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段及语段的句法推导_Chomsky近期思想述解

语段及语段的句法推导_Chomsky近期思想述解
2007年9⽉
第39卷　第5期
外语教学与研究(外国语⽂双⽉刊)
Foreign L a nguage Teaching a nd Research(bimont hly)
Sep t.2007
V ol.39N o.5语段及语段的句法推导———Chomsky近期思想述解3
⼴东外语外贸⼤学　何晓炜
提要:Chomsky近期强调要从⽣物语⾔学⾓度对内在性语⾔进⾏研究,强调界⾯条件及运算效率。

语段概念的提出就是这种研究理念的体现,并在最简⽅案新框架内的句法推导中占有核⼼地位。

所有的句法操作都由语段中⼼语决定,都必须在语段⽔平上进⾏。

语段及语段中⼼语在句法推导中的作⽤得到了进⼀步加强。

本⽂对Chomsky近期(2005a,2005b,2006)有关语段的论述进⾏综述,讨论语段概念提出的理论背景、定义、语段推导的原则和条件,以及语段推导理论对句法研究的影响。

关键词:最简⽅案、语段、⽣成语法、⽣物语⾔学
[中图分类号]H314.3 [⽂献标识码]A　[⽂章编号]100020429(2007)052034527
1.引⾔
最简⽅案(Chomsky1993,1995)提出以来,不断得到发展和充实1。

⼈们近年来的探索集中反映在Chomsky近期的三篇⽂章中:《语⾔设计三要素》(Chomsky2005a)、《论语段》(Chomsky2005b)以及《⾃下⽽上研究普遍语法》(Chomsky2006)。

近期, Chomsky强调要从⽣物语⾔学⾓度对内在性语⾔进⾏研究,强调界⾯条件及运算效率,认为所有的句法操作必须在语段⽔平上进⾏,句法操作都是由语段中⼼语决定的。

国内⽬前对语段的介绍和研究还不多见。

另外,与此前的研究相⽐,Chomsky近期对相关问题的讨论总体上⽇趋内在化和抽象化,举例不多,这都给我们学习和借鉴国外理论语⾔学的最新研究成果带来了⼀定的困难。

本⽂根据Chomsky近年来对语段的论述,结合个⼈的理解和研究,讨论语段概念提出的理论背景、定义、语段推导的原则和条件,以及语段推导理论对句法研究的影响。

在讨论中我们试图通过例句使⼀些抽象的概念和术语易于理解。

2.相关理论背景
为了理解语段及语段在句法推导中的作⽤,有必要了解语段概念提出的理论背景及语段框架内语⾔机能的系统模式。

2.1　⽣物语⾔学与⽣成语法
“语段”(p hase)是在最简⽅案发展过程中提出来的新概念,它与⼈们对于语⾔机能(f aculty of la n2 guage,简称FL)认识的不断深化和⽣成语法理论的发展有密切关系2。

从⽣成语法初期,Chomsky就强调⽣成语法在本质上是属于认知⼼理学,最终属于⼈类⽣物学。

在进⼊最简⽅案研究阶段后更是强调语⾔研究的⽣物学属性,主张从⽣物属性⾓度,从语⾔的产⽣和进化的⾓度对⼈类语⾔机能进⾏研究。

近期Chomsky (2005a,2005b,2006)更是经常使⽤“⽣物语⾔学”(bio2 linguistics)这⼀术语,来强调当代⽣成语法研究的⽣物学属性。

⽣成语法已成为⽣物语⾔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Chomsky(2006:1)指出,⼈类语⾔的⼀些特性会反映⼀般的⽣物学法则,甚⾄会反映⾃然世界更具普遍意义的基本法则。

Chomsky(2005a:6,2005b:1, 2006:2)认为,个体语⾔的发展涉及以下三种因素:1)基因遗传(genetic endow me nt)。

基因遗传对于⼈类成员⽽⾔⼏乎是⼀致的,它决定着语⾔机能发展的⼀般
5
4
3
3本⽂得到教育部⼈⽂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研究项⽬(05JJ D740179)资助。

本⽂初稿是作者在英国艾塞克斯⼤学(U2 niversity of Essex)访学期间完成,作者感谢该⼤学Radford教授的邀请及提供相关资料,感谢国家留学基⾦委的资助。

过程,对可能获得的语⾔进⾏限制,使语⾔获得成为可能。

2)外部语料(exter nal data ),即语⾔获得所需要的外部语料刺激。

在经验引发及基因遗传控制下,在有限的范围内选择某⼀种语⾔。

3)不是特别针对语⾔机能的那些原则(p rinciples not sp ecific t o
FL )。

这类原则是指除了语⾔以外,还适⽤于其他领域、具有普遍意义的原则。

Chomsky (2006:2)指出,第三种因素所包含的某些原则对⽣长和进化的⽅⽅⾯⾯都有制约作⽤,是⽬前进化与发展⾰命(evo 2devo revolution )正在讨论的问题,其中包括运算效率原则。

这类原则对内在性语⾔这类系统来说,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这三种因素的相互作⽤,决定具体的内在性语⾔的获得。

Chomsky (2005b :2)指出,由于⾏为主义的影响,
这三种因素在过去没有得到很好的公开讨论,部分原因是其中的第三种因素对当时的研究来说似乎很遥远,同时也因为⽣成语法当时更迫切关注的是本⾝的合法性,就连第⼀种因素在当时都有很⼤的争议。

Chomsky (2005b :2)认为,我们现在可以对语⾔进⾏原
则性解释(p rincipled expla nation )了,也就是要根据我们⽬前的理解⽔平,将研究转向第三种因素,转向使内在性语⾔能够被外部系统所使⽤的条件,这样我们就迈向了解释的更深层次,即超越解释充分性。

⼈类语⾔机能的运作必须符合⽣物体的运作规律。

语段概念的提出以及将语⾔机能的处理单位确定为语段,正是考虑到作为⽣物器官的语⾔机能的处理能⼒,考虑到语⾔机能的运算效率。

这样,⽣成语法研究不仅具有语⾔学意义,同时具有⽣物学意义。

2.2　语⾔机能的系统模式
根据⽣物语⾔学的观点,⼈类的语⾔机能也被视为⼈体器官。

语⾔机能在本质上是⽣物实体。

⼀般所⽤的⾮正式⽤语“语⾔”是指语⾔机能所处的状态,是内在性语⾔(Chomsky 2005b :1)。

作为⼈体器官,语⾔机能具有作为遗传基因表现的“初始状态”,这⼀状态是全⼈类所共有的。

在环境的引发作⽤下,语⾔机能经历状态变化,从初始状态变为获得状态。

我们说⼀个⼈的语⾔机能处于获得状态,是说他具有了某⼀内在性语⾔。

根据Chomsky (2004:107)提出的假设,内在性语⾔L 由三部分构成:狭义句法部分(narrow syn 2
tax ,简称NS )、语⾳部分以及语义部分。

狭义句法中所
产⽣的表达式经移交(t ra nsf er )操作,被转交给语⾳部分和语义部分做进⼀步处理。

经语⾳部分处理产⽣表达式P HON ;经语义部分处理产⽣表达式S EM 。

P HON 和S EM 是给执⾏系统(p erf or ma nce systems )
的指令。

执⾏系统外在于语⾔机能,它包括两部分:感觉运动系统(se nsory 2mot or syste m ,简称SM )和概念意向系统(concep tual 2intentional ,简称C 2I )。

语⾔机能所产⽣的信息通过不同界⾯(interf ace levels )提供给执⾏系统。

给感觉运动系统提供信息的界⾯叫SM 界⾯;给概念意向系统提供信息的界⾯叫C 2I 界⾯
(Chomsky 2005b :3)。

给执⾏系统提供的指令必须通过界⾯传递,必须能够为执⾏系统所识别和接受,使两个外部系统分别获得声⾳和意义的信息。

也就是说,语⾔机能所产⽣的指令必须符合外部系统SM 和C 2I 的要求,⽽这些要求就反映在界⾯条件(interf ace condition ,简称IC )上。

或者说,内在性语⾔要能够被外部系统使⽤,就必须满⾜界⾯条件。

这就是所谓的易读性条件(legibility
condition )。

要认识语⾔机能的⼯作机制,就必须了解
界⾯条件,界⾯条件是⽬前句法学研究的重点。

我们知道,Chomsky 信奉伽利略的哲学思想,认为⼤⾃然是完美的系统,进⽽相信语⾔也是个完美的体系。

作为完美的⽣物实体,语⾔机能的运作应当具备运算效率,应当遵循⽣物实体的运作规律。

最简⽅案近年来的发展变化⽆不体现这⼀理念。

界⾯条件和运算效率是⽬前最简⽅案研究的出发点。

⼀切有关语⾔机能运作的假设必须符合这些要求。

语段概念的提出和发展也不例外。

作为⽣物实体的语⾔机能,必须遵循⽣物体的运作规律。

例如,语⾔机能⼀次只能处理
有限的结构,只能在“活动记忆区”(active me mory )”容
纳有限的结构信息量。

为了减⼩运算负担,提⾼运算效率,Chomsky 提出句法结构的推导由⼀个个的语段构成,以语段为单位进⾏。

语段应是命题性的,这是由于界⾯条件的要求等等。

这些都体现了作为⽣物语⾔学的⽣成语法的研究理念。

3.语段及语段推导的原则和条件
对语⾔本质的深⼊了解及研究视⾓的变化,必然会对前期框架内所提出的假设进⾏修改,也必然会带来分析技术的⾰新。

下⾯我们就总结分析最简⽅案近期所提出的与语段有关的⼀些主要假设和分析技术。

3.1　何为语段?
在最简⽅案框架内,⼀般⼩句的基本结构由[CP
TP vP V P ]构成。

Chomsky (2000:106)在第⼀次提出
语段概念时说,CP 和vP 是语段,⽽TP 不是语段,那些中⼼语缺乏Ф特征,因⽽不能进⼊格/⼀致核查的动词短语也不是语段,包括
由⾮宾格/被动(unaccusative/
p assive )动词所构成的动词短语。

这样V P 也不是语
段。

Chomsky (2001)⼜将语段分为强语段和弱语段。

643?2007年外语教学与研究第5期
具有外主⽬语的vP是强语段(⽤v3P表⽰),⽽没有外主⽬语的vP则是弱语段(⽤vP表⽰)。

Chomsky (2004:107)同样假设CP和
v3P是语段。

Chomsky (2004:124)进⼀步指出,语段应符合界⾯条件的要求,应该在语义和语⾳⽅⾯是连贯和独⽴的。

在语义⽅⾯,v3P和CP(⽽不是TP)是具有命题性的结构:v3P 具有完整的主⽬语结构(argume nt st ructure),CP是包括时态、事件结构以及表⽰“语⼒”(f orce)的成份。

在语⾳⽅⾯,CP和v3P是可以和其他成份相分离的,如分裂句及动词短语移位等就属于这种情况。

强语段v3P具有EPP位置,即移位所需的逃⽣出⼝(escape hatch),因此是符合拼读条件的最⼩结构。

Chomsky (2005a:17)在谈到语段问题时指出,语段应越⼩越好,以减轻运算负担,语段⾄少应包括使语义⽆解特征(uninterp retable f eature)得到赋值的区域。

这些区域包括CP和vP。

这⾥vP中的轻动词v引导完整的主⽬语结构,为及物或带有感受者(exp erie ncer)的动词结构。

在此Chomsky没有再强调区分强、弱语段3。

我们认为,这样的区分没有多⼤意义,因为只有强语段才被移交,才会受到语段不可穿透性条件(PIC)的制约。

弱语段vP实际上与TP和V P⼀样,在操作中不能按语段来处理。

Chomsky(2006:11)在谈到语段时指出,最优运算要求句法推导要按严格的层级循环⽅式进⾏,在经过合并⽣成的某个阶段,所构建的句法实体被移交操作送往两个界⾯,被移交的成分不能再参与接下来的运算,这样的阶段就是语段。

总之,语段应具有命题性,在语⾳和语义⽅⾯具有相对的独⽴性,语义⽆解特征在语段内必须得到赋值,语段必须能够被移交。

在⼩句中只有CP和v3P才符合这些构成语段的条件。

3.2　语段框架内的特征与特征赋值
⼤脑词库(L EX)中的每个词项(L I)都是以特征(f eatures)的形式存在的,句法推导时⼀些词项会被提取出来参与运算。

运算结果要符合界⾯条件的要求,通过界⾯被外部系统使⽤。

有些词项的特征值在句法推导之前是还没有被确定的,需要在句法推导中被赋予,这就是特征赋值(f eature valuation)。

如果语段中的词项没有赋值就被移交,语义⽆解特征就会使推导崩溃
(Chomsky2006:13)。

那么,在句法推导之前哪些词项的特征已经被赋予,哪些没有被赋予呢?Chom2 sky(2000)认为,语法特征赋值与未赋值的区别和语法特征的可解释性(interp retable)与不可解释性(unin2 terp retable)相对应。

所谓可解释性特征是指对语义解释发挥作⽤的特征,也就是语义有解特征。

⽽不可解释性特征是指对语义解释不发挥作⽤的那些特征,也就是语义⽆解特征。

没有被赋值的特征在句法推导中通过探针(p robe)和⽬标(goal)所建⽴的⼀致性关系(agree ment)得到赋值。

下⾯我们举例简要说明以上概念。

　(1) a.What is t he student doing?
b.He is reading a book.
在此我们只讨论(1b)中前两个词项的语法特征情况4。

这两个词项中的有些语法特征在进⼊句法推导之前就已确定,⽽有些语法特征则需要在推导中确定,或者说在推导中得到赋值,以确定它们的最终形态。

我们暂且⽤⼤写的H E和B E来表⽰这两个未确定最终形态的词项。

根据上下⽂,(1b)的主语要⽤第三⼈称单数,以回指(1a)中的“t he student”。

(1b)的时态应为现在时,因为(1a)问的是学⽣现在做什么。

所以在(1b)中,H E的⼈称特征、数特征和性特征在这个词项进⼊句法推导之前就已经确定5。

(1b)中B E 的时态(T)特征也是在进⼊句法推导之前就已经确定的,为现在时。

虽然词项H E的⼈称、数和性特征已经确定,⽽它的格(case)特征还没有确定,需要在句法推导中加以确定,以决定它的最终形态是he,him还是his。

同样,词项B E的时态特征已经确定,⽽它的⼈称、数特征,即⼀致性特征还没有确定,最终形态是is还是are 也要在句法推导中确定。

英语中像名词、代词这类词项的⼀致性特征为语义有解特征,⼀致性特征对这类词项的语义解释起作⽤。

⽽这类词项的格特征为语义⽆解特征,对语义解释不起作⽤。

如(1b)中的H E不管它的最终形态是主格he,是宾格him,还是所有格his,它们均表⽰第三⼈称单数。

也就是说H E的⼀致性特征对这个词项的语义解释起作⽤,⽽它的格特征对这个词项语义解释不起作⽤。

正是这个语义⽆解特征,使这个词项在句法推导中处于活跃状态。

(1b)中词项B E的时态特征为语义有解特征,说明此句为现在时,对语义解释起作⽤,⽽它的⼀致性特征则为语义⽆解特征,对这个词项的语义解释不起作⽤。

由于B E的这⼀语义⽆解特征,使这个词项在句法推导中处于活跃状态。

在句法推导中没有被赋值的特征必须得到赋值,不然就不能在语⾳界⾯得到识别。

在(1b)推导过程中,处于TP中⼼语位置B E的⼀致性特征做为探针,探测到处于Sp ec2v3P位置上的⽬标H E。

这样,H E和B E就建⽴了⼀致性关系。

H E的格特征得到赋值,确定该词项最终拼读为主格he。

B E的⼀致性特征也得到了赋值,即
7
4
3
何晓炜　语段及语段的句法推导———Chomsky近期思想述解
在⼀致性关系中B E 从H E 处得到了⼀致性特征,确定了词项B E 最终拼读为is ,通过⼀系列句法操作⽣成了
(1b )。

在此我们主要是解释⼀些概念,省略了许多技
术性细节。

3.3　语段框架内的合并与探针2⽬标关系
Chomsky (2005b :4)指出,⼈类语⾔的基本特点是
离散⽆限性,是由句法实体(syntactic object ,简称SO )按⼀定阶层组织起来的系统。

类似这种系统中必不可少的操作就是合并(merge ),由现有的句法实体构建新的句法实体。

狭义句法内的合并分为外部合并(exter 2
nal merge ,简称EM )和内部合并(inter nal merge ,简称IM )6。

外部合并为两个独⽴成分之间的合并。

内部合
并时,其中⼀个成分是另⼀个成分的组成部分。

这种合并产⽣位移,内部合并就是前期框架内所说的移位操作。

根据⾮窜改性条件(no 2ta mpering condition ,简称N TC ),内部合并将⼀个成分从所包含它的结构中移位到这个结构的边缘位置,产⽣⼀个标⽰语SP EC 。

内部合并在移出的位置留下⼀个拷贝(cop y ),这就是所谓的“移动的拷贝理论”(cop y t heory of move 2
ment )。

有时内部合并会产⽣数个拷贝。

外部合并形
成⼀般的主⽬语结构,内部合并表现其他的语义特性。

经过合并操作构成语段,⼀个语段完成之后被移交给语⾳部分和语义部分处理,然后再开始下⼀个语段的运算。

在语段的运算过程中,探针和⽬标之间的关系发挥重要作⽤。

探针和⽬标要建⽴⼀致性关系,必须符合下列条件。

⾸先,两者必须是完整的,要有相对应的特征。

其次,两者必须是处于活跃状态,即两者均需要有语义⽆解特征。

除以上两个条件外,两者之间的关系应当是局域性的(local )。

就是探针必须离⽬标⾜够近才可实施操作,这样是为了减⼩搜寻范围,使探针能够找到⽬标(Chomsky 2001)。

如在上节(1b )的推导过程中,T 和v 3P 的合并是外部合并。

T (B E )的⼀致性特征和H E 的格特征为语义⽆解特征,所以T 和H E 都处于活跃状态。

T 的⼀致性特征作为探针探测到了处于Spec 2v 3P 位置上H E 的⼀致性特征,T 和H E 建⽴了⼀致性关系,使各⾃的语义⽆解特征得到赋值。

T 的
EPP 特征使H E 从Spec 2v 3P 位置移到Spec 2TP ,这个移
位操作就叫内部合并。

3.4　语段中⼼语与特征继承
如上所述,在[CP TP v 3P V P ]这样的基本结构中,CP 和v 3P 是语段,⽽TP 和V P 不是语段。

在最简⽅案早期框架中,T 进⼊推导时不仅带有语义有解特征,即时态特征,同时带有语义⽆解特征,即表⽰⼈称和数的⼀致性特征。

所以T 和vP 合并后,它的⼀致性特征就可以做为探针实施句法操作了。

但在最简⽅案新框架内,只有T 和C 合并之后,T 才能从C 处得到⼀致性特征,才能实施相关句法操作。

或者说只有从C 处继承了⼀致性特征之后,T 才有了实施句法操作的能⼒。

Chomsky (2005b :14)指出,⼀致性特征的继承性应该是语段中⼼语的共同特点,不仅C 向T 传递⼀致性特征,语段中⼼语v 3也向V 传递⼀致性特征;v 3和V 的关系就等同于C 和T 的关系。

在新的框架内,进⼊推导时只有语段中⼼语才具有⼀致性特征,⾮语段中⼼语只有和语段中⼼语合并之后才能得到此⼀致性特征。

3.5　语段不可穿透性条件(PIC )
⼀个语段内的操作在狭义句法中完成之后,这个语段中⼼语的语域,即语段中⼼语的补语就要被移交,不能再参与下⼀个语段的运算。

这⼀条件就是Chom 2
sky (2000:108,2004:108)提出的语段不可穿透性条件(p hase imp enet rability condition ,简称PIC )。

根据PIC ,⼀个语段中⼼语的语域对于这个语段以外的探针
来说是不可及的。

这是因为⼀个语段完成之后,它的语域要被移交给语义部分和语⾳部分进⼀步处理,所以被移交的语域不可能被下⼀个语段中的探针所探测到。

具体来说,⼀旦v 3P 语段完成之后,它的语域V P 就被移交,V P 所包含的所有成分不再参与下⼀个语段的运算;⽽v 3P 的中⼼语的标⽰语仍可被下⼀个语段的探针所探测到,可参与下⼀个语段的运算。

CP 语段完成之后,它的语域TP 也是如此。

PIC 保证了句法推导按严格的层级循环(cyclicity )⽅式进⾏。

在句法结构中,低于中⼼语的成分不会被⾼于它的另⼀个语段的操作所“窥探”。

PIC 防⽌了语段外部的探针与语段内语域中的⽬标之间建⽴联系,使探针的探寻范围受到了限制,使狭义句法内的⼯作空间受到限制。

这就意味着以语段为基础的句法操作可以减轻运算负担。

⼤脑的运算能⼒及短期记忆能⼒是有限的,以语段为基础的句法推导正是反映了作为⽣物体组成部分的语⾔机能的特点。

由于PIC 的限制,探针只能在本语段内和下⼀个语段的边缘区域进⾏探测,PIC 在以语段为基础的句法推导中发挥重要作⽤,它限制了探针的探测范围,保证了句法操作的局域性,使句法操作以语段为单位进⾏。

3.6　语段内的⽬标探测
Chomsky (2005b :17)指出,只要能产⽣合法的句
843?2007年外语教学与研究第5期
⼦,C和T合并后可以同时探测,也可分别探测;T可先于C进⾏探测,C也可先于T进⾏探测。

本节我们将通过例句来分析分别探测和同时探测两种情况。

我们先看C先于T探测的例⼦。

语段内的句法推导除了遵守PIC外,还要遵守可见性条件(visibility condition)和介⼊性条件(inter2 vention condition)。

如上所述,在句法推导过程中,有时由于多次内部合并,⼀个成分会留下数个拷贝。

根据可见性条件,探针只能探测到处于结构最⾼处的那个拷贝。

也就是说,只有处于结构最⾼处的那个拷贝对探针来说是可见的。

我们再看介⼊性条件。

由于PIC的限制,如果⼀个语段在移交时还包含需要继续参与运算的成分,这个成分必须移到这个语段的标⽰语位置。

如果还有外主⽬语,这个语段的中⼼语就有两个标⽰语。

请看以下例句(Radf ord2006:264)。

　(2)What have t hey done?
这个例句中有两个语段CP和v3P。

　(3)[CP w hat[C ][TP t hey[T have][v3P w hat t hey
[v done][V P[V done]w hat]]]]
W HA T开始是在v3P语段中V的补语位置。

根据PIC,处在这个位置的W HA T不能被下个语段CP 中的探针所发现。

所以,在
v3P语段移交前W HA T就需移到Sp ec2v3P位置,这样就可以被下⼀个语段CP 中的探针所发现并移位到Spec2CP位置。

此句v3P语段就有两个标⽰语。

内标⽰语T H E Y,它需要移到Spec2TP位置;外标⽰语W HA T,它需要移到Sp ec2CP 位置。

如果T 作为探针,要探测到v3P中⽬标T H E Y,在探针和⽬标之间有W HA T介⼊。

介⼊性条件是指如果探针与⽬标之间还有其他成分(如W HA T)存在,它们就不能建⽴⼀致性关系。

或者说由于W HA T处于HA V E和T H E Y中间,T(HA V E)的语义⽆解特征作为探针,⽆法探测到T H E Y,也就⽆法使HA V E语义⽆解特征得到赋值,⽆法确定HA V E 的最后形态是have还是has;T H E Y的格值也⽆法得到赋予。

由于W HA T的介⼊,T不能先于C探测,C 和T也不可能同时探测。

只能是C的边缘特征(edge f eature,简称EF)作为探针先于T进⾏探测,探测到W HA T后将其移位到Spec2CP位置。

然后T再探测,和T H E Y建⽴⼀致性关系,使⼆者得到赋值:T的⼀致性特征得到赋值,使HA V E最终拼读为have,⽽不是has;T H E Y的格特征得到赋值,T H E Y最终拼读为主格t hey,⽽不是t he m或t heir。

T H E Y再移到Spec T 位置,以满⾜T的EPP要求。

W HA T从Sp ec2vP位置移⾛后所留下的拷贝不是这个成分在结构中最⾼的拷贝,根据可见性条件,T“看不见”这个拷贝,所以它不影响T和T H E Y建⽴⼀致性关系以及T H E Y的移位。

然后HA V E从T处移到C处。

只有处在结构最⾼处的拷贝才能在语⾳部分得到显性拼读,经过其他操作产⽣了(2)。

我们再看C和T可同时探测的例⼦,w h2词为主语时就属这种情况。

请看以下例句(Radf ord2006: 266)。

　(4)Who killed t he p reside nt.
(5)[CP who[C ][TP w ho[T Af][v3P w ho[v killed]
[V P[V killed]t he p resident]]]]
(5)是(4)的简易推导⽰意图。

在(5)中,v3P语段和含有过去时态词缀Af的T合并,再和C合并。

这时由于不受介⼊性条件的限制,C 和T各⾃做为探针可同时探测,它们都探测到了处于Sp ec2v3P的W HO。

C和T同时吸引W HO的⼀个拷贝到⾃⼰的标⽰语位置,也就是Sp ec2CP和Spec2TP位置,使相关语义⽆解特征得到赋值。

只有处在结构最⾼处的拷贝,即处在Sp ec2CP的W HO最后得到语⾳体现。

经过其他操作,最后产⽣了(4)。

4.语段理论对句法研究的影响
Chomsky近期提出的以语段为基础的句法推导理论将对句法研究产⽣重⼤影响。

⾸先,句法研究不仅要考虑语⾔结构本⾝,还应从⽣物语⾔学⾓度出发;我们研究所得出的结论不仅要适⽤于语⾔系统,也要适⽤于其他类似系统。

从现在研究所使⽤的术语我们就可以看到这⼀点。

正如Chomsky(2005a:9)所指出的,放弃早期以结构为基础的观念,对⽣物语⾔学研究具有重要影响。

在早期的研究框架中,不仅是规则,就是普遍语法原则也是⽤语法结构的概念所表述的,如岛条件、明确的主语条件、过滤鉴别式等。

这些表述从本质上讲都是针对语⾔本⾝的,在其他的⽣物系统中⼏乎没有对等的表达。

在以语段为基础的新框架内,⽤来表达基本运算所使⽤的术语要抽象得多,如局域性(locality)、最⼩搜索(minimal search)、基本递归(basic recursion)等。

这使得我们追求的原则性解释同样适⽤于超越语⾔本⾝的其他系统,具有更⼴泛的意义。

其次,句法研究要考虑⼈类语⾔机能的处理能⼒。

作为⽣物器官,⼈类语⾔机能的运作必须符合⽣物体的运作规律。

考虑到语⾔机能⼀次只能处理有限的结构,只能在活动记忆区容纳有限的结构信息量,必须限
9
4
3
何晓炜　语段及语段的句法推导———Chomsky近期思想述解
制语⾔机能⼀次所能处理结构的⼤⼩。

所以句法推导要以语段为单位进⾏。

⽽且还提出了⼀系列制约条件对语段的推导进⾏限制。

如我们在上⽂中讨论过的,通过限制探针的探测范围来限制语段的⼤⼩。

通过移交操作来完成⼀个语段的推导⽽开始下⼀个语段的推导。

每个语段移交后在界⾯接受检验,易读性条件是施加在语段层⾯上的,⼀个句⼦中数个语段要逐个接受检验,⽽不是像最简⽅案早期框架内那样,整个句⼦完成之后才接受检验。

以语段为单位的句法推导,可极⼤地提⾼语⾔机制的运算效率。

再次,语段中⼼语在句法推导中的作⽤在不断得到加强。

从所讨论的例句可以看到,作为探针的特征都来⾃于语段的中⼼语。

所以我们可以说,语段内所有的操作都是由语段中⼼语发起,通过探针和⽬标这⼀关系来实现。

在最简⽅案早期的框架内,T 在没有和C 合并前就可以作为探针探测,实施操作。

⽽在最简⽅案新框架内,只有T 与语段中⼼语C 合并之后⽅可实施操作,这是因为C 是语段中⼼语,T 从C 处继承的特征使T 具有了充当探针的能⼒。

语段中⼼语被视为运算的推动⼒,在句法推导中发挥核⼼作⽤。

另外,
Chomsky 近期所提出的理论假设为解决当今句法研究
中的⼀些理论问题提供了新的思路。

如特征继承的假说可以帮助解决双宾语结构中两个宾语的赋格问题;
Chomsky 所强调的⽣物语⾔学的观点,为双及物结构
中v 3P 语段内各成分之间的合并顺序问题提供了理论依据7。

我们同时也应注意到,在以语段为基础的句法推导框架内所提出的某些假说,可能会对句法研究带来新的问题。

例如,Chomsky (2005b )所提出的“C 和T 可以同时探测,也可分别探测”的假说,有可能会增加句法操作的随意性,有可能使语⾔机能过度⽣成(overge nerate )。

可能还需要⼀些制约条件加以限制。

当然,以语段为基础的句法推导理论还处在不断发展和完善之中,所提出的假设还需得到进⼀步的验证。

应⽤以语段为基础的句法推导理论对汉语进⾏研究,也是⼀个全新的课题,需要我们做⼤量的⼯作。

5.结语
最简⽅案⾃从上世纪90年代初提出后得到迅速发展,在短时间内由最初的基本设想发展到现在的语段推导理论,已具有初步可操作性。

特别是近期
Chomsky 强调从⽣物语⾔学⾓度出发,以语⾔机能与
执⾏系统之间的界⾯关系及运算效率作为研究重点,提出了⼀系列新的设想。

⽽本⽂所讨论的语段概念就是其中之⼀。

从本⽂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些语⾔现象在新框架可以得到更合理的解释。

有理由相信,随着我们对语⾔本质认识的深化以及分析技术的发展,我们正朝着揭⽰⼈类语⾔机制奥秘的⽬标前进。

当然,最简⽅案还处在不断发展和完善之中,有许多问题需要研究解决。

篇幅所限,我们在本⽂中只讨论了以语段为基础的句法推导理论的主要概念,在讨论中省略了许多技术细节。

笔者希望通过本⽂的讨论,使读者了解这⼀领域最前沿的研究现状及可能的发展⽅向,促使我们的句法理论研究与国际接轨。

附注:
1.对最简⽅案的介绍和研究见程⼯(1994,1998),戴曼纯(2001),邓思颖(2003),何晓炜(2000a ,2000b ,2004),⽯定
栩(2003),吴刚(2006)等。

2.Chomsky 在近期⽂章中常⽤术语⼤多使⽤的缩写形式,为
了便于读者阅读原著,本⽂将标出相关术语的缩写形式。

另外,由于有些新术语⽬前尚⽆统⼀译法,为了避免误解,本⽂相关术语的表述也采⽤英⽂缩写形式。

3.虽然Chomsky 在近期的⽂章中不再强调强语段与弱语段
的区别,仍⽤v 3P 表⽰轻动词构成的语段。

4.语法特征也叫做形式特征(f or mal f eat ures ),这类特征决定
词项的最终形态。

5.英语⼈称、数和性特征叫做φ特征,或者叫⼀致性特征。

6.有关最简⽅案框架下的合并研究见宁春岩(2002),戴曼纯(2002)。

7.相关研究见何晓炜(2007a ,2007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