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三村之易村手工业剖析

六、乡村工业的变质
乡村工业在技术上需要改良是不可避免的，乡村工业变质的第一步是 在引用机器，使乡村工业并不完全等于手工生产。如在一件工业品的 制造过程中，将不必须机器的部分留给手工业，以此利用乡村里多余 的劳力；需要机器的部分集中到小工厂。如此产品的质地可以不因部 分的手工制造而不易改良，那么乡村手工业在技术和组织上受的限制 就破除了。 但这样又会面临另一个问题：要利用机器就势必不是处于生活边缘的 农民所能配备的。新式乡村工业中所能获得的利益通通会归到占有生 产工具的富农手里，对乡村经济的贡献不但不大，反而会引起贫富的 悬殊。张之毅在本书中所描写的情形，是对新式乡村工业的一个警告。 所以必须采取合作的方式，不单要技术上的配合，更需要在组织上的 统一，即作坊里生产工具的所有权不能集中在少数有资本的人手里， 而应分散在所有参加生产的农民手里。这样作坊工业就能避免成为集 中土地权的魔手了。工业中所得的利益，也可分散到需要用钱的农民 手里，他们有钱了，就不需要借钱，这不但安定了工业，也安定了乡 村里的土地问题。
3、单位耕地所需劳力估计 由于“工”这个单位并不是确定的实际面积，所以单 位耕地所需劳力也难以估计。如农地和农田所需劳力就不 同。这是因为农田里的水稻在生长期不与其它作物混合， 计算时只需将不同季节作物所需劳力分开便可；而农地因 为同时种了多种作物，一天一人可以在一块地上照顾好几 种，有时并不是整天在劳作，因此计算上比农田困难。 4、田地面积和劳力供给 通过分析农作活动中最忙的插秧和割稻两段工作，发 现易村即使在最农忙的时候尚且有剩余劳动力，加上外出 来的长工和零工及本村能下田而未下田的人，剩余劳动力 一定会更多，农忙时如此，农闲时更是如此。易村农业显 然不能充分利用易村的劳动力，易村土地少，人口又太多， 他们不能在土地上获得长期就业的保障，这是易村工业发 达的一个重要环境。
第五章 村民的生计
1、土地担负的极限 无论是村里的精耕还是村外的粗拓，土地的产量都有个极限，在这个限度 内，易村人是否已解决了他们的粮食和生活？土地是否担负得起人们的需要。 作者通过一系列的统计与计算，得出的结论是易村人的粮食在满足自身需 求外略有剩余，所以易村的粮食是可以自足的。那是否可以用剩余的粮食换 取其它自己不生产的东西呢？通常来说，普通中国农村家庭中食物占生活费 用的一半，其中米又占百分之八十，所以米占整个生活费用的百分之四十。 以此为标准，易村除了自给的粮食外，还需900担谷子换其它日用品，可易村 只剩400担，全年还缺500担，也就是说，他们的农业并不能维持普通生活。 2、人口的压力 在易村人丁兴旺和家业繁荣势难两全，几代单传可能成为富户，可是一代 多子则可能家道贫穷，这是因为前者田地没有分散出去，而后者则田地分散。 易村人口多，“他们的老祖坟就被子孙涨的裂开来”，可是又因为“不 宜外出，出去没有发达的”的观念造成人口没有外流的机会。人口不外流， 人口压力就不会减小，不论多么肥沃的土地总有挤到极限的一天，何况易村 农业本就先天不足。
作坊工业为了攫取土地权的 魔手，手最后伸向贫农，促成了贫富对立。
四、都市工业与乡村工业
在沿海诸省都是都市工业的发展促成乡村工业的崩溃，而 中国的都市工业又在西方先进工业的压力下无法发展。沿 海乡村的手工业也因为洋货的入侵一度衰退，造成乡村工 业的破坏和农民的部分失业以及乡村的不安和政治混乱。
一、工业和农业的界限
在理论上，农业是只限于在土地上培植作物的活动，而把 作物的自然形态改变成消费物品的活动，算作工业活动。 可事实上，两者并不易严格区别。如，把谷粒和稻穗分离 的工作算是农业活动，而把米粒和糠皮分离的工作就是工 业；把成熟的棉花摘下来是农业活动，而把棉花纺成纱、 织成布，裁了、缝了便是工业活动。 因此，工业和农业并不是对立的，而是相连的。每个农民 在作为农民的同时，他也是一个工人。中国也并不是没有 工业，只是以最传统的形式分散在乡村中，分散在每个农 户家里。
如何让乡村所 有人富起来
为什么要发 展手工业
怎样发展 手工业
第十一章 金融和土地
发展手工业带 来的问题及解 决办法
序
费孝通 调查以一个手工业为基础的内地农村——易村为对象，一 方面可以和太湖附近有手工业的江村作比较，另一方面可 以和以农业为主的禄村作比较。 易村：家庭手工业（织篾器）、作坊工业（造土纸） 在这份调查报告中，张之毅解剖了易村的经济结构，并点 明在整个结构中，乡村工业所占的位置。 费孝通总结了这份报告的几个贡献：
复湿田种稻
于是产生了一个似乎矛盾的现象：一方面挑沙恢复湿田， 甘蔗、竹林——商品 另一方面却毫不留情的用竹子代替了甘蔗。 ——可以根据市场的 改 价格决定种植种类和数量 ——竹林代替甘蔗 变 原 来 的 样 子
第三章 农业里劳力的过剩
1、农作活动 农作活动不是由农民自由支配的，而是由物候决定的，农 民需要根据每种农作物的生长过程来规定农作日历。农作物的 生长期多在夏秋两季，冬春两季较少，所以夏秋忙，冬春少闲， 即使在夏秋农忙期间，也有断断续续的农闲时间。而且就各家 来看，农作活动与别家也并不完全同时，而这点时间差便为农 村劳力调剂发挥功能。 2、劳力调剂 一定量的劳力，彼时可能不够，此时可能过剩，怎样充分 利用就成了问题。最好也是易村最通行的办法就是换工。因为 各家农作活动的时间差，甲在秋分时收割，乙在霜降时收割， 甲忙时乙闲着，乙忙时甲已忙完。他们若是相互帮助，则甲乙 两家都能及时把工作做完。这种换工的调剂劳力的办法实际上 减少了各个农民的农闲，加长了在农业里利用他们劳力的机会。 可即使这样，易村的农民从小雪到次年的春分这三四个月中， 还是没工可做，这一时期从农业上闲下来的劳力怎样利用成为 易村经济中的一个重要问题。
第二章 土地利用
1、地理景观 2、水利 绿叶江流经易村，但因地势高，灌溉不利，而且雨季 易遇山洪，绿叶江水势暴涨，两岸遭灾颇大。因此对绿叶 江多少有点恐惧和厌弃，但始终不忘如何设法利用江水灌 溉农田的问题。 水坝： 地势过高，造价高。 水车：造价便宜，凡是不高于江面三米的田，都可灌溉。 易村附近有6道水坝，11架水车，1939年秋洪过后， 水坝多被冲坏，水车只剩2架。
3、土地的性质和作物种类 性质：土地位于红页岩的山岗和绿叶江中间的陡窄斜 坡上。 红页岩风化成碎片，松散的堆于山腰。山上寸草 不生，下雨时毫无贮积能力，碎石被冲到山下，因此土地 贫瘠。只有离山脚远的江边土质稍好。根据这些条件，依 地势高地由上而下分为干地、干田、湿田和沙地四种耕地。 当地人将不种水稻的土地叫地，将种水稻的叫田。 田地单位：“工”。工并不是实际面积相等的单位， 而是因农作技术上的需要定下来的实用耕地单位。一工田 是一个劳工一天能插秧的面积，所以会因工作时间、效率、 技术和兴趣及秧苗茂盛和土地肥沃程度而不同。同一工田， 实际面积很可能不同。
西北民族大学
民族学
云南三村之易村手工业
张之毅
张之毅，天津人。1935年毕业于哈尔滨 政法大学。曾任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 助理研究员，西北农学院、浙江大学副教授， 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副研究员。1946 年赴美国留学，次年获斯坦福大学社会科学 院硕士学位。1948年后在约翰斯·霍普金斯 大学国际关系学院进修。1950年回国。后任 中国科学院社会科学研究所研究员、外交部 政策委员会专员。历任驻印度大使馆一等秘 书，外交部亚洲司专门委员、印度研究所副 所长，外交学院教授，北京大学国际关系研 究所兼任教授。 主要成就：社会学家、人类学家、教育家。 代表作品《易村手工业》、《玉村农业和商业》
比干地稍低
50
湿田\车田
干田下面
120-130
沙地
靠近江边的低 地
140
1939年的大水，将沙地上的泥土冲到湿田几寸厚，人们费 恢 力将泥土挑走。为什么不直接改种菜蔬、豆麦呢？而且沙 复 地上的菜蔬、豆麦与湿田上的谷米利益相当。 原 来 的 稻、菜蔬、豆麦——自给 但是另一方面，在江边的林地最初是用来种甘蔗的，甘蔗 样 品——不能依物价的变 制成糖块，到附近出卖。在一个外来的四川人用江边零散 动决定种什么——必须恢 子 的竹子造纸后，人们毫不犹豫的将种甘蔗改为种竹子。
三、乡村工业的两种形式
“在农闲基础上用来解决生计困难的工业”（家庭手工业） 并不是乡村工业的唯一形式，张之毅利用易村的材料充分 说明了另一种形式，即作坊工业。 家庭手工业 织篾器
发生在人多地少的乡村， 利用过剩的劳力，资金 投入少 发生在土地贫瘠的乡村， 利用过剩的资本，资金投 入多
乡村工业
作坊工业 造土纸
内地经济基本上代表着和西方接触前我国传统经济的一般 方式，但沿海诸省的变故，也正是内地可能的命运。
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国家工业不发达，不论是都市工业 还是乡村工业。
五、乡村工业的复兴和前途
因为政府限制进口国外货物，都市又被敌机轰炸，日用品 的制造只能留给乡村工业。这样，乡村工业脱离了洋货和 机器产品的竞争，走上了繁荣之路。乡村的处境得到转变， 不但挽回了一落千丈的衰势，而且因战时的特殊局面，不 得不尽量利用后方人力，提倡农民兼营工业。抗战结束后， 城市工业建设放在重工业上，因此乡村工业更为发达。 但是若城市轻工业发展起来，乡村工业是否又要面临战前 悲剧？事实上因为电力和内燃机的使用，工业发生由集中 向分散发展的趋势。这样，新工业就不一定都要集中在城 市，留着一些在乡村，则都市工业和乡村工业的矛盾就不 那么尖锐。但与此同时，乡村工业必须改变以往纯粹以体 力作动力的方式及各家、各作坊各自为政的生产方法，在 技术和组织上作出改变，才能立足战后的新世界。
作物种类
耕地种类 位置 土壤特点 红褐色颗粒， 黏性小 黄白色，具有 黏性 棕黑色黏土， 土性肥沃 黄黑色沙土， 土质肥沃 价值（1939） 元\工 低于30 作物
干地
位置较高
花生、黄豆、 白薯、棉花、 烟草、木棉
种一次稻 种稻和豆的两 熟田 玉蜀黍、蚕豆、 油菜、豌豆、 芋头、大小麦、 菜蔬
干田
第一章 调查经过和方法
1、选择易村的原因 之前在禄村的调查过程中，发现农忙农闲现象，因此 有劳力分配不均的问题。农忙时，全村劳力参加本村的田 地工作，还嫌不足需互借；而农闲时不仅外地不再需劳力， 本村的劳力也大量旷废。因此就有了农闲时和农业相配的 手工业的产生。但是禄村的手工业很不发达，不能给其研 究农村手工业提供机会，因而需要寻找一个手工业发达的 农村，以便和禄村相比较，从而发现禄村手工业不发达的 原因。而易村就是这样一个手工业发达的农村。 2、调查经过 外部条件艰苦，内心苦闷孤独 3、方法 参与观察（27天，54户，一个姓，有亲属关系，容易入手）
二、工业帮着农业养活庞大的乡村人口
中国乡村工业的发达并非偶然，在农村经济中工业是必要 的部分。因为在中国，农业并不能单独养活乡村中的人口， 乡村工业的一个特性就是帮助农业维持庞大的乡村人口。 在我国人多地少，单靠农业供给，除了吃之外，穿、住、 生病、丧葬无法保障，这部分的亏空只能靠工业填补。 而乡村人口之所以庞大，一方面是因为都市工业不发达， 除了农村，人们别无去处。单靠农业不能生活，单靠工业 也不能，所以他们不能离开土地，单靠工业谋生；另一方 面，农业劳动的季候性特征决定了劳动力必须得养着以备 急时之需。因为这种矛盾，即一方面要拖住大批人口，一 方面又不能时时利用这些劳力，一方面又不能以农业收入 来养活他们，于是他们就只能在农闲时利用手工业解决生 计困难。在易村，将织篾器的工业称为“在农闲基础上用 来解决生计困难的工业”。
目录
序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调查的经过和方法 土地的利用 农业里劳力的过剩 农业状 农业里的投资 况 村民的生计 农业、手工业 农工之间 之外的生产事业 织篾器 土纸作坊的组织 手工业类型 土纸制造和运销 纸坊经营和经济利益
手工业与农业 （土地）的关系
第四章 农业里的投资
1、农田利润 易村的粮食产在田里，不是地里。村里人缺乏的是田 上的米，不是地里的杂粮，而且农家解决日用不足的办法 是依靠手工业而不是农地；另一方面，农地作物种类多， 成本不一，所以计算利润时忽略了农地利润。
2、农田经营方式 自田自工经营（易村）：利用自给劳力，省出本该支付给 雇工的工资，归自己所有（自己下田，不雇工） 土地达到耕种边际，利润少，若雇工则利润几乎为 零甚至亏空 雇工自田经营（禄村）：雇用劳力，支付工资及其它成本 后仍有盈余 土地肥沃，利润丰厚 3、耕地外拓和它的限度 易村本村土地少，可开垦的都以开垦，剩下的都是草木很 少的红山岩，于农业没有半点价值。扩充土地唯一的途径是向 外村买田。易村周围几十里的地方多是荒地，价格便宜。易村 有2\3的田地在村外，由此可见易村在田地上向外拓展的程度之 大。 随着拓展范围的扩大，田地和村的距离变大了，因交通不 便不能自己耕种，于是不得不租给外村人租种，若是租金低不 接受便荒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