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公社“土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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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漫忆·
我当公社“土记者”
如皋蒋文祥
我是1970年高中毕业在长江公社参加工作的。
当时的公社党委书记是冯邦才,他是从团县委书记岗位上调来的。
他把我们当年几十个高中生,分到永安、头案、带子沙、曙光、蒲港、复兴、胜利、永丰、二案、四案、海坝、东平、永新、二百亩、知青、长青、江边17个大队,调查了解民情,形成文字材料。
然后他让办公室从17份文字材料中,挑出五六份写得比较好的,再当面向他口头回报。
就这样,通过文字表达能力和口头表达能力的测试,相当于现在的“笔试”和“面试”两轮筛选,我被留在公社当上了“土记者”——半脱产的通讯报道员。
当年公社半脱产的除了我们通讯报道员,还有文化宣传员、广播机务员、电影放映员、农业技术员。
县里发给我们十四块钱一个月,还有十四块钱公社将我们挂在社办厂发。
就这二十八块钱一个月我就已非常满足,因为公社党委书记的工资也只有三十四块半钱一个月。
冯书记是1951年入伍,我是1951年出生,我们之间的工资只相差六块半钱,这个差距已经微不足道,小得不能再小。
至今还能清楚地记得,冯书记那时跟我说过的话:“一个人初初出道的时候,年轻和幼稚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总要尽快成熟起来才好。
”“年轻人要肯吃苦,要与人比贡献,不要与人比收入。
”“人这一辈子,最难的不是战胜他人,而是战胜自己。
”
我十分知足,工作起来也格外卖力。
记得当时我是一个人差不多干了三个人的活儿。
既是通讯报道员,又是广播机务员,还兼办公室文书。
广播放大站一天三顿饭时间,必须开机子关机子,有时公社还要播通知;白天坐办公室,不是收文发文,就是批条子盖戳子;只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把白天电话采访的东西,静下心来整理整理写稿子。
整个人几乎就是卯足了劲儿连轴转,但是工作再苦也不感到辛苦。
那时的长江公社还包括长青沙的知青、长青两个大队在内,偌大的公社就只有头二十个“吃皇粮”的干部,几大员儿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大家都是一个人做几个人的事,谁也不比谁轻松到哪里去。
现在想想,当年我当公社“土记者”期间写的那些新闻、消息、小评论之类的文章已经全然不记得了,留下印象的只有报道《“赤脚医生”的典型——张兰芬》的人物通讯。
记得当年的《新江海报》用了一个整版,江苏人民广播电台也于1971年6月26日播出,为的是纪念毛泽东主席1965年“将医疗卫生工作的重点放到农村去”的“六·二六指示”6周年。
不久,张兰芬就被推举作为江苏省赤脚医生的代表出席了全国中草药会议,受到周恩来总理的接见。
后来又当选为如皋县委委员、南通地委候补委员。
1972年春天张兰芬被推荐成为南通医学院第一批工农兵学员。
冯书记教我抓典型报道获得了成功。
1971年夏天,我在县通讯组学习的三个月,恐怕要算是我参加工作以来最轻松的时候,同时也是我写作能力得到迅速提高收获最大的时候。
那时的通讯组,集中了如皋一大批“笔杆子”。
组长是阎廉,组员有蒋家瑞、薛良汉、张武、万元坤、肖承明,还有吴松林、朱虹进、李万春,可以说个个都是精兵强将。
记得当年我和薛良汉合作撰写过江防公社党委书记沈良鹏“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的人物通讯,和李万春合作撰写过石南公社党委书记孙伯良“拒腐蚀、永不沾”的人物通讯,还和万元坤合作撰写过邓元公社鹿门五队“五业兴旺”的调查报告,这些都一一发表在当年的《新华日报》上。
但是,当时我们谁都不能也不敢用真实姓名。
因为在那个年代,作者如果署上自己的真名实姓,就会被认为是“追逐资产阶级名利思想”而遭到莫名其妙的批判。
因而那时我们所写的稿子,大多是用通讯员或报道组名义发表,实在要署名也只能写个笔名或化名。
而且,没有任何稿酬。
在县通讯组学习期间,生活上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辛辛苦苦写稿子写到夜里12点以后,可以从楼上下来到机关食堂免费吃一碗两毛钱的盖浇面。
请注意,是盖浇面,不是盖肴面。
根本没有肉丝,只有韭菜之类盖在上面。
就这也算是我们当时最大的享受了,怎么着也比在公社写到半夜饿着肚子上铺强!要知道,还是免费的哟。
虽然跟现在比起来,七十年代初人们的工资拿得相当少,物质生活也相当匮乏。
但是,说实在的,那时人们之间并没有把钱看得那么重,而是把工作看得更重,把情义看得更重。
冯邦才书记在县里工作过,又是公社一把手,因此凡是从如皋到长江来的人,大事小事都找他。
为了工作,来人就得接待,那时可没有什么公费招待,全得自己掏腰包。
一人不多,十人许多。
来的人多了,一个月工资所剩无几。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公社食堂会计可着了急。
有次趁冯书记不在,他把我们几个人拉到一起商量了个办法——大家帮忙“抬石头”,免得书记一个人吃重。
特别是军转干部公安特派员俞成德,他拿五十七块钱一个月,是当时公社干部里面工资最高的。
每次只要看到县里来人,就主动坐下来参与接待,争着帮忙“担一肩”。
大家知道他是个义气人,有时故意跟他开玩笑,说他是个“好吃宝儿”,他照样乐呵呵地笑笑,从来不作任何解释。
我打心底里佩服他,实在是条汉子!这也可以看做是我对他的一篇迟到的报道吧。
(本文发表于《如皋日报》2013年5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