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

一个人去了白沙门，却也不觉得寂寞。

横躺在沙滩上，仰望着上方巨大的黑幕，其间闪烁着不多的星斗，谈不上璀璨，却也格外显眼，不自觉地伸出手比划起来，稍显罗致的分布，倒能填充些许无聊。

摘下耳机，汪峰压抑而略显沙哑的声音仿佛风化一般，刺得鼓膜生疼，海潮声霎时灌进耳朵，荡涤出满耳的沙尘。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想起下午凉爽的劲风，应该是从海边吹来的，然后想来海边吹吹风，无关于喜乐，只是觉得心底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要来这个地方，抛下作业来了。

我赶紧晃了两下脑袋，想这干嘛？想来就来呗，我不喜欢任何事情都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只是人们无聊的托辞。

起身走到更近的海滩，此处的沙子踩上去更细软，正犹豫要不要下水，一阵潮水过来，完了，连鞋带脚全湿了，索性脱掉鞋，就下水了一阵冰凉从脚底传来，不刺骨，却也颇有几分凛冽的寒意，顿觉清醒了许多。

不会游泳，大脑却涌来一阵莫名的飞扑向大海的冲动——我不禁诧异于自己的异想天开，算了，自己又不是马丁.伊登。

索性转身，穿上鞋，往回走了，我怕自己真的会扑向大海。

塞上耳机，又是汪峰沙哑的声音，“再见青春，再见美丽的疼痛.......”熟悉的旋律，又想起《北爱》里残酷的桥段。

我记得自己，看完《北爱》后，发了条说说“石小猛，你个王八蛋！”过几天又删了，因为只有我自己知道，每个人都会在青春里犯错，无论我们做错了什么，我们都能原谅自己，为什么不能原谅别人？我觉得自己的青春不应该是这样的，所以对于别人的故事会悲天悯人，或许是白羊座的本性吧，但从来不告诉别人自己的星座，不是要去保护而是羞于启齿的厌恶，就像厌恶那些标榜自己是好人的人，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

我不记得自己的青春从哪里开始，似乎自己还没有抓住童年的尾巴，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古井不波的岁月静静流淌而过，我不记得自己叛逆过，没有很多让我刻骨铭心的人和事。

这几年悄无声息的改变，时常让自己惊讶，第一次发现岁月在自己身上刻下很深的印记夜里，我梦见自己坐在船舷上，面向着鱼肚白的天边，吹着海风，好不惬意，想起马丁伊登跳海前念了一首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脱口而出李白的《蜀道难》，“懿吁嘻！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迩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我不禁惊异于自己的记忆力，此时念来颇有些“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情，不禁手舞足蹈起来，一个趔趄，掉进海里，诗还没念完呢！起身后，发现全身惊起了一阵冷汗。

还好自己及时醒来，不然真成了马丁伊登，一阵刺耳的铃声传来。

一看手机，原来是班长救了自己。

“喂！”“你小子还没起来啊！就差你一个了，赶快过来吧！”班长急促的声音才让他想起正事——下午的烧烤，班长让所有班委上午去采购食物和烤具，悻悻地下了床，赶紧洗漱，“心理委员真不是个闲差，什么事你都得帮，完全被班长拿来当副班长使”，奈何这个苦逼的心理委员要当下去！几个班委，到了那里，又是挑食物，又是买烤具，七嘴八舌。

班长带着几个女生砍价，场面激烈，看不出来班长平时和和气气的，什么时候这么愤青过，他们软硬兼施，老板架不住他们，这么闹下去生意没法做了，只好泪奔价卖了，还要代送，一群女生围着班长，满目的崇拜，“班长，你还价好犀利，什么时候教我啊”班长真不是省油的灯，俗话说“班长强则班强，班长弱则班弱”正事算完了，回学校，大家纷纷作鸟兽散。

下午，顶着骄阳来到白沙门，海风仿佛被激怒一般，放食物的桌布吹得猎猎作响，仿佛漫卷旌旗，迎风飘摆，大家消了许多暑意，渐渐high起来，我们几个人围在桌布旁串食物。

串完，看见那边几个人玩得正high，我也过去了，谁输就下海“抗洪”，玩了几个回合没意思，就去看看烤熟了没有。

飘在旁边皱着眉头接电话，没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眉毛都快挤一块了，看她心情不妙啊，本来想过去搭讪的，算了，免得被人说多管闲事。

第一次看到飘是在实验班的第一次班会，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的听歌，一袭黑色运动装，衬得头发格外的黑，连耳机也是黑的，特别的名字，配上特别的“黑”，我知道自己已经记住了这个人。

正愣神时，班长递来一瓶啤酒，“肉还没吃呢，喝什么酒啊！有没有肉啊?”说着赶紧走开了，虽然不知道班长的酒量，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他们好像知道我酒量似的，碰上一个都要跟我喝，我左闪右闪，闪不掉的只能喝了,肉没吃上两串,一瓶酒已经下肚，海南啤酒真难喝，喝一口都想吐，正庆幸杀出重围，飘在一个人拿着瓶子灌，手上一串肉也没吃，虽然不想喝酒，但想到此刻作为一个男人，不能退缩，便朝他走过去。

“飘，一个人喝啊！”“来，咱俩一起喝。

”说着，在我的瓶子上碰了一声，又是一阵猛灌，这架势有点吓人，我知道她今天一定会醉，想着，也仰起头灌了一口，赶紧让液体流进肚里，生怕自己会吐出来。

“抽刀断水谁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看来自己心情不错，还有心情念诗，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了，随口就是这句了。

飘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一笑，接着又是一仰，一瓶酒已经见底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低着头用沙子埋着没喝完的半瓶酒，她没酒了，也一起玩沙，“我今天喝了三瓶，你呢？”我笑而不语，或许因为自己只喝了半瓶，或许知道答案只是多余的。

两人再次无语了，只好把视线投向大海，“你喝醉了，不要再喝了。

”丢下这句话走开了，正好碰到班长，便和他坐到一边喝起来，“飘看起来心情不好啊！”“所以才需要你这个心理委员去开导他嘛！”“需要我帮的我帮不了，我帮得了的根本不需要我帮！”“没事！好好跟她聊聊呗，还有事情难得到你！”“我尽量吧！”有人说要帮我们照相，便大方的让他照，后来看照片才发现自己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不知道飘笑的是不是我的头发。

这时，看到有男生坐在飘旁边，我发现自己有一嫉妒，算了，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后来，飘果然醉了，我知道那不是真醉，她只是想醉，便醉了，不论你喝多少。

在那里又哭又笑，喜怒无常的，我跑过去扶住她，换来一阵拳打脚踢，女生喝醉了力气也够大的，打在身上生疼，作为一个男生要有风度，只好任由他发泄，后来，飘喊着要去唱歌，班长看看天也黑了，便召集大家收拾东西，点完名，大家沿原路返回了，似乎余兴未尽，一路上有说有笑，飘喝的不多，只有她醉了，走起路来不太稳了，我只好在旁边扶着她慢慢走，有人提议背着她走，无奈这个艰巨的人物落在我这个苦逼的心理委员身上，看她不算肥，可真够重的，背着她嘴里还不老实，骂骂咧咧，或许是我自己不胜酒力，摔了一跤，心里蛮内疚的，无奈背不动，换个人背，没背多远那人也力竭了，怪不得女生要减肥，这是必需的。

只好我和另一个女生陪着她走，左摇右晃的，真担心她会跌下去，嘴里还在不停地问“唱歌的到了没有啊?”“快了，马上就到”我一路附和着。

一个班挤在一个包厢里，真够挤的，飘一人连唱了几首，底气十足，众人不禁刮目相看，看来女生迸发出的力量也是很可怕的。

后来，她一个人出去了，我看情况不对，便跟了出去，一路出了KTV，她似乎不知道去哪里，看我跟着便往马路边坐下，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过去的事，她一直在等她的男朋友，她男朋友说不会来海南了。

这是飘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去喜欢一个人，有一天她等了很久的人突然说不会和她在一起，我没有经历过这些，真的不会安慰她，只能和她分享自己以前快乐的经历，那是我最难忘的夜晚，有一个人说说真心话真好。

一个人的深刻与否不在于他经历过很多，在于他把回忆看得有多重，太重则疲惫，太轻则空虚。

爱情，该是青春里最绚丽的一道风景，可能留下的是如烟花一般的寂寞，郁达夫穷其一生也无法走出这段迷惘，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能死，死而不能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没有经历过，永远不会理解。

第二天，我就病了，老大他们陪我去了医院，医生说可能是遗传病，也可能不是，但是目前情况比较严重，疼了整整一个星期，我发现任何时候，你都可能碰上厄运，人生本就如此充满戏剧性，他们问我什么病，我说是阑尾炎。

飘说“你就不能让人省心吗？”谢谢她的关心，我想说生活从来没让我省过心，我没有回她。

另外很感谢老大他们帮我，挺感动的，没有他们我肯定疼的在医院打滚了。

第一次发现自己摊上很严重的病的时候，不是害怕，而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奇特的人才会得这种病，我丝毫不怀疑自己的健康。

之后的才艺大赛，我看到原来班上出了一个话剧，我也想在实验班出一个话剧，事情顺理成章由我负责，那时候满腔热情希望能演一次话剧。

大家对这件事的热情不是很高，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做起来才发现很难，时间有限。

剧本，演员，服装，道具，背景音乐，排戏，这些都要我自己来。

时间紧迫，只能晚上排戏，有时候晚上有课，就要排到十一二点，往往演员都没办法到齐，故事是根据鲁迅先生的小说改编，沉重的故事很难制造出笑料。

有时候我必须逃课，准备道具，有时候排戏效果很差，却没办法，毕竟自己也是第一次做导演，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因为效果太差，我曾经要求过学生会的换掉我们的节目。

《奔月》不算成功，还有飘的合唱节目，虽然最后只拿了最佳组织奖，可对于我们来说付出了所有人的精力。

我不是为了这个班，而是有些事情你必须要去做完，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责任。

其实，排完话剧我希望自己离开实验班前，能做点什么，至少能让他们记住我，至少自己没有白来。

才艺大赛结束后，我想自己能够回到原来的班级，班长找我谈过，却被我劝服了，应该谢谢他的理解。

因为我能够感受到原来的班级是一个团结温暖的集体，一切都能重新开始，就像做了一场梦，现在梦该醒了，我要继续原来的生活。

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很纠结的人，如果当初能够坚持回来，现在又会是不同的感受，我不想说自己现在有多后悔，到底哪一种会更好，我们不能说出一个统一的答案，只是觉得两种答案我都可以接受，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安然回原来的班级，显然对于另一种不公平，所以我才会去做最后的努力，假如不行，我也安然接受，可能是自己太过于幸运，我终于没有回去，看到自己面对选择时的彷徨和无奈，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那些无关痛痒，无喜无悲的岁月，不愿意按部就班地做，不愿意按常规出牌，不会一板一眼，不会严肃认真。

我不愿意与所谓的好学生为伍，因为我曾经下定决心从哪里走出来，才看到一个更广阔的世界，我鄙视成绩，那只是一堆供别人称量自己的砝码，对我而言毫无用处，标榜自己的坏学生，却莫名其妙的进入好学生窝里，于是只能独来独往，我不愿意认输，甚至为自己过分的偏执而自豪，最后发现在这场一个人的战斗中，受伤的还是自己，与那群好学生无关痛痒，才觉得自己好傻，既然他们没有排斥你，自己何苦为难自己。

很快，上学期的课完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复习，然后去考试。

我仍然抱着自己被淘汰的希望去考试，甚至不惜放弃自己没做完的试卷，提前出来。

回到武汉是让自己很不适应的严寒，过了一个最无聊的寒假，结果出来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没有挂科，也没有被淘汰，只是有人走了，他倒数第一，我倒数第二，的确是个很二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