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一百四十六-----卷一百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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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一百四十六-----卷一百五十
洪武十五年六月戊寅朔,诏国子监教官年老者遇暑月及雨雪,朔望免朝参。

癸未,湖广管寇洞忠建宣抚田思进子忠敬、沿边宣抚田阿巨孙仲名、阿八出洞宣抚阿巨什用弟墨出什用、覃葛洞长官覃大胜子喜乐备、五峰石宝长官张仲山弟么容羙洞、椒山玛瑙长官刘文秀、故镇南宣抚墨答子散毛施等来朝,贡方物,各赐文绮、钞锭。

四川茂州土官知州杨者七谋作乱,官军捕斩之。

初,大军克茂州者七来降,就以为知州,至是阴结生番,约日伏兵陷城,有小校密告于卫,遂发兵捕斩者七,生番不知觉,如其入寇,官军掩击败之,于是尽徒羌民居于城外。

置大渡河守御千户所,征南将军傅友德调从征千户吴中领兵千人守之,复造舟以渡往来之人。

乙酉,命各道提刑按察司选府、州、县学生员年二十以上,资质厚重,容貌端秀,有志学问,愿入国学者,送京师,既而至者千余人,命礼部考其文辞,中式者留之,不中者遣还。

丙戌,遣使谕征南将军頴川侯傅友德、左副将军永昌侯蓝玉、右副将军西平侯沐英曰:“近得报,知盘江道路尚梗,且乏粮食。

符到,可留兵四百守水西城,以观霭翠动静,普定亦留兵如水西,且令两军合势,日攻乌撒诸蛮,取粮为食,彼将奔命不暇,尚暇捣我空城耶?不然,则士卒饥困矣。


海南会同、文昌二县民王官证、莫不祖等聚众作乱,广东都指挥使王臻率兵讨平之。

丁亥,赐国子监丞吕守约、典簿蔡俭衣,人一袭。

夜,填星犯毕宿。

戊子,赐翰林院学士宋讷文绮、帛各二匹,钞十锭。

辛卯,遣使谕安陆侯吴复、平凉侯费聚曰:“符到,可疾报征南三将军,凡乌撒、乌蒙、东川、芒部、盘江、关索岭诸蛮悉除荡之。

尔安陆、平凉二侯会兵攻击砦栅,安陆总兵,平凉副之,若通关索岭
路,慎勿与蛮人战于岭上,当分兵直捣贼巢,以掩袭之,使彼各救其家,不能紏合以抗吾师,其傍土寨即未能下,俟三将军师至,合力攻之,必克也。


贵州方番、程番、韦番、洪番、卧龙番、小龙番、金石番、大龙番、罗番、卢山番、卢番、小程番、新添、大平伐、木瓜十五长官方德等及小平伐土酋的那把、平砦土酋萧仕诚、上马桥土酋方谷富俱来朝,贡马,诏赐文绮、帛各五匹,钞二十锭,从人钞有差。

壬辰,诏礼部申明礼制,凡官民人等服饰不得用玄黄、紫色,公座案衣旧有紫者,不在禁限。

礼部奏定王国乐工、乐器、冠服之制。

凡朝贺,用大乐乐工二十七人,乐器用戏竹二、头管四、笛四、杖鼓十二、大鼓一、花梨木拍板一,冠服用红绢彩画胸背,方花小袖,单袍有花,鼓吹冠,锦臂鞲,皂靴,抹额用红罗彩画,束腰用红绢。

宴礼七奏乐,乐工八人,乐器用紫竹箫二、紫竹笙二、秦二、花梨木拍板一,冠服同前。

迎膳:大乐乐工八人,乐器用戏竹二、笛二、杖鼓二、小鼓一、花梨木拍板一,冠服一同前。

其余乐工冠服用绿绢彩画胸背,方花小袖,单袍无花,鼓吹冠,抹额以红绢彩画,束腰以红绢。

《云南志书》成。

初,云南既克,上命置布政使司、都指挥使司改所属诸路为府,其州、县仍其旧名,设官吏以抚安其民。

复命儒臣考按图籍及前代所有志书,更定而删正之,通六十一卷,至是始成。

西安后卫指挥佥事张钦卒,赐葬于凤阳府临淮县,凡坟茔、明器一切之费,皆令礼部给之。

癸巳,追赠濠梁卫指挥佥事朱显忠为镇国将军、指挥使。

显忠,泰州如皋人,尝为张士诚将,守松江。

岁丙午,以城降,屡从征伐有功。

洪武四年,调守文州,会西寇来攻城,显忠力战而死。

至是,追录其功,故加褒赠。

甲午,暹罗斛国遣使班直三等表贡方物,命赐班直三等衣钞,遣还。

故元治中李一只丹等三人自辽东来归,人赐衣二袭、钞人十锭,其家属人赐衣二袭。

以小平伐土酋的那为长官,又置把平寨、上马桥二长官司,以萧仕诚、方谷富为长官。

乙未,革天下附郭县僧会、道会二司,僧道悉属本府僧纲、道纪司。

辛丑初昏,有大星青赤色,有光,起自阁道旁,东北行至天大将军没。

太阴犯毕宿。

壬寅,故散毛宣抚覃野旺子散毛五、孙南木叟来朝,贡方物,诏赐钞锭。

丙午,赐翰林院学士宋讷子安钞十锭。

是月,征南右副将军西平侯沐英自大理还军滇池,会征南将军頴川侯傅友德兵进击乌撒。

秋七月戊申朔,享太庙。

太白昼见。

己酉,诏免历日工本钱。

初,颁历民间,有司例徵工本钱。

至是,上闻之,谕礼部臣曰:“颁历授时,君职也,而又徵歛民钱,岂为上之道哉?”亟罢勿徵。

庚戌,上谓翰林院学士宋讷曰:“朕每观《尚书》至'敬授人时’,尝叹敬天之事,后世中主犹能知之,敬民之事则鲜有知者,盖彼自谓崇高,谓民皆事我者,分所当然,故威严日重而恩礼寖薄,所以然者,只为视民轻也。

视民轻则与己不相干,而畔涣离散不难矣。

惟能知民与己相资,则必无慢视之弊。

故曰:'可爱非君,可畏非民。

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

’古之帝王视民何尝敢轻,故致天下长久者,以此而已。


壬子,给饶州等府工匠钞一千九百余锭。

乙卯,御史赵仁等言:“学校之设,本以作养人材,穷理正心,期有实效。

今天下生员多不遵师训,出位妄言,非希进用,则挟私讎,甚失朝廷教养之意。

宜令有司严加禁止,日省月试,务在成效,果有奇材,欲陈便民利国之术者,许与教官详议可否,同列姓名,然后上达。

若其言有可取,仍命题考试文字,中式者不次擢用,如是则可以
杜绝妄言,激励士风矣。

”从之。

故元四川分省左丞瓦剌蒙遣理问高惟善等自西番打煎炉长河西来朝,上故元所授银印,诏赐文绮四匹,帛如之,钞二十锭,衣一袭。

河溢荥泽、阳武二县。

丙辰,以礼部侍郎吴玄为山东按察使。

丁巳,以尚宝司丞许裕为少卿。

辛酉,太白昼见。

命行人钟顺送故元来朝理问高惟善还西番。

甲子,赐京卫征南军士家属钞九万六千一百二十七锭。

解州儒学学正孙询奏言:“税使曾必贵旧名必熹,与故丞相胡惟庸善,为改今名,乃其党属也。

又故元参政黎铭,国初逃入王官谷为道士,后还俗,为闻喜县社学师,今为儒学训导,常自称'老豪杰’,讪谤朝廷。

”上曰:“询不思以圣贤之道教人,而为告讦之事,岂儒者所为?”置不问。

丁卯,遣使谕告安侯陆仲亨曰:“近命兵部录骁勇兵,送赴云南,到日俱留七星关,脩缮城砦,练习弓马,凡攻击则令其为前锋。


己巳,遣留守右卫镇抚李杲往西凉,谕都督濮英及守御都指挥宋晟曰:“七月二十日晚,彗星出西北,主有贼兵,出入宜警备。

自今回回之地有马驼羊畜入境,止遣亲信一二人往视,切勿发兵迎之,此辈或假以贸易为词,伏贼兵于后也。

慎之,慎之。


遣使谕征南将军頴川侯傅友德、左副将军永昌侯兰玉、右副将军西平侯沐英曰:“近得报,知云南守御诸将军馈饷不足,朕远度事宜,惟云南大理、楚雄、临安、曲靖、普定之地可留兵守御,东川、芒部、乌蒙则未可也。

若乌撒既克,亦宜少留兵戍之,其余士马悉令讨击未服诸蛮,俟其慑服,然后以东川之兵驻于七星关之南、乌撒之北,中为一卫,其馈饷则东川之民给之。

若乌撒立卫,则令乌撒之民给之,或七星关,或乌蒙,或芒部,立一卫,各俾本土之民给之。

自永宁以南至七星关,中为一卫,令禄照、羿子等蛮给之。

皆俾馈饷岁足,如是则兵卫相属,道路易通,无事则分兵驻守,有警则合兵剿捕。

若分兵散守,深入重山,蛮夷生变,道路梗塞,则非计也。

符至,诸将当
慎饮食,抚士卒,俟诸蛮悉定,方可班师。


遣使谕安陆侯吴复、平凉侯费聚曰:“都督郭英及张、王二都督之兵如已会,慎勿轻分,且屯驻左右,随机调用。

其水西卫兵急宜调出,止留一千或四五百足矣。

霭翠之民,今必不敢为乱,盘江路通西堡,既克则普定亦止可留兵千人守御,余皆令于乌撒之地就粮自赡。


赐江北、和阳等九卫征南军士家属钞三万九千七百三十五锭。

旌表真定孝妇刘氏之门。

刘氏,新乐县人,韩太初妻也。

太初,故元时为知印,洪武七年,例迁和州,挈家以行,刘氏事姑甯氏甚谨,姑在道遇疾,刘氏剌臂血和汤以进,姑疾愈。

至瓜州复病,亦如之。

比至和州,太初卒。

刘氏种蔬以给食,养姑尤谨。

又二年,姑患风疾不能起,时盛暑,刘氏昼夜侍姑侧,驱蚊蝇,姑体腐,蛆生席间,又为啮蛆,蛆不复生。

及姑病笃,啮刘氏指,与之诀。

刘氏号呼神明,刲股肉,和粥以进,姑复苏,越月而卒。

刘氏殡舍侧园中,欲还合葬于舅墓,哀号凡五年,不能归。

事闻,上遣中使赐刘氏衣一袭、钞二十锭,官为送其姑丧归葬,旌表其门,复其家徭役。

辛未,以李坚为驸马都尉,尚第七皇女大名公主。

坚,指挥佥事英之子也。

壬申,遣监察御史马守中往福建审刑狱。

癸酉,赐京卫指挥以下钞锭有差。

乙亥,起前国子助教开济试刑部尚书,杨汝贤试刑部侍郎,赐冠带、袭衣。

济字来学,洛阳人,元季尝为察罕帖木儿掌书记,入国朝为何南府学训导,擢国子助教,以病免。

十四年,四辅官安然荐其有治才,以母忧未终,至是始徵入觐,故超擢之。

征南将军頴川侯傅友德、右副将军西平侯沐英进兵击乌撒,大败其众,斩首三万余级,获马、牛、羊以万计,余众悉遁,复遣兵捕击之。

丙子,命天下诸司官来朝明年正旦者,期以今年十二月二十五日俱至京师。

改武昌左卫为武昌中卫,寻复置武昌左卫。

棠邑民有掘地得黄金者,有司以进于朝。

上曰:“民得金而朕有
之,甚无谓也。

”命归之民。

是月,蕲春侯康铎卒。

铎字伯声,蕲国武毅公茂才子也。

洪武三年,茂才卒,铎袭封蕲春侯。

年始十岁,入侍皇太子读书大本堂,上赐金牌,镌“蕲国武毅公”五字置帽上,复御书“康二子谨承先业,爱尔勤功”十一字,赐铎及其庶兄鉴以宠之。

八年,诏铎督无粮民开荒田于凤阳。

十年,统兵征辰州洞獠。

十一年,平松叠诸州有功。

十三年,巡沿海诸城,抚循兵民。

十四年,从大将军徐达北征。

既还,从征南将军傅友德征云南,克普地,破华楚山等砦。

至是,以疾卒于军,年二十有三。

赠宣力武臣、蕲国公,谥中愍。

柩还,敕葬幕府山武仪公墓傍,二子渊、澄俱幼。

宣德侯金朝兴卒。

朝兴,庐州府巢县人。

元季四方兵起,集众保乡里。

岁乙未,来归,以功授中军右翼左副元帅。

甲辰,升龙骧卫指挥同知,改镇武卫。

吴元年,从讨闽浙有功,升指挥使。

洪武三年,转大同卫,升佥大都督府事。

十一年,西平羌戎,累著勋绩。

十二年,赐号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阶荣禄大夫,封宣德侯,食禄二千石,赐铁券,子孙世袭指挥使。

至是,征云南,卒于会川,年五十二。

柩还,赐葬太平门外。

明年,追封沂国公,谥武毅,子镇袭爵。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一百四十七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一百四十七
洪武十五年八月丁丑朔,命国子监祭酒吴颙释奠于先师孔子。

诏礼部设科举取士,令天下学校期三年试之,著为定制。

戊寅,祭大社、大稷。

定州小盐池请置逻兵,从之。

己卯,有广东儒士上《治平策》。

上览之,顾谓侍臣曰:“此人不识道理,岂有涉数千言论治而不及用贤?天下之大,欲朕一人自理之乎?虽有至圣之君,犹以用人为重,曷尝谓人无足用也?盖独智自用,所见者狭,资贤而任,则所及者广。

”学士宋讷对曰:“诚如圣谕,但贤才之在天下,在上岂能周知,必赖群臣荐举,然得贤与否系乎举之者何如耳。

”上曰:“小人所举未必为君子,君子所举未必为小人,故观其举者,即可知其人之贤否矣。


置延安府顺宁巡检司于兀剌城,以其兵巡逻保安县大盐池。

赐陕西庄浪卫军士毛袄二千六百六十六领。

庚辰,以王宁为驸马都尉,尚第六皇女怀庆公主。

遣监察御史余公大往泰州审决重刑。

敕曰:“雨露滋生万物以荣,霜露肃杀万物以悴,荣悴各当其时,斯二仪之常经,古今所不易者也。

今命尔往泰州审决刑狱,尔其慎法天时,务从至公,毋获罪于人神。

钦哉。


辛巳,祭太岁、风云雷雨、岳镇、海渎、山川、月将、城隍诸神,遣官祭历代帝王,遣官祭旗纛。

遣使敕劳征南将军颍川侯傅友德、左副将军永昌侯蓝玉、右副将军西平侯沐英曰:“卿等提兵深入,振扬国威,擒首帅于曲靖之西,败乌蛮于可渡之北,席卷长驱,扫金马、碧鸡而抚金沙,至于金齿不战而服,檄定百蛮,威来八译,将军之劳至矣,欲劳以尊酒,远不能及,特以朕心劳之,尚勖之哉。


诏赏府军右等卫征南将士钞锭。

释罪人先期来归者。

先是,民有以罪减死戍边者,多艰于衣食,上闻而闵之,悉命还家取赀用,定期而来。

至是,五十三人先至,上曰:“彼愚民无知,故抵于法。

今先期来归,是其畏法。

良心不泯,庶几改过迁善矣。

”特命宥其罪,与道里费,放还田里。

苏州府嘉定县民饥,命发官廪米二万八千一百二十石贷之。

命礼部颁学校禁例十二条于天下。

一曰:生员事非干己之大者,毋轻诉于官;二曰:生员父母有过,必恳告至于再三,毋致陷父母于危辱;三曰:军国政事,生员毋出位妄言;四曰:生员有学优才赡,深明治体,年及三十,愿出仕者,许敷陈王道,讲论治化,述为文辞,先由教官考较,果有可取,以名上于有司,然后赴阙以闻;五曰:为学之道,必尊敬其师,凡讲说须诚心听受,毋恃己长,妄为辩难;六曰:为师者当体先贤,竭忠教训,以导愚蒙;七曰:生员勤惰,有司严加考较,奖其勤敏,斥其顽惰,斯为称职;八曰:在野贤人君子,果能练达治体,敷陈王道,许其赴京面奏;九曰:民间冤抑等事,自下而上陈诉,不许蓦越;十曰:江西、两浙、江东之民多有代人诉状
者,自今不许;十一曰:有罪充军安置之人,毋妄建言;十二曰:十恶之事有干朝政实迹可验者,许密以闻。

其不遵者以违制论,仍命以所颁禁例镌勒卧碑,置於明伦堂之左。

夜,有大星赤色有尾,起自天苑,东南行五尺余,光乃散,有二小星随之,至天园没。

壬午,夕月。

乙酉,上谕礼部臣曰:“天下郡邑申明亭本以书记犯罪者姓名,昭示乡里,以劝善惩恶,使有所警戒。

今有司概以百姓杂犯小罪书之,使良善一时过误者为终身之累,虽欲改过自新,其路无由。

尔礼部详议来言。

”于是礼部议上:“自今犯十恶、奸盗、诈伪、干名、犯义有伤风俗及犯赃至徒者,书于亭,以示惩戒,其余杂犯、公私过误非干风化者,一切除之,以开良民自新之路。

其有私毁亭舍,除所悬法令及涂抹姓名者,监察御史、按察司官以时按视,罪如律。

”制可。

丙戌,皇后马氏崩。

后之先自宋太保默家于宿州闵子乡新丰里,世豪里中,父马公性刚直爱人,喜施赒人之急,如将不及。

后生元至顺壬申七月十八日,母郑氏早卒,后幼。

父素与定远人郭子兴为刎颈交,遂以后托其家。

父卒,子兴育后同己女。

后自少贞静端一,孝敬慈惠,聪明出人意表,尤好诗书。

既笄嫔于上,诚敬感孚,内外咸誉之。

值岁大歉,后从上在军,尝自忍饥,怀糗饵脯脩供上,未尝乏绝,造次颠沛,恪遵妇道。

上每有识记书札,輙命后藏之,仓卒取视,后即于囊中出而进之,未尝脱误。

上焚香祝天,愿天命早有所付,毋苦天下生民。

后谓上曰:“方今豪杰并争,虽未知天命所归,以妾观之,惟以不杀人为本,颠者扶之,危者救之,收拾人心,人心所归,即天命所在。

彼纵杀掠以失人心,天之所恶,虽其身亦难保也。

”上曰:“尔言深合我意。

”明日,冒雨归,语后曰:“昨闻尔言,往来方寸间不能忘。

有一卒违令,忽与妇人俱诘之,不能隐吐,实云掠得之。

我告之曰:'今日用兵,所以禁乱,若寡人之妻,孤人之子,适以生乱,不即舍之,吾必戮尔。

’此卒感悟,遂即舍之。

由尔之言也。

”后曰:“用心如此,何忧人心不归乎?”参军郭景祥总制和州,人言其子所为多不法,上遣按察书唐原嘉往察之,归言景祥逐其子,其子持矟欲
杀父。

上以语后,必诛此子。

后曰:“吏言恐不实,况老郭止一子,杀之不实则枉矣,又绝其后。

”上复遣内使佛保廉,无持矟事,遂释景祥子而杖吏,乃告后曰:“非汝见之明,吾几杀此子矣。

”后初未有子,抚育上兄子文正、姊子李文忠及沐英等数人,爱如己出,后太子、诸王生,恩无替焉。

上帅师渡江,后亦率诸将士妻妾继至太平。

及居建康,时吴、汉接境,战无虚日,亲率妾媵完缉衣鞋,助给将士,夜分不寐,时时左右上规画,动合事机。

陈友谅冠龙湾,上督师御之,后尽发宫中金帛、衣服遣内竖送于军,以赏战士,士皆奋力,拔栅,遂败友谅而俘其众。

李文忠守严州,郎中杨宪言其不法,上召文忠至,移守扬州。

后谏曰:“严州边临敌境,文忠素信于人,易文忠而用他人,人心不服。

”上悟后言,遂仍令守严州,卒成克杭之功。

洪武元年春正月,上即帝位,册为皇后,因谓侍臣曰:“昔汉光武劳冯异曰:'仓卒芜蒌亭豆粥,滹沱河麦饭,厚意久不报。

’君臣之间,始终保全,朕念皇后起布衣,同甘苦,尝从朕在军,仓卒自忍饥饿,怀糗饵食朕,比之豆粥、麦饭,其困尤甚。

昔唐太宗长孙皇后当隐太子构隙之际,内能尽孝,谨承诸妃,消释嫌猜。

朕数为郭氏所疑,朕径情不恤将士,或以服用为献,后先献郭氏,慰悦其意,及欲危朕,后輙为弥缝,卒免于患殆,又难于长孙皇后者。

朕或因服御诘怒小过,輙谓朕曰:'主忘昔日之贫贱耶?’朕复为惕然。

家之良妻,犹国之良相,岂忍忘之?”罢朝,因以语后。

后曰:“妾闻夫妇相保易,君臣相保难。

陛下既不忘妾于贫贱,愿无忘群臣百姓于艰难,且妾安敢比长孙皇后贤?但愿陛下以尧舜为法耳。

”后既正位中宫,益自勤励,督宫妾治女工,夙兴夜寐,无时豫怠,劝上亲贤务学,随事几谏,讲求古训,谕告六宫,孜孜不倦。

一日,集女史清江、范孺人等问曰:“自汉唐以来,何后最贤?家法何代最正?”对曰:“惟赵宋诸后多贤,家法最正。

”后于是命女史录其家法贤行,每令诵而听之,曰:“不徒为吾今日法,子孙帝王后妃皆当省览,此可以为万世法也。

”或曰:“宋朝过于仁厚。

”后曰:“过于仁厚,不犹愈于刻薄乎?吾子孙苟能以仁厚为本,至于三代不难矣。

仁厚虽过,何害于人之国哉?”上尝谓后曰:“君者,百责所萃,一夫不得其所,君之责也。

”后即起拜曰:“妾闻古
人有云:'一夫失所,时予之辜。

一民饥,曰我饥之,一民寒,曰我寒之。

’今陛下之言,即古人之心也。

致谨于圣心,加惠于穷民,天下受其福,妾亦与有荣焉。

”又尝从容告上曰:“人主虽有明圣之资,不能独理天下,必择贤以图治,然世代愈降,人无全才。

陛下于人才,固能各随其短长而用之,然尤宜赦小过,以全其人。

”上喜,称善。

一日,闻得元府库输其货宝至京师,问上曰:“得元府库何物?”上曰:“宝货耳。

”后曰:“元氏有是宝,何以不能守而失之?盖货财非可宝,抑帝王自有宝也。

”上曰:“皇后之意,朕知之矣,但谓以得贤为宝耳。

”后即拜谢曰:“诚如圣言。

妾每见人家产业厚则骄至,时命顺则逸生,家国不同,其理无二,人之常情,所当深戒。

妾与陛下同处穷约,今富贵至此,恒恐骄纵生于奢侈,危亡起于忽微,故世传'技巧为丧国斧斤,珠玉为荡心酖毒’,诚哉是言。

但得贤才朝夕启沃,共保天下,即大宝也,显名万世,即大宝也,而岂在于物乎?”上曰:“善。

”尝侍坐乾清宫,语及穷约时事。

上曰:“吾与尔跋涉艰难,备尝辛苦,今日化家为国,无心所得,上感天地之德、祖宗之恩,然亦尔内助之功也。

”后曰:“陛下一念救民之心,格乎皇天,天命眷之,祖宗佑之,妾何力之有?但愿陛下不忘穷约之时而警戒于治安之日,妾亦不忘相从于患难而谨饬于朝夕,则天地、祖宗非惟庇佑于今日,将为子孙无穷之福耳。

”又常举“稼穑艰难、小民疾苦、和睦昆弟、周恤亲戚”之事,以教诸王、王妃,戒其骄纵。

上凡御膳,后必躬自省视。

宫人请曰:“宫中人众,无烦圣体。

”后曰:“吾固知宫中有人,但妇之事夫,不可不谨,膳羞上进,不可不蠲洁。

脱有不至,汝辈受责,吾心岂安?吾所以为此者,一以敬上而不敢忽,一以保汝辈免于责也,岂为无人耶?”宫人闻之,莫不感悦。

后闻女史论“西汉窦太后好黄老”,顾而问曰:“黄老何如?”女史答曰:“清静无为为本,若绝仁弃义,民复孝慈是也。

”后曰:“不然。

孝慈即仁义事也,讵有绝仁义而为孝慈哉?仁义乃为治之本,乃曰:'绝而弃之。

’非理也。

”后令诵《小学》书,注意听之,既而奏曰:“《小学》书言易晓,事易行,于人道无所不备,真圣人之教法,盍表章之?”上曰:“然。

吾已令亲王、驸马、太学生咸讲读之矣。


后尝闻元世祖后煮故弓弦事,亦命取练之织为衾裯,以惠孤老。

每制衣裳,余帛缉为被褥,曰:“身处富贵,当为天地惜物,暴殄天物,古人深戒也。

”织工治丝有荒颣弃遗者,亦俾缉而织之,以赐诸王妃、公主,谓曰:“生长富贵,当知蚕桑之不易,此虽荒颣弃遗,在民间犹为难得,故织以示汝,不可不知也。

”平居衣大练,服浣濯之衣,不喜侈丽,衾裯虽弊,不忍易。

左右言于后曰:“享天下至贵至富,何庸惜此?”后曰:“吾闻古之后妃皆以'富而能俭,贵而能勤’见称于载籍,盖奢侈之心易萌,崇高之位难处,不可忘者勤俭,不可恃者富贵也。

勤俭之心一移,祸福之应响至,每念及此,自不敢有忽易之心耳。

”宫人有过,上怒之,后亦怒,命左右执付宫正司议罪。

上怒解,问后曰:“尔不自责罚,付之宫正司,何也?”后曰:“妾闻赏罚惟公,足以服人,故不以喜而加赏,不以怒而加刑,喜怒之际而行赏罚,必有偏重,人议其私,付之宫正司,则当斟酌其轻重矣。

治天下者,亦岂能人人自赏罚哉?有司者论之耳。

”上曰:“尔亦怒之,何也?”后曰:“当陛下怒时,遽自罚之,非惟宫人得重责,陛下亦损中和之气,故妾之怒者,所以解陛下之怒也。

”上喜。

后以不逮事舅姑为恨,见上追慕悲伤,亦为之流涕,晨夕袆翟,从上拜谒奉先殿,每当祭,躬治膳羞,务尽诚敬。

接妃嫔以下有恩,被宠顾有子者,待之加厚。

语诸王妃、公主曰:“无功受福,造物所恶。

吾与若属被金绣,羙饮食,终日无所为,当勤女工,以报造物者。

”太子、诸王虽爱之甚笃,勉令务学,谆切恳至,尝曰:“汝父尊临万国,身致太平,亦由学以聚之。

尔小子当思继继绳绳,以不辱所生。

”又曰:“吾闻女史言邓禹为将,不妄杀人,故其女为后。

吾家世忠厚,至吾父虽无禹之功,然平生急于义,今日为后,非偶然也。

汝辈异日有人民社稷之寄,尤必积累忠厚,乃可长世,切不可自恃而不务德,谓事有偶然也。

汝切识之。

”诸王或以衣服、器皿相尚者,后曰:“唐尧、虞舜茅茨土阶,夏禹、文王恶衣卑室。

汝父俭朴,尤恶奢丽,日夜忧勤,以治天下。

汝辈无功,锦衣玉食,犹欲以服御相加,何志气不同如是乎?惟当亲师取友,讲论圣贤之学,开明心志,自无此气习也。

”后慈以接下,亲戚、勋旧之家无不得其欢心,命妇入朝,不以尊贵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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