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藤纤维——我国最早的天然服用纤维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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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藤纤维——我国最早的天然服用纤维材料
冯宪
【摘要】葛藤纤维是我国最早开发的天然服用纤维材料,它的出现标志着我国古代纺织技术的起步,也是中华民族衣着文化从蒙昧走向文明的一种标志.了解葛藤纤维产生的历史渊源、传统加工方式与流程、与社会文化的关联以及演进变化,可以引起我们对传承纺织行业非物质文化遗产问题的重视,还能从“循环经济”、“可持续发展”等视角出发,思考当今葛藤纤维在服用材料方面再开发、再利用的可能性.【期刊名称】《浙江纺织服装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6(015)001
【总页数】3页(P48-50)
【关键词】葛藤纤维;天然服用纤维材料;纺织技术;传承与发展
【作者】冯宪
【作者单位】上海市服装研究所,上海200336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TS721
现代人们提及天然服用材料,一般只讲“棉、麻、丝、毛”4类纤维,殊不知在中华民族纺织服饰进化史上,有一种取自葛藤植物的天然纤维,通过纺纱织布曾最早并长久地被用于制作服装,葛藤纤维的采集及使用,堪称是我国纺织技术起步与源头,也是中华民族衣着文化从蒙昧走向文明的一种标志。
中华民族利用野生葛藤制成服用面料可谓年代久远,相传还是在氏族社会时期,居
住于黄河流域河南商丘地带的葛天氏首先发明了从葛藤茎皮中提取纤维,经过纺纱织布后成为制作服装的面料,随后便得以在各地广泛传播。
差不多从8 000多年
以前的新石器时代开始,直到后来的元末明初,葛藤纤维和稍后出现的麻类纤维、蚕丝等天然材料一起成为了中华先民服装制作的主要材料来源。
可以认为,野生葛藤是我国最早的纺织纤维来源,用野生葛藤提取纤维纺织而成的面料叫做葛布,是我国最早出现的纺织品,也是中国最早的服用材料。
1972年,文物考古工作者在江苏吴县草鞋山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发现了3块距今已有6 000多年的葛布残片,就是明证。
其实,说到葛藤这种植物,大家并不陌生。
它属多年生草质藤本植物,喜生长于温暖潮湿多雨向阳坡地。
常见于草坡灌丛、疏林地及树林边缘地带。
尤以攀附于灌木或稀树上生长更为茂密,也能生于石缝、荒坡、砾石地、卡斯特溶岩之上。
它的茎杆呈柔性藤蔓状,可编篮做绳,从中提取纤维可纺纱织布。
葛藤根块肥大,称为“葛根”,可制淀粉,亦可入药。
民国《川沙县志·物产》中记载:“葛,草荡最多,村野亦有之,蔓生二三丈,茎
多纤维,可为絺綌”。
“絺綌”最初是指用葛藤纤维纺纱后织成的布,“絺”为细葛布,“綌”为粗葛布。
后来“絺綌”还延伸为指用葛布制成的衣衫。
葛藤纤维的利用到东汉达到鼎盛时期,葛布产地以吴越、岭南两地最为出名。
当时生产的粗细葛布早已在民间广泛应用,且因避贡朝廷,以至京城“榜人皆着葛布”。
葛布还曾随古瓷器等工艺品,沿海上丝绸之路,远销异国他乡。
至唐乾封元年(公元666年),一种名为“郁林”的葛布被列为贡品,并延续了1 000余年。
古代用于纺纱织布的葛藤纤维主要采自于它的茎秆。
古代先民通过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发现葛藤茎秆如果在沸水中煮过,它的表皮就会变软,并逐渐分离出一缕缕乳白色如丝质般的纤维物质。
这种纤维经过手搓,或是通过最原始的纺纱工具——纺坠加工后可制成纱线,并通过最初的织机——腰机编织名为“葛布”的纺
织品。
葛布有粗、细之分,它质地牢固,结构舒张、风格纯朴粗犷,符合当时生产条件,并能够适应生活环境需要。
《黔东南日报》在2014年曾刊载一篇题为“竹坪村惊现五千年前葛布生产工艺流程”的报道,为我们还原了古代先民如何令葛藤从植物变为服用面料的生产加工过程。
现今位于贵州省黔东南州黎平县岩洞镇的竹坪村属于一座边远山区的侗族村寨,村民都是侗族人。
民间流传着侗族是古代越人后裔的说法,故竹坪村人的祖先也许是从江苏、江西、福建、广东等古代越人聚居之地迁徙过去的。
竹坪村生产葛布所采用的方式包括:采葛——大约在农历五六月份,村里的青年
男女就会相互邀约上山去采葛,每根取藤长2~3米,他们边采葛,边唱歌,在劳作中交流情感、谈情说爱;破葛——即用手工将采来的葛藤对半破成两边,使其
内部暴露在外;浸葛——即将破好的葛藤放在鱼塘或河水里浸泡一二天,使其胶
质部分溶解,也使茎杆泡涨、泡松,便于剥皮;剥葛——即用手工将葛藤的表皮
剥下,并捆成束状;煮葛——先将剥下的葛藤皮放在柴火灰里揉搓,再放到大铁
锅里煮沸,并放入适当的生石灰或其他碱性物质,如禾秆草灰等,煮沸后再花费大约五六个小时,直至将葛藤毛绒表皮煮烂;洗葛——即用河水将煮烂的葛藤绒毛
表皮洗去,边洗边晒,直至把所有的绒毛表皮洗尽,剩下晒干的便是可使用的葛藤纤维状物质了;撕葛——即根据需要用手工将晒干的葛藤纤维分离成棉纱一样的
细丝;纺葛——即通过纺坠或纺车将撕好的葛藤细丝纺成纱线;织葛——即采用
腰机或脚踏木织机,通过经纬交织的形式将纱线织成葛布。
经了解后发现,竹坪村侗族人传承下来的葛布生产工艺与《诗经》中记载的葛布生产工艺十分相似。
由此可知,今日竹坪村传承的葛布生产工艺流程就是古代吴越地区先人创造的葛布生产工艺流程。
用现代的眼光审视,不管取材还是整个加工流程,葛布的生成均是绿色、环保的。
用葛藤纤维纺纱织布、制衣在先秦时代已十分普遍。
周代就曾专门设立名为“掌葛”
的官吏来管理葛藤的采集、种植、加工和纺织,并有“山农”之葛(织葛布)和“泽农”之葛(供食用)的区分。
葛布透气性和散热性好,适合于制作单衣(亦称为葛衣),供人们在炎热的夏季穿用,故战国末期《韩非子·五蠹》一文中已有“冬日麑裘,夏日葛衣”的记载。
葛藤在当时甚至成为史书及文学作品记叙的对象。
据考证,仅《诗经》中涉及到葛藤及其制品的内容就有40多处,从不同角度印证了葛藤在商周时期已经从野生变为家植,并被广泛应用到人们日常生活中的景象。
如《诗经》“周南·葛覃”有“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
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的描述。
意思是:葛藤长得长又长,漫山遍谷都有藏,藤叶茂密又繁盛。
割藤蒸煮纺纱忙,织成细布织粗布,成衣穿着真舒畅。
据有关史料记载,岭南出产的上等细葛布可以达到“丝缕细入毫芒,视若无有”,简直可与现今的蕾丝面料媲美,“卷其一端,可以出入笔管”,外观“薄如蝉翅,重仅数铢”;而粗葛布不仅用于制作衣服,到了魏晋时期,还成为男子头顶发鬏饰物(称为葛巾)的来源。
诗中“斁”字的发音为“义”,“无斁”的意思是不厌倦、不嫌弃。
《诗经》“邶风·绿衣”也与葛藤有关,诗中描写了一位丈夫“睹物思念亡妻”的心境:“絺兮绤兮,凄其以风。
我思古人,实获我心!”意思是:细葛衣啊,粗葛衣,穿上凉风透衣襟。
我思念亡故的贤妻,难忘她体贴我的心。
此诗还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普通民众“男耕女织”的生活格局。
由于葛衣是单衣,质地过于舒松和轻薄,又属于一种夏季穿着的普通服装,所以按当时着装礼仪规定,出入一些庄重场所时,必须加穿外衣,避免不恭敬。
如《礼记·玉藻》中就有“振絺綌不入公门,表裘不入公门”的提法,“公门”原先特指皇宫最外面的门,后延伸为诸如官署、衙门等一些庄重之地。
这一讲究穿衣细节的史实表明,中华民族“衣冠大国”的称谓由来已久,绝非徒有虚名。
有意思的是,有些现在仍在使用的汉字也与葛藤有关,如“纠葛”,现作名词用,
意思是指那些缠扰难解、让人感到一时无法释怀的事。
而在古代,“纠葛”是指用3股葛藤纤维纱线捻成的绳子,有缠绕之意。
还有“浣纱”一词,恐怕最早就是来自于“洗葛”这一生产加工环节,后引申为“洗衣”之举。
据有关资料记载,春秋时期,生长周期较之葛藤短的麻类植物成了天然服用材料的主要来源之一,至隋唐已形成替代葛藤之势。
大约是在元末明初,棉花纺织业的兴起,葛藤则逐步退出服用天然材料来源领域,因为相比棉花,葛藤生长周期长,其加工手段与环节也颇为繁复,纤维成品生成过程也太长。
随着棉花种植地域的扩大以及棉纺生产技术的普及与发展,再加上棉质纺织品在遮蔽性、亲肤性、舒适感等服用性能方面更胜过葛藤纤维织物一筹,于是葛藤便丧失了原先服用材料来源的主流地位,葛布及葛衣也逐渐成为罕见之物。
但是即便如此,经过工艺改革,明清时期仍有用“葛经丝纬”方式织成布匹,形成一种上等的夏季服用面料。
通过研究不难发现,葛藤这一天然纤维的开发利用,在中华纺织技术发展进程中属于“开先河”之举,并且对当时社会生活及文化产生过一定影响,其提升中华民族文明程度的重要地位也应当肯定。
现如今,关于葛藤纤维至少有两点值得思考,一是既然葛藤纤维的采集及加工在我国纺织史上有过如此重要的地位和影响,可否将其生产加工技艺列为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加以重视与保护;二是由于葛藤这一植物仍有生长,且遍布面广,资源并未枯竭,可否利用现代先进纺织技术,改进以往传统生产加工手段与方式,发扬其优点,克服其不足,让葛藤纤维及其衍生品能够重返大众服用材料领域,因为这是符合纺织行业“循环经济”和“可持续发展”要求的。
后注:近代以来,“葛”字多在纺织丝绸行业出现,是指一种“经线为丝、纬线为棉纱线”的提花交织丝绸织物,跟葛藤纤维已没有一点牵连和瓜葛。
【相关文献】
[1]萧巍.从出土文物看我国古代纺织技术[J].丝绸之路,2012(6)
[2]谢崇安.略论百越民族及其后裔的葛织工艺[J].贵州民族研究,2012(4).
[3]孙艳萍.《邶风·绿衣》与《唐风·葛生》两性抒情视角下的情感探析[J].太原大学教育学院学报,20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