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尊严即存在 ——论《个人的体验》

人的尊严即存在
——论《个人的体验》
【摘要】用大量的物，特别是动物来对人物形象及其行为进行比喻，表现出作者对人物化或者说异化的认识。

人之所以异化为物是因为失掉了为人的尊严，而正是人的尊严的回归，即认识到自我的存在，最终得以完成人的救赎。

【关键词】力量尊严性
作者叙述了一位妻子刚生产了一名脑瘫婴儿的父亲,鸟，自婴儿出生到婴儿存活到第八天的艰难思考，鸟之所以徘徊于是否接受畸婴，在某一方面，恰好体现了鸟的责任意识。

以鸟对妻子的态度不难看出他对家人的淡漠，是以对孩子依葫芦画瓢即可，何必如此痛苦焦躁。

何况这样一个孩子能否存活下来都是一个问题，更遑论久远的未来。

但是鸟的意识里，“比起从怪物婴儿那里逃掉，无欺骗地直面的方法，只有两个，或用自己的手亲自杀死，或接受他把他哺养大”。

放弃还是共生，这是一个严肃的选择。

而鸟之所以如此痛苦地徘徊于丢弃畸婴还是担起父亲的责任，并非完全如文中所言是因为鸟的“自私”，而是因为鸟为人的尊严被削弱，失去个人存在的价值，是故觉着“无聊”，觉得生活的平淡与虚渺，因此失去了人的责任意识。

等到他在酒、性与非洲梦中醒过来，认识到自己选择权利的存在与价值，接受畸婴也就是接受自己，人的尊严的以回归自然就完成了人的救赎。

（一）失去人的尊严
1、自然力量的丢失
身体孱弱、体力早衰是鸟初出场的形象，二十七岁的青年男子只有四十岁男人的握力和拉力。

看着橱窗里的影子，鸟看到了“正以短跑运动员的速度”衰老下去的自己。

之后，在对性的描述中，作者直言不讳鸟的“阳萎”。

而且，文中曾多次写到鸟对自己裸体的厌恶，“性交以后，包括和妻子的性交，鸟常常要和自我怜悯与厌恶感搏斗”。

性是人类原始力量的体现，甚至很多时候是人生命的象征。

鸟不仅失去了这种力量，而且发自内心的厌恶。

从某方面揭示除鸟对自己生命的冷漠与轻视。

2、社会价值的丧失
鸟娶了自己大学里一位教授的女儿，他也就从一时的大学跳进了永远的大学的坟墓里。

在婚后，他仍称岳父为“先生”，他对岳父“既敬又畏”。

而且鸟的工作也是他“恩赐”的，是故更是“不想使他再度失望”。

他们之间很少有翁婿间的那种亲昵平等的对话，岳父是鸟面前“一个巨大的存在”。

在患有残疾的儿子出生后，了解实情后的岳母直接让鸟把孩子处理掉，为的是怕女儿吃苦，却从未考虑过鸟作为孩子父亲的感受。

由此可稍见平日里岳母的颐指气使。

妻子眼中的鸟也并非“责任感强、勇敢的类型”。

在补习学校鸟也未得到学生的承认与尊重，甚至被学生投诉而丢掉工作。

更令鸟气愤的是走在路上竟也会有好斗少年追着殴打。

如同“鸟这个外号，不管什么场合，哪类朋友之间，都是通用的”一样，鸟在所有认识他的人眼中就像一个懵懂而无所为的孩子，瑟缩着双肩。

除了火见子，很少有人会包容他。

但实际上，火见子一样地不了解他，她更多的是一种怜悯而非理解。

火见子那狭窄而昏暗的家，只是一个暂时的避难所。

家人、朋友、学生、情人的不理解，鸟所咀嚼的不为人所需要的感觉该是被全世界所抛弃的悲凉。

3、自制力的丧失
作为一名成年人，鸟丧失了对自己行为的控制力。

特别是在面对酒的时候。

第一次，他因为连续嗜饮四个礼拜的威士忌失去了自己的研究生资格；第二次，鸟因为宿醉在教室呕吐失去了补习学校的工作。

在自制力方面，文中最有象征意义的是鸟呕吐的描写。

4、自由的丧失
鸟时刻惦记着能拥有“自由时间”，可是无论在岳母还是岳父或者妻子面前，他都没有这种随意支配自己时间的自由，他的自由时间都是在完成他们的各种嘱咐之后。

他是一只被缚住双翼的鸟，困在家庭的笼子里，失去飞行的能力，
甚至磨掉了翱翔于苍穹的欲望。

5、丧失了对自身的信赖
鸟是自尊的。

可他的自尊更多在于急切地证明自己，恢复“名誉”，太过于重视他人的眼光。

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度地自卑。

对自己的怀疑，却又害怕他人的怀疑。

一方面，他谨遵岳父、岳母、协会的安排，去获得他人的认同。

可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想做一个无拘无束的自己，可以和扮女妓的男娼赤身交谈，可以同火见子不计后果地厮混。

他已经迷失在两难的境地，可他几乎仍坚决地选择放弃畸婴，放弃任何可能会拖累自己的因素。

拒绝为畸婴取名足可看出他的恐慌，他太害怕这个孩子会留下，会给他一肩再也推不掉的责任。

会让他的旅行非洲的梦彻底破灭，会让他摊上一辈子的灾难。

(二)异化的人
畸婴只是一个借口，在这个婴儿诞生以前，他也并没有把自己心心所念的非洲旅行付诸实践。

其实他就“畸婴”——一个物化的变异的的成年人。

他害怕面对自己畸形的孩子，更害怕通过这个孩子折射出畸形的本来的自我——一个失去尊严与生存意志的人。

害怕他努力粉饰的得过且过得像动物一样的太平日子从此一去无回。

文中使用大量的比喻对鸟及鸟的行为进行刻画，描画出鸟如同地鼠一般的瑟缩、自卑，猪一般的自大、盲目。

1、用动物比喻鸟
“鸟像头吃了一筐柠檬的猪”，“为呼出的柠檬味而可怜兮兮地羞愧不已”。

“他觉得自己的手像湿漉漉的素色皮手套”，隐喻我掌握着我那残疾婴儿的命运。

固执地在午夜等待等婴儿死去的消息的鸟“就像处于待机状态的通讯机进入了假死状态”，接到半夜电话自以为婴儿死了鸟“像关在牢笼里的大猩猩蜷着身体，喘气里飘出火辣辣的威士忌的气息”。

“鸟像缩回巢穴的螃蟹一样匆忙跑回卧室”，“他颇怀怨恨地想，要是能这样像螃蟹一样，边爬边说话就好了”
“他在整个非洲转来转去，就像一匹野猪捉不住一匹愚蠢的地鼠，茫然地站在撒哈拉大沙漠上发呆”。

这是丢弃了畸婴后的鸟，终于推脱责任后的茫然无措。

2、用动物比喻鸟的行为
鸟“像搜索一只匿逃的小老鼠似的，瞥了一眼自己的生殖器，心里羞耻不堪”，写出鸟的恼羞成怒的小孩子般的忧愤与羞愧之感。

“像转圈儿摸河蟹的熊似的”把鸟在火见子家找袜子的笨拙与尴尬不知所措写得入木三分。

“虾壳似的束缚”写出了鸟的无聊与无处不觉着压力的厌世心态。

“努力控制呕吐的鸟，完全是一个长途败逃的老兵的心情”。

“鸟像一只遭到攻击的海贝似的，马上自我封闭起来”。

文中最具有特色的是对鸟呕吐的描写，“他整个浸泡在恐怖的羊水里”“像一个病黄鼠狼一样，狡猾而孱弱地窥视着门口”“像青蛙似的两掌并拢，一边呻吟着一边开始呕吐。

他脖子直直向前伸出，宛如一只呕吐的猫”。

（三）尊严的救赎与人的重生
1、自我的反省
鸟虽然一再希望不借自己的手就可以让婴儿衰竭而夭，但内心却一再地对自己进行拷问，自己因为畏惧承担后半辈子的灾难而抛弃畸婴，是否是一种不战而降的懦弱之举？而火见子的前车之鉴也让他无意间瞥见了逃避的可悲
及不可行之处，”终于“逃脱了自我欺骗的最后一个圈套，恢复了对自身的信赖”。

2、原始的力量
鸟与火见子的同居生活给鸟最大的启示可能是对性的认识，那种自由的力的角逐带来的愉悦。

这种愉悦来自对自己身体的接受以及心灵上因两性和谐的慰藉。

在菊比古的同性恋酒吧，两人关于少年时代的谈话，回忆起在还没有上东京的大学之前，和不良少年们一起闯荡的
那些不知恐怖为何物的岁月。

那些未曾被文明吞噬的勇气和自由，终于再一次回归。

3、自由选择
“所说的同性恋者，是选择同性恋行为的人吗？我自身选择了它，因此，别人谁也没有责任”。

菊比古平静的一番话让鸟再一次认识到，其实选择的权利一直在他自己手中，只是他深深知道选择也就意味着承担后果，无论时好时坏。

任何外界的事物的干扰都是借口，只有你自己可以为你的选择负责。

最后，鸟终于决定面对现实，不沉溺于酒，不以梦想为盾牌，选择一场与疾病的角逐，与畸婴共生，与自己共存。

也获得家庭的认可与赞扬，获得一次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