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诗必读:当世最经典的“国诗答疑录——徐晋如”(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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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诗必读:当世最经典的“国诗答疑录——徐晋如”(二)
国诗答疑录(二)
本文选自《缀石轩论诗杂著》,徐晋如著,海南出版社2011年8月

问:今天重新翻了翻于坚,尤其是他对于诗的见解,和胡马兄强调的抒情本质不同,个人感觉似乎也有些道理。

下边抄几句,不知道胡马兄是怎么看待的?
几千年,说的都是“诗言志”,但杰出诗人创造的无不是体,如陶体(渊明)、谢体(灵运)、太白体、王维体、东坡体、李贺体、李商隐体……诗并不是抒情言志的工具,诗自己是一个有身体和繁殖力的身体,一个有身体的动词,它不是表现业已存在的某种意义,为它摆渡,而是意义在它之中诞生。

诗言体。

诗是一种特殊的语体,它是母的,生命的。

体,载体,承载。

有身体才能承载。

犹如大地对世界的承载,生而知之的承载,诗是这种承载的一个转喻。

没有身体的诗歌,只好抒情言志,抒时代之情,抒集体之情,阐释现成的文化、知识和思想,巧妙地复制。

我理解的诗歌不是任何情志的抒发工具,诗歌是母性,是创造,它是“志”的母亲。

答:除掉当代那些把诗歌当历史文本考据的科学工作者,一般人接受诗歌大略有两种途径,一种是精英化阅读,一种是大众化阅读。

精英化阅读,关注的是作品能否动摇人心,能否由作品中见出有魅力的人格,大众化阅读,看的其实就是两个字:惊讶。

于坚提出的“体”的问题,就是满足的大众阅读求新异的深层心理结构。

大众品格是现代性的重要特征,甚至可以认为是最根本的特征,作为一名深受现代性影响,写翻译体分行文字的作者,于坚这样宣揭“体”的问题毫不足怪。

把诗文之“体”与“肉体”、“身体”等同起来,我觉得很奇怪。

中国传统的道与艺之判,比于坚的肉文合一要深刻得多。

道不是虚幻的,而是高于肉体的终极性存在,有志道之心,更有天赋的坚贞卓绝
之情,斯可以为真诗人。

于坚认为抒情言志是抒时代之情,抒集体之情,这是说明他还不懂何谓之诗。

只要是诗,就必然是抒个人之情。

抒时代之情、集体之情的,是乐府,不是诗。


问:诗词可以为集体性情感做表达吗?为集体性情感做表达的东西又该如何讲呢?
答:一切能打动人心的文学,不仅仅是诗词,都是作者内心症候的真切反映。

我师蓝棣之先生说过,一切文学经典都是有病呻吟,我以为这是对真正的文学的最完美的定义。

真正的文学,必然由作者个人内心病症忧煎而生,你不可能代替别人生病,所以你也不可能代替别人表达情感。

为集体性情感做表达的诗,不是真正的文学,因为别人的病,也不可能生在你自己身上。

我一向以为,大家所说的诗,其实可以分为乐府和诗两种。

乐府是写众情,诗是写个人之情。

乐府以写众情,故去真正之文学,终隔一尘。

周邦彦的词,因为大都是写众情,故绝不能动人。

当然,写什么样的情,是作者的自由,只是作集体性情感表达的,绝非真诗人。

要求诗人作集体性情感表达的,不是暴君,就是做稳了的奴隶。

这里还须辨析一个概念。

中国文化在绵延数千年的过程中,形成了一些文化积淀,文化积淀投射到人心,便形成一个阶级——士大夫阶级在集体心理上的趋同,这也可以说是一种集体性情感,但这种集体化情感与真正的诗之间,依然是以真诗人个体独特的生命体验、独特的情感方式作为津梁。


问:当个人情感与集体性情感相一致时,诗写众情,亦言己情,是否诗中必要有字句言“己”?另外,谁来用什么为集体性情感作表达?
答:拙著《缀石轩诗话》第二十九则云:“世间一切第一等诗词,情感必具个人化、超越性之色彩,初与社会集体无涉,故奉命文学鲜有足称。

诗人自当悲悯人群,要须是悲悯人群之个人,当谨守自我,
固藏元胎,慎不可走泄。

罗膺中庸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校歌:‘万里长征,辞却了、五朝宫阙。

暂驻足、衡山湘水,又成离别。

绝徼移栽桢干质,九州遍洒黎元血。

尽笳吹、弦诵在山城,情弥切。

千秋耻,终当雪。

中兴业,须人杰。

便一成三户,壮怀难折。

多难殷忧祈国运,动心忍性希前哲。

待驱除、倭虏复神京,还燕碣。

’(调寄满江红)虽奉命文学,而‘始叹南迁流离之苦辛,中颂师生不屈之北志,终寄最后胜利之期望’(冯友兰评语),词意警拔,寄托幽微者,正坐元胎在焉。

当彼之时,个人之追求、自我之理想,亦为全中国、全中华民族之追求、之理想,故能守藏自我,葆其元胎。

苟非其人,苟非其时,则不能成此绝构。

”文学艺术,归根到底都是个人化的。

诗人在写作时,绝不会想到与集体化的情感相配合,他只是偶然相合。

为集体化的情感作表达的,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商业写手,如宋代的周邦彦、柳永,或者当代的罗大佑、林夕、方文山;一种是天生的奴才胚子,比如各种奉命文学、主旋律文学的作者,又比如老干体诗词的庞大作者群。


问:你在《当代诗坛:究竟谁该向谁学》一文中说,“中华诗词学会提倡的是通俗易懂的诗风,反对用典,主张声韵改革,这种指导思想完全顺应了当代大多数旧体诗词创作者的文化水平”。

我认为这种风格不能说是迎合谁,而是诗人自己的一种创作选择。

君不见,《唐诗三百首》中的大多数诗篇,一千多年以后的我们基本上都能读懂的。

为什么非要搞得当代人写得东西连当代人都不懂呢?
答:在一次题为《当代国诗创作鸟瞰》的讲座中,我提出一个观点:老干体盛行的当代国诗生态,是现代性下的蛋。

学术界一般认为,现代性包含三方面的内容:自由民主意识、现代启蒙精神和大众品格。

我认为,现代性的本质,就是西班牙思想家奥尔特加·加塞特所归纳的一句话:“大众的反叛”。

现代社会就是大众反过来做精英的主人的社会,它的典型特征是什么呢,奥尔特加说,是“平庸的心智尽管知道自己是平庸的,却理直气壮地要求平庸的权利,并把它强加于自己触角所及的一切地方。

”(《大众的反叛》,10页,刘训练、佟德
志译,吉林人民出版社,2004年)
在古典社会,人们崇尚精英,反对平庸,故元白以通俗易懂的诗风为号召,只在文学史上落下个“元轻白俗”的坏名声,而今天不学无术者,却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凌驾于读书破万卷者之上,写出来的东西没有诗味,鄙俚无文,却美其名曰是一种通俗易懂的“文学风格”,其实那些东西又有何文学价值可言呢?
至于你所举《唐诗三百首》的例子,对你的观点而言,不是一个很好的例证。

因为《唐诗三百首》只是“为家塾课本,俾童而习之”的童蒙读本,且孙洙选诗,“专就唐诗中脍炙人口之作,择其要者”,是依通俗为原则而选就的,它们既不是唐诗精华的荟萃,更不是唐诗的全部。

十一
问:胡马兄曾说,甄别诗人最本质之一点在于判断是否哀乐过人,对此我是极为赞同的。

但不知“哀乐过人”这一核心之旨是否必须有某种绝对的前提?例如对儒家道德意识的信仰、人伦之情的醇正等等。

譬如唐诗,受到唐代三教合一的冲击和时代风气的影响等原因,其价值观多元化,重个性而轻名教,但在“诗艺”层面上,却又确有绝人攀跻之姿。

答:诗的本质是自由,自由是诗旨的惟一的绝对的前提。

没有自由之精神,便无所谓诗。

舍自由外,亦更无所谓绝对的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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