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_芬伯格技术哲学思想述评

哲学家马尔库塞 ( M arcuse), 他的学术思想受到 了海德格尔和马尔库赛的深刻影响。但是, 安
学方面来反思技术的内容和发 展都是不必要 的。而安德鲁 芬伯格认为: 马尔库塞的思想
德鲁 芬伯格对原有的批判理论做出了进一步 对于今天的我们非常重要, 因为他不仅阐明了
的综合和扩展, 引入了新的研究方法, 提出了新 的论点, 试图建立起一种新的技术批判理论。
哈贝马斯在著名的论文 作为意识形态的
的威胁, 认为现代技术是一个具有压迫性的文 技术和科学 中挑战了马尔 库塞的这种思 想,
化系统, 这与 实体理论是相似 的。 在我们的 技术选择中, 我们才是其所是, 这种选择还会影
哈贝马斯认为, 技术并不与任何特定的社会设 计联系在一起, 而是与作为类的整体的人类的
体论 ( Substantiv ism ) 和批判理论 ( C rit ical T heo- 要问题。在安德鲁 芬伯格看来, 技术批判理 版
ry) 。
论的特点是认为技术最终服从于人为的控制,
105
文
可以通过对现存技术的批判来找寻到一种替代 史 性的技术。
哲
首先, 技术批判理论承认技术对人类造成
进步的方面, 即发展出一种新技术时, 才会变成 社会的质变。 [ 12 ]
的批判。这场争论在安德鲁 芬伯格的三本技 代性 的技术是可能的。这些新的思想中最重
术哲学著作中也占有重要的地位。
要的一个就是技术的社会建构主义。
马尔库塞对现存技术的政治内容持一种强
实际上, 安德鲁 芬伯格是把技术的批判
烈的批判态度, 但是他认为, 在一种全 新的社 理论和社会建构主义的方法创造性地联系在一
二 会、政治、人道和美 学的条件下, 一种 替代性 起, 这也是他对技术哲学做出的最突出的贡献。
的 技术与科学是 可能的, 它们将 打破根植于
八 年
现存技术的统治逻辑, 使自然与人得到最终的
第 四
解放。因为 马尔 库塞 认为 技 术总 是一 种历
期 史 社会的设计, 一个社会及其统治利益打
总 算用人和物来做的事情总被设计在其中。 [ 11]
其中, 可选择 的现代性 哲学和社 会科学 中的技术转向 的中文译本, 已于 2003 年由中
经很少见了, 但在社会中却依然是一种被广泛 接受的观点。技术的工具理论是现代政府和政
国社会科学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 并在我国学 策科学所依赖的主导观点, 在社会科学中也很
术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2004年夏, 东北大学 举办 国际技术哲学与技术伦理高级研讨班 暨 中国第十届技术哲学学术年会 , 安德鲁
[关 键词 ]安德鲁 芬伯格; 技术哲学; 技术批判理论
[中 图分类号 ] B089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 1008- 8091( 2008) 04- 0104- 07
在国外, 特别是美国, 技术哲学研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即出现了技术
哲学的四个转向: 经验转向、伦理转向、认识论转向以及身体转向。其中, 技 术哲学的经验转向, 是指新一代的技术哲学家对技术进行的哲学反思, 不再
的作用以及技 术是否中性这两条作为判断准 有提到技术的内容, 也没有提到一 种 替 代性 社
则, 相应地把对技术研究分为四类。即: 工具主 的 技术的可能。[ 7] 而这些问题对于由法 兰克
会 科
义 ( Instrum enta lism ) 、决定论 ( Determ in ism )、实 福学派的成员大力发展的批判理论来说都是重 学
第 三
他认为当代技术的本性是与资本主义和统治阶
十 九
级联系在一起的, 技术的转变同 时也是政治
期 的转变, 但政治的转变只有在它能够改变技术
在安德鲁 芬伯格的著作中, 我们就可以清楚 地看到以布鲁诺 拉图尔为代表的社会建构主 义者对安德鲁 芬伯格有非常重大的影响。
安德鲁 芬伯格认为, 由历史学家和社会 学家发展的社会建构主义的研究驳斥了关于技 术的本质先于实在的观点, 而且这种建构主义 的研究已经成为了技术哲学的主流观点。他认 为自己理论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 解释学的建
轨, 使其逐渐在世界技术哲学研究领域占有一 论对技术都表现出了他所谓的 或者接受或者 东
席之地。
放弃 ( take it or leave it) 这样一种简单化的态
农 业
一
度。或者由于技术可以作为工具而对其全盘接 大
受; 或者由于技术会对文化和社会造成威胁而
学 学
安德鲁 芬伯格把人类行为在技术领域中 对其全盘否定。从而这两种理论在讨论中都没 报
究的确取得了较大的进展。但就整个哲学领域 而言, 以其他相关学科做横向参考, 我国的技术
nical phenom enon)已经成为所有现代技术的决 定性特征, 甚至在意识形态不同的社会也没有
哲学还处于哲学领域的非主流和边缘化地位, 例外。技术开始自主化发展。在安德鲁 芬伯
技术哲学的建制化过程也举步维艰。不仅西方 技术哲学创始人和开拓者的论著大部分未译
一种新的技术批判理论, 并在西方学术界引起巨大反 响。本文 通过对现 有文献 资料的 研究, 对安德 鲁 芬 伯格技
术批判理论进行梳理与评析。这既是对安德鲁 芬伯 格技术批判理论的尝试性探索, 又是介 绍国外知名 学者学术
思想的一项基础性工作, 同时也希冀为我国当前技术哲学的研究提供一定的学术参考和 理论借鉴。
现代技术的悲剧性的含意, 而且对此做了技术 上的回应, 由于当时的历史条件, 他的这种回应
二
最终没有成功, 但这相对来说并不重要。
更进一步, 安德鲁 芬伯格发 现, 由 于从
我们知道, 在法兰克福学派中曾经有一场 非常重要的争论, 这就是哈贝马斯对马尔库塞
1960 年 以 来 在 对 技 术 的 研 究 中 出 现 了 许 多 新 的思想, 于 是重新开始讨论马尔库 塞关于 替
流行。这种理论认为技术的中性是技术理性与 技术的普遍性的结果, 而效率则是现代技术的 最高准则。[ 4]
芬伯格就是应邀的四位外国专家之一。由此可
而传统的马克思主义则属于技术决定论,
见, 安德鲁 芬伯格的技术哲学思想, 不仅在欧 美国家, 而且在中国也已被纳入国内学者的视
这种理论认为, 我们对技术发展的控制能力是 非常小的, 同时承认技术是中性的。
介欧美的技术哲学研究成果; 三是将诸如海德 格尔 ( H eidgger)、马尔 库塞等技术哲学家做为
制的客体, 技术影响着全部的社会生活, 扫除了 世界中的所有传统关系。在其统治之下, 人类
研究对象。就技术哲学本身而言, 与以往的研 究做纵向比对, 近 20年来, 我国的技术哲学研
和自然退化成为整个技术系统中可交换和计算 的一部分。[ 5] 实体理论认为, 技术现象 ( tech-
第 三
日照港集团有限公司, 山东 日照, 275826
十
作 者简介 陈慧文 ( 1981- ), 女, 江苏 盐城人, 哈尔 滨工业 大学哲 学硕士, 山东 农业大 学文法 学院讲 师, 研 究领
九 期
域: 技术哲学 和中国近现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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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可选择的现代性 哲学和社会科学中的技
人们对技术的最一般的看法是, 认为技术 史
可以认为, 安德鲁 芬伯格技术哲学理论
后的时代潮流。但是, 安德鲁 芬伯格把这场 争论的结果看作是技术哲学的灾难。他认为哈 贝马斯虽然提出了许多丰富的思想, 但实际上
的基本出发点是批判理论。事实上, 20世纪 60 年代末, 安德鲁 芬伯格曾师从著名美国技术
在许多方面哈贝马斯都退到了技术的工具论观 点。[ 14] 对哈贝马斯来说, 从社会 方面或者从哲
向中颇具代表性的人物, 同时他也是当前西方技术批判理论的代表。 安德鲁 芬伯格致力于技术批判理论的研究, 著作颇多, 也提出了很多
有建树的思想。通观安德鲁 芬伯格的研究历程, 可以按照时间顺序将他
的理论研究划分为早期与后期两个时期。在早期, 即 20世纪 80年代, 安德
鲁 芬伯格主要以技术批判理论的来源问题作为研究对象, 而并未过多涉
不定 ( am bivalent) 的过程。这样, 技术就不是 马尔库塞关于技术角色的这场争论, 这部分的
一种天命, 而是斗争的场所。安德鲁 芬伯格 认为技术 是社会的战场 , 或者一个更好的比
原因是马尔库塞没有提供实现其 替代性 技 术的具体步骤, 部分是因为 20 世纪 60年代以
喻是讨论决定人类文明选择 的 事件 的议会 ( parliam ent of things) [ 10] 。
际的差别, 看似也是一对截然相反的理论, 但是 安德鲁 芬伯格认为从另外一种理论看来, 前
份, 不仅有助于促进中国技术哲学研究和有中 二者又具有一些共同点, 这第四种理论就是技
国特色的技术哲学理论体系的建立和完善, 而 术的批判理论。
且也有助于推动中国的技术哲学研究与国际接
安德鲁 芬伯格认为, 实体理论和工具理 山
局限于对技术的预先设想或神化, 而是将哲学反思建立在对现代技术的复
杂性与丰富性的经验描述上。在技术哲学家的经验转向过程中, 从事技术
批判理论的学者, 逐渐将其技术批判理论由以往的极端化批判倾向转向从
探讨技术与社会的相互关系中把握问题。美国著名技术哲学家安德鲁 芬
伯格 ( Andrew Feenberg1943- , 国内有人译成费恩伯格 ) 是技术哲学经验转
术转向 ( 1995) 和 质问 技术 ( 1999) 。这些 只是工具, 服从于其使用者的目的, 技术是中性
哲
著作为安德鲁 芬伯格赢得了很多声誉, 也使 的, 没有价值负载, 这就是技术 的工具主 义理
他成为 技术 批判 理论 第 二代 的重 要代 表 [ 1] 。 论。技术的工具理论在当今的技术哲学家中已
格看来, 埃吕尔 ( E llu l) 和海德格尔是实体理论 的主要倡导者。[ 6]
成中文乃至见之于图书馆 [ 2] , 而 且我国学者 与外国学 者的学术交流也很不够。 [ 3] 因此,
实体理论对技术的认识要比把技术看作工 具的观点更进了一步, 二者之间有着明显和实
对当代欧美技术哲学家技术哲学思想进行大胆 的引进和系统的研究, 汲取其学术思想中的养
有人类社会的共同特, 源出于人类劳动本身。 因此, 没有什么替代的、解放的技术。[ 13] 因此,
择不是由技术固有的要旨所决定的, 而会受到 人类行为的影响 。[ 9] 批判理论认 为技术是一
对于哈贝马斯而言, 任何超越现存技术都是不 可想象的。
个漂浮在不同的可能性之间的发展上的 摇摆
安德鲁 芬伯格认为, 哈贝马斯赢得了与
响到我们未来的选择, 选择的行为是技术性的 设计 超社会的预测与控制自然的 类 旨
体现, 不能被理解为工具理论所提倡的一种自 由 使用 。 [ 8 ]
趣 联系在一起, 技术是 人类在劳动中形 成的 实践与知识的最新形势, 反映了有史以来的所
其次, 批判理论在对埃吕尔或海德格尔的 宿命论的拒斥上与工具主义相同。 文明的选
二
及技术本身, 代表作是 卢卡奇、马克思和批判理论的来源 ( 1986) 一书。
到了后期, 即进入 20世纪 90年代以来, 安德鲁 芬伯格的研究开始直接与技
八
术相关联, 并在十年中推出了 技术批判三部曲 : 技术批判理论 ( 1991)、
年
第
四
期
收 稿日期 2008- 04- 03
总
作 者单位 1. 山东农业大学文法学院, 山东 泰安, 271000; 2. 山东省曲阜市杏坛中学, 山东 曲阜, 273100; 3. 山东省
域之内, 其思想也越来越引起中国学者的普遍
技术的实体理论否认技术的中立性, 也不
关注。
承认技术的工具性、合理性和普遍性, 认为技术
在我国, 技术哲学研究的内容和方法主要 有三部分: 一是我国学者针对中国现代化过程
的手段与结果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二者是无法 分割的。从而, 技术构成了一个新型的文化体
中出现的新形势所进行的研究; 二是追踪和引 系, 把所有自然和社会的现实重组为受技术控
文
史 安德鲁 芬伯格技术哲学
哲
思想述评
陈慧文1 靳承立 2 徐丽芳3
[内容提要 ]作为在美国和加拿大都很具影响力的技术哲学家, 安德鲁 芬伯格多年致力于新兴技术成就 的应用和
实践, 他以法兰克福学派的技术批判理论为研究起点, 以技术哲学研究中的经验转向为 契机, 借用建构主 义的研究
方法, 把非常深刻的理论探讨与具体经验事例结合起 来, 深 入到系 统内部, 对现 代工业 社会进 行剖析, 由此 建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