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文化地理学的北美新移民女性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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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文化地理学的北美新移民女性文学
俞冬梅
北美新移民女性文学是指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80年代以来)移居北美的华人女性作家群体及其创造的文学新潮流,严歌苓、张翎、陈谦、袁劲梅都是其中优秀的代表。
尽管北美新移民女性作家的经历各不相同,但是她们的共同经验却在于对于文化地理意义上家国的深沉忧思与怀想。
尤其是,当两种不同文化在她们身上发生碰撞时,她们的创作(例如《吴川是个黄女孩》、《雁过藻溪》)就能直接起到疗伤的文化作用。
为了更为方便地论述,我们以新移民女性文学的领军人物严歌苓为重点,考察其作品在文化地理学意义上带给我们的全新文化空间张力。
作为一名高产作家,严歌苓至今已经创作了40余部长短篇小说。
按照作品内容与风格特点,学界大致将她的创作分为两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出版的作品主要表达“现代性的解构与碎片化”、“重构移民历史与关注新移民的当下生活”;第二个阶段则试图构建“融合神话、传说与叙事”、“展示女性边缘化与重生”的想象世界。
一、基于自然景观的地理空间叙事
严歌苓的作品都非常重视文化空间与社会地理元素的塑造,使其逐渐内化为主题表达与叙事的重要依托。
(一)多重语境下的地理空间转换
严歌苓小说在诸多文化场域转换下,通过环境素描和时间线索淡化,不断提升文化地理意义上的画面感和场景性,较为充分地展现了作家的创作思想与艺术特征;而从物理、社会、心理等诸多角度的空间阐释,也契合了生命移植导致文化撞击、现代性批判与反思复杂体验、文化族裔与女性身份交错冲突等深刻文化主题。
需要说明的是,文化地理学是文化转向下文学理论研究发展的重要路向之一。
文化地理学批评话语体系关注的是成为文化实体的空间,而非作为时间附属意义的物理维度空间。
空间是一种生产,是一种知识的行为,是人类存在的文化根基。
空间通过权力来控制人,空间社会意义进一步凸显。
文化地理学下的批评融合了文化地理学背景,提升了文学批评的文化意义。
文化地理学特性研究逐渐变为文学批评的理论依托之一。
对于空间批评来说,地理空间转换关乎空间根本属性。
长期以来,学界关于时间、历史维度批评思潮始终占据主流地位。
与时间线性批评丰富多产相比,地理空间仅被定义为叙事场景或者静态刻板地域。
这种偏见在一定程度上造成社会生活历史语境化倾向加剧,地理与空间的想象被消解。
实际上,空间物理属性本身就具有极强的启发性,对于地理与国家文化重构具有导向作用。
(二)跨越地理空间的叙事张力
诚如上述,严歌苓第一个阶段小说主题集中在“现代性的解构与碎片化”、“重构移民历史与关注新移民当下生活”。
在《扶桑》、《风筝歌》、《橙血》、《乖乖贝比》等作品中,严歌苓试图通过对于移民历史的追溯来还原一个新的历史空间,进而赋予华人移民话语空间,重构移民历史的顽强生态。
作品中,刻骨铭心的爱情和悲惨的人生经历是主线,空间的叙述则在文化意义上揭开了早期华人尘封的苦难。
小说中的主人公(扶桑、黄阿贤、阿玫)几乎都经过了中国再到美国的地理空间转换。
作品中早期美国的丰茂自然环境和沉郁风光,与中国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在反差中凸显了地理空间叙事的张力。
在小说叙事中,严歌苓笔下的自然景观大多较为原始,作者试图用最直观的感官体验来述说具有全息特征的自然景物。
例如,沙滩是“深颜色却清澈透明”,天空是“湛蓝的、让人目眩的色彩,金色的浮云在海面上呈现出光辉的倒影”,海岛中处处皆是美景,体现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与奇诡多彩,反观中国场景却充满了废墟。
作者通过原始景色与现实社会对比,展示出田园的温馨和自然广袤,表明的并非是对文明的赞赏,而是对所谓蛮荒的缅怀,也充满对于早期移民者生命的缅怀。
在作者看来,文明并非进步、蛮荒不代表落后。
人类社会并不是纯粹理性意义上的直线上升与螺旋进步,任何以强调进步和文明为借口对环境进行的破坏都是对文明的背叛。
在上述小说中,“大海”与“暴风雨”都是常见的隐喻。
在我们看来,其目的在于深化并拓展空间的变幻与无常。
新大陆的大海、天空与大地共同构成移民生存的地理空间,也赋予了移民们全新的生命。
在作者隐喻中,大海就成为了母性色彩,具有了生命的特征。
与之相对的“暴风雨”的意象让主人公感到恐怖,认为这是上帝对人类的惩罚。
显然,作者是借助主人公的语言阐释了暴风雨的破坏性和对于进步理论的摧毁,对于不同空间现代性批判主题立体地呈现出来。
二、严歌苓新移民小说文化地理叙事
(一)文化地理叙事的社会属性
文化地理空间是一个融合历史、文化、政治、经济等诸多维度的复合体,对空间进行社会学分析能够最大限度提升地理的社会属性。
严歌苓笔下的文化地理空间集中展示在小说中的移民社会生存场景的描述上。
列斐伏尔思考中的社会意义上的空间囊括了一切事物并相互依存,进一步区分了空间的三重结构——“空间实践、空间表征与表征的空间”。
其中,“空间实践”是存在于整体认知意义上的一种存在实体,这是一种具有具体、经验意义的空间表现形式;“空间表征”强调概念意义上的空间,是一种构思出来的空间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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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各种类型的艺术家、科学家、城市学家将现实赋予想象的空间。
列斐伏尔坚信,这一空间是知识权力的角斗场,空间被权力意志重构。
“表征的空间”彰显的是个体意义上具有文化经验的象征空间,它是精神虚构物。
列斐伏尔继续指出,空间不再局限于地理景观层面,而具有社会学意义。
福柯从权力、空间相互关系入手,凸显了其知识权力共在的特殊性质。
与文学批评相关的,批评者在审视文学作品时,往往会聚焦作品空间背后的社会政治意义。
(二)移民空间想象与权力秩序斗争
严歌苓在小说中,通过对于移民工场的破败与简陋的素描凸显出环境恶劣,展示了移民空间的社会想象。
移民工场是殖民主义剥削劳工的重要手段,成为当地人与早期移民斗争的文化场域。
如果说《天浴》、《白蝶标本》、《拖鞋大队》更多的是对于作者“文革”体验的社会重构,那么,类似于移民工场的老移民工作场域和新移民的窘困处境,则是对于移民生态的深沉关注。
恰如作者描述的,移民劳工为资本家带来的效益是极为可观的收益,而资本家们为工人提供的环境更多是拥挤和简陋的临时板房,在某个移民工场中,牛车在狭窄的小路上搬运,到处是蚊虫和飞尘、汗臭味。
除去工作环境落魄外,劳工在工厂中的劳作也极为辛苦,工作强度极大,还要受到监工的皮鞭抽打。
另外,移民工场中处处充满着权力压榨,整个空间都成为压抑人性的权力场域。
在工场狭小而逼仄的空间中,当地人动用了武力来镇压劳工的合理诉求,此处的移民工场已经不再单纯是工作场所,而是进一步升级为斗争空间,成为被争夺的空间想象。
在暴动过程中,劳工将斗争的愤怒之矛头指向了监工,试图打破既有的移民工场中的权力秩序,寻求一种新的权力格局。
移民工场的争夺印证了文化地理空间中的斗争。
(三)社会文化地理空间的具象化
诚如上述,地理空间的文化属性与文化解读,关注的就是此种现代性意义上空间与文化的耦合。
严歌苓面对新的地理空间,展示出的是困惑而复杂的心态,这种心态透过地理空间的景观描述加以具象化。
恰如迈克·克朗从文化地理景观与空间性出发,研究不同地域的民族如何赋予空间以独特文化意义。
地理景观成为各种观念与意义的象征集合体,住宅、建筑、田园景观都具有极强的象征性。
严歌苓透过上述与城市空间的营构,探讨了隐匿其背后的民间与官方的话语形态,以及其中暗含的对于文化的对照。
与此同时,身份认同、族裔特性、后殖民种族冲突的概念被引入空间的重构与解读中。
在这种社会化空间中,殖民主义被现代性解构,衍生出新的与资本主义进程相关的新秩序,西方现代的科技文明与物质文明不再因为其自身理性而变得高尚。
相反,它因为对于弱小民族剥削而成为荼毒少数族裔的罪魁祸首,也因此深深打上了后殖民主义烙印。
三、新移民生态与心理空间现代性批判
严歌苓第二个阶段小说主题大多集中在“孤苦的灵魂”、“他者的边缘人性”与“窘困的生存体验”等领域。
在《无出路咖啡馆》、《茉莉的最后一日》、《方月饼》等小说中,严歌苓通过对于上述主题的探索与展开,完成了其对于新移民心理空间下现代性叙事批判。
(一)孤苦灵魂的窘态
在严歌苓看来,移民生活是孤苦的,他们跨越地理空间的努力并非流浪而是一种跨越空间的冒险,他们即便能够融入环境,却也是表层语言障碍与深层文化隔阂共同作用。
严歌苓借助文学载体,追寻自身的内心旅途,进而走向生命的原初体验。
从精神分析角度来说,主人公的每一次出走和行走都有极强内在化意义,她在文本中的每一次位移都可以理解为其在个性化道路上的坚实推进。
显然,这与荣格关于无意识与自我的协调进而成熟具有观点上的一致性。
严歌苓借助这种历程表达的是个体追求未果之后的隐喻。
(二)追寻生存体验的起点
追寻内在起点的旅程包含着身份认同、族裔记忆等多层含义。
严歌苓通过对于自己创作文本及其空间、时间、任务的分析,试图揭示人类内部运作机制并完成对于神话书写的缅怀。
这从写作手法的本质上讲是一种区别于浪漫主义的怀旧式写法,她试图在怀旧中寻找失去的某种平衡,进而再现自己眼中那个脆弱的、既在场又缺席的世界。
(三)对“他者”与“他方”审思
“他者”是区别与自我的存在形式,具有超空间的后现代空间属性。
“他者”后现代空间特征呈现在时空观念、感官考量的不确定性和错位感。
在詹姆逊等后现代批评家看来,后现代的时空颠覆了传统意义上的空间观念,在一定程度上回避了时间与方位限制,更多是模拟的碎片化、戏仿的“她者”空间存在。
克朗、詹姆逊等文学批评家都讨论过类似于《尤利西斯》、《曼哈顿中转站》等作品空间碎片特质、复制与戏仿的叙事技巧。
“他者”文化象征的是一种边缘文化是异类,展现的是自我边缘化的空间叙事技巧。
小说空间涉及到的是充满幻想性的乌托邦世界,这个世界既是物理意义上的部落空间,也是主人公精神世界深层次的乐园。
由是观之,严歌苓所讨论的探险与游历就是乌托邦式的精神旅程。
而作者对于人与自然、神灵与亡灵的和谐相处,简朴、宁静、自然的生活方式的追求,寄托了对于现代文明的反思。
当代文化地理学文化转向的发展为批评话语体系的完善提供了一个契机。
空间批评提升了文化批评的社会性意义,将文学空间属性作为文学文化批评着力点。
严歌苓极为重视移民文化地理的塑造,并使其逐渐内化为主题表达、叙事展开的重要依托。
这便于我们基于地理空间、文化地理空间、心理空间等的变化,解构小说叙事视角,展现作家创作思想,审视新移民女性作家现代性批判与后殖民反思的深刻主题。
(作者单位:南通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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