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临沂方言中“子”的用法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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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临沂方言中“子”的用法分析
摘要:临沂方言中的“子”不仅表达了真实的意思,而且在长期的发展演变中形成了丰富多彩、独具特色的词缀形式。

临沂方言的词缀“子”在音节和组合结构上具有多样性。

词缀“子”可以与不同词类的词根组合形成xx字。

临沂方言中的后缀“子”已经从X开头的指人逐渐发展为指某种动物、植物、工具或事物等。

形成了不同于普通话词语的典型特征。

临沂方言的后缀“子”经历了一个从具体到抽象的语义演变过程,这是语音机制、认知机制和语法规则类比机制共同作用的结果。

关键词:“子”;临沂方言;语法
临沂市位于中国普通话方言的东南部。

“就整个官话方言而言,临沂话处于胶辽官话和中原官话的交界处。

就山东方言区划而言,临猗方言横跨东西两个区域,位于东潍坊和西山东的过渡地带”[1](P2)。

临沂方言作为一种特殊文化区域的方言,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吸收了数百条河流,独具特色。

它有自己的整体性、系统性和区别于临沂以外地区的独特特点,学术研究价值很高。

临沂方言中的“子”不仅表达了真实的意思,而且在长期的发展演变中形成了丰富多彩、独具特色的词缀形式。

1.临沂方言中的词根“子”
王力老师曾指出,六种“儿子”不能视为结局:一是“儿子”的“儿子”;二是“子”作为尊称,如“夫子”、“君子”;三是指动物和昆虫的新生,如“无”和“紫龙”。

四指鸟蛋,如“鸡”和“鸡”;五是指从事某一行业的人,如“船”和“渔夫”;六指圆小东西[2](P223)。

根据本次调查,临沂方言中的“子”字也有真正的意义,不是作为后缀,而是作为词根。

(一)指男性后代
“子”是甲骨文中的象形文字。

它的字形就像婴儿时期的婴儿,有头、有身、有臂,如两脚并拢的样子。

所以“子”的本义是“宝宝”,既可以指男孩,也可以指女孩。

随着宗法社会的建立,男性逐渐在社会经济中占据主导地位,产生了男女不平等的观念。

后来人们提到“子”的时候,往往把女儿排除在外,所以“子”逐渐演变为男性后代的专属指代。

临沂方言中的“子”字也指男性后代。

例如:
不忠之子(指不孝之子)
第一个孩子(手指出生的孩子)
老子(指老年生的儿子)
最后一个孩子(X之后的胎生男孩)
小男孩
(2)指动物的诞生和植物的结果。

在“婴”本义的基础上,将“子”从人的领域投射到动物领域和植物领域,由此引出了“生动物、生昆虫、生鱼类”和“生花草、生树木”的含义,用来表示动物的卵或植物的果实、种子等。

这在临沂方言中也很常见。

临沂方言的“子”字可以单独用,如:“这条鲤鱼已经开始下蛋了。

”意思是“这条鲤鱼已经开始产卵了。

”然而,在大多数情况下,“子”应该与其他根一起形成。

例如:鱼子酱(鱼卵)
青蛙儿子(青蛙蛋)
葵花籽(向日葵的果实)
葫芦种子
南瓜子(南瓜子)
松子(松树的果实)
(3)指圆的和小的东西
在临沂方言中,“子”也可以用来指圆的和小的东西,意思是“小”。

在表达“小”义的方言词语中,“子”主要指硬块或颗粒,儿童常出现在名词之后。

这些东西的形状往往很小,有一定的硬度,类似于植物的果实。

因此,可以认为遗传认知域和生理认知域都反映到了具体的事物上[3]。

例如:
石头(小石头)
女领导(子弹)
白子(指白棋子)
黑子(黑棋子)
二、临沂方言中的词缀“子”
临沂方言在长期的发展演变中,形成了丰富多彩、独具特色的“子”词缀形式。

这时的“子”字已经完全模糊,只有语法意义,没有词汇意义。

既可以指人,也可以指物。

通常读起来很柔和。

(1)用于人
1.用来指有一定地位的人,通常指亲戚。

示例:
嫂子、侄子和侄女
儿媳、儿媳和嫂子
阿姨,阿姨和阿姨
阿姨,叔叔,孙子
在临沂民间,作为亲属称谓的名词后加“子”字,除“姐夫”“大嫂”外,一般没有正面或负面的色彩,如“阿姨”“阿姨”“嫂子”等,“姐夫”“姑嫂”的称谓多为民间咒骂语,反映出以贬义色彩为主的情感倾向。

“叔叔”、“阿姨”、“阿姨”和“叔叔”原本是指晚辈对父母、兄弟姐妹的称呼。

“姐夫”、“姑母-儿子”、“姑父-儿子”是亲属称谓“叔叔”、“阿姨”、“叔叔”、“儿子”的词根后衍生出xx的亲属称谓,其意义与原来的词根意义完全不同,这里的“儿子”具有衍生xx词的功能。

比如晚辈用“叔叔”、“阿姨”称呼母亲的兄弟姐妹,而用“姐夫”、“大嫂”称呼已婚男性妻子的兄弟姐妹,往往用“大”、“小”来修饰。

一般来说,它们不会单独出现在对话中,也不能用于面对面的称呼。

当面使用这个地址是非常不礼貌的。

当被称呼的人比已婚男人大时,用“大”修饰,即“大舅子”和“大嫂”;当被称呼的人比已婚男人年轻时,用“小”,即“姐夫”和“嫂子”来装饰。

后来,“姐夫”和“嫂子”也有泛化的倾向,用在骂的语境中就是贬义。

比如莫言《红高粱家族》:“余司令高兴地喊:‘姐夫,终于到了,兄弟们,准备好,等我说火,就火。

’莫言《丰乳肥臀》:“房子后面有人喊:‘姐夫,把他捆起来,看你敢不敢跑。

’"
2.用于指从事某种活动或将其作为特定职业的人。

示例:
厨师,小贩,骗子,绑匪
理发师的儿子和泥水匠的儿子
这些“子”词缀用在动词、名词词根或名词性结构之后,形成名词形式,用来指代从事某种活动或以此为特定职业的人。

3.用来指有明显生理缺陷或性格特征的人。

示例:
愚蠢,矮小,坑坑洼洼,愚蠢,跛脚
二郎子(智障不讲道理的人)
七叶(指轻率、随意、失控的人)
半吊子(不做事)认真、有始无终的人)
直筒子(指性情耿直、言语直率的人)
在临沂方言中,“子”缀常加于表示生理或心智特征的形容词后,来指称其人,带有贬义的感情色彩。

从临沂方言词缀的总体面貌来看,作为词的羡余成分,词缀主要是粘附于单音节或多音节词根前后起附加语法作用,并赋予词语以情感意义,如形容词后缀“子”可以构成表示负面状态和结果的贬义词,像上面的“半吊子”“二楞子”等。

这些词都是在词根意的基础上发生了语义偏移,使词汇带有了褒贬等评价义。

这种语义的具体偏移方向是由词汇性质和特定语境共同决定的。

由此可见,临沂方言词缀“子”的衍生和发展离不开临沂地区整体的区域环境。

(二)用于指物
1.用于指称人类、动物身体某些部位或者特征的名称。

例如:
胳了拜子(膝盖)奶子(乳房)
龟腰子(驼背)手面子(手背)
腚门子(肛门)脚丫子(脚)
牙花子(牙龈)鼻子(鼻涕)
腮帮子(脸)嘴头子(嘴)
指甲盖子(指甲)腰子(肾)
这类指人的器官的名词加上词缀“子”后,主要用于口语中,原意不变,表现出浓郁的地方特色。

2.用于指称日常器具用品、食物、自然現象、房舍等的名称。

例如:
盖定子(锅盖子)酒盅子(酒盅)坐扎子(马扎)
胰子(肥皂)手布子(毛巾)束腰带子(腰带)
洋柿子(西红柿)果子(花生)棒子(玉米)
冷子(冰雹)雾露毛子(毛毛雨)滴琉子(冰锥)
茅子(厕所)剃头铺子(理发店)门堑子
3.用于指称某一动物的名称。

例如:
家雀子(麻雀)夜猫子(猫头鹰)
土蛰子(蟋蟀)蝎虎子(壁虎)
叫蝈子(蝈蝈)毛猴子(狼)
蠘溜猴子(蝉的幼虫)猪秧子
三、临沂方言“子”缀特点分析
通过对临沂方言语料的搜集与分析,临沂方言中的“子”缀主要体现出以下特点:
(一)“子”缀词的词根构成数量与类型
临沂方言中,与“子”缀成词的词根语素,在音节和组合结构上呈现多样化。

从音节数量上看,词根语素既可以是单音节语素,也可以是双音节语素或多音节语素;从词根内部的组合结构来看,组合方式呈现出多样化态势,其中,偏正式词根占据主导地位。

1.单音节加“子”缀
这些单音节词根既可以是黏着语素,也可以是自由语素,均有自身的鲜明特点。

1)词根为粘着语素
胰子(肥皂)茅子(厕所)果子(花生)
蛙子(青蛙)腰子(肾)奶子(乳房)
寨子(小木橛)舅子(妻子的兄弟)
月子(产妇休养的第一个月)
上述单音节词根都具有独立的词义,与词缀“子”的关系密切,对它依赖性很强,必须添加“子”后缀构成xx词用于语言表达,不能脱离词缀单独使用。

这些词中的“子”是重要的构词成分,去掉“子”缀,词义将发生改变。

比如,“月子”是指产妇生完孩子后需要休养的第一个月,而“月”则是指一年之中的每一个月,二者词义完全不同。

再如,“舅子”用于背称已婚男子妻子的兄弟,不能用于面称,而“舅”则是指晚辈对母亲兄弟的称呼。

由此可见,“舅子”与“舅”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称谓词。

2)词根为自由语素
汉子橱子痞子画子
筷子铲子靴子凳子
领子袜子裤子褂子
袖子麦子柿子谷子
此处的单音节词根为自由语素,去掉“子”缀后,词义基本保持不变,如“画子”与“画”,“橱子”与“厨”等。

虽然在一定的语境中,有些词根也可以单独使用,但多数情况下,仍是以词根加“子”缀的形式出现。

2.双音节加“子”缀
盐粒子滴琉子旮旯子下书子
叫蝈子龟腰子xx媳子抹布子
洋车子裤乍子马扎子小姑子
双音节后接“子”缀成词,其双音节词根多数为偏正结构,此处的“子”具有构词作用。

3.多音节加“子”缀
雾露毛子(毛毛雨)可了头子(土块)
油脂拉子(油炸的肥肉块)光腚溜子
胳了拜子(膝盖)蠘溜猴子(蝉的幼虫)
外来户子剃头铺子束腰带子
从以上所列举的方言词语可以看出,临沂方言中后缀“子”前面的实词语素,有的是与普通话完全相同,有的是部分相同,有的则是完全不同。

如“马扎子”与“马扎”、“豁嘴子”与“豁嘴”等词的实词语素与普通话完全相同;“鼻子”与“鼻涕”、“洋柿子”与“西红柿”等词的实词语素与普通话部分相同;而“龟腰子”(驼背)、“茅子”(厕所)等的实词语素与普通话完全不同。

后面这类方言词语更能体现出临沂方言的特色,诠释着临沂地区独特的地域文化特点。

(二)“子”缀词中词根的词性类型
临沂方言中的词缀“子”,在使用过程中逐渐失去了与词根之间并列或者被修饰的关系,变为了词根的附加成分。

值得注意的是,其词根语素的词性分布范围较广,我们根据词根词性的不同,将其分为以下四类:
1.名词词根+“子”缀
犍子(公牛)褯子(尿布)
电棒子(手电)蝎虎子(壁虎)
家雀子(麻雀)腚帮子(屁股)
土蜇子(蟋蟀)肚眼子(肚脐)
2.动词词根+“子”缀
剪子锯子筛子推子(理发工具)
溜钩子(钻营奉承)出门子(出嫁)
溜门子(去别人家里聊天、玩耍)
动词词根加“子”缀构成的词语,主要用于指称与动词语素相关事物的名词,此处的“子”不能省略,否则词义就会发生改变。

“剪”“锯”“筛”“推”等词根可以看作是“名动同词”,如“剪”既可以解释为名词“用来铰开东西的用具”,也可解释为动词“用剪刀等东西使断开”,就此而言,“剪子”中“子”缀的作用是:使“剪”的名词性解释因添加羡余成分“子”而得以强化凸显。

3.形容词词根+“子”缀
瘸子聋子傻子疯子憨子痞子
油子(爱耍滑的人)黄子(家伙)
“瘸”“聋”“傻”“疯”“憨”等形容词,以其性状借指具有该性状的主体,加后缀“子”能使其隐含的借代关系得以形象化凸显。

这类形容词加“子”缀成词后,一般呈现出贬义的感情色彩,多表示人身体或心智有问题,一般情况下用于背称。

4.数/名量词结构+“子”缀
一把子一捆子一摊子一伙子
一绺子一作子一会子纸条子
盐粒子水滴子蒜瓣子瓦片子
量词加“子”缀可分为数量词、名量词两种。

量词结构加“子”缀构成的合成词,一般可以在量词前用程度副词“大”或“小”来修饰,如“一大伙子”“一小瓶子”等,在句中作状语或补语。

(三)“子”缀词中“子”的语义特征
临沂方言中的“子”缀,有的具有改变词性的作用,如动词语素“推”加“子”,构成了名词“推子”,即理发的一种工具;有的用来区别词义,如亲属称谓词“小姨”加“子”派生出另一称谓词“小姨子”,语义发生了变化;有的仅仅是一种构词语素,没有实在意义,如“袖子”“橱子”“褂子”中的“子”。

(四)“子”缀词与普通话中同义词的差异
临沂方言中的一些“子”缀词,普通话中有的加儿化,有的则不带词缀“子”。

如“脚丫子”与“脚丫儿”,“粉条子”与“粉条”等。

同样一个事物,在临沂方言与普通话的称谓中,有的是有一个语素相同,有的则是完全不同。

如“坐扎子”与“马扎”、“茅子”与“厕所”等。

“可了头子(土块)”“胳了拜子(膝盖)”“雾露毛子(毛毛雨)”等词语,则为临沂地区独有的方言词语,体现出鲜明的地域特色。

四、临沂方言“子”缀的形成机制
随着社会的发展,临沂方言中的“子”词缀由x初的指人,逐渐发展为指称某一动物、植物、工具或事物等,这是一个由具体到抽象的语义演变过程,是语音机制、认知机制与语法规则类推机制共同作用的结果。

(一)语音机制
上古时期,由于书写条件、人类思维定势及语言自身规律等原因,单音词占据统治地位。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越来越多的xx生事物需要语言符号对其进行标识。

汉语声韵调系统所组成的有限的单音节词语,是很难解决这一问题的。

因此,扩充音节数量,向复音化发展遂成为汉语发展的必然趋势。

汉语双音化一方面可以避免因同音造词所导致的表意模糊,从而更加准确地表达词义;另一方面,也能实现声音的美感与和谐。

从临沂方言词缀的整体面貌来看,词缀多附着于单音节词根之后成词,这与临沂方言词汇的复音化尤其是双音化有密切关系。

临沂方言中的名词词缀“子”,可以附着在表人生理或心智缺陷特征的形容词词根后指称人,如“傻子”“憨子”“愣子”等词。

这些词语中的“子”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实在意义,演变为只起衍声作用的羡余成分,具有补充音节的作用,这正是语音机制作用的结果。

(二)认知机制
从认知思维规律来看,人类对事物的认识总是由浅入深,从具体到抽象,从
个别到一般。

其中,隐喻和转喻是人类x基本的认知机制,是人类认识、理解客观事物的思维方式和重要工具。

临沂方言“子”詞缀的衍生、发展主要是通过隐喻和转喻完成的,“子”缀通过隐喻、转喻等方式从单一事物扩展到多种事物,由x初只能加在名词词根之后,扩展到可以加在动词性词根、形容词性词根、量词词根之后。

可以说,人的隐喻认知思维对“子”缀的产生具有重要作用。

“子”的本义是指“婴儿”,隐喻认知思维使它表小或者表人,如“果子”“厨子”等。

因此,“子”的虚化正是通过隐喻机制从具体到抽象、从空间到时间的思维方式完成的。

转喻认知思维则能够使人类思维系连相关概念,当词缀以转喻思维进行延伸时,所涉及的事物会以转换的方式进行拓展。

临沂方言中的一些“子”缀,常加于表示人生理或心智特征的形容词后指称其人,如“瘸”“傻”“憨”“疯”等形容词,它们以其性状借指具有该性状的主体,加“子”缀使其隐含的转喻关系得以形象化的凸显,从而指称身体或心智有问题的人,这在一定程度上诠释了转喻机制在词缀发展中的重要作用。

(三)语法规则类推机制
所谓“类推”,是指具有同一语法意义的不同语法形式,由于受其中一种形式的影响而统一起来的过程。

语法规则类推机制在临沂方言“子”缀的构词法中表现得也非常明显。

“子”产生之初,主要是指幼小的婴儿,它给人留下的印象即“子”的范畴义是“小”。

刚开始时,“子”与小物体结合得较为紧密,凡是小的物体后面自然会加上“子”,如“鱼子”“鸡子”等。

当临沂方言中的“子”词缀被更多的社会群体所接受时,“子”便加在了许多词语之后,“子”表小的意义也逐渐模糊。

换言之,当人们把“子”当作词缀运用时,不再考虑它的词汇意义,而是只抓住它表“小”的这一特征或者附加意义,于是其认知域便由词汇意义转移到表形象特征的附加意义,再通过类推,就构成了越来越丰富的“子”缀词。

综上所述,临沂方言中的“子”是一个多义范畴,既有表实在意义的一面,也在长期的发展演变中形成了丰富多彩、独具特色的“子”缀形式。

带“子”缀的词多数为名词,词根也大多是名词性的;当词根为动词、形容词或数量词时,加“子”后的词性、词义都会发生相应变化。

临沂方言中的“子”由x初的指人逐渐发展为指称某一动物、植物、工具或事物等,形成了区别于普通话词语的地域特征。

这是一个由具体到抽象的语义演变过程,是语音机制、认知机制与语法
规则类推机制共同作用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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