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兽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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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兽过年

作者:李纳米

来源:《智慧少年》2015年第02期

年兽身份证

外貌:类似狮子,头上独角

居住地:怕热住在山里

最喜欢的事情:睡觉,一睡一整年

最喜欢的食物:肉,各种肉

最不喜欢的颜色:红色

最讨厌的事情:放炮

一阵冷风裹挟着从空中落下的小冰晶,咋咋呼呼地冲进了一个小小的山洞里。

在角落深处,一个像台洗衣机那么大的影子正在一起一伏地睡觉。身上的长毛像是厚重的被子,没有给冷风以可乘之机。但是露在外面的一个粉红色的小鼻子却被冷风揪了一下,“啊啾——”——打了一个曲折的喷嚏。

年兽抬起头,看向山洞外,只见外面已是白花花的一片。它自言自语道:“下雪啦!又睡了一年呢!”年兽直起身子,在山洞里转了一圈,又趴了下来。唉——又没有事情做了。对年兽来说,每年就这一天是醒着的,只有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才能再睡着。做什么呢?按理说,就这一天是醒着的,应该特别的充实忙碌才对啊!可以到外面去好好玩玩,吃一吃,看一看。

“咕噜噜……”年兽的肚子正在打鼓抗议。年兽好想吃肉啊,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可是,年兽记得它很久以前出去了一次找吃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山脚下的那个小村庄,家家户户的门上到处都是红色的火,像噼里啪啦的怪物在地上嚎叫着,像是要蹦到它的身上进行撕咬。年兽吓坏了,赶紧狼狈地回到了那个冷寂的山洞。

从此以后,年兽再也没出去过。年兽闭上眼,希望这一天还是像前几年一样,平平淡淡地度过。这时,年兽听到了一连串的笑声,在空中旋转,最后钻进了它的耳朵里。这笑声像一片羽毛,轻轻地用最柔软的部分挠着年兽的心尖。

年兽的脚移出了山洞,长长的毛扫在地上,“消灭”了自己的脚印。

两个小男孩在雪地上嬉闹,年兽躲在远处看着他们,感觉到莫名的舒服和开心,心里也觉得十分有趣。“咕噜噜……”肚子好像在提醒年兽:要不要把他们作为食物?年兽用爪子按了按自己的肚皮,它好像都能按到自己硬邦邦的骨头。不管怎么样,这可是送上门来的食物,而且它已经饿了一年啦!

“哈哈!你来追我啊!”“哼!我一定要砸到你!”两个小男孩的欢声笑语还是不断,但是此时在年兽心中却是异常的难受。明明就是如此简单的生存法则,仅仅是捕食而已,为什么要犹豫呢?但是年兽始终在徘徊,以至于当真正的危险来临的时候,它都没有观察到,还在一心一意地进行选择。

当年兽意识到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雪球从山上奔驰而下,两个年幼的小孩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年兽没有犹豫,立马冲了出去,把小男孩顶到背上。载着他们开始狂奔,直到回到自己的洞穴。

年兽俯下身子,让小男孩下来。听着外面巨大的轰轰声,山洞外面不断有积雪扑簌簌地落下来,小小的山洞仿佛也在震动,小男孩惊魂未定地呆立在那里,刚才所发生的都还没有理解。

年兽轻轻地碰了碰小男孩,然后默默地回到了角落里。意思很明白:我是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觉得安全了就可以离开了。

两个小男孩面面相觑,拉着手跑了出去。年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虽然还是很饿,但是却没有了想要吃那两个小男孩的欲望,心里面却有点希望他们多留下来一会儿。唉——就这么走了呀!年兽看着外面白花花的一片,还有两串整齐的小脚印,心里面空落落的。

本来就是空着的心,当感到空虚的时候,就说明它曾被填满过。

年兽又回到了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它发呆花掉了一下午的时间。但是当太阳最后把它那没有多少温度的金粉洒在雪上,用来和年兽说再见——黄昏的时候,年兽突然坐立不安了起来。一些细细碎碎的笑声,隐隐约约的嬉闹声,遥远的雪球掷地的声音似乎一直在钻进它的耳朵。不知不觉中,年兽直起了身子,走出了山洞。

当年兽一步步地靠近那个灯火璀璨的村庄时,又想起来在很久以前,也是这么一个夜晚,它走进了这个村子,那真是段可怕的回忆。它想收回自己的脚,不再前进,但是它听到了许多间屋子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这些声音像是一条柔软的藤蔓,轻轻地挽住年兽的四肢,慢慢地牵引着它。

当它想要偷偷地看一看里面的人在干什么时,看门的大黄狗大声地叫了起来。屋子的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女人和两个小男孩,年兽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正是它救的那两个小男孩。

小男孩的眼睛里面也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但是却把他们的妈妈给吓坏了,两个小家伙七嘴八舌地解释了一番。妈妈脸上的神情渐渐缓和了,最后居然还眼泪汪汪的,十分感动地望着年兽。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年兽本能地后退,但是见来者没有恶意,而且这两个孩子看起来又是那么的天真纯洁,就停止后退,任由那两个小孩子和他们的妈妈摸了摸它头上的角,因为怕小孩子够不着,年兽还特地俯下身子。小孩子一点也不害怕它,还很亲热地抓了抓它身上的毛。

突然,一阵响彻村庄的“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像一群荷枪实弹的土匪不由分说就闯进了年兽的耳朵,并在年兽的耳朵里展开了一阵恶战。两个小男孩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兴奋地尖叫,年兽却害怕得发抖,缩到了一个角落里,浑身都是哆哆嗦嗦的。

两个小男孩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跑过去,七嘴八舌地问:“你怎么啦?”“是不是生病啦?”“要吃药吗?”这时鞭炮声停了,年兽又探出头来。小男孩的妈妈闻讯赶来,看了一会儿年兽,惊奇地叫道:“你不会是年兽吧!怎么跟壁画上的长得那么像!”经过仔细比对,小男孩的妈妈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年兽,她跟村长商量:一定要让年兽过上一个温暖的年!年兽救了两个孩子,也算是他们村的救命恩人!

于是经过协调,其实连协调也算不上,因为全村的人明白了缘由之后,都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地同意了村长的想法。

当小男孩领着年兽参观村庄的时候,几乎所有的村民都走出家门,挽着自己心爱的人,或是抱着自己的孩子,幸福地看着年兽,有的人还拿出肉来给年兽吃,年兽的肚子吃得饱饱的,它一点也不胆怯和害怕。虽然空气中还有火药残余的味道,但是年兽已经感受不到了,而在每家的后院中,破旧的红色的对联还凌乱的扔在地上,门上什么也没有。红色也没有。村庄虽然热闹但不嘈杂,也没有爆炸声。这个世界上,让年兽感到害怕的东西都没有了。

当年兽心满意足地回到洞穴,慢慢地合起沉重的眼皮时,伴随着第一缕霞光,年兽想:以后的每年醒着的一天,也要过得忙碌而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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