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渡舟医论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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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渡舟医论録
刘渡舟医论医话100则——水证论(一)
“水证”是指因水邪伤人的各种病证,水之为病,经过历代医家的发展与总结,尤以《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两书对“水证”之论妙义无穷,为千古之绝唱,济世活人而流传于世。

余不敏,采撷古义,结合自己见解,著《水证论》问世,继承发扬,谅不无小补也。

一、水证的形成
水为有形之邪,其性寒冽,最伤阳气。

水在人体的新陈代谢,《素问·经脉别论》:“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合于四时五脏阴阳,揆度以为常也。


考本文之义是对水液气化代谢的总结,水先入胃,藉胃气的腐熟之功,使水液移行于下,并摄取水之精气而上运于脾。

脾与胃互相表里,又能为胃行其津液,又把水精上归于肺。

归肺之水精,处于上升的阶段,故称“地气上为云。

”水至高源,又藉肺气的呼吸与“通调”,才能或散或降,而润泽周身。

所谓“通调”,指肺气有通达、调节三焦水道的功能。

它使水津向外宣发叫做“浮”;或向内降叫做“沉”。

若与上述的“地气上为云”对照,这个阶段则叫“天气下为雨”。

凡下降之水,最后必归于肾,肾有气化功能,能使水之清者上升于肺;水之浊者下输膀胱,根据生理需求,或蓄或泻,维持了生命正常。

这就不能难看出,水的代谢,是由胃、脾、肺、肾、三焦一共有五个经气的功能,又经过升、降、浮、沉四个生理阶段,才完成“水精四布,五经并行”的新陈代谢作用。

如果“五经”的气化失调,尤以阳气不能化阴,气不能行水,蒸化无权,则气冷水寒,流溢失序,或上冒清阳,或痞结中下二焦。

水为阴邪,必伤阳气,浩浩淼淼,在
表在里,沿三焦泛滥,于是各种水证则逐次发生。

二、水气病脉证并治
水气病分为“水肿”与“水气上冲”两大门类。

(一)水肿
《灵枢·水胀篇》曰:“水始起也,目窠上微肿,如蚕新卧起之状,其颈脉动时咳,阴股间寒,足胫肿,腹乃大,其水已成矣。

以手按其腹,随手而起,如裹水之状,此其候也。

”《素问·气厥论》曰:“肺移寒于肾,为涌水。

涌水者,按腹不坚,水气客于大肠,疾行则鸣濯濯,如囊裹浆,水之病也。

”《素问·水热穴论》曰:“肾何以能聚水而生病?肾者,胃之关也,关门不利,故聚水而从其类也,上下溢于皮肤,故为肿。

肿者,聚水而生病也。


可见水肿为肺、脾、肾三脏所主。

盖水为至阴,其本在肾;水化于气,其标在肺;水惟畏土,其制在脾。

若肺虚则气不化精而化水;脾虚则土不制水而反侮;肾虚则水无所主而妄行。

水不归经,则逆而上泛,故传入于脾,则肌肉浮肿;传入于肺,则气息喘急。

分而言之,三脏各有所主;合而言之,则多由火气之衰微,阳气之不化,水道之不通所致也。

《金匮·水气病脉证篇》:“少阴脉,紧而沉,紧则为痛,沉则为水,小便即难,脉得诸沉者,当责有水,身体肿重”。

又说:“趺阳脉当伏,今反紧,本自有寒疝瘕,腹中痛,医反下之,下之则胸满短气。

趺阳脉当伏,本自有热,消谷,小便数,今反不利,此欲作水。

”又说:“寸口脉弦而紧,弦则卫气不行,即恶寒,水不沾流,走于肠间。

”又说:“夫水病人,目下有卧蚕,面目鲜泽,脉伏,其人消渴,病水肿,大小便不利,其脉沉绝者,有水,可下之。

”又说;“水病脉出者死。

”以上援引《金匮》对水肿病的脉诊、色诊、问诊以及辨脉知机的死候,对指导临床意义非凡。

水气病可分为四类:风水、皮水、正水、石水。

至于五脏之水气,可附于正水、石水范畴之内。

水肿病邪实而正不衰的有三种治法:即发汗、利小便与泻下大便,即《内经》所说的“开鬼门,洁净府”、“去菀陈莝”的治疗原则。

1.风水
风水由于风邪侵袭肌表,故脉来浮;若卫气虚不能固表,则脉见浮软与汗出恶风;荣卫之行涩,水道不利,而水湿之邪滞于分肉,则身肿,或腿肿,肢体沉重而懒于活动。

[治法]疏风益卫,健脾运湿。

[方药]防己黄芪汤。

[组成]防己一两,甘草半两(炙),白术七钱半,黄芪一两(去芦)。

[用法]上剉麻豆大,每抄五钱匕,生姜四片,大枣一枚,水盏半,煎八分,去渣温服,良久再服。

喘者加麻黄半两,胃中不和者加芍药三分,气上冲者加桂枝三分,下有陈寒者,加细辛三分。

服后当如虫行皮中,从腰下如冰,后坐被上,又以一被绕腰下,温令微汗,差。

如果风水而一身悉肿,脉浮,恶风,反映了风邪客于肌表,肺之治节不利,决渎失司,水溢皮肤,故一身悉肿。

风邪中表则恶风,气血向外抗邪故脉浮;风性疏泄可见汗出;汗出则阳气得泄,故身无大热。

此证治以越婢汤,宣肺以利小便,清热以散风水之邪。

越婢汤方
[组成]麻黄六两,石膏半斤,生姜三两,甘草二两,大枣十五枚。

[用法]以水六升,先煮麻黄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三升,分温三服,恶风者加附子一枚,炮。

[方义]方中麻黄宣肺以利水,石膏清解郁热以肃肺气下降;甘草补脾以扶正;姜、枣调和荣卫以行阴阳。

总之,以上两法同治“风水”而有虚实之辨:审其汗出脉软者,则用防己黄芪汤补卫健脾以行水湿;审其人体实,而脉浮、恶风、身肿、小便不利者,则用越婢汤宣肺利水以畅三焦。

且越婢汤为治水的圣药,药少力峻,以麻黄之精锐,专走肺与三焦,开鬼门去陈莝,使毛窍开泄以成青龙之治;辅以石膏清肃肺胃之阳郁,又监麻黄之峻汗以成白虎清凉之功。

仲景治水之法,不外补泻两法,然临床所见,能用越婢汤而治水者,则风毛麟角,寥寥无几,圣道失传,后继乏人。

另外,治疗水肿,必须根据水肿部位而“有的放矢”,因势利导,则使水气乃服。

仲景曰:“诸有水者,腰以下肿,当利小便;腰以上
肿,当发汗乃愈。

”“上肿多风宜乎汗”,发汗当用越婢加术汤。

腰以下肿,“下肿多湿利水泉”,若其人脉沉有力的,当用牡蛎泽泻汤;如果非表非里,阳虚气寒而小便不利的,则用真武汤治疗。

牡蛎泽泻散的组成及用法:牡蛎、泽泻、栝蒌根、蜀漆、葶苈、商陆根、海藻。

各等分,异捣,下筛为散,更于臼中治之,白饮和服方寸匕,日三服,小便利,止后服。

真武汤的组成及用法:茯苓、芍药、生姜各三两(切),白术二两,附子二枚,炮、去皮、破八片。

上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七合,日三服。

方义:本方名曰“真武”,意在威镇北方水邪为患。

方用附子辛温大毒,雄烈气悍,补肾中之真阳,化一身之寒气;白术甘温,健脾化湿,以制滔天之势;生姜味辛而窜,健胃散寒,促进术附治水之功;茯苓甘淡,利小便行水气,以去有形之邪;四药共奏温阳利水以行气化之功。

妙在加入一味芍药,助肝之疏泄以利小便、平补血阴以防范劫阴之弊。

仲景设牡蛎泽泻散一方,治大病瘥后,从腰以下有水气,其人小便不利而腰以下肿者。

夫利小便治水气之法,如五苓散、猪苓汤,仲景皆摒而不用,亦足令人奇矣。

细观此方药味,既有逐水峻药商陆,又有泻肺而通利三焦的葶苈,以及清热软坚消痞的牡蛎与海藻,劫痰逐水破结的蜀漆等药。

以药证方,此乃泻水之重剂也,也可以说其逐水通泻六腑之峻不亚于三花、神佑等方也。

此方不但利小便也能泻大便,而属于“逐水”之范畴也。

余在临床治疗“肝硬化腹水”而气不衰者,初期用之有效,然后再投用补脾养正之方善后为宜。

水之去路有:在表者发汗,在里者渗利,使水气有去路,而又事半功倍。

但临床所见,也有腰以上肿,而内渗于里;腰以下肿,而水气外溢于表,以致肺气不宣,肾气不化,“大气”不能“一转”而使水气不服,如此则不要墨守成规。

对腰以上肿,既要发汗解表,又要兼用渗利;腰以下肿,既渗利,又可应用“提壶揭盖”之法,先开肺气,而使肺气通调,则水邪方去。

医案:湖北李君,六旬开外,病水气小便不利,而周身浮肿。


巡诊至其家,脉之而弦,舌苔白厚,胸中发满余用白蔻仁10g,杏仁10g,苡米15g,通草10g,厚朴14g,藿香10g,桔梗10g,半夏15g。

患者视方,嫌药力轻,恐难以胜任。

然服药后至夜半,自觉欲大便,登厕后则小便如涌,周身汗出颇透,如释重负,全身之肿顿减。

李君不知病愈之所致。

余曰:此方为三仁汤加减化裁,其义有三:一为“提壶揭盖”,开其肺气,以利水之上源;二为“轻可去实”’,因水挟湿,非轻则邪不去;三为“淡能化浊”,三焦秽浊非淡药则莫能出也。

余用“以小拨千斤”之法,犹太极拳也,则亦何疑之有?
仲景圣人也,从水证两类出发,以示后人。

对肾阳虚而生寒,气化失司,小便不利,心悸头晕,周身浮肿,其脉多沉,则用真武汤温阳、驱寒、利水。

对肾阴虚而生热,热与水结,症见:小便不利,水肿、渴、呕、咳、心烦少寐、脉来多浮(阳脉),则用猪苓汤育阴、清热、利水,效果明显,令人满意。

广大医界同仁,习惯成自然,由于阳虚气冷小便不利,而真武汤一枝独放,不胫而驰。

对阴虚有热,热与水结的小便不利,咳、呕、心烦、水肿的猪苓汤证,则束之高阁令其冷落无闻。

余不才,在拙著的《伤寒论诠解》等书中,提出辨证法、两点论来分析“肾主水”的理论,以免发生片面认识。

肾能主水,在于它为阴阳之根、水火之原,为二气合化之总司。

阳成气,为肾之用;阴成形,为肾之体。

体与用有机维系,缺一不可。

阴阳互相资赖,共同完成“肾主水”的生理作用。

如果只知肾阳化气行水,而不及于肾阴相辅相成之理,把阴阳两点论变成片面地“唯阳论”,则阳中无阴,物资千罄,阳向何处而施气化之用也?《素问·灵兰秘典论》说:“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

”有津有气,才构成了“化”,所以只知“气化”有阳,而不知气化有阴,则就悖逆了中医的理论,而滑于主观片面性。

何况,引起小便不利发生水证,真武汤证阳虚而有寒,这个寒就能使小便不利而为肿;猪苓汤证阴虚而有热,这个热也能使小便不利而为肿,后世的朱丹溪将水分为阴水与阳水,阴阳者,寒、热之义也,
所以水肿之发而与寒热两邪攸关,亦不可不知。

猪苓汤的组成及用法:猪苓(去皮),茯苓、泽泻、阿胶、滑石,各一两。

上五味,以水四升,先煮四味,取二升,去滓,内阿胶烊消,温服七合,日三。

方义:猪苓为一方之主,故以药名方。

论其气味甘淡微苦,性平无毒,它能利水道,通小便,既利肾中之水,又清肾中之热,故擅治“热与水结”的肾病水证。

茯苓为臣药,气味甘淡,《本经》明言“利小便”。

它有行肺之治节、心之血脉、脾之运输、肝之疏泄、肾之气化而达到“利小便”之目的。

《本经》还指其有治“忧恚惊邪,恐,悸,心下结气”之功。

可见茯苓不独利水,而又利气开郁,利水理气,而“去菀陈莝”,乃是功莫大焉。

泽泻性味甘淡微寒,能泻邪水以利小便,内滋阴气以强肾肝。

泻水则能坚阴,阴坚则又能行水,所以它有双向调节的功效,是仲景利尿的三驾马车之一,相得益彰,缺一而不可。

滑石性寒而利六腑,利窍开结,上利肺金,下利州都,滑而善行,寒而善清。

清水中之热超出“石膏”,利三焦之水胜过“车前”。

所以,治疗阴虚有热、热与水结的小便不利,滑石的治疗大有可为,而非伊莫属。

阿胶则为血肉有情之品,《内经》云:“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

阴虚生热,则为根本先拨,肾阴不立,阳光不煦,则气化安出?此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在1800多年前,仲景选用了“驴皮胶”在利水清热之中独领风骚而内滋肾阴。

一锤定音,大局底定,则何其神妙也?况且血肉之品其功胜过草木,阿胶善能补血,润濡不滞,苓泽相济,而不掣苓、泽利水之肘。

陈修园先生曰:“泽胶猪茯滑相连,咳呕心烦渴不眠,煎成去滓胶后入,育阴利水法兼全。


2.皮水
皮水是由于脾虚不能健运水湿,水湿阻塞,故腹中胀满;肺气虚则不能通调三焦,以致水湿不能代谢,聚集于松软之处,故下肢踝部浮肿,按之没指为辨。

皮水之脉浮与风水同,但不见恶风、身痛等证。

皮水治法:皮水脉浮为病在外,因势利导而发其汗,可用越婢加术汤。

如果皮水四肢肿,四肢聂聂动者,可与防己茯苓汤。

组成及用法:防己三两,黄芪三两,桂枝三两,茯苓六两,甘草二两。

上五味,以水六升,煮取二升,分温三服。

尤怡认为本证:“皮中水气,浸淫四末,而壅遏卫气,气水相逐,则四肢聂上动也。

防己、茯苓善驱水气,桂枝得茯苓,则不发表而反行水,且合黄芪、甘草助表中之气,以行防己、茯苓之力也。


3.正水
正水是由于脾肾阳虚,不能气化水湿,而使水停湿留,气机受阻,故脉来沉迟,而腹满不消。

水邪为害,泛滥成灾,若外溢则身体浮肿;若上迫于肺,因而作喘;若水气凌心,则身重、短气不得卧;火衰则不温肾,水寒下控,其人则阴肿而烦躁;若水邪侵肝,气机被阻,则胁下与腹作痛;肝之疏泄功能乖戾,其气时而上冲,时而下降,水随气行,气升则津液微生,气降则小便续通;肝病犯脾,不能运化水湿,所以,可见腹部胀大;如果水邪侵脾,脾失转输之常,不能升清降浊,水湿内聚,外流四肢,故腹部胀大,四肢苦重难于活动;脾为水困,津液不生,气亦不足,故见口渴少气;脾不散精于肺,肺不通调水道以行决渎,故小便困难;如果水寒之邪盛于下,肾阳衰弱,不能温化水气,水气增多,故见腹大、脐肿、腰痛、不得溺;肾气不温,阳气不充,故阴下湿,如牛鼻上汗,其足逆冷;阳气不华,其面反瘦。

仲景精于方证之论,对病理阐述则相对为少。

惟此篇论“正水”,从人体的肺、脾、肾三脏的生理而推论到水邪为病的病理机制。

其中曲折之处与脏气特异之征,论述精细,大有“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奥妙。

举一反三,触类旁通,而使人眼界大开,又非水证之一端也。

五脏水邪,因其生理各异,出现的证候而不相同。

然水邪为病多与肺、脾、肾的阳气虚衰,不能行气化水乃是它们的共性。

因此,在治疗上总以通阳化气、调整阴阳之偏颇而为上策。

事物是发展的,后世医家将水分为阴、阳两类,由博返约,而易于掌握。

“阳水”为热为实,实则泻之,治以驱邪为主。

如果水气逼肺而作喘,通调不利而小便短涩,则用苏葶丸治疗:苏子、葶苈子;或用沉香琥珀丸治疗:苦葶苈子、郁李仁、防己、沉香、陈皮、琥珀、
杏仁、苏子、赤苓、泽泻、麝香;若通身水肿,大小便不利,脉来浮滑,其人体力不衰者,可用疏凿饮子外散内利,驱逐水气之邪,其方为:椒目、赤小豆、槟榔、商陆、木通、羌活、秦艽、大腹皮、茯苓皮、泽泻。

如果形气少差,或年老体弱之人,可改用茯苓导水汤最为理想。

其方为:泽泻、茯苓、桑白皮、木香、木瓜、砂仁、陈皮、白术、苏叶、大腹皮、麦冬、槟榔。

根据余之经验,方中的麦冬必须重用至30g,或另加黄芪30克,则效果方佳。

“阴水”为寒为虚,如果其人大便溏薄,气怯畏寒,肢冷脉软者,宜用温补之法,李东垣的补中益气汤则是首选之方:人参、黄芪、炙甘草、白术、陈皮、升麻、柴胡、当归、生姜、大枣。

如果中虚挟有寒湿之邪,则用实脾饮:白术、茯苓、木瓜、炙甘草、木香、附子、槟榔、草果、干姜、厚朴、大腹皮。

余用此方,每加人参、黄芪,如果大便作泻,则更是非加不可。

如果其人面色黧黑,头眩心悸,背部恶寒,脉沉,舌苔水滑,小便不利者,则用真武汤扶阳消阴,驱寒镇水。

真武汤方见前。

如果尺脉沉迟,或见细小,小便不利,腰酸脚软者,可用金匮肾气丸治疗。

清人吴谦认为肿胀之病,属虚寒者,自宜投诸温补之药,而用之俱无效验者,虚中必有实邪也。

欲设诸攻下之药而又难堪,然不攻之终无法也。

须行九补一攻之法,是用补养之药九日,俟其有可攻之机,而一日用泻下之药攻之。

然攻药亦须初起少少与之,不胜病渐加之,必审其药与元气相当,逐邪而不伤正始为法也。

其后或补七日,攻一日;补五日,攻一日;补三日,攻一日。

缓缓求之,以愈为度。

余治此病,颇能体会吴氏用心良苦。

因而勤求博采,对肿胀大证,补攻两难之时,自制“白玉消胀汤”服之为佳。

其方为:茯苓30g,玉米须30g,白茅根30g,抽葫芦12g,冬瓜皮30g,大腹皮10g,益母草15g,车前草15g,土元10g,茜草10g,川楝10g,延胡10g,紫菀10g,枳壳10g。

此方通气行水,活血通络,上利肺气以行治节,下开水府而利三焦,虽然属于逐邪消水之一类,然无伤正损人之弊端,施诸补药以后,
而肿胀不减者,不妨一试。

4.石水
石水是由于肾阳虚衰,不能气化水湿,水湿不能从小便排出体外,而下结于少腹,故腹胀如石坚硬。

病在下焦,属于水气内结,切其脉沉而不起。

未及于肺,所以其人不喘;水气在肾而邻于肝,可见胁下胀满疼痛。

治疗可选用温补脾肾,佐以舒肝通络之法,如真武汤加桂枝、川楝、延胡、石楠藤、小茴香等药。

总而言之,“四水”之中,风水与皮水相类似而属表;正水与石水相类似而属里。

“四水”的鉴别指征:风水恶风,皮水不恶风;正水自喘,石水无喘而为异。

总之,水肿是一个病证,有许多原因可以引发,如肝硬化腹水、肾炎水肿、心脏病水肿、营养不良水肿等,则实非本文所能全部概括。

刘渡舟医论医话100则——水证论(二)
水气病分为“水肿”与“水气上冲”两大门类。

(一)水肿
刘渡舟医论医话100则——水证论(一)
(二)水气上冲
1.水气的概念
古人对水气的概念,有认为水气是水之寒气,如成无己注:“水寒相搏,肺寒气逆”;也有人认为水气即是水饮,如钱天来注:“水气,水饮之属”。

我认为他们似乎各自说对一半。

因水与寒往往结伴而行,水指其形,寒则指其气,如影之随形,不能分离。

“水气”,应该说既有水饮,也有寒气。

2.水气为什么要上冲?
水气上冲证为临床常见病和多发病,历代医家对它非常重视,在治疗上也有所发展。

此证源出《伤寒论》及《金匮要略方论》,张仲景提出对本证以“苓桂”为主方的相应治疗,为后世治疗水气上冲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但是由于记载的篇幅不同,加减化裁缺少综合归纳,
使读者难以窥其全貌与掌握要领,无法应用于临床。

为此进行一番归纳整理,使其理论与临床有机联系,使方证而互相对应,参以个人知识,用古今接轨之法扩大其治疗范围以为目的。

《伤寒论》第67条是论水气上冲证治的,一直叫了几个世纪,似乎应当有所创新加以改革,所以我斗胆把它改称为“水心病”。

这一条原文是:“伤寒若吐、若下后,心下逆满,气上冲胸,起则头眩,脉沉紧,发汗则动经,身为振振摇者,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主之”。

本文的“若吐、若下”点出了证机属虚而非实。

尤怡说:“吐下之后,定无完气”,心阳先虚,然后水气才得以上冲。

心属火,为阳中之太阳,上居于胸,秉火阳赫赫之威,而使水寒之流不敢上越雷池一步。

如果心阳一虚,不能消阴化物,中医所谓之水饮、寒气,西医所谓之胆固醇、酯类等发病因子便可一促而上,在心上之脉盘根错节滋生起来。

近世医者,只知“心主血脉”,“诸脉系于心”所发生心血管瘀塞、心肌缺血的心绞痛和冠心病一方面,两双眼睛紧紧盯住“心血管”上头。

殊不知心的生理特点,第一手资料是以阳气为先,而并非以血脉为先。

何以见之,《素问·六节脏象论》说:“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

……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

”这段话是说心为生命的根本,主宰神明变化。

心有这么大的功能,在于它有强大的阳气所决定的。

因为心属火脏,而上居于胸,“胸为阳位似天空”,故心有“阳中之太阳”的称号。

心主阳气而为先,心主血脉则为后。

心主血脉、心主神志,必须建立在心阳督守之下而实现,阳生阴长方能完成主宰血脉等作用。

心阳与水寒,正邪相峙,为一对矛盾。

如果心阳一虚,坐镇无权,而使致病因子的“水气”,疾如风雨从下而上,势不可挡而发病。

同时也应该指出的是,“水气上冲”水心病的发生,而与中焦脾土、下焦肾气软弱无力,不能制伏水寒邪气亦大有关系。

“心下逆满”的“逆”字,义有双关,既指水气上冲之病机,而又道出相应之症状。

“满”,也就是胀满,或称痞满,为上腹部有气机痞塞不利,因而胀满不通。

“心下逆满”,旧注解为“胃脘”病证。

殊不知为心脏阳虚,而阴气不降之所致,医者不可不察也。

今者心阳虚于上,水寒之邪动于中,故有“气上冲胸”直犯离宫之变。

胸为心之宫城,乃阳气所会之地。

高学山所谓:“光芒四射中,但觉一团太和之元气相聚耳。

”今心阳被水寒之邪所遏,则自觉胸中满闷,或憋气疼痛。

肺居胸中,行使治节之令,水寒凌肺,金寒津凝,则可出现咳嗽、气喘、痰涎较多、面部虚浮等证。

“起则头眩”,是指病人头晕为重,只能静卧,不敢起动。

究其原因,一是心脾阳虚,阳虚不足上养清窍;一是水气上冲,阴来搏阳,清阳既虚且抑,所以头目眩晕。

水气上冲头目,每见视力下降、目见黑花、耳聋、鼻塞不闻香臭等五官科疾患。

刘渡舟教授手稿——《伤寒论水心病的提出》
3.水气上冲的诊治
(1)色诊
水为阴邪,上凌于心,心之华在面,心阳不振,荣卫凝涩,则面必见黧黑,名曰“水色”,其甚者,散见额、颊、鼻梁、唇围、下额等处。

如果皮里肉外,出现类似“色素沉着”之黑斑,名叫“水斑”。

心开窍于舌,心阳不足,则舌色必然淡嫩;火冷津凝,水不化津,故舌苔水滑欲滴。

(2)脉诊
《辨脉法》云:“凡脉大、浮、数、动、滑此名阳也;脉沉、涩、弱、弦、微,此名阴也。

”水气上冲为阴证,仲景指其脉为“沉紧”,似无可议。

验之于临床,则脉多见沉弦,也有出现脉结与沉伏无力之时。

(3)辨证
气上冲胸:心阳上虚,水气上冲,典型者,患者自觉心下有一股气向心胸或咽喉上冲;非典型者,不见明显的气上冲,但依次出现的或胀,或满,或悸,或眩晕等证候,从下而上,一见便知,故也不难辨认为水气上冲之证。

胸满:水气上冲,胸阳受敌,阴霾用事,则见胸满。

此证以夜间发作为甚,气候温和则轻,冷冽则重。

往往伴见气短,咽喉不利,如有物梗,呼吸受阻等证。

心悸:心悸的出现有二:在气上冲胸咽时,则随之出现心悸。

另一种是自觉左侧颈部之血管发生酸胀疼痛,则立即出现心悸。

心悸每发作于晨起、夜卧、饱餐之后,呈阵发性,轻者可以自止。

短气:心阳虚衰,膻中之气不充,又被水寒阴气遏滞,则出现“短气”之证。

如身体不活动,或行路缓慢,短气则不明显出现。

如登楼爬高,少顷则觉“气短发憋”,呼吸急促,咽喉生痰,痰喉窒塞,则加剧了短气。

甚则把人憋的周身出汗,频频矢气,小便也往往失禁,此时心脏跳动则加剧。

总之,“水气上冲”已叫了一千七百多年之久,到底“水气”是一个什么东西?它和心脏的关系为什么发生的如此之紧密? “学而不思则罔”。

为了这个问题,我思来想去,先把“水气上冲”改为“水心病”的名称,这无疑先给心脏病开了一条缝。

因我反复琢磨中医“水气病”的范围,只限于中国式的老一套说法,则是万万不够的。

实际上它包括了近代医学所说的血栓、胆固醇、甘油三脂等发病因子在内,这是必须要承认而不能拒之于千里之外的。

另外,“水气”、“痰饮”、“寒气”对构成缺血性心脏病是否有直接关系,中西医结合的焦点是什么?这些问题希望引起大家的关心和注意。

(4)水气上冲的治法
方药:茯苓桂枝白术甘草汤。

组成:茯苓四两,桂枝三两(去皮),白术、甘草各二两(炙)。

用法:上四味,以水六升,煮取三升,去滓,分温三服。

方义:茯苓作用有四:①甘淡利水化邪;②养心安神;③行肺之治节;④补脾崇土。

所以,茯苓一味,而有消阴利水,化浊,养心定悸,补脾利肺的全权作用,而为本方之主药。

桂枝在本方作用有三:①通阳以消阴;②下气以降冲;③温阳通脉以驱水寒,而与茯苓配伍相得益彰,乃是一位大将之材。

假如本方有茯苓而无桂枝,则不能上补心阳之虚,下不能通阳以行津液,也就不能温通血脉,改变心脏缺血的主攻方向;若有桂枝而无茯苓则不能化饮以利水。

由此可见,苓、桂二药相须相成,协作有方,而缺一不可。

至于本方的白术补脾土以运水湿;炙甘草助桂枝上扶心阳,中保脾胃之气,以制水邪之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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