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物特征及故事情节看吉姆的命运——《哈克贝利·费思历险记》结局再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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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尔滨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２０１２年第３期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Ｈａｒｂｉｎ　Ｖｏｃａｔｉｏｎａｌ　＆　Ｔｅｃｈｎｉｃａｌ　Ｃｏｌｌｅｇｅ
［收稿日期］２０１２－０３－０５
［作者简介］１．刘敬华（１９７６－），女，珠海城市职业技术学院讲师，北京外国语大学硕士，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２．董爱智（１９７３－），女，硕士，石家庄经济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文学。

中图分类号：Ｉ１０６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８—８９７０—（２０１１）０１—００３８—０３
一、引言
马克・吐温的代表作——《哈克贝利・费思历险记》虽一度因其反蓄奴制及反宗教的主题被各图书馆列为禁书，却能够经久不衰，永放光芒。

海明威评价说：“全部现代美国文学起源于马克・吐温的一本名叫《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的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哈克贝利・费思历险记》以主人公哈克自叙的方式描写了他和逃亡的黑奴吉姆在密西西比河上的历险。

主人公哈克没有母亲，父亲是酒鬼、无赖，对哈克动辄拳脚相加，他被道格拉斯寡妇收养，在她的“关照”下，却没有任何乐趣与自由。

他不愿忍受父亲的狂暴，厌倦“文明”和“礼法”，毅然选择了逃离，却和逃避被卖掉命运的黑人吉姆偶遇。

为帮助吉姆获得自由，两人乘坐一条小木筏沿著密西西比河顺流而下，途中目睹了强盗的杀人越货，家族的世仇械斗，骗子的行骗伎俩等。

　小说的结局，没有像读者预期的那样——吉姆在哈克的帮助下成功逃到了自由州；或者更具悲剧色彩——吉姆重新沦为奴隶。

出人意料的是吉姆虽然因“国王”与“公爵”的贪婪被低价卖掉，汤姆的到来却让他的命运峰回路转，在汤姆所设计的具有浪漫传奇色彩、近乎荒诞的营救计划下，吉姆被成功“解救”了。

然而更让人颇感意外的是吉姆的主人沃森老小姐早在两个月前就在遗嘱里宣布了他的自由，而这一消息汤姆早有所知。

这样的结局似乎使一个严肃的主题夹杂
从人物特征及故事情节看吉姆的命运
－《哈克贝利・费思历险记》结局再解读
刘敬华１，董爱智２
（１．珠海城市职业技术学院， 广东 珠海 ５１９０００；　２．石家庄经济学院， 河北 石家庄 ０５００３１）
摘要：《哈克贝利・费思历险记》的结局一直是批评家们争论的焦点。

通过对《哈克贝利・费思历险记》中主人公哈克、吉姆
和汤姆的个性特征进行分析，以及对小说所呈现的故事情节、社会风貌的诠释解读小说结尾吉姆命运的必然性。

关键词：吉姆的命运；人物特征；故事情节
了孩子的恶作剧。

尤其马克・吐温把吉姆的自由归于奴隶主的慈悲心肠、良心发现，使哈克与吉姆对于追求自由做出的努力失去了应有的意义，因此被众多学者视为败笔。

例如：Ｌｅｏ　Ｍａｒｋｓ　认为：“小说的结局损害了整部小说的完美”（ｉｔ　ｊｅｏｐａｒｄｉｚｅｓ　ｔｈｅ　ｓｉｇｎｉｆｉｃａｎｃｅ　ｏｆ　ｔｈｅ
ｅｎｔｉｒｅ　ｎｏｖｅｌ）［１］
．　Ｂｅｒｎａｌｄ　Ｄｅ　Ｖｏｔｏ认为“《哈》的结局令
人非常失望，是不和谐的闹剧（ｉｎｈａｒｍｏｎｉｏｕｓ
ｂｕｒｌｅｓｑｕｅ），与其他情节不相关联，是即兴之作。

”［２］。

Ｄｅ
Ｖｏｔｏ的观点与很多批评家及读者的看法不谋而合。

然而，马克・吐温对吉姆的命运近乎戏剧性的安排正是作者对当时社会的深入观察及体验的结果。

此外，无论从小说中主要的人物个性特征还是故事情节设置来分析，《哈》的结局都是合理的、可信的。

二、人物特征分析（一）哈克
哈克是处于社会底层的白人男孩儿，虽然有机会接触上流社会，却宁愿穿破旧衣衫、睡自己的糖桶；他吸烟、逃学；他质疑祈祷的作用，质疑摩西、上帝，称得上是“问题少年”。

在某种程度上，哈克身上具有与生俱来的叛逆性格。

正是他的叛逆使他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甘愿做“下贱的废奴主义者”，冒“下地狱”的危险帮助吉姆追寻自由。

然而，哈克并不是一个完全的废奴战士，也不是一个无神主义者，他与“文明世界”的教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哈克的迷信思想可谓深入骨髓。

无意中烧掉的一只蜘蛛被他视为“不祥之兆”，他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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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发抖，“身上的衣服都快被抖落了”［３］。

打翻了盐罐，他“急忙伸手抓一些盐，扔到左肩后面，以免除厄运”，沃森小姐更是抢在他的前面为他划十字，寡妇也为他说好话。

即便如此，他依然惴惴不安，相信灾难无法避免。

可见，“文明社会”迷信思想十分盛行，其烙印无时不困扰着哈克稚嫩的心灵，使其难以释然。

《哈》是一部“成长小说”［４］，记录了主人公哈克的道德发展历程。

在与吉姆逃亡的经历中，吉姆的善良以及对他慈父般的关爱时时触碰着他的内心，他逐渐认识到吉姆具有同白人一样有着关爱家人、善良的心灵。

看到担心自己的吉姆因为自己的捉弄伤心不已的时候，他简直想“伏下身来亲他的脚，求他收回刚才说的话。

”他还鼓起勇气向一个黑奴认了错，并从未因此而后悔。

经过多次激烈的思想冲突，健全的心灵与扭曲的良心的对峙，哈克最终鼓起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勇气撕掉告密信、坚定了帮助吉姆获得自由的决心，从而实现了人性的释放、道德的升华。

　然而，通过哈克对良心的不断拷问以及艰难的心路历程，不难看出白人世界所灌输的道德观念以及蓄奴制给他的心灵打下的深深烙印。

当哈克和吉姆误以为到达开罗的时候，吉姆的激动却让哈克坐立不安，他的良心跳出来跟他对话：“那个可怜的老妇人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你这样卑鄙地对待她？”帮助黑人逃跑的“卑鄙”行为让他痛苦不堪，恨不得死了算了。

当吉姆说出自己将来赎妻偷子的打算更是让哈克“全身冰凉”，正如老话说的“给黑奴一寸，他便要一尺”，吉姆的形象也在他的心里“打了折扣”。

当哈克得知吉姆被“国王”和“公爵”卖到别的庄园的时候，他的“良心”再次跳出来拷打他，让他感受到自己帮奴隶逃跑是多么“邪恶＂和“下流”；他想起了主日学校的教育，“谁要做了像我对吉姆所做的一切就要下地狱，受到永恒的烈火的煎熬”。

当他鼓起勇气给沃森小姐写完告发信以后，更是“平时第一回觉得自己全身的罪恶都被洗涤干净了”。

可见，宗教训诫、世俗的社会道德规范以及白人社会的“正规”教育在哈克身上根深蒂固，使他稚嫩的心灵倍受煎熬。

在哈克的眼里，奴隶依然是主人的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帮助黑人逃跑就是犯了滔天罪行。

虽然哈克似乎克服了世俗的羁绊，决定继续帮助吉姆获得自由，但他不是出于对蓄奴制的认识而是出于对吉姆的朋友情谊。

马克・吐温在哈克的身上倾注了不分种族人人平等的思想，让哈克看到了黑人的纯真与善良，但这个１３岁深处蓄奴制的白人男孩能否帮助吉姆获得最后的自由仍是一个疑问。

（二）吉姆
马克・吐温笔下的吉姆形象颠覆了人们对黑奴的传统印象。

他憨厚淳朴、善良正直，他追求自由、勇敢地逃离要将他卖掉的奴隶主，并渴望着赎回自己的家人。

在密西西比河上漂流的日日夜夜他对哈克照顾有加，舍不得叫醒熟睡的哈克，他的善良和父亲般的疼爱让哈克改变了对黑人的印象，并与之结下深厚的友谊。

可以说是吉姆的高尚品格促成了哈克的道德成长。

吉姆的形象是美国文学史上少有的正面形象。

然而，生活在蓄奴制下的吉姆同其他黑人奴隶一样有着自身难以克服的弱点。

相比哈克以及白人上层社会的普遍迷信思想，吉姆的迷信简直到了愚昧的地步。

他用牛胃里取出的毛球来占卜，相信里面有“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精灵”。

哈克也去找他帮忙。

汤姆作弄他把他的帽子挂在树上，他深信自己被施了魔法，被妖巫骑过，去了很远的地方，他还对其他的黑奴吹嘘、大加渲染，甚至因此成了名人，被其他奴隶所羡慕敬仰。

他认为捉小鸟就会死人，自己父亲就是因为有人捉鸟而死。

就连做晚饭时数东西，太阳落山后抖桌布都会招来厄运。

可见吉姆对这些迷信深信不疑，深陷其中，他用迷信来解释生活中无法理解的事物和现象，他有意无意得利用迷信来争取自己在其他黑奴中的地位，体现了他愚昧无知的一面。

蓄奴制下，奴隶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无法享受受教育的权利。

马克・吐温塑造的吉姆也毫不例外：所罗门是他知道的唯一的国王。

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法国人说话会跟他不一样，他的狡辩让哈克觉得“根本没有法子跟一个黑奴辩论”。

不像哈克，他看不出“国王”和“公爵”的真面目，对其毕恭毕敬，小心伺候，全当他们是真正的国王和公爵。

教育的缺失使吉姆缺乏对社会及人性的了解，使其更加依附白人，听从白人的摆布，成为白人的附属品，甚至再次被“国王”和“公爵”丧失天良地卖掉。

白人的思想意识无形得影响着吉姆，他甚至把自己当成可以估算价值的商品，认为自己拥有了自由就等于拥有了自己八百块的价值；汤姆奖励他的四十块让他欣喜若狂，以为自己长了胸毛就注定发财的预言真的灵验了。

在小说的结尾，吉姆对于汤姆设计的荒诞的营救计划听之任之、任其摆布，没有独立的思考也没有任何异议和反抗，表现出了奴隶固有的奴性以及对白人惯有的仰慕和顺从。

因此，从吉姆自身的性格特征来分析，尽管他向往自由并勇敢地迈出了逃亡的第一步，但吉姆的逃亡缺乏计划性，加之长期在蓄奴制压迫下形成的性格缺陷，使吉姆很难通过个人的努力获得真正的自由。

（三）汤姆
汤姆是个顽皮的上层社会男孩，他组织“强盗帮”、写血誓，充当拦路行劫的绿林好汉，其他的小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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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包括哈克都是他的追随者。

他的计划大都从海盗书或强盗书上照搬而来，他的恶作剧是男孩子们自娱自乐的把戏。

吉姆再次被抓，汤姆爽快地答应帮助哈克救出吉姆，这让哈克百思不解，为什么像汤姆这么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会“不顾道德是非，不顾别人的看法”屈尊营救一个黑奴。

汤姆是个固执的男孩，他在伙伴中的领导地位早在最初就已经确立，“只要他说要干什么，就一定会去做。

”就算哈克认为他给出的“最笨的办法”他也会“一意孤行”。

“如果他不想向你解释那他就不解释，就算你缠着他问上一星期也没有用。

”正是汤姆的固执己见以及对冒险的追求让他那荒诞的营救计划变成了可能。

然而，汤姆并不笨，他早就知道吉姆是个自由人了，这让哈克恍然大悟：“就在刚才我还不明白以他的教养，他怎么可能会帮助黑奴逃跑，如今我算弄明白了”。

因此，吉姆不过是汤姆恶作剧的对象，“帮助”吉姆不过是他的又一次刺激的冒险，如果吉姆不是自由人，汤姆是绝不会帮助吉姆获得自由的。

三、故事情节分析
哈克与吉姆逃离杰克逊岛，计划先到开罗，再卖掉木筏搭渡轮沿俄亥俄河往上，最后到达不买买黑奴的自由州去。

然而，到达自由州不过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哈克和吉姆都不能确定开罗在哪里，哈克听说开罗不过十几户人家。

每隔一会儿，吉姆就跳起来以为真的到了开罗，可那”不过是些鬼火或者萤火虫罢了”。

当他们看到灯光划过去，却是巡逻队在搜寻逃跑的黑奴，哈克谎称筏子上是得了天花的父亲才幸运的逃过一劫。

然而，天亮时他们却发现已经错过了开罗。

小舟的丢失让他们无法往回走，只能乘木筏顺流而下，离目的地越来越远。

马克・吐温是最具有鲜明美国特色的作家，他的作品深深地扎根于美国社会。

在《哈》中他以批判现实主义的手法为读者展现了内战前密西西比河两岸的生活图景，展现了当时社会的缩影。

白人贵族格伦基福特上校，家境富足，出身高贵，“从头到脚都是个绅士，他的家人也都一样”。

同歇佛逊家族一样，他们信仰上帝、普济众生，却无法化解家族的矛盾，两个家族之间的世仇械斗长达三十年，让无辜的家族成员死于非命。

偶然闯到木筏上来的“国王”和“公爵”在小镇上到处招摇撞骗，为了金钱绞尽脑汁，却落得全身涂漆、沾满羽毛，不成人样。

河岸两边的小镇破败不堪，流浪汉们嚼着烟草，伸着懒腰，只有“等到累死狗打架的事才能兴奋起来。

”舍伯恩上校动用私刑，开枪打死酒鬼伯格斯。

赶来看热闹的人们为了占据好位置推推搡搡、唇枪舌战。

为惩罚舍伯恩上校，聚集的人群“山呼海啸”般地冲进他的家，却被舍伯恩批得体无完肤，一针见血地揭露了他们貌似勇敢，实则懦弱的本性。

舍伯恩扣上扳机，更是吓得狂徒们落荒而逃、狼狈不堪。

害怕被他人耻笑，人们故意夸赞“国王”和“公爵”的拙劣演出，让更多的人受骗，“国王”和“公爵”的演出竟变得更加火爆起来。

通过密西西比河两岸小镇以及小镇居民的描写，马克・吐温向读者展现了小镇落后的经济状况，小镇居民的的懒散、愚昧、虚伪和残忍。

从沉迷械斗的高贵绅士到游手好闲的流浪汉，从虚伪懦弱的乌合之众到招摇过市的骗子，小镇的氛围让人窒息，让哈克只有回到木筏上才能感到片刻的惬意和安宁。

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吉姆与哈克的力量显得那样的单薄，通过自身自身努力获得自由的梦想是不现实的。

马克・吐温作品扎根现实的特点跟他少年时期的经历是分不开的。

少年时期在密西西比河漂流的经历使他能够观察到当时美国社会中形形色色的人物与事件。

正因为他来自中下层社会，才能更多地体察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的黑暗与不公。

四、结语
马克・吐温反对蓄奴制，对黑人奴隶抱有深切的同情。

他塑造的黑奴吉姆的淳朴善良、形象高大，却有着对白人的依附和顺从。

在蓄奴制盛行、经济落后、人们愚昧自私的环境中，哈克和吉姆孤立无援，吉姆随时面临被抓或被卖的危险，想通过逃亡获得自由的梦想不过是幻影。

因此，小说的结局是可信的，真实的。

马克・吐温反对激进的社会变革，对改变现状抱有疑虑，他采用折中的方法把吉姆的自由归于奴隶主的良心发现，寄托了他对黑白民族融合的愿望。

【参考文献】
［１］Ｌｅｏ　Ｍａｒｋｓ，　１９５３．　＂Ｍｒ．　Ｅｌｉｏｔ，　Ｍｒ．　Ｔｒｉｌｌｉｎｇ，　ａｎｄＨｕｃｋｌｅｂｅｒｒｙ　Ｆｉｎｎ．＂　Ａｄｖｅｎｔｕｒｅｓ　ｏｆ　Ｈｕｃｋｌｅｂｅｒｒｙ　Ｆｉｎｎ：Ａ　Ｃａｓｅ　Ｓｔｕｄｙ　ｉｎ　Ｃｒｉｔｉｃａｌ　Ｃｏｎｔｒｏｖｅｒｓｙ．　Ｅｄｉｔｅｄ　ｂｙ　ＧｅｒａｌｄＧｒａｆｆ　ａｎｄ　Ｊａｍｅｓ　Ｐｈｅｌａｎ．　Ｂｏｓｔｏｎ：　Ｂｅｄｆｏｒｄ／Ｓｔ．　Ｍａｒｔｉｎ＇ｓ，１９９５：２９０－３０５．
［２］Ｇｅｏｒｇｅ　Ｃ．，　Ｃａｒｒｉｎｇｔｏｎ，　Ｊｒ．　Ｔｈｅ　Ｄｒａｍａｔｉｃ　Ｕｎｉｔｙｏｆ．　Ｈｕｃｋｌｅｂｅｒｒｙ　Ｆｉｎｎ．　Ｏｈｉｏ　Ｓｔａｔ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Ｐｒｅｓｓ：Ｃｏｌｕｍｂｕｓ，　１９７６．
［３］马克・吐温．哈克贝利・费思历险记（中英对照全译本）［Ｍ］．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２００７．
［４］张德明．《哈克贝利・费思历险记》与成人仪式［Ｊ］．浙江大学学报，１９９９（４）．
［５］常耀信．美国文学简史［Ｍ］．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３．
（责任编辑：刘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