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道德教化传统及其历史效应

[ 5] ( 周磬列传 ) ,
多者近万人。私学以儒家经典教授弟子, 在教授过程中, 不仅对儒经
进行讲解和阐发 , 更为重要的是 , 通过讲解和阐发使受经者接受儒家伦理道德教育, 提高他们 的道德修养。私学教化与官学教化相结合, 扩大了儒家伦理道德的影响。 家庭家族教育也是普及一般民众道德教化的方式之一。家庭、 家族是人们接受道德教化 的第一场所, 这种教化具有长期、 稳定、 持久、 易接受等特点 , 它始终与学校教化和社会教化相 辅相成 , 是道德教化不缺少的一部分。东汉家庭家族内的道德教化主要表现为长辈对后代以 及同族兄弟姊妹之间的教化; 教化的内容为儒家的忠孝、 仁爱、 廉洁、 节俭等伦理道德; 教化的 目的是造就仁人贤士 , 为家族赢得声誉 , 防止出现叛臣逆子危及家族的地位乃至生存。
[ 1] 。从建国初 ,
东汉王朝的统治者即采取种种形式尊儒崇经 , 以儒家 三纲五常 的伦
理道德教化臣民 , 调和阶级矛盾, 维护和巩固东汉王朝的统治。 第二 , 提高君主和全民道德素质。儒家把君主的道德视为影响治乱安危的根本条件, 一 国之存亡在其主 , 君主 一言而兴邦 , 一言而丧邦 [ 2] ( 论语 子 路 ) , 故 君贤者其国治 , 君不能 莽
又不仕汉的士人给以理解和尊重。开国君主肇其端 , 继位诸帝踵其后, 明帝、 章帝等亦褒奖刘 平、 江革、 毛义、 薛包等人 , 褒奖的常用方式有拜官、 赏钱、 赐物、 荫子孙等。桓帝时, 对大臣们举 荐的仁人孝子, 一律 以安车、 玄曛备礼征之 , 对不愿应征的人 , 竟 使画工图其形状 , 宣示朝 野[ 7] ( 卷五四) 。 东汉统治阶级嘉奖 忠孝 突出之人, 晓喻天下, 目的在于作为政治宣传, 树立遵 守儒家名教的典范, 让天下效法, 激儒律贪, 以廉隅自励 , 以节义相高。 ( 二) 地方官员推行的社会道德教化 其一 , 地方官员力倡习儒。在中国封建时代, 习儒之人愈多 , 道德教化的效果愈显著 , 因为 儒生多仁义 , 儒生不为非 [ 8] ( 卷一二) 。这促使东汉地方官员将崇尚儒学 , 提倡把习经作为任 期内的重要事务来完成。东汉地方官吏尊儒崇学, 致力于儒家教育者大有人在。如寇恂为颖 川太守 乃修乡学, 教生徒 , 聘能为 左氏春秋 者 , 亲受学焉 。还有汝南太守何敝、 王堂, 南阳 太守刘宽等人, 也致力于儒家教育[ 5] ( 均见本传) 。东汉王朝的许多地方官员都通过礼遇、 举荐和 擢用儒生、 修缮学校等措施来尊崇儒学 , 提倡学习儒经 , 使当地形成习儒经、 崇仁义的风气 , 致 使境内教化大行 , 在稳定地方秩序方面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其二, 地方官员注重对民众的礼乐教化。据 后汉书 刘宽传 载, 他在桓帝时, 历任三郡 , 每行县止息亭传, 辄引百官祭酒及处士诸生执经对讲。见父老慰以农里之言 , 少年勉以孝悌 之训。人感德兴行, 日有所化。东汉各级地方官员皆以教化之师的身份对民间父老子弟宣传 , 施行礼乐教化。他们尤其注重表彰、 举荐、 擢拔孝子 , 以激励民众行孝亲行为。甚至把有的孝 子 表上尚书, 图象百城, 以厉风俗 [ 5] ( 陈纪列传 ) 。地方官员还力争使不孝者改过行孝。桓帝 时任考城县( 今河南考城 ) 阳遂亭长的仇览, 便通过不厌其烦的反复劝诱, 使 凶恶不孝 的羊元 深改悔, 遂修孝道, 后成佳士 。此事在当地影响很大 , 以至阳遂亭内, 期年称大化
学校教育是普及一般民众道德教化的方式之一。东汉统治者非常重视儒家伦理道德教育 在培养人才中的作用 , 把学校教育作为推行伦理道德教育的重要方式。东汉的学校分官学和 私学 , 而官学又分为中央的太学和郡国的地方学校。中央的太学是国家最高学府和全国学校 的典范 , 教授儒家经学。通过传授圣贤之道, 灌输封建的伦理道德, 培养贤才, 来为社会作表 率。东汉地方普遍设学, 郡国曰学 , 县、 道、 邑、 侯国曰校 , 皆置经师一人, 乡的学校叫庠, 聚的学 校为序, 都置孝经师一人。其主要任务是奖进礼乐 , 推广教化, 主要学习儒家经典, 不仅教授生 徒, 而且面向社会, 灌输封建道德思想, 推广礼教 , 移风易俗。除官办学校外, 东汉的私学也相 当发达, 远超过官学。东汉有许多著名儒家学者开办私人教育, 他们德行出众 , 在当地或者全 国皆有相当的影响, 被视为楷模, 具有极大的凝聚力和影响力。其学生来源十分广泛 , 教授门 徒常千人
QILU JOURNAL
N o. 1 G eneral No . 166
东汉道德教化传统及其历史效应
刘 厚 琴
( 曲阜师范大学 孔子文化学院 , 山东 曲阜 273165)
摘
要 : 经过长期 战乱建立 起来的东汉 封建政权 , 为安 定社会 , 巩固统治 , 把强 化儒家伦理 道
德教 化作为统治的首要任务 , 从 中央到地 方 , 在全社 会范围内 建立起 严密的 道德教 化网络 。 东 汉 的道德建设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应 , 它促进了儒 学的社会化进程 , 提高了管 理者的道德 素质 , 也美 化了社会风俗 , 其历史影响十分深远 。 关键词 : 东汉 ; 儒家 ; 伦理道德 ; 教化 中图分类号 : K 234. 2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 1001- 022X( 2002) 01- 0048- 06
封建伦理道德作为重要的条件之一。如举贤良方正、 孝廉、 茂才( 秀才) 等察举科目, 这些名号 采用的都是道德标准 ; 光禄举 四行 的标准是敦厚、 质朴、 逊让、 节俭[ 5] ( 吴祜列传 注引 汉官仪 ) , 也是道德标准; 四科取士中的 德行高妙, 志向清白 和 经明行修, 能任博士 两条同样为道德 标准。特别是东汉每年举行一次的常科 孝廉之举, 重在选拔孝子廉吏 , 孝 为立身之本 , 廉 为从政之方 , 把它作为推行教化的重要措施, 桓帝下诏说: 孝廉、 廉吏皆当典城牧民 , 禁奸 举善 , 兴化之本 , 恒必由之。选用人才 皆有孝悌廉公之行 , 以利禄诱导人们磨砺志节, 修养品 德, 大有益于名教风化。 其四, 中央政府提倡儒家名节, 表彰忠孝 , 激励民众德行。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东汉开 国皇帝刘秀即位之初 , 就对讲究名节、 遵守封建道德的著名儒生进行褒奖, 用来教化官员和百 姓。如他对不仕异姓的士大夫极力表彰 , 首访严光, 聘周党, 擢卓茂 , 而加诸三公之位, 他封卓 茂的诏文中说: 诚能为人所不能为 , 夫名冠天下 , 当受天下重赏
收稿日期 : 2001- 06- 16 作者简介 : 刘厚琴 ( 1965 ) , 女 , 山东高密人 , 曲阜师范大学孔子文化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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祚万世的强烈愿望, 迫使东汉统治者在思想上寻求一种更为有效的统治手段。于是 , 提倡和推 行具有治国安邦功能的儒家伦理道德成为最为明智的选择 , 所谓 治身有黄帝之术, 治世有孔 子之经
[ 5] ( 儒林 列传序 ) 。汉和 [ 6] ( 穆 宗孝
帝时 , 自左右近臣, 皆诵 诗 、书 , 德教在宽 , 仁恕并洽, 是以黎元宁康, 方国协和 和皇帝纪 ) 。这正是东汉统治者尊孔厚儒的明显效果。
其二, 中央政府设官任职, 加强道德教化。东汉政府在中央设置司徒掌教化 , 经常派吏了 解地方风气好坏。东汉政府对各级行政长官的道德教化任务作了规定。郡国长官 , 进贤劝 功, 决讼检奸 , 劝民农桑 , 振求乏绝 , 察讯诸囚, 论课殿最, 并举孝廉。县令 ( 长 ) 显善劝义 , 禁 奸罚恶 , 理讼平贼, 恤民时务 。乡的行政长官有秩, 主民善恶, 为役先后 , 知民贫富 , 为贼多 少, 平其差品 。东汉政府还在地方设置专职教官 , 有郡文学、 郡文学史、 郡文学率史等 , 并在 乡、 县、 郡国皆设三老 , 专职负责教化工作。还设有孝悌、 力田, 鼓励民众修德行善。 其三 , 中央政府通过人才选拔制度 , 推行儒家伦理道德教化。东汉选用人才的标准 , 为人 们提供了 学而优则仕 的出路 , 对伦理道德教育有重大的引导和制约作用。选用人才把恪守 50
二
东汉统治者为强化儒家道德教化, 广开渠道, 通过多种形式宣传儒家伦理道德思想, 在全 社会范围内形成严密的道德教化网络, 以期使人们逐渐形成一定的信念、 习惯、 传统 , 用来约束 自己的行为。分而言之, 东汉的伦理道德教化网络主要由以下几个部分组成: ( 一) 天子诸侯王的儒家道德教化 君主和皇室贵族子弟是东汉政权最可靠、 最为重要的后备力量 , 使他们幼不失教, 从小就 受到儒家伦理道德教育, 懂得用儒家伦理规范约束自己的言行, 可以减少日后统治集团内部矛 盾, 为稳定王朝统治提供重要保证。因而, 儒生出身、 以习经术而涉大位 的光武帝 , 格外重视 包括太子在内的皇室子弟的教化, 要求他们学习儒经, 接受儒家伦理道德的教育。光武、 明、 章 时期开创了一个君主习经的鼎盛阶段。东汉时以皇太子出身登位的君主仅明、 章、 和、 顺四帝 , 其余诸帝皆是以诸侯王支系入继大统, 故后期帝王没有经过太子阶段的师傅教育, 而是依靠儒 臣侍讲之制实施经学教育。东汉时 , 设侍讲为皇帝或太子讲诵儒经成为定制。与君主儒学教
传 )
育密切联系的是皇族、 贵族的儒学教育, 后汉班彪曾说诸王 结发学问 , 修习礼乐 [ 5] ( 班彪 列 。由于自幼熏陶 , 诸侯王中好儒者为数不少。除诸侯王的儒学教育外, 东汉明帝还为外戚 樊、 郭、 阴、 马四家为四姓子侯学。安帝时邓太后 征和帝弟济北、 河间王子男女年五岁以上四 十余人 , 又邓氏近亲子孙三十余人, 并为开邸第, 教学经书 , 躬自监视 [ 5] ( 皇后纪 ) 。在这种强 制措施下, 贵族子弟通过习经深入了解和逐步接受儒家伦理道德规范 , 扩大了道德教化的范 围与影响。上行则下效, 东汉统治者带头学习儒家经典 , 遵守儒家的伦理道德 , 带动了全社会 的伦理道德教育 , 社会上攻读儒经尉然成风。 ( 二) 一般民众的儒家道德教化 东汉政府通过学校、 家庭、 社会三种方式普及对一般民众的儒家道德教化 , 提高民众的道 德水准, 美化社会风俗。 49
[ 4] ( 三教 ) ,
将教化视为补败纠偏、 革除不良的社会习俗 ,
从而达到天下大治的重要措施。 三教 说: 民有质朴 , 不教不成。故 孝经 曰: 先王见教之 可以化民。 这里的 教 就是指统治者教化民众的活动。 民有质朴 是指五常之性 , 但只有经 过教化才能成德 , 教化行而风俗美 乃是东汉人的共识。
[ 3] ( 议兵 ) 。按照儒 家的天君合德观,
君主要 合天之 诚 , 法 天之 仁 , 顺天 之 明
德 , 而这种内圣外王的理想型君主 , 只有通过研习儒家伦理经典 , 以 广德明慧 , 才有可能臻 达。而作为平民百姓也只有通过儒家伦理道德教化, 才能提高其道德认识 , 使自己的言行符合 社会道德规范的要求。 第三, 美化社会风俗。东汉官方儒家经典 白虎通 高度推崇教化的作用 , 它认为, 教者 , 所以追补败政, 靡弊溷浊 , 谓之治也
一
道德教化就是教人做人、 处事的基本道德和行为准则 , 使之内化为个体的自觉, 养成道德 习惯和稳定的道德心理。道德教化虽然不是东汉统治者的首创, 但在东汉以前从来没有一个 封建王朝进行过像东汉那样系统的道德教化 , 并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从东汉的历史实际看 , 在儒家文化的大氛围下, 统治者在道德教化上确乎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 并确立了道德教 化的传统。这主要缘于以下几个方面的需要 : 第一, 稳定封建统治。东汉建国之初 , 曾十分热衷于宣扬和利用图谶, 这种自西汉末开始 流行的神学预言以其对民众特有的迷惑作用备受统治者青睐。但图谶一直遭到一些学者的反 对, 而且图谶作为一种神学预言常常被野心家利用为篡权的依据。图谶在舆论上对现实统治 既可 神助 也可 神弃 的双重功能 , 在一定条件下成为对皇权的严重威胁。严酷的现实和传
东汉是在长期战乱之后建立起来的封建政权。开国皇帝刘秀面对 城郭皆空, 白骨蔽野 的极端残敝的经济状况和动荡不安的政局, 在恢复发展经济的同时 , 着重抓道德建设, 使东汉 封建统治很快走出阴影, 出现了 中兴 局面。刘秀以后的东汉皇帝始终把加强儒家伦理道德 教化作为巩固政权和维护封建统治的重要手段, 并在全社会范围内建立起道德教化网络。东 汉的道德教化传统取得了显著效果 , 它对巩固东汉王朝和延缓这个封建政权的灭亡 , 也发挥了 重要的社会功能。这种传统赋予东汉历史以特殊的文化风貌和政治生态。
三
社会教化也是普及一般民众道德教化的方式之一。东汉的社会教化形式和手段多种多 样, 不拘一格, 主要有中央政府、 地方官员推行的社会教化以及乡里间自发的道德教化。 ( 一) 中央政府推行的社会道德教化 其一, 中央政府大力提倡尊孔崇儒, 引导社会习儒之风。孔子作为 儒学之尊 , 重视与强 化儒家的伦理道德教化, 必须伴随着对儒学创始人孔子的尊崇。东汉皇帝为表尊孔 , 多次亲自 或派遣大臣到孔子故里山东曲阜参加祭孔, 不断封赐孔子嫡裔。为扩大影响, 还在孔宅举行讲 经会。东汉最高统治者深知, 教者 , 效也。上为之 , 下效之 [ 4] ( 三教 ) , 因此, 为了提高儒家伦 理道德的地位, 使道德教化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 他们常常亲自讲论儒家经典, 宣传儒家伦理道 德。汉明帝时 自期门羽林之士 , 悉通 孝经 章句 , 匈奴亦遣子弟入学
分而言之东汉的伦理道德教化网络主要由以下几个部分组成一天子诸侯王的儒家道德教化君主和皇室贵族子弟是东汉政权最可靠最为重要的后备力量使他们幼不失教从小就受到儒家伦理道德教育懂得用儒家伦理规范约束自己的言行可以减少日后统治集团内部矛盾为稳定王朝统治提供重要保证
2002 年第 1 期 总第 166 期
齐鲁学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