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簡《妄稽》補釋

内容提要北大簡《妄稽》，由於簡文内容獨特且存在殘缺，整理釋讀相當不易，疑難問題仍然較多。

充分參考整理報告及其他研究成果，進一步考察相關釋文，可知其中“兹悔”當讀作“才敏”；“家室恐畔”
即“家室恐判”；“口舌甚詛”讀為“口舌甚詐”；“鑑蔚粉墨”的“蔚”為薈萃、彌漫之義；“係口之，妾有焉及”
斷讀為“繼娶之妾，又焉及我”；“能過庫度”當作“態過乎度”。

關鍵詞北大簡妄稽補釋
在北京大學收藏的漢簡中,有一篇自題爲《妄稽》的俗賦。

由於簡文内容獨特且存在殘缺,其整理釋讀相當不易。

雖然整理者已經做過許多工作,在簡文發表以後又有一些學者在字詞考釋及簡文編聯方面提出了不少新的意見，但其中的疑難問題仍然較多。

本文擬在充分參考整理報告及其他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對簡文釋讀中存在的一些疑難問題進一步展開討論。

不當之處，敬請方家指正。

1.孝弟（悌）兹（慈）悔（誨），恭敬仁孫（遜）。

（1號簡）①
整理者原注：
①此係北大簡原釋文，本條及以下各條原釋文均出自北京大學出土文獻研究所編《北京大學藏西漢竹書（肆）》，上海
古籍出版社,2015,59-7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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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悔''讀作“慈誨&,即慈愛教誨。

或“悔&通“宥悔&爲曉母之部，“宥&爲匣母之部，“慈宥''謂仁慈寬宥。

①
王曉明先生説：
%孝弟（悌）兹（慈）悔。

&整理者讀％悔&爲“誨&或“宥&,按字當讀爲％惠''。

②
陳劍先生以爲“悔”當讀爲“敏”。

③
“悔”，暫從陳説讀爲“敏”。

如此，則其前面的"兹”不宜再讀作"慈”，或可以考慮讀“才"兹”"才”通假，出土文獻中習見，李學勤先生曾有專門論證。

④“才敏”一詞見於漢
代文獻，如《中論•虚道》："故夫才敏過人，未足貴也;博辯過人，未足貴也;勇决過人,未足貴也;君子之所貴者,遷善懼其不及,改惡恐其有餘。

”⑤）東觀漢記》：“年四歲，幼而聰達才敏,
多識世事,動容進止,聖表有异。

”⑥“才敏”，即才思敏捷。

2.君不h（宜）聽買妾，家室恐畔（叛）。

吾直愛君財，不然何惡焉？（12號簡）
“蕭”，整理者原讀爲“宜”，吴沂淒先生讀爲“我”。

⑦“君不我聽買妾”爲否定句代詞賓
語前置現象,正常語序作“君不聽我買妾”$72號簡有“汝亦獨不我直”即“汝亦獨不直我”$
其説似有理，但仍可商榷。

“君不我聽，家室恐畔”，語義已屬完整，“買妾”一詞爲贅，反不如無,况且妄稽力主拒妾而非“買妾”。

此語境之下，“買妾”一詞無論上讀抑或下讀，恐皆非所宜。

此處仍當從整理者讀爲“宜”，以其語義未全，不得不壞四言耳。

《左傳・桓公元年》：
“鄭人請復祀周公，卒易祐田。

”杜預注:“魯不宜聽鄭祀周公,又不宜易取祐田。

”⑧“畔”，整理者讀爲“叛”，然此處或當作“判”，指家庭分裂離判，而非指家庭反叛。

“惡”，懼也，與“憚”類近，前文亦有“吾不憚買妾”。

《吕氏春秋・振亂》「凡人之所以
惡爲無道不義者，爲其罰也。

”高誘注:“惡猶畏。

”⑨）韓非子•八説》：“使人不衣不食,而不饑
①北京大學出土文獻研究所編:《北京大學藏西漢竹書（肆）》,59頁。

②王曉明:《北大簡〈妄稽〉校讀簡記（一）》，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6年6月7日。

③這是我們根據陳先生在首都師範大學“出土文獻與中國古代文明研究”暑期培訓班的講座録音整理的,2016年7
月24日。

④李學勤:《説“兹”與“才”》，《中國古代文明研究》，上海: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09,147-149頁。

⑤4漢］徐幹:《中論》卷上《虚道》,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3,第696册,12頁。

⑥4漢］劉珍:《東觀漢記》卷二,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370册,7頁。

⑦吴沂淒:《北京大學藏西漢竹簡〈肆〉•妄稽性質、形制析論》，“第六届出土文獻研究與比較文字學全國博士生學術
論壇”論文,西南大學研究生院,2016年10月27日,383頁。

⑧《春秋左傳注疏》卷四,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143册,3頁。

⑨許維遹:《吕氏春秋集釋》卷七《振亂》，北京：中國書店,1985,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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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寒，又不惡死，則無事上之意。

”①王符《潛夫論•考績》：“曲木惡直繩，重罰惡明證。

”②黄樹先先生曾對“惡”的這個義項進行過討論。

③
3.以君之智，粒夬（决）於婦。

（15號簡）
整理者讀“械”爲“悉”。

但是“械”讀爲“率”也許更爲有據。

《書・多士》（“罔不明德恤祀。

”④）史記・魯周公世家》作（"無不率祀明德”⑤;）吕氏春秋・權勳》「是忘荆國之社稷而不恤吾衆也。

”⑥）淮南子•人間》“恤”作“率”。

⑦“恤”曉母質部，“率”山母物部，二部關係密切。

“恤”通“率”，恤”均从“血”得聲，可以相通，故“械”也可讀作“率”。

《荀子・議兵》：“無禮義忠信，焉慮率用賞慶刑罰埶詐除阻其下，獲其功用而已矣。

”⑧“率”，一概，都。

然而，“粒L”讀爲“悉”抑或“率”，簡文都要理解爲以您的才智，（娶妾的事情）都由您來做决定。

如此，則“婦”均指姑，但這并不符合簡文或當時的稱謂習慣。

不計本句，文中妄稽入諫姑舅時，皆呼姑舅爲“君”，總計六處。

而且，尚未見有妄稽入諫時弃舅而單呼姑者。

妄稽面對姑舅，則自稱“吾”“妾”“小妾”。

本句中，"婦”當爲妄稽自稱。

《左傳・襄公二年》「禮無所逆，婦，養姑者也。

虧姑以成婦，逆莫大焉。

”⑨《孔雀東南飛》：“非爲織作遲，君家婦難爲。

”⑩“婦”，兒媳。

前文周春有言「必與婦生,不若蚤（早）死。

”"婦”亦指妄稽。

本句或能理解爲:“以您的才智，（娶妾的事情）怎麽用得着兒媳來做决定?”綜上，“紀夬（决）於婦”的“婦”當爲妄稽自稱，而“觎'可能要讀作“抑”。

“WT从“血”得聲，古音在質部，"抑”也在質 部,古音可以相通。

"抑”用於妄稽對姑舅的反問。

4.女（汝）貌狀甚惡，口舌甚詛（粗）。

（14.15號簡）
整理者原注：
%詛”通％粗”。

何有祖先生説：
①邵增樺:《韓非子今注今譯》卷二《八説》，臺北:臺灣商務印書館,19-3,151頁。

②4漢］王符:《潛夫論》卷二《考績》,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696册,7頁。

③黄樹先:《古代漢語僻義詞考釋二則》,《語言研究》1988年第1期。

④《尚書今古文注疏》卷二O《周書•多士》，北京：中華書局,1998,第1册,129頁。

⑤《史記》卷三三《魯周公世家》，北京：中華書局，1975,1521頁。

⑥許維遹:《吕氏春秋集釋》卷一五《權勳》,9頁。

⑦劉文典:《淮南鴻烈集解》卷一八《人間訓》，北京：中華書局,1989,593頁。

⑧《荀子》卷一O《議兵》,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695册,15頁。

⑨楊伯峻編著:《春秋左傳注》（修訂本），北京：中華書局,1995,921頁。

⑩吴兆宜、程琰:《玉臺新咏箋注》，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9,3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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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狀甚惡''之“狠''，原釋文徑作“貌&"%{&當也分析爲从豹省聲，讀作貌。

《後漢書•李固列傳》：“李固字子堅，漢中南鄭人，司徒郃之子也。

郃在《方術傳》。

固貌狀有奇表&。

％詛&,原釋文讀作％粗&,疑當如字讀。

《管子•四稱》：％有家不治，辟若生狂。

衆所怨詛，希不滅亡。

&妄稽指出納美妾會導致散財、家室叛，舅姑則以爲妄稽口舌充滿詛咒。

①
“貌狀”，古書或作“狀貌”。

從目前見到的用例看，"狀貌”似比“貌狀”更早出現。

《戰國
策・趙策一》:“豫讓又漆身爲厲，滅鬚去眉，自刑以變其容,爲乞人而往乞,其妻不識，曰J狀
貌不似吾夫,其音何類吾夫之甚也。

’”後漢書•李固傳》："固貌狀有奇表，鼎角匿犀，足履
龜文。

”③謝靈運《山居賦》："表裏回游，離合山川。

”注:“表裏、離合，是其貌狀也。

”④"詛”，何有祖先生以爲當如字讀，指妄稽言多詛咒。

整理者讀爲“粗”。

《荀子・正名》：“故愚者之言,笏然而粗。

”楊惊注：“粗，疏略也。

”⑤觀簡文所載,妄稽雖丑且惡,然其入諫时
進退有禮,言辭緩急有節，實有巧飾之功,而無粗疏之嫌。

"詛”，或當讀爲“詐”。

从“且得
聲之字與从“乍”得聲之字常相通。

⑥此處指其口才便給,而言不由衷。

妄稽詐稱惜財，力阻
買妾，藉惜財護家之由掩其嫉妬之實。

在第17、18號簡中，姑舅責其"又何辯傷”“爾自妬議
買妾，乃稱殷王”，是已識破其詐僞也。

5.女（汝）婦居中閒，使家大潞（露）。

（60、61號簡）
此處“婦”应当是作爲狀語。

“婦”，像婦一樣。

此句爲妄稽譴責美妾虞士越俎代庖，舉
動如同正妻，離間了周春和妄稽。

6.桃支（枝）象答，鑑蔚（熨）粉墨。

白脂蘭膏，繁（繫）澤在則（側）。

（38號簡）
整理者原注：
%象蓉&,象牙裝飾的盛具。

《說文•竹部》：％蓉,才否蓉也。

&%鑑''，鏡。

“蔚&同％熨&,熨斗。

“粉墨&,化妝用的白粉與黑墨，或白色與黑色。

％澤''，化妝用的脂膏。

《楚辭・
大招》：％白粉黛黑，施芳澤只。

&蔣骥注：％澤，膏脂也。

&
楊元途先生説：
①何有祖:《讀北大簡〈妄稽〉條記（一）》，簡帛網,2016年6月5日。

②范祥雍:《戰國策箋證•趙策一》，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955頁。

③《後漢書》卷六三《李固傳》，北京：中華書局,1973,2073頁。

④《宋书》卷六七《謝靈運傳》，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258册,18頁。

⑤《荀子》卷一六《正名》，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695册,11頁。

⑥高亨、董治安:《古字通假會典》，濟南:齊魯書社,1989,900-90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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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繫）澤&之“繁''作鬃，字本即从“艸''，當徑釋爲“繫&。

①
蕭旭先生説：
%才否蓉&是盛放杯盤的竹籠，皆與此文寫虞士服飾無涉。

象蓉,疑讀爲“象轉& ,象牙裝飾的車。

《釋名》：“天子所乘曰玉轉，以玉飾車也。

轉亦車也。

謂之轉者，言行於道路也。

象轉、金轉、木轉，各隨所以爲飾名之也。

&也作“象路&,《周禮*春官*巾車》：％象路、朱樊纓，七就，建大赤以朝，异姓以封。

&鄭玄注：“象路，以象飾諸末。

&%鑑蔚粉墨&四者皆修飾容貌所用。

％熨斗&本字作％尉（尉、叔）&，字已从火，後又加火旁作“熨&乃俗字，此治小學者之常識。

②
按前後文均言膏脂及其盛器之類，“蔚#若指熨斗則有突兀之嫌，且無關乎前後文。

"蔚#有薈萃、聚集、彌漫之義。

如（《詩・曹風・候人》薈兮蔚兮，南山朝濟。

”毛傳「薈、蔚,雲興貌。

”③劉義慶《世説新語・言語》：“草木蒙4其上，若雲興霞蔚。

”④潘岳《藉田賦》："青壇蔚
其嶽立兮，翠幕9以雲布。

”⑤
“鑑”爲一種盛水的容器，也就是青銅器中常見的"鑑”，甲骨作“窈,金文作"會”。

《説文》「鑑，大盆也，一曰鑑諸，可以取明水於月。

”徐＜曰：“鑑，古祇作堅，从皿以盛水也。

其後範銅爲之，而用以照形者,亦謂之鑑,聲轉爲鏡。

”⑥“鑑”有多種用途,這裏可能是指鏡子,因使用時常需低頭顧影，故粉末膏脂殘落，瀰漫水中。

虞士之善爲妝飾，由此可見一斑。

7.係□之，妾有焉及！……我今與女（汝）處,警孰之滬者。

（28、29號簡）
整理者原注：
%警&，衡量。

《國語*齊語》：％桓公召而與之語，警相其質，足以比成事。

&韋昭注：%警，量也;相，視也。

&%滬&疑同％媲&，羞愧、慚愧。

何有祖先生指出：
濛，原釋文作處，該字作:字與簡32%據&作：曦右部同。

當是“＜&字，疑讀作
①楊元途:《北大漢簡〈妄稽〉、〈反淫〉校讀筆記》，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6年6月3日。

②蕭旭:《北大漢簡（四）〈妄稽〉校補》，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6年7月4日。

③周振甫:《詩經譯注•曹風•候人》，北京：中華書局,2002,208頁。

④4南朝宋］劉義慶:《世説新語》卷上之上《言語》,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第1035册,54頁。

⑤《文選》卷七《藉田賦》，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337-338頁。

⑥4清］徐＜：《説文解字注箋》卷一四上,《續修四庫全書》編纂委員會《續修四庫全書》，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第
227册,4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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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噱”。

《說文》：“噱，大笑也。

''笑、警有并提的例子，如《禮記・曲禮》“聽於無聲，視於無形，不登高，不臨深，不苟警，不苟笑。

'‘陸德明《釋文》：“警，毀也。

&《晏子春秋》％景公飲酒命晏子去禮晏子諫&章：％晏子出，王笑曰：+嗟乎！今日吾譏晏子，警猶裸而咎撅者也。

'&①
王曉明先生指出：
%我今與女（汝）處，警孰之滬者。

&其中“處&字何有祖已指出乃“＜&字誤釋。

此句原整理者斷句有誤，應斷作“我今與女（汝）＜嘗，孰之滬者。

&疑“＜警&讀爲“沮警&,乃%詆毀&的意思。

“我今與女（汝）«&是說％我今天和你互相詆毀&"②
蕭旭先生指出：
《說文》：“濛，鬭相孔不解也。

从豕虎，豕虎之鬭（鬥）不相捨。

&簡文即用本義指旨兩人相争吵不相捨。

或讀濛爲詛,咒駡。

警讀爲皆，口毀，訶斥。

③
王寧先生指出：
%處&當從何有祖先生釋％濛&。

“濛&本爲“鬭相孔不解&義,這裏和“争奇鬥艷&的%争&%鬥&意思類同，就是％鬥一鬥&%比一比& ,衡量一下誰是那個（因爲醜陋）該羞愧的人。

這是妄稽在和虞士争吵時向虞士挑戰，要和虞士比比誰漂亮。

所以下文接着說妄稽作華麗的新衣服、塗胭脂抹粉地拼命打扮,弄好了還問周春:％視我孰與虞士麗？&④
按簡28與簡29之間或無缺簡，簡28末字“及”與簡29首字“我”文義相連，簡背劃痕也大致
可以相接，示意圖如下（⑤
①何有祖:《讀北大簡〈妄稽〉條記（一）》，簡帛網,2016年6月5日。

②王曉明:《北大簡〈妄稽〉校讀簡記（三）》，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6年6月9日。

③蕭旭:《北大漢簡（四）〈妄稽〉校補》，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2016年7月4日。

④王寧:《讀北大簡四〈妄稽〉零識》，簡帛網,2016年7月14日。

⑤簡背劃痕示意圖由《北京大學藏西漢竹書（肆）》中所提供的劃痕圖片剪輯而成。

每支簡的編號均使用原來的數字
編號,僅調整位置。

詳見北京大學出土文獻研究所編《北京大學藏西漢竹書（肆）＞,52-54頁。

@)207
闕字處尚有殘存筆畫（①
疑即“取”字。

同篇多處見“取”字，如下:
（簡5）（簡19）（簡24）（簡80）
“係”通“繼”，“有”通“又”。

“C”可與“此”“斯”相通。

帛甲《老子》（“天下皆知美爲美,惡已；皆知善,C不善矣。

”其中"C#通行本作“斯”。

但此處"DC#當是一成語,否則作者大不必置一代詞而壞四言句式。

此句整理者原斷作（"係□之，妾有焉及！……我今與女處,C孰之E者?”疑應句讀爲: "係（繼）|取？（娶）|之妾，有（又）焉及我！今與女DC,孰之E者?”意爲（"再娶的妾，又怎能比得上我！現在和你比一比，誰纔是應該羞愧的？”
8.妾聞之中，心動恐懼。

②（64、65號簡）
此句吴沂淒先生改讀爲"妾聞之，中心動恐懼”。

③"中心”一詞雖爲古書習見，然“心動恐懼”
①圖片來源爲北京大學出土文獻研究所編《北京大學藏西漢竹書（肆）》,28頁。

②“動”,王挺斌指出該字其實當隸釋爲“勤”，參看王挺斌《北大簡〈妄稽〉與〈反淫〉研讀札記》，簡帛網,2016年6月
29日。

③吴沂淒：《北京大學藏西漢竹簡〈肆〉•妄稽性質、形制析論》,38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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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足以成詞，添一“中”字反爲贅矣。

且以四言句式計，恐仍當如整理者斷作“妾聞之中，心動
恐懼”，意即“我在其中聽見（他們的計劃），心跳恐懼"妾聞之中”，或可視爲“妾聞之於中”的省略。

《史記•秦始皇本紀》有“欲出周鼎泗水”，亦即"欲出周鼎於泗水”。

①
9.能過0（乎）度（宅），不可當月而睇。

（67號簡）
整理者原注：
%度&通“宅''，居所、屋宅。

度、宅二字古同聲通用，《詩・大雅・文王有聲》“宅是鎬京''，《禮記・坊記》即引作“度是鎬京&。

朱駿聲《說文通訓定聲・又部》云：％度，8借爲宅。

&%當&,對，迎。

％睇&蓋同％:迎視。

《集韻•齊韻》：％:，迎視也。

或从弟。

&
“能”，當讀爲“態”，指的是容貌、儀態。

《楚辭・離騷》（“寧O死以流亡兮,余不忍爲此態也。

”②司馬相如《上林賦》（"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而异態。

”③
"度”，整理者讀爲"宅”，不可從。

"度”即推測、估計。

《詩・小雅・巧言》「他人有心，
予忖度之。

”④）史記+項羽本紀》（"項王自度不能脱。

”⑤本句指裝扮後的虞士容貌姣好，超乎
預估,故而後文有周春的迫切相追,即“不及履，踐（跣）而追之”。

⑥
附記:本文在寫作過程中曾得到劉樂賢老師的悉心指導，謹致謝忱!
①《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248頁。

②《文選》卷三二《騷上•離騷經》，1493頁。

③《文選》卷八《上林賦》,362頁。

④周振甫:《詩經譯注・小雅・巧言》，北京：中華書局,2002,318頁。

⑤《史記》卷二九《項羽本紀》,334頁。

⑥“及”當如字讀，“不及屢”即來不及穿鞋。

“踐”疑是“跣”的假借字，古人不穿鞋、不穿襪都稱“跣”。

參看王寧《讀
北大簡四〈妄稽〉零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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