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话语标记语的功能及其在英汉翻译中的运用

汉语话语标记语的功能及其在英汉翻译中的运用
陈琪
【摘要】汉语有大量的话语标记语.话语标记语是固化的语言,其种类多样,功能多样.汉语丰富的叹词和连接性词汇是话语标记语的典型.英语翻译成汉语的过程中,适当使用这两类标记语,将使译文更形象生动,更符合文体,更地道,以实现其语篇连接功能或者人际功能.同时,对于一些需要以经济性为首要原则的翻译活动,则可以考虑直接省略英语的标记语.
【期刊名称】《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13(032)005
【总页数】4页(P118-121)
【关键词】话语标记语;叹词;连接性词汇;英汉翻译
【作者】陈琪
【作者单位】黎明职业大学,福建泉州362000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H315.9
汉语有大量的话语标记语。

话语标记语是固化的语言，其种类多样，功能多样。

如何辨认哪些话语是标记语？汉语话语标记的基本特征目前公认的几点是：语音上具有可识别性，可以通过停顿、语气词等来识别；句法上具有独立性，不与相邻成分发生直接的语法联系，删除它们不会影响语篇的基本表达；语义上具有非真值条件
性，即话语标记的有无不影响我们对语篇的理解，但不排除它是理解语篇的重要线索；功能上具有连续性。

①汉语丰富的叹词和连接性词汇是话语标记语的典型。

英语翻译成汉语的过程中，适当使用这些话语标记语，将使译文更形象生动，更符合文体，更地道，更能实现其语篇连接功能或者人际功能。

同时，也有一些英语话语标记语在翻译成汉语的时候需要加以省略的情况。

一、叹词
1.叹词的功能。

英语的陈述句、疑问句没有句末感叹词，感叹句是以what和how这两个非典型
的感叹句为标志词。

英语的感叹词多在句首出现，并且后面加上逗号，使其与全句较为疏离，如well，ah， hey，偶尔也放在句末，一般表示前句是对他人话语的
更正，如“see”。

但总的来说，其使用频率较少。

英语叹词一般有下面几种情景：一是口语。

口语较重抒情，体现说话人的感情和语气，这也是叹词最常出现的情景。

同时，每个角色性格各异，通过同样一句话使用不同的感叹词，可以体现出人物迥然不同的个性。

二是抒情性散文。

抒情性散文经常通篇都是对景物、人物、事件的感情抒发，甚至比口语感情色彩更为浓厚，更适合感叹词的辅助功能。

因为如果一个人物在口语当中大量抒情，泼墨如画，则要么是戏剧作品夸张特点的体现，要么就是为了体现某个具有喜剧特点的人物，否则过分渲染的感情抒发只会让人感觉失真。

三是各种文学体裁当中叙事者干预的部分。

叙事者会突然干预到连贯的作品当中，是因为其对某个部分的故事具有相当强烈的情感反应，具有独特的情感倾向。

从本质上说，这三类情景是一致的，因为散文的抒情和叙述者的干预也是一种未加引号的口语，只是由于散文作者或叙事者具有纵观全局的无所不能的优势，使他有完全不受限制的权力去对任何事物加以感叹或对任何情节加以评说。

2.叹词在翻译中的适用。

根据原作的风格，翻译时会灵活选择不同的叹词以传达说话人的感情色彩。

翻译英
语作品时，会根据语境的需要，适当增加感叹词以加强语气或者灵活翻译原文的感叹词，而不是死板地认定一个感叹词只有一种译法，更体现鲜明的情感倾向和心理意识，这样的译文比原作更透彻，更有生机，增强了原文的修辞效果，也体现汉语词汇丰富多样的优势。

“Ah!” she replied; “then there is something in my system after all!”
这句话的语境是我参观了“她”学校独特的教育方式——“每个孩子都得过一个盲日，一个瘸日，一个聋日，一个残疾日和一个哑日”②——之后，不舍离开。

“她”的这句话是对“我”从对这个学校教育制度不屑到赞同转变做的总结，翻译的时候，“Ah!”如果按照词典语义译为“啊”，则无法体现她作为一个校长的稳重成熟以及自信。

因为她本来对自己的教育模式很自信，只是“我”不屑于这样的教育，所以亲自进行体验。

结果证明她的教育模式的确感人至深，所以看到我态度的转变，她并不吃惊，如果翻译成“啊”，则语义出来了，感叹词的标记意义出来了，但语用意义则是错误的。

如译为“你瞧，”她答复我道，“如此说来我的这套体系也还是无不可取的地方吧。

”则以“你瞧”翻译“Ah!”，体现出她的自信，指出我终于亲眼所见、亲身体验而相信她的教育是可取的。

同时增加感叹句标记词“吧”，使口气稍微柔软，更符合一个从事儿童教育的平易近人的女教师形象。

从修辞效果来看，大量汉语叹词在英语作品翻译当中俯首皆是，使译文声势宏大，由原文的平淡转为译文的人情味，体现译者醇厚汉语功力和对地道娴熟汉语的操纵能力。

If only they had been nurtured instead of sacrificed.
译文：假若她们能早日得到培养而不做出牺牲，该多好。

安妮·勃朗特、夏洛蒂·勃朗特和艾米丽·勃朗特三姐妹为了实现父亲重男轻女的愿望而不惜牺牲自己的天分去培养没有多少天分的弟弟，终于导致三姐妹由于劳累而英年早逝。

本句是对三姐妹的惋惜，也是对重男轻女现象的控诉。

此处译文完整传达
了if only这一虚拟语气，应该说语义功能已经实现，但译文语气较为客观平淡。

如果能将“该多好”增加叹词，译为“该有多好啊”加上感叹号，则语气加强许多。

参考译文：“假若她们能早日得到培养而不做出牺牲，该有多好啊！”同时，加上“有”字，使感叹句长度增加，也延伸了作者感叹的时间长度，因为叙事时长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故事时长，这里的叙事时长则可以体现作者悼念三姐妹的心情之沉重，无法以简短的句子快速表达哀思之情，是叙述者干预的情感纬度，尤其需要表达强烈的情感，所以修改后的译文更有人情味，更体现作者对三姐妹的不舍，更贴近原作风格。

二、连接性词汇
1.连接性词汇的功能。

所谓连接性词汇，有别于连接词。

因为连接词主要指已经凝固化的专门连接两个句子的副词。

连接性词汇包括连接词。

英语大量使用连接词，这是标志前后话语逻辑关系的标志语，其语用意义是能使两个各自独立的话语内在的联系显化。

“英语注重句子结构完整，注重结构形式规范，句子尽管繁简交替、长短交错，但形式仍不致流散，其主要原因是英语有许多聚集句子的手段，如形态标志及连接词语使各种成分关系明确”③，连词具有使上下文句子连贯，打通复杂文句内在关系的功能。

虽然相比英语而言，汉语连接词较少，这在几乎所有英汉语言对比的素材中都有涉及，但是汉语的连接性词汇毫不逊色于英语。

英语必须是规矩的屈指可数的几个副词如because, so, when, unless之类的词汇，这些词语是封闭性词类，即不能有任何增加，数量有限，而汉语则灵活多样，不拘一格，而且这类词汇可以随着言说者的用意而自行增加，是一个开放性词类，包括一些评价类的词汇，如“可不是(吗)、就是”等，都可以用来贯通上下文，不仅具有语篇连接的功能，更有语用上的修辞功能。

这些词汇无法与英语词汇完全对应，或者说，英语读者读了这些汉语词汇，很难理解其作为标记词的意义，这些已经凝固化的词汇，在汉语具有特定的
意义，不仅包含字面意义，而且具有一定的语气和感情色彩，只有长期接触汉语语言环境才能了解这类标记语的意义，这也是标记语之为标记语的特征之一，即固化的意义。

“对话语的理解还取决于非语言环境，以及听话人或读者的可能反应。

同样，一个词的意义与说话人的交际方式和交际意图，以及听话人对该词在不同语境中的直觉反应有着密切的关系。

”④
2.连接性词汇在翻译中的适用。

大凡翻译经验丰富的译者都能将语言自然揉捏，而不留原文语法之痕迹，读来行云流水，足可以假乱真，让人以为是原著佳作。

究其原因，就在于能够读透原作，其中之一就是将英语大量的连接副词稀释，不留凿痕，以丰富多样的汉语连接性词汇代之，文风更贴近汉语。

甚至非连接词的位置也可以以大量连接性词汇译之，读来舒展有度而毫无翻译腔调。

Petey hadn’t really believed that Dad would be doing it…sending Granddad away. “Away” was what they were calling it. Not until now he believe it of Dad. But here was the blanket that Dad had that day bought
for him, and in the morning he’d be going away.
译文：小彼得一直不太相信爸爸会这么干——把爷爷打发走。

他们说的是“走”。

直到现在，小彼得才相信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不，眼前就放着爸爸给爷爷买的那条毛毯，爷爷明天一早就要走了。

⑤
此处以汉语话语标记语“可不”翻译“but”，更符合一个半大不小的小男孩的措辞。

如果翻译成“但是”，一是过于文气，不符合小男孩的年龄。

二是和上文无法连贯。

因为上文讲了彼得刚开始不信，现在相信了。

他之所以相信，就是因为他看到爸爸给爷爷买来送他走的礼物——那条毯子。

“but”后面的现象导致前面彼得终于相信爷爷真的会被送走。

所以前后并非转折关系，此处是翻译时的难点。

以“可不”译之，实属佳译，揭开了原文“but”多层含义，使译文通透，逻辑关系
豁然开朗。

I waited in growing impatience to get on my way, not for one minute but for quite a considerable time.
译文1：我想回家，越等越不耐烦，哪里是等一会儿，一等就是半天。

译文2：我想回家，越等越不耐烦，不是等一会儿，而是等很久。

对比两个译文，译文1以汉语的连接性话语标记语“哪里是……一……就是”这一框架式的结构来连接两个对比的句子，代替由原文语义翻译过来的“不是……而是……”，显得更口语化，更体现出“我”的不耐烦以及让“我”等的时间之长，同时口气上感觉这种等待时间之长出乎意料，也不近情理。

汉语的连接性标记语功能不仅体现在对字面意义的传达上，更能形神兼备地表达出语用意义，具有表明言说者态度的人际功能，符合语境，真正达到“信达雅”的标准。

In her face were too sharply blended the delicate features of her mother, a Coast aristocrat of French descent, and the heavy ones of her florid Irish father.
译文：原来这位小姐脸上显然混杂着两种特质：一种是母亲给她的娇柔，一种是父亲给她的豪爽。

因为母亲是个法兰西血统的海滨贵族，父亲是个皮色深浓的爱尔兰人，所以遗传给她的质地难免不调和。

连接性话语标记语“原来”的增加使读者豁然开朗，把前后的关系理清，同时又增加了连接副词“因为”“所以”，将原文简介凝练含有代词、插入语等英语特有的语言结构拆译开，句子更加符合汉语短小精悍的明晰化语言特点。

三、省略英语话语标记语的情况
汉语有大量的叹词和不同于英语的隐含连接关系的连接性话语标记语，所以在很多翻译作品中，译者在解读了原作信息的基础上，增添了叹词或连接性话语标记语，或者以汉语特色的叹词或连接性话语标记语来代替英语这两类标记语，译法灵活多
样，对同一个标记语，在同一个文本当中可能有多种不同的译法，体现了汉语词汇细微的差别所产生的不同的语篇或人际功能。

“作为所谓翻译标准的准确与充分绝不囿于翻译操作的技术层面，更涉及总体的美学体验与感悟。

翻译语言的操作是十分精细的。

”⑥
然而，英语的话语标记语在汉语翻译中也有省略不译的情况。

影视字幕的翻译就是其中之一。

影视字幕由于其经济性和瞬时性特别是商业票房收入或收视率这一最高准则，决定了影视字幕必须以观众为出发点，一切以观众能快速、有效接受影视剧为最高目标。

所以我们看到，电影字幕翻译总是尽量简洁有效，鉴于此，大量的英语话语标记语在翻译成汉语时，都省略了，使字幕能够更简短地显示在屏幕上，观众阅读字幕的时间也大大缩短，有效提高了观众观看影视的效率和理解速度。

You know, it may not be my place to say this.
译文：或许我这么说不适合。

此处出现英语话语标记语you know，作为提醒对方注意以及开启新话题的标记语，翻译成汉语时候则省略不译。

影视字幕翻译这样减少有助于上下文连贯作用的标记词，是因为影视比单纯文字要直观、形象得多，是一种多模态的交流方式，不仅限于语言文字，更有画面的视觉冲击、背景音乐的情绪感染，观众比读者能通过观看影视画面而获取更多文字所难以传达的信息，如人物位置的移动，眼睛注视的位置，手势的变化，表情的丰富等，其物理位置的变化都起到类似于沟通上下文的连词作用，所以不需要完整翻译一些连接性的标记词，也不会影响观众的理解。

总的来说，翻译的时候必须本着“信达雅”的原则，以期让译文不仅完整传递原文信息，同时能够以汉语地道的话语标记语转换英语信息，使译文达意又传神，实现“翻译竞赛论”(许渊冲语)，达到与原文文才方面的等同甚至超越。

而在实用文本中如影视字幕等的翻译，则另当别论，适当时候可以删减这些话语标记语，因为“语义上具有非真值条件性，即话语标记的有无不影响我们对语篇的理解”。

对于
汉语其他的话语标记语，如插入性话语标记语、评价性话语标记语，有待进一步考察其功能及在英汉翻译过程中的运用。

注释：
①孙利萍.论汉语言说类话语标记的基本特征[J].暨南学报，2012，(4)：138-145.
②高健.英美散文名篇精华[C].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96.
③连淑能.英汉对比研究[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3：34.
④章宜华.语义学与词典释义[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2：218.
⑤冯伟年.新编实用英汉翻译实例评析[C].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7：277.
⑥孙艺风.视角·阐释·文化·文学翻译与翻译理论[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