集,也编纂于是时。

这些事实表明,在北宋期间,⼀场以诗⼈、学者为主的对唐⼈诗⽂集进⾏编辑整理的⽂化之战,即因此正式拉开了⼤幕。

受其影响,在中国学术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千家注杜”也因此⽽肇始,⽽“天下以杜甫为师”的师学局⾯,则亦因此⽽形成[25]。

正因此,活跃于北宋的各种诗派,其诗⼈诗作即⽆不打上了这道“宗唐”的时代烙印,对此,从⼀部《全宋诗》的前25册(卷—⾄卷⼀四⼋○)中即可准确获知。

同时,北宋⼜是⼀个在中国思想史上学术思想相当活跃的时代,因之,传统的儒学为了适应这种新形势的发展需要,在对外来⽂化(佛教)与本⼟⽂化(道教)中的某些精华因⼦进⾏整合之后,以⼀种全新的哲学思潮⾯⽬出现。

于是,理学,理学家,理学诗,理学诗派,即皆因此⽽肇始⽽诞⽣,且在其发展的过程中,⾼潮迭起,蔚为壮观。

理学家虽然以研究主体论、⼼性论、认识论为主,但他们也并⾮⽣活于社会现实之外的⼀批“哲⼈”,更何况,他们的理学思想、理学主张也需借助诗歌的形式进⾏宣扬,所以理学家的很能多诗歌⼤都是与现实相关联的。

以朱熹为例,其集中的《感事书怀⼗六韵》、《次⼦有闻捷韵四⾸》、《闻⼆⼗⼋⽇报喜⽽成诗七⾸》、《杉⽊长涧四⾸》等诗,即皆为诗⼈关⼼国家⼤事与民⽣疾苦的代表作。

如《次⼦有闻捷韵四⾸》:“神州荆棘欲成林,霜露凄凄感圣⼼。

故⽼⼏⼈今好在,壶浆争听⿎鼙声。

(其⼀)杀⽓先归江上林,貔貅百万想同⼼。

明朝灭尽天骄⼦,南北东西尽好⾳。

(其⼆)孤⾂残疾卧空林,不奈忧时⼀⼨⼼。

谁遣捷书来荜户,真同百蜇听雷声。

(其三)胡命须臾兔⾛林,骄豪⽆复向来⼼。

莫烦王旅追穷寇,鹤唳风声尽好⾳。

(其四)”作为步⼈原韵的组诗,这四⾸诗写得⽓势雄健,激情澎湃,不仅和盘托出了诗⼈对沦陷区⼈民的关注之情,⽽且对宋军尽快收复中原寄予了殷切的希望。

仅此即可表明,理学派诗⼈是并⾮终⽇在“道学”中讨⽣活的。

⾯对着“靖康耻”的社会现实,南宋爱国诗派的诗⼈们更是⾸当其冲,创作出了⼤批悲愤激昂、⽓壮⼭河之作;⽽以⽂天祥、汪元量为代表的⼀批遗民诗⼈,则在国破家亡之际,⽤其青春与⽣命写下了⼀系列爱国主义诗篇。

⼆者的前后相续,互为呼应,使得“易代之际的战歌与悲歌”更具风采与特⾊。

⽽值得注意的是,在由北宋⽽南宋的政权变迁之中,导致这两个时期诗派诞⽣与形成的原因虽然有别,但⼀点却是相同的,这就是对唐⼈唐诗的推崇与师学。

即是说,本节所论及的11个诗派,⽆论是北宋的江西诗派抑或南宋的爱国诗派、遗民诗派等,宗唐始终贯穿其中,即使如理学诗派也不例外。

北宋各诗派的宗唐已如上述。

南宋各学诗派在宗唐⽅⾯,较之北宋的苏诗派、江西诗派等⽽⾔,不仅毫不逊⾊,⽽且过之⽽⽆不及,这从南宋爱国诗派的核⼼为“诗史诗派”,陆游等“中兴四⼤诗⼈”对“诗史”的极⼒尊崇与赞赏,以及⽂天祥于狱中所作《和杜集》200⾸等⽂学史事实中,即可获知其⼤概。

理学派诗⼈如朱熹,不仅⼒主宗唐,⽽且特别推尊杜甫诗歌,其《答刘⼦澄书》中的“古乐府及杜⼦美诗,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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