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西高腔南戏遗存剧目初探

岳西高腔南戏遗存剧目初探
康宁
【摘要】岳西高腔于2006年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以现存的岳西高腔传统剧目中南戏遗存剧目为研究对象,通过对其相关出目的文本细读和比较研究,找出差异,以凸显岳西高腔南戏遗存剧目民间性、通俗性及舞台性的艺术特色.【期刊名称】《安徽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年(卷),期】2017(000)001
【总页数】5页(P101-105)
【关键词】岳西高腔;南戏;剧目研究
【作者】康宁
【作者单位】安徽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合肥 230601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J825
岳西高腔定名于20世纪50年代初，此前民间俗称“高腔”。

流行于今安徽省岳西县境内，属高腔腔系。

[1]据班友书先生有关岳西高腔的研究可知，在20世纪50年代，研究者从江西的都昌、湖口，安徽的岳西，山西的万泉等地，陆续发现了大批青阳腔手抄本。

经其比较，岳西高腔现存剧目与明代青阳腔诸刊本所载基本一致。

专家学者也大都据此将岳西高腔看作青阳腔的后裔，并认为岳西高腔发展了“滚调”，形成具有自身特色的“畅滚”。

岳西高腔现可见的剧目汇编主要有以下3种:其一，1991年由安徽省艺术研究所、
安庆市黄梅戏研究所、池州地区文化局和青阳县文化局四家单位合编的《青阳腔剧目汇编》(上、下集)。

该汇编收录青阳腔大小剧目94个，其中绝大部分为岳西高腔传统剧目，约占总数的95%以上。

其二，岳西高腔艺术传承中必编纂于2014年出版的《中国岳西高腔剧目集成》。

《集成》在原有岳西高腔剧目选集的基础上进行全面整理,并增加部分新创剧目,共收入岳西高腔剧目140多种,约350出，并进行详细分类。

其三，由李泰山先生主编的《中国徽班》中《徽班剧目》第二章《青阳腔剧目》,由王夔先生撰写，共收录青阳腔大小剧目77个，除叙述各剧目本事外，兼有考订，且多有发现。

如考订出岳西高腔传统剧目《琼娥送茶》出自明人纪振伦所作的《三桂记》传奇；喜曲《报喜》出自《青袍记》等。

对地方戏剧目进行专题研究，是地方戏研究主流范式中本体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包括对各地方戏经典剧目进行源流考订或文本细读，分析其中蕴含的思想内容及艺术特色等。

”[2]本文以现存的岳西高腔传统剧目中南戏遗存剧目为研究对象，通过对其相关出目的文本细读和比较研究，找出差异，以凸显岳西高腔南戏遗存剧目民间性、通俗性及舞台性的艺术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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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西高腔传统剧目沿袭青阳腔而来，所演剧目大多是明代青阳腔移植的元明南戏和明代文人传奇。

有关南戏与传奇界限的问题，观点向来分歧不定。

俞为民先生归纳了五种关于界定南戏与传奇的观点，分别是时间界定说、昆山腔界定说、剧作家身份界定说、广义狭义界定说与演进期界定说。

鉴于明初南戏与明清传奇的分期考辨不是本文的论述对象，所以，本文所归纳的岳西高腔中南戏遗存剧目的范围，主要综合各家之论，借鉴钱南扬先生《戏文概论》以及吴敢《宋元明南戏总目》的剧目统计，在时间上主要采纳《中国曲学大辞典》所规定的“北宋末叶至明嘉靖年间”为南戏的时期起点和下限的观点对其进行整理归纳。

据此界定，岳西高腔源于元明南戏的剧目既有早期五大南戏《荆钗记》《白兔记》《拜月记》《杀狗记》《琵琶记》，也有《金印记》《清风亭》《破窑记》《卖水
记》《寻亲记》《胭脂记》《香囊记》《长城记》《跃鲤记》《鹦哥记》等南戏剧目。

青阳腔中的元明南戏已佚的散出，在岳西高腔中被保存下来，如青阳腔中的《卖水记》中《生祭彦贵》一出以及《五桂记》的《四花精游园》一出，还有《周氏拜月》未见于苏复之《重校金印记》，岳西高腔却存有此出；《拜月记·旷野奇逢》中生、旦路遇时，旦为与生同行扯生之伞的小关目未见于《六十种曲》本的《幽闺记》，却在岳西高腔中衍化为独立的一折《扯伞》，等等。

另外，见于《永乐大典》《南词叙录》的《破窑记》①《破窑记》在《永乐大典》《南词叙录》中名《吕蒙正破窑记》。

是青阳腔早期传统剧目。

青阳腔此剧目收有《破窑劝女》《夫妻破窑居止》《夫妻游古寺》《蒙正游街自叹》《宫花捷报》《破窑闻捷》等出。

在岳西高腔中有《成婚》《讨赏》《祭灶》《送银米》《逻斋饭》《泼粥》《采芹》《大金榜》《宫花报》。

其中的《讨赏》不见于原本，可能是后来艺人增编的。

《寻亲记》青阳腔收有《郭氏守节毁容》《周羽别妻》等出。

岳西高腔现存《分监》《告状》两出，塑造了一个见义勇为的牢头禁子形象。

通过这样的归纳，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岳西高腔中保存南戏名目的具体情况。

细读剧目，笔者发现岳西高腔中南戏遗存剧目题材的选择，多承袭了早期南戏偏向于反映家庭伦理道德、婚恋爱情这一倾向。

中华民族是最重家庭伦理的民族，在岳西高腔中这类剧目占了相当大的比重，很多是在民间故事与传说基础上经文人、民间艺人改编而成，如《金印记》《白兔记》等。

其中有描写书生发迹，中途婚变，但又不忘旧盟，夫妻团圆的故事，如《琵琶记》《拜月记》《荆钗记》《破窑记》《金印记》等。

高则诚的《琵琶记》以“不关风化体，纵好也徒然”为创作宗旨，塑造了“全忠全孝”的蔡伯喈形象和“有贞有烈”的赵五娘形象。

岳西高腔本遗存了十一出，即《辞朝》《描容》《祭奠》《南山别》《蔡伯喈思乡》《五娘行路》《赏月》《扫墓》《诘问》《忧情》《书馆相逢》，是岳西高腔中出目最多的剧目。

而对于如高
本中《赵五娘临妆感叹》《伯喈华堂庆寿》《五娘长亭送别》《蔡状元牛府成亲》等出没有入选的情况，可以相对认为岳西高腔更多集中于表现赵五娘的贤德、贞烈这一形象。

从具体出目分析来看，岳西高腔本中的《五娘行路》即高本第三十二出的《路途劳顿》一出，未见于青阳腔刊本。

我们可以分别看六十种曲和岳本的对比：高本《路途劳顿》：“【月云高】 (旦)暗中思忖；此去好无准。

只怕他身荣贵，把咱不厮认。

若是他不瞅采，我空叫奴受苦辛。

他未必忘恩义，我这里闲自评论。

”[4]
此出内容主要是赵五娘将心中之苦一滚到底，表现了五娘的一腔悲苦和伯喈的不忠不孝。

岳本《五娘行路》在此基础上加入了大量滚唱：
“在暗地里思付: (白) 想我此去好比什么而来?（唱）犹如失群孤雁，水面浮萍，
飘飘荡荡，没个定准。

未知何日到京城? 倘若到京城，夫君若认则可，倘若不认，奴这里有一个道理。

等他高车驷马出朝门，奴这打点告状人，双膝跪在马前地，
双手捧上二双亲，叫一声蔡老爷! 蔡状元! 这边是你爹，那边是你娘，马前跪的是两月妻房赵五娘。

那时我愁他不认？我还怕他不认？”[5]
对比两出可以看出岳西高腔《琵琶记》中的赵五娘不再仅仅是“有贞有烈”的封建道德形象代言人，转而成为面对不忠不孝之夫时，敢于以泼辣言辞去指责其罪状的一个普通劳动妇女形象，这样的人物更加真实感人，贴近民间生活常态。

岳西高腔传统剧目中表现夫妇伦理主题的模式有多种，有颂扬“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忠贞品行的，如《荆钗记》是以钱玉莲和王十朋对爱情的矢志不渝表达了人民的道德理想。

岳西高腔《荆钗记》的《祭江》一出中生出场时第一支曲子和念白在《六十种曲》本中是没有的，王十朋所作祭文也有差异。

岳西高腔本语言通俗，富含感情，《六十种曲》本严整板滞，缺乏韵味。

其中岳本《逼嫁》一出不见于青阳腔刊本，此出源自柯丹邱原作第二十四出《大逼》，岳本中【好姐
姐】一支曲以大段畅滚将钱玉莲对势利继母的无情地斥责和对改嫁的誓死抵抗表现得淋漓尽致。

再如，岳西高腔本中《投江》一出的故事情节与明刊本《乐府菁华》中《玉莲抱石投江》一出明显不同。

岳西高腔中用质朴直白的唱段详尽地描述了钱玉莲投江前的满腔苦情、犹豫不决和被逼无奈的心情。

该段唱念更能激起人们对豪富奸商的痛恨，经过这样的加工创造，主人公对爱情的忠贞和对权势的不屈，就表现得更为强烈了。

因此，从这类题材的剧目选择可以看出，岳西高腔遗存南戏剧目在展示平民生活和世俗情调的同时，从某种程度上也表现出对封建纲常伦理内在的认同感，表现出整个社会统治阶级和平民大众道德价值取向上的一致性。

这是因为两种道德观并不是绝然对立的，统治阶级的道德伦理中有糟粕有精华，对于那些属于人类共同的美德、优良的品质，劳动人民和统治阶级对其态度是有一致性的。

《金印记》，《南词叙录》名《苏秦衣锦还乡》，为“宋元旧篇”，是岳西高腔传统剧目中南戏遗存出目数仅次于《琵琶记》的，也是岳西高腔自青阳腔中元明南戏继承而来的传统经典剧目之一，岳西民间有多位文人曾对其有过修改。

今存岳西县头陀镇虎形村高腔艺人黄文光藏本，由当地文士王和清抄录于20世纪30年代。

以岳西高腔传统剧目《金印记·大团圆》为例，借以一探岳西高腔南戏遗存剧目的
艺术特色。

（一）《金印记》的本事与版本
明徐渭《南词叙录》的“宋元旧篇”部分收有《苏秦衣锦还乡》剧目。

《九宫正始》引有《冻苏秦》，是《苏秦衣锦还乡》较早的明改本。

明初南戏名为《苏秦》，见《风月锦囊》，作者不详，略晚于《赵贞女》。

明初人苏复之又在《冻苏秦》的基础上改为《洛阳苏秦衣锦还乡》传奇，全本共42出。

叙战国洛阳人苏秦，师事鬼谷先生。

出游数岁，大困而归，受其兄嫂妻子讥笑轻视，乃闭门读书，诵习兵书，以合纵之说燕赵。

赵王饰车百乘，黄金千镒，以约诸侯。

韩、魏、齐、楚许与合纵，
身佩六国相印。

苏秦途经洛阳时，车骑辎重拟于王者，家人侧目俯伏不敢仰视，又百般奉承。

事本《史记·苏秦列传》，但以其弟苏厉为兄，与史有异。

父母偏爱，
与兄嫂分居，亦为史书所无。

[6]
《金印记》今在《词林一枝》《八能奏锦》《时调青昆》《摘锦奇音》《大明春》等明刊本中均有散出被收录，被收录散出有《苏季子逼妻卖钗》《苏季子中途自叹》《命婢打扫花亭》《三叔阳关饯别》《苏厉奉觞庆寿》《叔婶泥金报捷》《周氏当钗》《周氏对月思夫》《苏秦荣归团圆》等十多个；《歌林拾翠》中保存有十二出，据班友书先生考注，《金印记》是早期的青阳腔剧目。

[7]岳西高腔现存有《劝考》《卖钗》《唐二别妻》《阳关》《对镜》《拜月》《六国封赠》《接夫》《大团圆》九出。

据笔者所见，选有《大团圆》一出的有以下四个刊本（其中一本原本已佚）：一是《八能奏锦》，有《一家封赠团圆》一出记载，但原剧本缺失；二是《摘锦奇音》；三是《歌林拾翠》；四是《时调青昆》。

（二）岳西高腔《金印记》与明刊《金印记》的关目对比
全本《金印记》凡四卷四十二出，连演四个晚上也未必演毕，至明朝嘉靖年间，《金印记》由青阳腔改为折子戏后，变得十分灵活。

岳西高腔继承了这一传统，在明刊选本的基础上，更加精减出目，现在可见出目共有九出。

同时，在《中国岳西高腔剧目集成》中又增补了《封赠》一出。

总览明代各选本所选的《金印记》散出，较多的集中于《逼妻卖钗》《途中自叹》《当钗见笑》《对月忆夫》《泥金报捷》等关目。

其次，《洒扫花亭》《别亲赴试》《负剑西游》《落第回家》《当绢被留》《荣归团圆》等关目，亦占一定比重。

而岳西高腔中的《金印记》的剧情关目安排，也是按照戏文旧本相沿下来的传统路子，但多集中搬演苏秦“衣锦还乡”的情节结构和传统主题。

岳西民间有多位文士曾对《金印记》有过修改，尤其是最后一出《大团圆》，有多种抄本的流传。

从各版本关目上的沿承和改编程度上进行比对，可以大概看出岳西高腔抄本民间化的特点。

岳西高腔本中还附录了《荣封》一出，
较之《大团圆》，剧情虽无大的改动，但修改后的剧本语言更为生动热辣，更加地方化，在此提及不做过多分析。

首先看岳西高腔《金印记·大团圆》的关目安排：
苏三掩门——苏亲见礼——苏秦谢叔封位赠金——苏三拒金——叔骂怨双亲——苏秦封双亲——苏秦骂兄嫂——苏秦封兄嫂——苏秦礼退王家收周家——苏秦不认妻——苏妻陈情——一家俱荣封大团圆收尾
经笔者比对，发现《时调青昆》中《苏秦团圆》（衣锦荣归）的抄本与《摘锦奇音》中，《苏秦荣归团圆》抄本一出关目安排几乎一致，记录如下：
苏三掩门——苏亲前来见相——苏秦谢叔封位赠金——苏三拒金——苏秦怨双亲——苏秦骂兄嫂——苏秦责妻——苏三劝秦——苏秦封赠双亲——苏秦封赠兄嫂——苏秦不认妻——苏秦陈情——苏三封妻
从关目的顺序梳理下，可以看出，岳西高腔和青阳腔在《大团圆》这一出的关目安排的主线上，是一脉相承的。

然而在具体关目的顺序安排和细节上有所不同。

首先，在关目顺序安排上，岳西高腔本中将苏秦对父母兄嫂讽刺挖苦的报复加以淡化，重点戏份放在了不认妻到相认的过程上，用“打鸭子，惊鸳鸯” 的编剧法，让苏
秦刺激周氏去控诉父母兄嫂过去见不得人说不出口的丑恶言行。

而《时调青昆》中苏秦是先一一指责父母兄嫂及妻子最后再依次封赠，用大段唱词进行内心不满的自我宣泄。

这一排序的差异直接影响的是人物上场目的和动机，造成的是人物形象的差异。

在关目细节上，岳西高腔与青阳腔本《金印记》中存在一定的关目细节差异，从这些关目细节差异中可以看出剧种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岳西高腔与青阳腔《金印记·大团圆》至少在如下关目上存在细节上的差异：第一、在岳西高腔本中有苏秦
收周家礼退还王家礼这一动作，而在青阳腔本中均无；第二、岳西高腔本中有公婆劝秦封妻的动作，而在青阳腔本中没有此动作。

（三）岳西高腔《金印记》与明刊《金印记》的人物形象比较
《金印记》的《大团圆》一出故事中，主要人物有苏秦、苏秦三叔（又称苏三）、苏秦兄嫂、苏秦双亲还有苏妻。

在岳西高腔本中，苏三的形象得到了提升。

在开场，苏三与苏秦双亲的冲突对话较多，青阳腔本只有一至两句责骂之语，如“什么相猪相狗相”。

在苏父要求相见时，苏三讽刺其“不肖子怕你要赶他出去”，苏秦出场后再无多言。

相对于岳西高腔本中苏亲进门见礼时，苏三用多句念白对其进行讽刺和调侃，如说苏秦父母“闪了腰”、其兄“画不挂，地不扫”、其嫂“小家猪狗”，言辞俚俗且直白，也更好地表现了苏三对这几个人物的不满鄙夷之情。

对周氏的态度所形成的更为强烈的对比，使苏三这一形象更加平民化了。

其次，对于苏秦的人物形象，在青阳腔刊本中苏秦对于各人物的控诉之言多于岳西高腔本，岳西高腔本中只有一两句陈述前情后便进行封赠。

在关目顺序中提到，苏秦在对双亲兄嫂一一封赠前都有大段唱段来宣泄内心的不满，而在岳西高腔本中，对于各人物的宣泄主要集中在了不认妻这一环节上，借由苏妻之口去控诉父母兄嫂，这样的改变使苏秦的形象更加符合百姓心中丞相的宽厚形象。

进而，对于周氏的形象岳西高腔本比青阳腔刊本更加丰富泼辣，除去后面大段控诉公婆兄嫂的言辞，在周氏一登场时便表现了青阳腔本中所没有的倔强，如“刀下留人！为了凤冠霞帔，拿下百户，我就不穿戴，看有谁来穿戴！带我回娘家去。

小莲！打轿来。

”[5]76对于苏秦兄嫂双亲的形象，岳西高腔本中其语言更加通俗贴近口语，同时也比青阳腔本诙谐直白，例如岳西高腔本中一段苏母的谩骂“三叔！你真是脾寒鬼，做寒做热。

丞相，分明要认了，就是你那个绿头苍蝇”与苏父的话“你就是个脾寒鬼，又在那做冷作热的，不要你提头子。

那里是不认他，分明是扫他娘的兴。

” 这样俚俗的言辞其程度是青阳腔刊本所不能及的，更加突出了苏母与苏
父的快人快语。

（四）岳西高腔《金印记》与明刊《金印记》的滚调运用对比
班友书先生指出“傅芸子在《释滚调》中曾举《时调青昆》及《摘锦奇音》二选本
中的《琵琶记》‘中秋赏月’两段曲词为例，说明‘滚调’到了万历后期，又有了极大发展。

”[8]在此，笔者将《金印记》《摘锦奇音》中的抄本与岳西高腔本做
比对，可以看出岳西高腔在滚调运用上的更进一步，录之如下：
《摘锦奇音·苏秦荣归团圆》：“【前腔】（旦）当初贫贱受人欺，吃尽了万苦千辛，你一朝富贵把奴亏，今日何颜再见你。

丞相夫，好一个似百里奚忘了扊扅妻，男儿汉好心亏。

（又）（生）贱人你为着那一件来。

（旦）不犯当初去求贤钗梳
典卖做盘缠。

一来为你躲饥饿；二来为你荡家筵；三来受尽千般苦；四为绢子丧黄泉。

公婆伯姆将奴骂道奴爱戴凤冠穿，当日机房情意薄劳。

记取在心还指责齐眉谐白发谁知霞帔别人穿公婆日夜将奴骂，全无半句怨夫言，指望荣归封赠我岂知今日负前言，今朝富贵忘义从做高官也枉然。

奴今拜别寻自尽，不如触死在跟前。

《中国岳西高腔剧目集成》中《金印记》中“大团圆”散出唱词如下：
（小旦唱）公婆伯姆听因依，丞相怪奴不下机；飘飘荡荡求功名，家中留下甚东西？出发又无柴和米，公婆反骂饭来迟。

殷勤织得一匹绢，哀告姆娘当银米；谁知坐下扣前账，叫奴进退两无依。

你今一旦身荣显，丞相！不记当初贫贱时，受人欺。

当初秦邦未遇回来，怪你妻子不下机迎接。

岂知妻子不下机缘由？早被姆娘串通婆婆，责打一顿，我身上疼痛未止，眼泪未干，叫你妻子，有何脸来见你？一为你忍饥受饿；二为你公婆打骂，姆娘羞耻；三为你卖钗环，典首饰。

你往魏邦有数年，妻在家中受煎熬。

你今富贵人钦仰，丞相！纵做得高官，也是枉然.劝君莫效百里奚，
忘了家中扊扅妻，你本是男儿汉，心忒亏！
可以看出，岳西高腔的《大团圆》作为最后一出，较《摘锦奇音》处理手法有别，“畅滚”使其语言在通俗化中更进一步，使其更口语化，符合人物形象。

明刊本《金印记》承袭青阳腔特色，谨遵南戏传统，将苏秦故事只局限一个家庭之内，解剖麻雀。

而岳西高腔则将矛盾扩大到家庭之外，亲戚之间，以透视封建社会人间与人伦的种种殊相。

综上，岳西高腔《金印记》在关目设置和人物形象塑造上比青阳腔系统刊本更加通俗化，最为关键的是岳西高腔《金印记》中将青阳腔刊本中的“滚白”“滚唱”改编为“畅滚”的形式。

同时岳西高腔《金印记》亦对青阳腔刊本做出了符合舞台化需要的改编，故而在舞台上常演不衰。

由此可见，岳西高腔中南戏遗存剧目是满足地方老百姓的欣赏心理,且适合舞台表
演的活文学。

青阳腔传入岳西之后，独具特色的民俗活动和民间生活情态促使民间艺人不断创新,不仅发展了青阳腔“改调歌之”的特征,更增强了艺术表现力,从而推动了岳西高腔的持续发展。

【相关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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