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批评视野下《皮袜子故事集》中人与自然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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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第295期2014年11月(上)
Total.295
November 2014(A)
摘
要
库柏的代表作《皮袜子故事集》通过描写白人拓荒
者、欧洲殖民者、美洲印第安人和“皮袜子”纳蒂·班波与自然的不同关系,处处闪烁着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和感悟。

本文从生态批评的视角分析《皮袜子故事集》中的人与自然,展现了二者既对立冲突又和谐统一的关系,揭示了库柏反对人类中心主义,呼吁人类尊重保护大自然,寻求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思想。

关键词
《皮袜子故事集》
库柏
生态批评
人与自然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 and Nature in "The Leatherstocking Tale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cocriti 原cism //Yin Cai
Abstract Cooper's masterpiece "The Leatherstocking Tales"de-scribes the different actions of the white pioneers,the European
colonists,the American Indians and the Leatherstocking Natty Bumppo in the nature,full of reflection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 and nature.Analyz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 and nature in "The Leatherstocking Tale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cocriticism,this paper exhibits both the conflict and the har-mony between man and nature,and meanwhile reveals Cooper's ecological thoughts of opposing to anthropocentrism,appealing for respect and protection of nature,and seeking man's harmony with nature.
Key words "The Leatherstocking Tales";Cooper;ecocriticism;man and nature
詹姆斯·费尼莫尔·库柏（1789-1851）是美国文学的先驱者和奠基人之一，其最负盛名的作品是描写西部边疆生活的系列小说《皮袜子故事集》，包括《拓荒者》(1823)、《最后的莫希干人》（1826）、《大草原》（1827）、《探路者》（1840）和《打鹿将》（1841）。

在这部作品中，库柏深刻地展现了他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和感悟。

然而，在生态危机日益严重的今天，从生态批评的视角对该作品中人与自然关系的研究却寥寥无几。

作为一种文学批评理论，生态批评崛起于20世纪90年代，把以地球为中心的思想运用到文学研究中，
探讨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以期重建和谐的人与自然关系。

[1]
本文拟从生态批评视角出发，分析《皮袜子故事集》中的人
与自然，揭示作品中蕴含的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基本思想。

1白人拓荒者对自然资源的掠夺浪费
《拓荒者》中的西部边疆原是印第安人居住的森林和原野，不仅有美丽迷人的自然风光，更蕴藏着丰厚的自然资源。

后来，坦普尔法官带领大批白人拓荒者来到了那儿。

在这些拓荒者看来，大自然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因此他们对西部边疆进行无止境的开采，利用大自然丰富的资源来汲取财富。

拓荒者们大量砍伐森林树木来开垦田地、建筑住房、获取树汁和木材。

在他们看来，这个多山的国家到处都是树，是砍也砍不完的，他们甚至还经常浪费地用一些上等木材来做燃料。

自然的肆虐无情和生活的异常艰辛也使拓荒者们对自然不再友好，认为人类应该去征服、统治大自然。

比利·库比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代表，他把森林看成是敌人和恶魔，砍起树木来从不手软，每年砍倒在他利斧下的树木不计其数，被当地人戏称为“疯狂的伐木工”。

为了获取糖枫树的汁液，比利还残忍地在树上开很多孔，几乎将这些树木置于死地。

看到比利的这种行为，连坦普尔法官都无法容忍而加以严厉斥责。

奥齐戈湖里盛产鱼，然而拓荒者们捕鱼时不是按需而捕，而是纯粹滥捕，丝毫没有想到湖里的鱼也终有枯竭的一天，极大地浪费了宝贵的自然资源。

拓荒者们喜欢用大型渔网在湖上捕鱼，有时他们一次能捕到上千条鱼，但这些鱼并不完全被食用，大部分被扔在湖岸死去并腐烂。

看到这种情况，即使坦普尔法官也惊叹不已：“这简直是对上帝赐给人类最好礼物的极度恐怖的浪费”。

[2]261在坦普尔法官看来，世界上没有比奥齐戈湖里的鱼味道更美的鱼了，但是当地的拓荒者们却一点也不珍惜，于是像荒野的其他宝藏一样，奥齐戈湖里的鱼已经开始在人类的挥霍浪费下消失。

每年春天，无数北美候鸽都要途经拓荒者们的村庄飞往北方，而这时也正是拓荒者们大规模射杀这些无辜生命的时刻。

他们射杀并非单纯为了得到鸽子肉作为食物或者
作者简介：殷彩（1981—），女，四川成都人，绵阳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生态批评视野下《皮袜子故事集》中人与自然的关系
殷彩
（绵阳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
四川·绵阳621000）
中图分类号：I71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7894（2014）31-01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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缝制床垫的羽毛，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任意妄为地滥杀。

每年村里都要举行射杀鸽子的比赛，为赢得比赛村民们还竞相使用威力巨大的武器。

当无数飞鸽在枪炮声中纷纷落地时，村民们都显得异常兴奋和激动。

然而，大部分参赛者仅带走几只鸽子作为食用，留下成百上千已经死去的或是垂死挣扎的鸽子散落一地，最终腐烂消失。

这种野蛮浪费的行径立刻引来坦普尔法官的大力谴责：“这根本称不上是胜利……我看到的只是四面八方无数生命痛苦、恐惧和无奈的眼神。

看看吧，被你们射杀在地的鸟儿将近有一半还活着。

”[2]252
白人拓荒者肆意掠夺和浪费宝贵的自然资源，没有任何东西回馈给自然，也没有任何一点关于人与自然互惠的意识。

虽然坦普尔法官也担忧拓荒者们会破坏赖以生存的自然资源，但他保护环境的终极目标是为了更好地利用自然资源，这与其他白人拓荒者开发利用自然的初衷是一样的。

因此，坦普尔法官所倡导的环境保护是实用主义的环保，是从人类的需求与利益出发的，仍然是人类中心主义的体现。

库柏在《皮袜子故事集》中呼吁的不是以人为本的环境保护，而是以自然为本的环境保护，是主人公“皮袜子”身上所体现的环境保护。

2欧洲殖民者对自然环境的摧毁破坏
《探路者》和《最后的莫希干人》中的边疆原是和平宁静的荒野，后来欧洲殖民者在那儿发动战争，对生态环境造成了严重破坏。

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欧洲国家自己的自然资源已不能满足他们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因此他们便把目光投向了北美洲，但不止一个欧洲国家有这样的打算，和平共处也是行不通的。

因此，为了争夺北美有限的自然资源，殖民者展开各种各样的竞争，战争就是其中一种重要手段。

在《最后的莫希干人》中，英法两国在美国的边疆发动了一场殖民战争。

这是北美众多殖民战争的其中一场，将决定英国和法国到底谁是北美的最强力量。

北美殖民战争通常有个典型的特点，那就是战场总是在荒野中，“敌对双方都得先在荒山野林里经历种种艰苦和危险，然后才能碰在一起展开厮杀”。

[3]1在这场英法之战中，双方各自占领的地区之间隔着一大片广阔的森林疆界。

在激烈的战斗中，交战的双方都将不可避免地要和自然环境发生关系，因此荒野的生态环境必然会遭到破坏。

在《探路者》中，这场英法之战还在继续，一直持续了七年之久。

在历经了这场漫长的战争之后，荒野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被任意践踏和蹂躏，荒野的纯净美丽很快消失殆尽。

“圣水湖”畔原本是风景宜人、生机盎然的，但在威廉·亨利堡失守后却只剩下一片荒芜和凄凉。

沾满了鲜血的征服者已经离去，但他们对环境的破坏却深深地留下了。

荒野的生态平衡被彻底打破了，气候随之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阳光不再灿烂，“把它的灼热藏进厚厚的云层”；天空不再湛
蓝，“轻轻的白云”变成了“浓黑的乌云”；原本“水平如镜的湖面”变成了“一片绿色的怒涛”。

往昔那“令人惬意的湿润空气”和“碧绿青翠”也被恶劣的气候带走了，使这一抹平原“看上去像遭受过一场雷轰电击”一样，满目疮痍。

[3]190欧洲殖民者自身很清楚战争会对自然造成的不良影响，但他们却被占据更多领土、开采更多资源、聚集更多财富的强烈欲望所驱使。

梭罗曾这样描写欲望恶性膨胀的人，“他所想的只有金钱价值；……他榨干了湖边的土地，如果愿意他还可以抽光湖水；……他可以抽干湖水出售湖底的淤泥。

……如果可以获利，他可以把风景甚至把上帝都拿到市场出卖。

”[4]195-196《皮袜子故事集》中的欧洲殖民者们就是这样一群欲望恶性膨胀的人，为了争夺极其有限的自然资源而发动战争，在互相残杀的同时疯狂地掠夺破坏着自然。

3美洲印第安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
《皮袜子故事集》中的美洲印第安人居住在森林深处，自觉遵循着自然法则，与自然和谐共生。

生态思想家克里考特指出：“在生态思想普及和环境危机的意识深入人心的时代，传统的美洲印第安人文化成为一种象征，它象征着我们失去了但还没有忘记的人与自然的和谐。

”[5]203某些环境历史学家也称美洲印第安人为“天生的环境保护主义者”，“最早的生态学者”，他们与自然和谐相处，与那些“剥削”大地母亲、“滥用”资源和破坏环境的白人拓荒者及欧洲殖民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美洲印第安人所处的自然还是一片没有被破坏的处女地，环境纯净清新而又充满诗意。

印第安人也砍伐树木、打猎捕鱼，但他们从不向自然索取比自身需要更多的东西。

莫希干族大酋长钦加哥这样描述印第安人的生活：“那时候，……我们生活得很幸福，盐湖给我们鲜鱼，森林给我们麋鹿，天空给我们飞鸟，我们娶了老婆，而老婆又给我们生了孩子；我们礼拜大神……”[3]28这整个展示的其实就是一幅生态和谐图。

在这幅图中，自然为印第安人提供了满足生活所需的丰富资源，印第安人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给予，与自然和谐相处，过着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

印第安人是真正的自然之子，他们对自然的熟悉完全缘于他们的本能。

他们几乎熟知大自然的一切，他们能清楚地知道天气变化情况；精确地判断泉水的质量和河流的盐度；轻而易举地根据树叶移动状况来追踪足迹；惟妙惟肖地模仿森林里的一切声音。

《最后的莫希干人》中的钦加哥和他的儿子恩卡斯就是典型的具备这些才能的印第安人。

他们对动物的感知是最敏锐的，可以辨别各种各样动物的声音，并且栩栩如生地模仿这些声音，有时甚至可以用肉眼看到一只蜂鸟在空中飞过的足迹。

印第安人崇拜动物，常将某种动物刺在身上或者画在衣服、住宅上作为种族的标志加以顶礼膜拜。

莫希干族的钦加哥和恩卡斯就把乌龟的形象刻在胸前，他们的这种动物
文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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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拜实际反映了印第安人对动物的尊重和关爱。

印第安人认为动物和人类一样不仅具有生存的权利也具有表达情感的权利。

在《最后的莫希干人》中，一位印第安酋长停下来同一群海狸打招呼，甚至与它们交谈了一会儿。

这个行为实际反映了印地安人和动物之间是没有等级划分的，他们不是理所当然地优于动物，而是同动物和谐地共生。

在某种程度上，《皮袜子故事集》中的美洲印第安人具有一种生态整体主义思想。

他们直觉而深刻地意识到万物皆兄弟，万物构成了生命的整体，整体与每一个个体紧密相连，整体的利益高于一切。

[6]207因此，美洲印第安人从不自恃为大自然的统治者，从不以人类自身利益为中心。

他们热爱自然、敬畏自然并保护自然。

他们和大地上的其他生物和谐相处，把它们当成是整个生物圈必不可少的部分，并且尽力维护整个生物群体的完整、稳定和美丽。

4“皮袜子”纳蒂·班波与自然的息息相通
《皮袜子故事集》的主人公“皮袜子”纳蒂·班波虽是个白人，但却常常与印第安人为伍，深深地走入了印第安人的世界。

他是个自然的哲学家，尽管与理论知识格格不入，却与大自然息息相通。

他从小生长在森林里，具备森林里的所有技巧，深受大自然的启迪和教育。

他唯一读过的书或者说他唯一爱读的书，就是“上帝在雄伟的森林里，在宽阔的湖面上，在潺潺的河流中，在蔚蓝的天空间，在风、阳光、暴风
雨以及大地上其他一切光辉的奇迹中，对所有的生物打开的那本书”。

[7]413这本自然之书内容丰富，读起来轻松惬意，他能看得懂并发现其中充满了智慧。

“皮袜子”热爱自然，大自然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美丽迷人的。

他认为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是自然界的声音，是“树梢上的微风轻吟”，是“清澈晶莹的天然泉水流过山涧的潺潺声”。

[7]144他非常迷恋美丽的大自然，以致把自然当作自己的亲密爱人。

当被问及情人在哪儿时，他回答说在森林里，她是“细雨濛濛中的树枝，是清晨草原上的露水，是漂浮在蔚蓝天空里的朵朵浮云，是在森林中歌唱的小鸟，是沁人心肺的泉水”。

[7]126生活在美丽的自然王国，“皮袜子”把森林里的一草一木、一鸟一兽都当成有生命的个体，把自然界的一切景物都当成他的情人。

“皮袜子”是个自然之子，喜欢自由自在、简单纯朴的生活。

他的一生几乎都是在荒野中度过的，即使死后也回归到自然。

《打鹿将》中，年轻的“皮袜子”在纽约州未开发的森林里自由狩猎；《最后的莫希干人》和《探路者》中，正值壮年的“皮袜子”在荒野中继续他的冒险生活；《拓荒者》中，年老的“皮袜子”过不惯新兴市镇纽约的生活又回到未开发的森林中去；《大草原》中，九十高龄的“皮袜子”逃离文明来到西部广阔的大草原，最终安详而肃穆地在落基山上闭上双眼，永远地安息在有橡树遮阴的印第安土地上，回归到大地母亲
的怀抱。

[8]53
“皮袜子”一直努力遵循着自然法则，并力图保护自然资源。

他并不反对利用大自然的馈赠，但却认为过度索取、浪费资源是十分错误的。

在《拓荒者》中，他的环境保护意识充分地展示了出来。

当看到拓荒者们大肆射杀北美候鸽时他异常愤怒，他认为如果一个人想吃鸽子肉那是可以的，因为人像大自然的其他生物一样有权利满足自己吃的欲望，但是像这种射杀二十只却只吃一只的行为却是可耻的。

当“皮袜子”想吃鸽子肉时，他会走到林子里去，直到发现他想要的那“一只”才会把它从树上射下来，并且做到“不伤害其他鸟儿的羽毛”，尽管“在同一棵树上”可能会栖息有“一百只鸟”。

[2]249
在某种程度上，“皮袜子”是一位非常重视大自然生态平衡的环境保护论者。

尽管他自己是个猎人，但他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捕杀动物或鸟类，从不滥捕，从不多捕。

著名生态伦理学家罗尔斯顿也指出，如果人遵循自然规律而杀掉和食用动物不仅“不意味着不尊重生命”，反而是“尊重了那个生态系统”。

[7]49
5小结
在《皮袜子故事集》中，库柏通过描写白人拓荒者、欧洲殖民者以及美洲印第安人、“皮袜子”纳蒂·班波与自然之间的不同关系，向广大读者展现了人与自然既对立冲突又和谐统一的关系，同时强烈抨击了人类中心主义，表达了人类应该尊重保护自然，寻求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思想。

在当今全球生态危机的大语境下，《皮袜子故事集》中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思考为人类摆正在自然界中的正确位置，审视环境问题和走出生态困境提供了有益的借鉴。

参考文献
[1]Cheryll Glotfelty &Harold Fromm.The Ecocriticism Reader:Land-marks in Literary Ecology[M].Athens and London:The 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1996.
[2]James Fenimore Cooper.The Pioneers[M].New York:Library of Am-erica,2012.
[3]詹·费·库柏.最后的莫希干人[M].宋兆霖,译.南京:译林出版社,
2001.
[4]Henry D.Thoreau.Walden[M].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71.
[5]Baird Callicott.In Defense of the Land Ethic:Essays in Environ-mental Philosophy[M].Albany: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Press,1989.
[6]王诺.欧美生态文学[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7]詹·费·库柏.打鹿将[M].白滨,译.北京:外国文学出版社,1982.[8]常耀信.美国文学简史[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8.
编辑王恒平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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