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惊鸿一瞥的满语“爱呀厄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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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里惊鸿一瞥的满语“爱呀厄的去”
在《红楼梦》第二十回《林黛玉俏语谑娇音》史湘云和林黛玉斗嘴时,开了一句小小的玩笑,引起了很多学者兴致盎然的讨论。

那么,这句话是什么呢?
林黛玉笑道:“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

回来赶围棋儿,又该你闹‘幺爱三四五’了。

”……湘云笑道:“这一辈子我自然比不上你。

我只保佑着明儿得一个咬舌的林姐夫,时时刻刻你可听‘爱’呀‘厄’的去。

阿弥陀佛,那才现在我眼里!”
这个玩笑乍看很简单。

史湘云因为说话咬舌子,把“二”说成“爱”,林黛玉打趣她,她反过来回击黛玉,你将来要找个咬舌子的老公,整天都得听他说“爱”、“厄”。

大部分学者认为“时时刻刻你可听……去”是一个表示趋向的词组,这个“去”是附属于前面的动宾词组,说明“你可听”的具体内容。

例如《红楼梦》中还有类似的语言结构:“你竟玩你的去”(第九回),“我剪了头发做姑子去”(第四回)等等。

这个没有争议的。

关键是这个“厄”是什么字的发音?是什么意思?连起来“爱呀厄的去”更是不明所以。

当时商务印行的《石头记》眉批:“似乎当时有此方言,然究不得其解。

”也许就是这“究不得其解”,激发了大家“解”的趣味。

最早对“‘爱’呀‘厄’的去”进行解释的是鲁迅先生。

鲁迅先生在一次演讲中谈到“爱呀厄的去”是“ 唉呀, 我的妻”的谐音。

这个说法并没有得到普遍认同,都觉得鲁迅先生的解释有现场发挥的戏谑成分。

对于“爱”和“厄”发音的形成,有人认为是史湘云方言所致。

在江苏很多地区“二”与“爱”完全同音。

因此曹雪芹让史湘云喊“爱哥哥”是有方言根据的。

如果史湘云是因为自幼在江淮地区长大,染上的方言口音,那么《红楼梦》中明言在江淮一带长大的女孩子可不少,林黛玉,妙玉,王熙凤等等,还有贾母史太君,那可是史湘云的姑祖母,却是一个言谈极爽利的老太太,这又如何解释呢?
而且,《红楼梦》所言的“咬舌儿”只是史湘云独有的语言特征。

脂砚斋曾经评曰:殊不知真正美人方有一陋处,……今见“咬舌”二字加之湘云,是何大法手眼敢用此二字哉?这也是曹雪芹描摹人物的惯用手法,意图就在于刻画史湘云特征,意思就是说史湘云说话时有这么个毛病,至于这个毛病是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咬舌儿”并不重要,既然她发出的音类似于“咬舌儿”音,不妨就将史湘云将“二”说成“爱”称为“咬舌子”。

另外,大家基本认同“爱”和“厄”都是“二”的变音。

从音韵角度看,咬舌人常咬不真er这个音, er和ai的音相近, 一讲“二(er)”常会变音为“爱(ai)”,史湘云便如此, 要说“爱呀二的去”,不敢将“二” 讲成“ 爱” , 顺着林黛玉刚说过的er音一咬, 结果掉了韵尾r , 变成了“e厄”。

这就出现了“爱” 呀“厄” 的去了。

但是这种说法并不符合语音学的常识。

er是单韵母,虽然由两个字母构成,但发音仍然是一个单独的音素,r并不是韵尾,怎么会掉了呢?
仔细思考湘云的玩笑,林妹妹若是“现在”湘云“眼里”需要如下条件:
1、林姐夫必定是咬舌的。

2、林姐夫要时时刻刻‘爱’‘厄’的。

这两条属于必要条件。

女孩子们在一起互相就未来的夫君开玩笑未为不可。

(即使贾宝玉在旁边,但鉴于贾宝玉日常行为习惯,是可以理解的)。

但问题是史湘云强调的是林姐夫一定是个咬舌的。

我们俗话说“大舌头”,这绝对是一个人的缺点,虽然史湘云因为“咬舌”而倍觉娇憨,可她毕竟还是一个小女孩。

试想林黛玉未来的夫君是一个言语不清爽的“咬舌儿”,就像我们说你将来找一个罗圈腿,找一个近视眼的老公或者老婆,你听着会舒服吗?那么这样开玩笑是不是有点不知分寸,有失礼仪?与其说是开玩笑,倒不如说是咒我们可爱的林妹妹了。

史湘云也是大家闺秀,又那样的冰雪聪明,断不会出此失礼之言。

第二,如果将“爱”和“厄”都理解为“二”的变音,意思就是说将来的林姐夫要时时刻刻说“二”这个音。

“时时刻刻你可听‘爱’
呀‘厄’的去”,而林妹妹并不行二,咬舌的林姐夫又何须时时刻刻‘爱’、‘厄’的呢?
结合以上两点思考,你就会觉得这句话一点也不好笑。

史湘云意思就是说,你林黛玉现在笑话我,将来找一个咬舌子老公,天天对着你说“二”,这并不是很容易实现的事情,而且有点无赖了。

试问一个并不太可能实现的事情怎么可以达到回击黛玉的效果呢?何况众人和黛玉的表现都非常强烈的,充分说明了湘云回击的高妙。

近来看到了一位熟悉满洲语文的人说道:旗人说话,是最爱咬舌的,汉人听起来尤为刺耳。

看了这则解释,原来史湘云的意思是保佑林黛玉嫁一个满洲贵族。

那么首先这个说法是很合适的。

作为世家小姐和满洲贵族联姻应该是符合世家们意愿的事情。

例如经过红学家考证,曹寅一女,嫁与镶红旗王子,就系康熙指婚。

这就说明汉人和满洲贵族联姻是一种荣耀。

那么史湘云保佑林黛玉将来嫁一个贵婿(满洲贵族),当然比保佑林黛玉找个咬舌的郎君更加有分寸,更加无懈可击,也是更有可能的了。

其次因为旗人说话咬舌是常态,不一定非要说“二”,其它发音也会发出“爱”的音,因此才可以符合“时时刻刻”的条件。

而且“爱”和“厄”是说明旗人说话经常发出的声音,都属于汉人听起来很刺耳的咬舌音。

难怪众人都笑了。

林黛玉反映也非常激烈,“我若饶过云儿,再不活着!”一是少女听到关于将来婚嫁的这类玩笑表现出固有的羞涩,再一层史湘云的玩笑幽默锋利,颦儿再聪敏,也没有还击的余地,只能处于下风了,所以羞中还有一点恼,便借这种行动来掩饰。

宝玉为什么拦住黛玉呢?宝玉看起来是向着云儿的,实际上更是为黛玉解围。

体会了这一层意思,读者们是不是也笑得更会心了呢?
很多人都认为《红楼梦》中的笑话笑点很低,比如王熙凤讲的聋子放炮仗的笑话,贾政的喝猴尿笑话,贾赦的偏心的笑话,读起来似乎并不觉得多好笑。

在第五十四回,薛姨妈有一句话:“笑话儿不在好歹,只要对景就发笑。

”薛姨妈这句话可以称得上曹雪芹笑话的创作原则了,而回味这几则笑话笑点基本都源于这对景上。

因此,我们
在读每一则笑话时不但要还原当时的语言语境,还要充分了解当时文化、生活的时代背景,身临其境,才能真正理解这些笑话的可笑之处。

史湘云预言林黛玉将来找个满洲贵族做老公充分符合了“对景“的原则。

总而言之,“你可时时刻刻听他爱呀厄的去”源于旗语的说法更加贴切。

爱和厄并不是一个“二”字的变音,而是两个不同的汉人听起来很像咬舌子的发音。

也就是说史湘云本人是因为咬舌发出的“二哥哥”像“爱哥哥”,而史湘云嘲笑的“林姐夫”则是因为满人的发音习惯而导致的“爱呀厄的去”。

史湘云一句简单的玩笑话描摹了一副未来林妹妹的生活画面,充分体现了史湘云娇憨且聪敏的形象,也给我们的阅读带来了无限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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