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旷天低的可可西里

野旷天低的可可西里
作者：胡海燕
来源：《新疆人文地理》2015年第04期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来到了若羌县依夏克帕提乡，它是阿尔金山野生动物保护区的一部分。

阿尔金山野生动物保护区是我国面积最大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与举世闻名的可可西里连在一起。

从海拔3 800米的阿尔金山上穿过一马平川数百公里的荒凉戈壁，地形开始一节节抬高。

翻一个山包，地形就抬高一节，平驰一段，再翻一个山包，地形又会抬高一节。

随后一个高耸入云、海拔4 600多米的鸭子大坂出现在面前。

丰田越野车的速度接近于步行，司机说是因为空气过于稀薄，发动机的汽油燃烧不全，汽车没有动力了。

高原上秋风猎猎，虽然穿了羽绒服，还是感到一种刺骨的寒冷。

地面铺了一层可没马蹄的寒带苔草，草尖枯黄中带点青绿，有种秋风瑟瑟的意味。

一望无际、坦荡如砥的大草原直铺到天边。

由于空气稀薄没有污染，天空湛蓝，你可以深切地感受到“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和“天苍苍，野茫茫”的意境。

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阳光从高原稀薄的空气中无遮无拦地直泄下来，真可谓万道金光，让人不可仰视。

在高原上，远山上的积雪呈钢蓝色，相对高度并不高，低低地伏在天边，远远望去好像与人肩等高。

怯如美女的羚羊
由于人迹罕至，这里是野生动物的乐园，野毛驴、藏羚羊、野牦牛等野生动物总数可达14万头之多。

近年，由于偷猎者疯狂捕杀，高原上的藏羚羊已很难看到。

我见到的藏羚羊只是二三只一群的，由于久受人类捕猎的惊扰，远远地见到人的踪迹，还没等你看清它的身影，就惊慌飞跳地逃走了。

透过望远镜，可以看到它们油亮的黄褐色的毛皮和精巧细致的脚踝，那惊怯的模样让人心动，才会明白为什么人会形容美女有“细如羚羊的脚踝”。

倔犟的野毛驴
野驴是这个高原数量最多的子民。

可可西里的野驴往往是三四十只、上百只组成一群。

强壮的公驴围在外围，保护着母驴和小驴。

那些顽皮的小驴常常故意逃脱父母的保护，溜出种群来玩，这时，总有成年野驴警惕地将它们赶回圈内。

但是野驴对外界的警惕好像常常被他们的好胜心所占胜。

它们本来一群群悠闲地在草原上游荡，看见汽车来时，先是羞怯、惊慌地逃避，在头驴的带领下一阵风似地朝汽车驰向相反的方向奔去。

在奔驰中，领头和断后的是这个种群中最强壮的公驴，母驴和出生不久的小驴被保护在行列的中间位置。

但绕一个圈之后，野驴群又会掉转头与你车行的方向呈九十度角地直冲过来，一时间，蹄声震地，驴群扬起高高的尘土像一面旗帜，一直飞扬到你面前。

当头驴在车前20多米远的公路上横穿而过时，汽车几乎就要撞到断后的公驴身上。

在高原强烈的阳光下，你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狂奔时肌肉运动起
伏的波纹，那滚圆健硕的肌肉没有一丝赘肉，野驴的毛尖闪着缎子似的银灰色的光泽与你擦肩而过。

如果这时你从车窗伸出手去，几乎就可以拍到惊慌逃窜的野驴背上。

这驴群本不用经过人行的车前，但它硬是要与人抢道，非要冒着生命危险，赶在汽车经过之前穿过公路。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人称驴性为“犟驴”的原因吧。

高原的王者——牦牛
牦牛是草原的王者，一般身长2.5米，高1.5米左右，有好几吨重，头顶一对70～80厘米、力大无比的牛角，那是他们的攻击利器。

它们几只、十几只一群，迈着从容不迫、悠闲自在的步履，从远处的山梁上呈之字形地爬上山去，悠悠而过。

牦牛庞大的身躯和无敌的重量让它们无惧任何挑战，因此，他们尽可以保持王者的雍容。

虽然它行动迟缓，但你绝不要妄想去接近它。

那粗壮的牛角可以轻易地将一般的越野车掀翻在地。

另外，野牦牛有极为敏锐的嗅觉，在数公里之外，它就可以闻到异常的气息，在你还未打它的主意前，它已经从容自若地全身而退。

野驴陷进去的地方
高原上的阿亚克库木湖方圆535平方公里，湖水是那种让人不敢凝视的藏蓝，湖中心的深水处，蓝色像凝固了的冰块一样深不见底。

湖水是冰川融水，水淼浩渺，寒气丝丝地浸润出来，寒彻骨髓。

湖面水鸟云集，成千上万只棕头鸥、斑头雁、赤麻鸭、苍鹭、丹顶鹤鸣声不断，也不知道避人。

在湖的后面，接近地平线的部分，是低低的沙山。

虽然相对高度不高，但绝对高度已达到海拔5 200米，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沙漠。

如果不是预先查了资料，真让人难以相信海拔这么高的地方还有沙漠。

那沙山上的沙子好像也被高原的寒气给凝冻住了，没有一丝尘土。

高原上空气干爽凛冽，山川的凹影处，终年不化的积雪显出蓝森森的阴影，增加了高原的寒意。

湖的边缘，靠近沙山的地方，是宽阔的沼泽地，水草由浅到深直入湖中。

这沼泽的土质表面上结着一层薄薄的碱性硬壳，看上去与岸边的坚实的土质没有任何区别，但实际上却是泥沙混积、一陷即入的沼泽。

多少野牛和野驴等野生动物进湖喝水，未进湖中，就陷入沼泽，再也没有能够走上岸来。

这可从泥沼里那些无数呈站姿的野生动物骨架中看出来。

当地的地名“依夏克帕提”，在维吾尔语中就是“野驴陷进去的地方”的意思。

高原的夜空——天降冕旒
夜晚，高原的天空呈瓦蓝色，纤尘不染，一片澄明，连地平线上的星座也看得一清二楚。

当时是初冬的星空，猎户座、双子座、御夫座、金牛座、大小犬座等冬夜星空的标志性星座明亮照人。

银河横贯东西，在西面天空上，夏夜星空依然在地平线上未曾落下。

中天，天鹅座、天琴座、天鹰座等夏夜标志性星座熠熠生辉。

连城市中因灯光太亮而看不清的巨蝎座的蝎尾和
半人马座的马蹄也可看得一清二楚。

天鹅座背后银河中最明亮部分中的暗星云“煤袋”清晰可见。

对热爱星空的人来说，在这里真像饥民见到美食，大快朵颐而后快！
春天的标志性星座狮子座在东天才刚刚升起。

高原上寒气凛冽，空气清新可餐，万籁寂静。

时逢狮子座流星雨，是夜，可可西里12点至1点，天上流星看到达100余颗，如天上冕旒，又如天迎宾至，蔚为壮观。

在瓦蓝色的天空中，一个个红火球拖着尾巴，一闪而过，明亮而又美丽。

四周万籁寂静，不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