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说话_是生活的政治_评刘震云的长篇小说_一句顶一万句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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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一句顶一万句》

赏析《一句顶一万句》

赏析《一句顶一万句》《一句顶一万句》是著名作家刘震云的代表作,以其独特的叙事风格和深刻的人性揭示,成为了中国当代文学的经典之作。

作品讲述了主人公杨百顺从一个普通的乡村少年,到历经磨难,最终成为一名成功的商人的传奇经历。

首先,《一句顶一万句》的叙事风格独特,以一种朴实无华的语言和真实的生活场景描绘出了一幅幅生动的乡村生活画卷。

作品通过主人公杨百顺的成长经历,展现了中国农村社会的变迁和人性的复杂多样。

在这个过程中,作者通过对杨百顺与不同人物之间的对话,揭示了人性的多面性和复杂性。

其次,《一句顶一万句》对人性的揭示深刻而真实。

作品通过杨百顺的人生经历,展现了人性中的自私、贪婪、虚伪和善良等多种特质。

在杨百顺的成长过程中,他经历了无数的磨难,这些磨难使他逐渐认识到了人性的复杂性。

在与他人的交流中,他学会了如何洞察人心,如何在困境中寻找出路。

此外,《一句顶一万句》还关注了社会现实,通过杨百顺的人生经历,反映了中国农村社会的变迁和发展。

作品通过对杨百顺与不同人物之间的对话,揭示了当时社会的各种问题,如家庭矛盾、教育问题、信仰危机等。

这些问题在今天依然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提醒我们要关注社会现实,关注人们的心灵需求。

最后,《一句顶一万句》的主题思想具有很高的启示意义。

作品通过杨百顺的成长经历,向我们传递了一个重要的人生哲理:人要学会与自己对话,才能找到真正的人生道路。

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会遇到很多困难和挫折,但只有勇敢地面对这些挑战,我们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价值。

总之,《一句顶一万句》是一部具有深刻人性揭示和现实意义的作品。

它通过杨百顺的人生经历,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真实而生动的中国农村社会。

同时,作品也提醒我们要关注人性的复杂性,关注社会现实,关注人们的心灵需求,从而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

语言的历险——评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

语言的历险——评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

语言的历险——评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语言的历险——评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刘震云是中国当代文坛上备受瞩目的作家,他的作品中充满了对社会的观察和对语言的思考。

《一句顶一万句》是他的一部散文集,其中蕴含着对语言力量和价值的深入思考。

这本书可谓是一场语言的历险,它带领读者游走在文字的世界里,探索语言的意义和力量。

作为一名作家,刘震云的文字之道得以展现在这本散文集中。

他以敏锐的观察力和深邃的思考,展示了语言的无穷魅力。

他认为,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流工具,通过它,人们可以传递思想和感情,建立起联系与认同。

在《一句顶一万句》中,刘震云从不同角度和层面审视语言,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引导着读者思考语言的真实内涵。

首先,刘震云认为语言是一种力量,可以引发思想和改变现实。

他以《中国文学简史》为例,指出文学对于一个民族的影响力和传承的重要性。

他通过对古代文学名著的回顾和对现实中文学现象的观察,强调了语言的力量。

他引用了“他能回答,却不能提出问题的怪圈”来形容语言的力量和对智慧的影响,强调了语言在社会中的影响力。

正是因为语言的力量,才有了思想的启蒙,人们为之奋斗,争取自由和公正。

其次,刘震云在《一句顶一万句》中也提到了语言的时空变化和多样性。

语言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发生着变化。

刘震云通过对汉字的深入剖析,将其与古人的智慧和生活方式相联系,揭示了汉字的精妙之处。

他以文化大革命期间的语言变迁为例,指出了语言对于社会变革的响应和影响。

语言的多样性也是刘震云关注的一个方面,他从方言和文化差异的角度谈到了语言的多样性对于人们认同感的影响。

他通过生动的事例和细致入微的观察,将读者带入了语言的多元世界,并唤起了对语言与文化的思考。

另外,刘震云对传统文化和语言的思考也是《一句顶一万句》中的重要内容。

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和批判相结合,呼唤了对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创新。

他指出,语言是传统文化的媒介,反映了社会的价值观和习俗。

然而,在当代社会,传统文化和语言正面临着巨大的挑战,传统文化逐渐被遗忘和淡化。

对话、苦难与回归——解析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

对话、苦难与回归——解析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

着个 体对 生 活 的 多 面理 解 。在 小 说 中 , 一 个 个 扣 与对话 成 了心海 的媒 质 。朋 友 关 系 , 血缘 关 系 , 夫
人 心弦 、 令人 唏 嘘不 已 的 故 事在 中原 大 地 的 瑰 丽 妻 关 系的 亲疏演 绎 , 莫不 如此 。
历史 与 广 阔地域 中慢 慢铺 陈 开来 。 社 会 矛盾具 有 一 定 的普 遍 性 , 然 而 在 逐 一 剔 我 们 却 发 现 造 成 这 些 矛 人们 常常用 亲疏 、 敌 友 这 些 大 而 化 之 的概 念 除似是 而非 的假 象 之 后 , 来 形容 社 会 中人 际 交 往 的 性 质 与 状 态 。实 际 上 , 盾 的原 因常常 是人 们之 间 的话 语 。一 个 人 的话 语 在 这些 笼统 表达 的 背后 隐藏 着 一个 更 为 重 要 的 言 只有 在一 出 口的 瞬 间 才 具 有 其 现 实 上 的真 实 性 ,
使 用 的都 是 个 体 语 对话 系统 , 即我 们 在 社 会 生 活 和 人 际 交 往 过 程 重复 者和 引 述 者 或 者 说 传 播 者 ,
使 用 的都 是 自己 的理 解 和 中, 发 生 主体有 没有 话 可说 ? 换句 话 说 , 人 们 在 打 在特 定语 境 里 的 意 义 , 打 上 了 自己加工 之后 的深 刻烙 印 , 个 性 化 色 交道 的过 程 中 , 能 否 对 得 上话 ? 作 家 敏 锐 地 捕 捉 语气 ,
任 何 到 了这一 人 际交往 中普 遍 被 忽 略 的现 象 。人 与 人 彩浓 郁 。而 接受 者 又 有 各 自的 理 解 和 背 景 , 之 间的 对 话 是 构 建 社 会 共 同体 的 极 其 重 要 的 搭

种 最 细微 的差池 和细节 方 面 的 因素 都 能够 改 变

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读后感

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读后感

刘震云一句顶一万句读后感花了四五天,紧赶慢赶的看完了这本书,在午休后、在钓鱼时、在火车上或在临睡前。

我以为这是一本有关哲学类的书,看完荐言时,便了解到这也许是贴近百姓生活和世间百态的一种人与人之间对话的一种思考。

这书没有想象的沉重,也许是经历还不到,但确实有时候让人感慨叹息,有些话觉得甚是有理。

荐言说,究竟是与人对话还是与神对话更令人不感到那么孤独,西方的人们大多数有自己的信仰或自然生态陪着,不会因人们之间的交流不多而感到孤独;在中国文化里,却因为现实、地位、利益、现实、诚信缺失和人心难测而陷入长久的孤独之中。

因为那些人有心灵的寄托,而我们在现实的泥泞中挣扎,所以有点不知所措吧。

最近英语早读中有一句,讲的是自己要先活成自己,作为一座孤岛,才可与别人建立实际的联系,不然都是不稳定而虚的。

我想,这也与外国文化也有点相同,他们更注重个体发展,所以他们形成独立意识后,与别人的对话倒没有占那么重的分量吧。

在中国文化里,我们都讲究集体意识,所以个体存在意识没有那么强,更是希望与别人建立联系,填补一些空白。

作者说:话,不应该成为人与人唯一沟通的东西,不然寻扎和孤独便伴随一生。

我想,那别的一些东西指的是工作,梦想之类的东西吗?说话,是一门学问,这在蔡康永那倒真是一门考的不错的功课。

这里面一些句子感觉也是跟心理学有关,不过心理学本来就是研究人心的,讲到人们的内心便也会和那门学问有关了。

作者喜欢用一层层剥洋葱的方式,与你娓娓道来。

下面是我摘抄的一些话和想法。

一、老李记他娘的仇,记仇不是记血窟窿的仇,而是他娘砸过血窟窿后,仍有说有笑,随人去县城听戏去了。

老李长大之后,一个是慢性子,一个是急性子,对每件事的看法都不一样。

早读里面有一句话,很多孩子不愿听从父母的,却把父母模仿的惟妙惟肖。

这大概是两种选择吧,一种是恨的选择了相反的方式去生活,另一种恨着却也成为了那样的人。

这是一种对抗的两种结果,前一种有意识的选择,后一种似乎更多是无意识的模仿。

刘震云小说一句顶一万句读后感

刘震云小说一句顶一万句读后感

刘震云小说一句顶一万句读后感“说得着话”!如果要用一句话来解读这部小说,那就是作者在小说中反反复复、从头到尾在表达的一个意思:任何人之间要能够“说得着话”!人与人之间要有共同语言,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说得着话”。

这句话猛一听似乎挺做的,但是,在日常生活、工作中大家也都用实际行动在演绎着,不管是交友还是择偶,彼此之间有共同的话题是一个基本的标准。

也许,在一般人看来,有共同语言似乎属于级别很高的精神层面,比较奢侈,一般是在吃饱穿暖之后才追求的层级。

可是在小说中,刘震云将是否“能说得着话”这样的精神需求扩展到了做官的、卖豆腐的、赶马车的、剃头的、杀猪的等等社会的各行各业。

即使,这些社会底层人一辈子都在为吃喝而熬煎着,过着有今天没有明天的苦日子,但是,恰恰因为物质的极度匮乏,他们更需要突破重重的心灵壁垒找到一个心灵契合能交心的倾谈对象,一个能和他们“说得着话”的人。

说得着话是生活的必需品,同时,也是工作的粘合剂。

一句说到心坎上的话,顶得上一万句花样繁多的洋洋洒洒。

有时听到去基层调研的同事回来抱怨说,和一线员工座谈时,有些员工几乎不发言,回答问题毫无兴致,甚至还出现抵触情绪。

我很诧异,通常机关的人前往一层调研,是替一线员工解决问题去的,怎么员工反倒不买账呢?经过观察发现,有些机关同事,到了基层管理所,一下车,就开始赞叹秦岭山里的空气清新、蓝天白云、鸟语花香。

赞叹这些的时候,还不忘记吐槽西安的天气是如何的雾霾不断、交通是如何的混乱不堪。

当然,就没有发现身边陪同的基层员工听到这些时,从开始的礼貌回应渐渐变成了僵硬的应对和无言。

是不是这些机关的同事说错话了?当然不是,秦岭山里的自然之美是客观存在的,的确令人心情惬意。

但是,同样的景致,在不同心情的人眼里,感觉是有差异的。

对于正值青春,喜欢交际的年轻员工来说,常年在秦岭大山深处工作,缺少都市的生活气息,缺少与家人相处的热闹,有的女员工孩子尚小,却不能陪伴照料,有的员工父母年老多病,却不能端汤送药。

《一句顶一万句》书评

《一句顶一万句》书评

《一句顶一万句》书评因为好多人跟我推荐这本书,说这本书写的非常好,但是迟迟没有打开来阅读,因为太厚,怕很难读,可是无意之间翻开这本书开始阅读第一段以后,我就被吸引住了,直到看完整本。

我只能说,刘震云是个太会讲故事的人,一个太普通的故事却让他讲得那么那么出彩。

值得分享。

本书主要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为出延津,主要是讲杨百顺,他在延津,出延津后的遭遇,命运的变数,以及寻找自己是谁,要到哪里去。

第二部分为回延津,主要讲了牛爱国(杨百顺的非亲孙子),他回去寻找自己。

这些恰恰反映出了当时那个时代中国人的迷茫状态。

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追求些什么。

罗长礼也就是杨摩西、吴摩西,杨百顺,一直在寻找一些东西,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些什么,每一次都似乎走入绝境,但是又阴差阳错的寻找到另一条活路,而他似乎并不拒绝每一次身份的转变。

牛爱国也就是吴摩西的继女巧玲(曹青娥)的儿子,他的命运似乎也同样地坎坷,他也同吴摩西一样似乎每一次都走入了死胡同,但是却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走入了另一条路。

同时他也并不清楚自己是谁,应该寻找些什么。

本书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这些“话”。

这也是杨百顺、牛爱国以及书中人物每一次事件发生的主因,他们往往因为别人的话而做出选择,他们认为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话”的投机,与自己“话”投机的人,他们就信任之极,就会将自己所发生的并不能对其他人说的,都会告诉这位“话”投机的人。

这就说明当时的那个时代人与人交流就仅仅通过这些“话”,而不是情。

人的命运往往被这些“话”来主宰。

作者对于故事的架构真是到了一个炉火纯青的地步,每一位人物所带出来的其他事件和人物虽然轻描淡写却步步引人入胜。

作者对于这些底层人物命名的剖析让读者们深刻的体会到了他们的苦难、无奈和迷茫这本书不适合速读,因为故事里的人物关系和事件关系很复杂,需要耐着性子慢慢读,虽然本书没有什么跌宕起伏的剧情,但是每一位人物的出现却是那么生动,让人慢慢上瘾。

评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

评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
去 延 津上 新 学 , 因为 杨 百顺 脑 子 比
开 始 他 真 正 的 寻 找 , 了 寻找 , 为 不 得 不 出走 延 津 ;小 说 后 半 部 分 是
叙 说 的现 在 ,杨 百 顺 也 即 吴摩 西 养女 的儿 子 牛 爱 国 ,为 了摆 脱 孤 独 , 找 说 得 上 话 的朋 友 , 向 了 寻 走
学教 育
评刘震云的《 一句顶一万句》
圄 杨 艳 平
内容 摘 要 : 刘震 云 酝 酿 创 作 了三年 的长 篇 小 说 《 句 顶 一 万 句 》 用 他 自己独 有 的 叙 说 方 式 , 示 了底 层 人 一 , 展 民 的生存 体 验 。在 现 代 汉 语叙 事 越 来越 趋 向于 世俗 化 的 大环 境 中 , 刘震 云 层 层 突 围 , 找 到 了一 种足 以表 达 内 寻 心 情感 的叙 说 方 式 , 新作 品 中不 断 的考 量 各 种 角色 的关 系 以及 不 同话 语 方 式 的建 构 方 式 , 在 以这 种 独特 的叙 事
我 们 传统 意 义 上 理解 的父 子之 间 、
与 庞 丽娜 的家 庭 , 爱 香 与宋 解 放 牛 的家庭 , 们 之 间缺 乏 那种 应 有 的 他 友 爱之 情 , 只是 一 个 单 纯 的组 合单
位。
一 .
独 体 验 , 们 开 始 将 “ ” 为 人 人 话 作
与 人 唯 一 沟 通 的东 西 , 人 在 不 断 的 寻求 说 得 上 话 的 朋 友 的 过 程 中
友爱 、 伦理 道 德 的 场 所 , 只 是 一 而
个 个 生 产作 坊 牛爱 国
中 家 庭 给 予 杨 百 顺 的 爱 始 终 是 缺
席的, 作者 展 示 出来 的家 庭 仅仅 只

读《一句顶一万句》感悟语言的魔力与人生的哲理

读《一句顶一万句》感悟语言的魔力与人生的哲理

读《一句顶一万句》感悟语言的魔力与人生的哲理《一句顶一万句》:语言、人生与寻找的哲理《一句顶一万句》是河南作家刘震云的作品,被誉为中国小说界的“一句顶一万句”之作。

此作品不仅获得了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还因其对“中国式孤独”和“拧巴”的刻画,引发了广大读者的深度共鸣。

通过书中对人物命运的描述,我们可以感受到语言在日常生活中的巨大作用,以及它如何成为人与人之间情感和命运联系的纽带。

作品中,无论是杨百顺还是牛爱国,他们都面临着与他人“说不着”的困境。

这种“说不着”不仅仅是语言上的障碍,更多的是心灵上的隔阂。

人们常说,语言是心灵的窗户,但当这扇窗户被关上时,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变得遥不可及。

杨百顺和牛爱国在生活的各个阶段都试图打破这种隔阂,寻找那个能与之“说得着”的人。

这种寻找实际上是对理解、认同和归属的渴望,是人类情感的基本需求。

更进一步说,这种“说不着”的困境并不仅仅局限于个人与个人之间。

在更宏大的社会背景下,人们也时常感受到与周围环境的格格不入。

正如杨百顺和牛爱国在生活中的种种遭遇,他们不仅与家人、朋友难以沟通,更在社会的大环境中感到迷茫和无助。

这种无助和迷茫,实际上是每个人都可能体验到的存在性孤独。

然而,《一句顶一万句》并没有停留在描述这种孤独和无助的层面,而是进一步探讨了如何超越这种困境的可能性。

作品中的人物,通过不断的寻找和努力,终于找到了那个能与之“说得着”的人。

这种找到,不仅是对个人心灵的一种慰藉,更是对生命意义的一种确认。

它告诉我们,即使在生活中遭遇再多的困境和挫折,只要我们不放弃寻找和努力,总有一天会找到那个能与我们心灵相通的人。

除了对人际关系和心灵的深度探讨,《一句顶一万句》还通过细腻的人物刻画和情节设计,展现了人性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每一个人物都有自己的故事和遭遇,他们的命运仿佛就是一幅幅生动的社会画卷。

通过这些画卷,我们可以看到社会的各个层面和角落,感受到生活的真实和丰富。

《一句顶一万句》是一部深刻揭示人性、社会和语言之间复杂关系的作品。

孤独·说话·中国式——评刘震云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

孤独·说话·中国式——评刘震云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

2019年第11期学术专业人文茶趣作者简介:刘天胜(1979-),女,吉林四平人,硕士,吉林师范大学2019级在读博士,吉林师范大学,讲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收稿日期:2019年10月30日。

2011年,刘震云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被誉为“中国的《百年孤独》”。

“说话”是小说关键字眼,各色男女因为找不到“说得着”的人苦闷困顿,又为寻找“说得着”的人付出代价,不同遭遇编织出精神缺失之众生相。

1五伦关系中的“说不着”《一句顶一万句》展示了极为丰富的平民世界,小说人物从事着各色小营生,现世生活只是生存必须,超越现世之外的目标是寻找精神沟通对象——“说得着”的人。

但事实上,他们时刻生活在沟通错位中,遭遇“说不着”困境。

中国古代人伦关系分五个维度,即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忠、孝、悌、忍、善是处理五伦关系的行为准则。

庸常生活中普通百姓并非圣人,忠孝悌忍善难以达成,五伦关系变成围困之墙,“说不着”的尴尬屡见不鲜。

君臣关系,比如,老胡在延津县长位置上稳坐35年,原因是乡音顽固难、与当地百姓交流,官民之间无法沟通,百姓有问题只能自行解决,“零沟通”却使得“延津大治”;后来的小韩,喜欢演讲、热衷评论,上任大半年却被免职,虽与老胡结局不同,“说不着”的境遇却如出一辙。

父子关系,比如,主人公杨百顺改名三次,一生动荡,源头是与他爹“说不着”。

当初杨百顺想上学却被父亲用假抓阄的把戏给阴了,被留在家做豆腐,只做了一个月,就因得知真相离家出走。

后来杀过猪,挑过水,种过菜,扛过活,蒸过馍,尝遍酸甜苦辣。

夫妻关系,比如杨摩西,入赘到馒头店后,发现与妻子吴香香无话可说。

后发现吴香香出轨,出轨对象是隔壁老高,且早在结婚之前二人就已经“说的着”,这给杨摩西带来极大困扰。

“说不着”的朋友关系,更比比皆是,比如,卖豆腐的老杨和赶大车的老马是朋友,但老杨把老马当朋友,老马虽与老杨在一处说笑,但从心底里看不起老杨,二人之间所谓的朋友,不过是老杨一厢情愿。

《一句顶一万句》书评

《一句顶一万句》书评

《一句顶一万句》书评《一句顶一万句》书是刘震云酝酿了三年创作的小说,也是他迄今最成熟最大气的作品,并获得了第八届茅盾文学奖。

《一句顶一万句》的故事很简单,分为两部分:《出延津记》和《回延津记》。

小说的前半部写的是过去:孤独无助的吴摩西失去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养女,为了寻找她,走出延津;小说的后半部写的是现在:吴摩西养女的儿子牛爱国,同样为了摆脱孤独寻找“说得上话”的朋友,走向延津。

这一走一来,却延宕了百年。

小说的叙事风格有点像明清的野稗日记,语句洗练,像平常村里人聊天讲故事的语气,叙事也很直接,读起来有汪曾祺和孙犁等前辈作家遗风。

所以本书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构成言说的艺术,都能拧出作家的汗水。

更为重要的是,作家唯有用此语言,用最质朴的、接地气的话语,才能表现作品的内涵,才能直抵作品的内核。

刘震云为《一句顶一万句》取的副标题是“出延津记”和“回延津记”。

她具有深层的含义。

上半部分“出延津记”字面意思是指离开延津这片土地,离开故土去向远方,也指去往更遥远的神的国度,去追寻内心缺少的信仰。

作者把杨百顺所有可以从尘世生活寻找知音的路都切断了,他再也找不到一个说得上话的人,这迫使他走向一条皈依神、把自己交给神的路途,离开延津就是离开尘世,去往天国寻找知音,和神做知音。

而老汪女儿灯盏的死和杨百顺继女巧玲的走失可以说都是必然的,作者刻意削弱了在血缘和人生际遇里寻求知音的可能性,而把希望投诸遥远的天国。

下半部分“回延津记”中,巧玲的儿子却牛爱国因为妻子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不得不离乡另谋生路,身处异乡惹出麻烦又返乡避祸,妻子与人私奔后再次出走,颠来倒去总难如愿。

最后的出走他选择回到延津,祖先走过的路不经意被后代踏上,冥冥之中谁都逃不脱命运的驱使和轮回的魔力。

对应上半部分“出延津记”,下半部分“回延津记”绝不是单纯的地理意义上的回归,即从异乡回到故土,它不光是象征人生的轮回,更象征着由天国到尘世的回归。

整篇故事一分为二,出走和回归,它既是小说的结构也是认识世界的方法。

表述与记叙——评刘震云小说《一句顶一万句》

表述与记叙——评刘震云小说《一句顶一万句》

第33卷 第1期 延边教育学院学报 Vol.33 No.1 2019年2月 Journal of Yanbian Institute of Education Feb. 2019表述与记叙——评刘震云小说《一句顶一万句》姜 帆(北华大学 师范分院, 吉林 吉林 132013)摘 要:刘震云的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勾勒出关于延津的百年历史,出走也好,回归也罢,在跳跃的思维下彰显出当代人普遍的沟通困境,“说得着”与“说不着”之间纠缠轮回,与此同时,语言的意义又被无情的解构,而在表述语言的困境之中,作家真正所要记叙的却是万古千秋的刻骨孤独。

关键词:刘震云;小说;表述;记叙中图分类号:I207.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4564(2019)01-0020-04当代作家刘震云的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于2009年获得“人民文学奖”的长篇小说奖,又于2011年斩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此外还获得了2009年—2013年度《当代》“五年最佳”奖等其他奖项,成为当代文学评论中一个不可回避也不应回避的话题。

作家或者作品获得某种奖项,即意味着其在某个参照系中得到了广泛性的认可与肯定,其可挖掘的文化意义是广义与多元的。

小说《一句顶一万句》用将近四十万字勾连出百年历史,以极具个性化的表述塑造了百余个有血有肉、个性鲜明的人物,记叙了人与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彰显出人类普遍的交流困境。

刘震云小说的一个显著特质就是其作品思维的跳跃性,无论是《我叫刘跃进》,还是《一句顶一万句》亦或是《我不是潘金莲》等等一系列作品,往往是一个故事渐臻佳境,刚刚进入到叙事的核心,却突然话锋一转,讲述起另一个毫不相干的故事。

这些个故事看似枝枝节节,枝蔓横生,最终却是百川归海,万法归一。

此外,《一 句顶一万句》中喷空的情节展示着作者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两人一呼一应,看似简单却需要另起炉灶,重新构思,成为小说中的局中局,每一次喷空都可谓是一场智慧的盛宴,令人着迷。

孤独着,并活着——论刘震云小说《一句顶一万句》

孤独着,并活着——论刘震云小说《一句顶一万句》

2019年第1期总第152期福建师大福清分校学报JOURNAL OF FUQING BRANCH OF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No.1 2019Sum No.152孤独着,并活着——论刘震云小说《一句顶一万句》乔媛,王大明(安徽大学文学院,安徽合肥 230601)摘 要:刘震云的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无疑是新世纪以来的佳作之一,小说集内容意蕴上的未完成性和形式结构上的完成性于一体,不仅全面展示了人类生存的本质——孤独的一体性,还深刻揭露了中国底层百姓对待生命、生存、生活的态度和方式——孤独着,并活着。

关键词:《一句顶一万句》;完成性;未完成性;孤独;活着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3421(2019)01-0046-07收稿日期:2018-05-29作者简介: 乔媛(1992— ),女,安徽阜阳人,在读硕士,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通讯作者王大明(1953— ),男,安徽枞阳人,教授,博导,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小说和文学思潮。

昆德拉在其《小说的艺术》一书中引用赫尔曼·布洛赫的话说:“所有伟大的作品(而且正因为其伟大)都有未完成的一面”[1]89。

刘震云于2009年在《人民文学》第2、3期发表的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无疑是一部优秀之作。

刘震云的高超之处,就在于他不仅创作出了一部“伟大的作品”,使得文本意蕴具有未完成性,而且还创造出了文本结构的完成性。

从形式和结构上看,小说一出一回形成一个“封闭的图像”、一个完成性的圆,即文本结构的完成性——主题的统一性和情节的不统一性;从内容和意义上看,小说又充斥着未完成性,即文本意蕴的不确定性和确定性。

图穷匕见,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如同一幅“向内转”的清明上河图,虽然人物众多,但其最终指向的是带有普遍意义的问题——人类孤独的一体性。

每个人都无法逃脱这种孤独,人类的抉择是孤独地活下去、隐忍地活下去、寻找着活下去。

《一句顶一万句》中的说话与人生

《一句顶一万句》中的说话与人生

《一句顶一万句》中的说话与人生作者:吕豪迈来源:《文学教育下半月》2020年第08期内容摘要:获茅盾文学奖的刘震云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以平铺直叙的叙述方式,简单朴实的语言形式,勾勒出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生存状况。

看起来通篇是在写“说话”,其实是写世道与人心,写人生与人性。

关键词:说话与命运世道与人心人生与人性孤独与寻找一.中原民间百姓的生活图景获茅盾文学奖的刘震云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没有明显的时代划分,只是分过去和现在;没有明显的阶级划分,只分日子殷实一点儿的和比较困苦一点儿的;没有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只有日常生活中的明争暗斗。

它是一部描写中原(主要是延津)县城及乡镇一级百姓生活图景的小说,特别是手艺人、生意人的生活状况。

这里有各行各业、三教九流,不同性格、不同命运的各色人物形象,或者说是众生像。

这部小说以平铺直叙的叙述方式,简单朴实的语言形式,勾勒出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生存状况。

看起来通篇是在写“说话”,其实是写世道与人心,是写人生与人性。

小说主要写主人公杨百顺曲折坎坷的一生和她的养女曹青娥的儿子牛爱国的孤独与寻找。

杨百顺在延津先改名为杨摩西,又改名为吴摩西,这都是为了生存。

他先是磨豆腐,再是杀猪,当竹匠、种菜、卖馍,日子艰难。

后走出延津到咸阳卖火烧馍,更名为罗长礼。

牛爱国先是在部队,又转业到地方开汽车跑长途拉货。

为摆脱孤独寻找能够说上话、能够给他出主意的人,走出去。

为了弄清母亲曹青娥的身世隐秘和谈过的话,回到母亲的故乡延津。

出延津写的是过去,是杨百顺为了摆脱孤独,为了生存。

回延津写的是现在,是牛爱国为了摆脱困惑,为了弄明白自己的“心事”。

二.人性人心中的隱秘所在《一句顶一万句》看似写说话,实则写人世、人性、人心。

看似叙述平静、平常、平凡,实则向人世、人生、人性、人心的深层挖掘。

小说中最有意思的是两件事。

一是两次“假找”,二是一场“婚事”。

人生的机遇是突然的,而突然的机遇会改变人生的命运。

评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

评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

评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作者:杨艳平来源:《文学教育》2010年第02期内容摘要:刘震云酝酿创作了三年的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用他自己独有的叙说方式,展示了底层人民的生存体验。

在现代汉语叙事越来越趋向于世俗化的大环境中,刘震云层层突围,寻找到了一种足以表达内心情感的叙说方式,在新作品中不断的考量各种角色的关系以及不同话语方式的建构方式,以这种独特的叙事方式表达了底层人民的独特的孤独深层体验。

关键词:刘震云生存体验角色关系话语方式刘震云酝酿创作了三年的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用他自己独有的叙说方式,展示了底层人民的生存体验。

小说叙说的是一个“出走——寻找”却永远没有“归来”的故事,小说前半部分讲述的是主人公杨百顺的生活经历,也可以称之为杨百顺的改名史(杨百顺—杨摩西—吴摩西—罗长礼)或者“事业史”。

直到他在假找妻子吴香香的途中将唯一说得上话的养女巧玲弄丢了,他才开始他真正的寻找,为了寻找,不得不出走延津;小说后半部分是叙说的现在,杨百顺也即吴摩西养女的儿子牛爱国,为了摆脱孤独,寻找说得上话的朋友,走向了延津,企图找到母亲身前那句未说的能够顶的上一万句的那一句话。

小说整个时间跨度大概一百年左右,写出了人们的深层的孤独体验,人们开始将“话”作为人与人唯一沟通的东西,人在不断的寻求说得上话的朋友的过程中忍受着心灵的疲惫和生命的颓废。

现代汉语是书面语与口语的统一,相比较古代汉语来说,现代汉语不仅关注汉语的工具论,更着重在思想层面的叙说上面,它从深层上控制着作家的言说,从而控制着作家的思想,学者王晓初指出:“每个人都是通过语言来认知和思维世界的,因而我的语言的界限意味着我的世界的界限,但语言是先于每个人的一种存在,语言作为一种文化前结构,先在的制约着使用者的思维逻辑和情感价值”。

纵观刘震云的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我们可以说作者是在用语言阐释思想,更深的说是在用人与人之间的交流,“说话”来展示底层人民的生存体验和内心感受。

《一句顶一万句》点评

《一句顶一万句》点评

《一句顶一万句》点评《一句顶一万句》是河南作家刘震云的作品,它是一部充满深度与智慧的小说。

这部作品以其独特的叙事风格和丰富的文化内涵,赢得了读者和评论家的高度评价。

首先,《一句顶一万句》通过讲述普通人的生活经历,展现了人性的复杂和多样性。

小说中的主人公们都有自己的信仰和追求,他们面临着生活中的种种困境和挑战,却始终保持着对生活的热爱和执着。

这种对生活的热爱和执着,使得读者能够更深入地理解和感受人物的内心世界,从而对人性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其次,作品的叙事风格也十分独特。

刘震云以简洁明快的语言,通过对话和内心独白的方式,将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情感体验生动地展现出来。

这种叙事方式不仅增强了作品的可读性和感染力,也使得读者能够更深入地理解和感受人物的情感世界。

此外,《一句顶一万句》还蕴含着深刻的文化内涵。

作品通过讲述中国人的生活经历和思想观念,揭示了传统文化的魅力和价值。

同时,作者也通过对现代社会中人们的精神困境和追求的思考,探讨了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中的价值和意义。

这种对传统文化的关注和思考,使得作品具有了深刻的思想内涵和文化价值。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一句顶一万句》的艺术成就。

刘震云以其独特的文学风格和高超的叙事技巧,将这部小说打造成了一部具有深刻思想内涵和高度艺术价值的文学佳作。

无论是对人物形象的刻画还是对场景的描绘,都展现了作者高超的文学造诣和深厚的艺术功底。

综上所述,《一句顶一万句》是一部充满深度与智慧的小说。

它以独特的叙事风格和丰富的文化内涵展现了人性的复杂和多样性,同时也探讨了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中的价值和意义。

这部作品不仅赢得了广大读者的喜爱和尊敬,也在文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一句顶一万句》读后感

《一句顶一万句》读后感

《一句顶一万句》读后感由于所处环境、地位和各自利益的不同,由于诚信缺失,人与人之间,能够说贴心话、温暖灵魂的朋友并不多,大多数人反倒是生活在孤独中。

——刘震云这本书最初读时就有一种浓浓的苦涩味道。

语言很朴实简单,就像邻居的大爷和你闲扯,叨叨几句家长里短,讲讲村里其他人的事情似的,格局也不大,三言两语尽是“口头话”。

可一页页翻下去,故事又不简单,刘震云说到的这些人:卖豆腐的、贩驴的、杀猪的、剃头的……这些似乎毫不相干的人的命运,却莫名其妙地交织在一起。

无论是几十年前的爷爷辈儿,还是80年代的新中国,人们的生活变了,可人的内心却没有变。

有的仅是为了维护那一份能“说得上话”的友谊,与一个在背后语人是非的人交心,乃至受伤。

写到最后,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无非是分成“说得上话”和“说不上话”两种。

书里的每一个人,都为了和别人“说不上话”苦了一辈子。

试想,当年老时身边无一人可述说心事,那该是多么可叹可怜呀,不是指单纯的跟人讲话交流,而是讲得上话,说得出心事!作者啰啰嗦嗦反反复复絮絮叨叨,是很详尽的叙述。

如果不是这样,真记不住理不清如此错综复杂的关系的。

有几处让我印象很深。

最开始的一句话,“不拿你当朋友的人,你赶着巴结了一辈子,拿你当朋友的你倒不往心里去”。

诶,交心会伤心呐!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你屁颠颠去巴结,结果人家根本不把你当回事。

外界的纷绕太多,诱惑、陷阱、虚荣、攀比、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会迷了本该清澈的双眼,麻木、冷漠、提防不应过多占据淳朴善良的心。

你不得不去想每一句背后的意思,你不得不想每个人的动机,你不得不学会保护自己。

其次是小说里面反复提到的“和谁说的上话”的问题。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把交朋友的标尺,作者的标尺应该是“说的上话”,很低的要求。

这么低的要求放在现实中仿佛高不可攀的峭壁,有多少是能说的上话的,懂你的朋友呢。

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年的小伙伴各自成家,上班养娃,还不忘自我投资,自己转得跟陀螺一样,哪有那么多心思去关心别人,有,可是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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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下的中国作家中,刘震云无疑是最有“想法”的作家之一。

“有想法”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想法”包含着追求、目标、方向、对文学的理解和自我要求,当然也包含着他理解生活和处理小说的能力和方法。

这是一个作家的“内功”,这种内功的拥有,是刘震云多年潜心修炼的结果,当然也是他个人才华的一部分。

所谓的“想法”就是寻找,就是寻找有力量的话。

他说有四种话最有力量,就是:朴实的话,真实的话,知心的话和不同的话。

如果说朴实、真实、知心的话与一个人说话的姿态、方式以及对象有关的话,那么不同的话则与一个人的修养、见识和思想的深刻性有关。

因此,说不同的话是最难的。

多年来,我以为刘震云更多的是寻找说出不同的话。

这个不同的话,就是寻找小说新的讲述对象和方式。

大概从《我叫刘跃进》开始,刘震云已经隐约找到了小说讲述的新路径,这个路径不是西方的,当然也不完全是传统的,它应该是本土的和现代的。

他从传统小说那里找到了叙事的“外壳”,在市井百姓、引车卖浆者流那里,在寻常人家的日常生活中,找到了小说叙事的另一个源泉。

多年来,当代小说创作一直在向西方小说学习,从现代派文学开始,加缪、卡夫卡、马尔克斯、罗伯-格里耶、博尔赫斯、卡尔维诺等,是中国当代作家的导师或楷模。

这种学习当然很重要,特别是在过去的时代,中国文学一直在试图证明自己,这种证明是在缩小与发达国家文学差距的努力中实现的。

许多年过去之后,这种努力确实开拓了中国作家的视野,深化了作家对文学的理解,特别是在文学观念和表现技法方面,我们拥有了空前的文学知识资本;但是,就在我们将要兑现期待的时候,另一种焦虑,或者称为“文化身份”的焦虑也不期而至扑面而来。

于是,重返传统,重新在本土传统文学和文化中寻找资源的努力悄然展开。

刘震云是其中最自觉的作家之一。

《我叫刘跃进》的人物、场景和流淌在小说中的气息和它的“民间性”一目了然。

但因过于戏剧化,更多关注外部世界或表面生活的情节而淹没了人的内心活动,好看有余而韵味不足。

这部《一句顶一万句》就完全不同了,他告知我们的是,除了突发事件如战争、灾害等不可抗拒因素外,普通人的生活就是平淡无奇的,在平淡无奇的生活中发现小说的元素,这是刘震云的能力;但刘震云的小说又不是传统的明清白话小说,叙述上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功能上是“扬善惩恶宿命轮回”。

他小说的核心部分,是对现代人内心秘密的揭示,这个内心秘密,就是关于孤独、隐痛、不安、焦虑、无处诉说的秘密,就是人与人的“说话”意味着什么的秘密。

亚里士多德发现,伴随着城邦制度的建立,在人类共同体的所有必要活动中,只有两种活动被看成是政治性的,就是行动和言语,人们是在行动和言语中度过一生的。

就像荷马笔下的阿基利斯,是“一个干了一番伟业,说了一些伟辞”的人。

在城邦之外的奴隶和野蛮人,并非被剥夺了说话能力,而是被剥夺了一种生活方式。

因此,城邦公民最关心的就是相互交谈。

现代之后,交谈意味着亲近、认同、承认的新世纪文学研究“说话”是生活的政治——评刘震云的长篇小说《一句顶一万句》孟繁华432009/8・文艺争鸣・新世纪文学研究交流,在这个意义上,说话就成了生活的政治。

在《一句顶一万句》中,说话是小说的核心内容。

这个我们每天实践、亲历和不断延续的最平常的行为,被刘震云演绎成惊心动魄的将近百年的难解之迷。

百年是一个时间概念,大多是国家民族或是家族叙事的历史依托。

但在刘震云这里,只是一个关于人的内心秘密的历史延宕,只是一个关于人和人说话的体认。

对“说话”如此历尽百年地坚韧追寻,在小说史上还没有第二人。

无论是杨百顺出走延津寻女,还是牛爱国奔赴延津,都与“说话”有关。

“说话”的意味在日常生活中是如此的不可穷尽:在老裴和老曾那里,“话”的意义是“过不过心”;在吴香香那里,养女巧玲与吴摩西是“说得着”,与自己是“说不着”;在巧玲、也就是后来的曹青娥那里,与丈夫牛书道“两人说不到一块儿去”,白天做各自的事,晚上“说话”就是吵架;曹青娥欣赏的拖拉机手侯宝山会说话:不是话多嘴不停,而是不与你抢话,有话让你先说;曹青娥与儿子牛爱国“说得着”,但牛爱国只是听,却从不和母亲说“心理事”;牛爱国和庞丽娜虽是夫妻,但同床异梦,因此牛爱国再多的“好话”,庞丽娜一听“就恶心”;牛爱国不离婚,怕的是离开庞丽娜“连话和说也没有了”;小蒋和庞丽娜有了私通,在“春晖旅社”两人苟且三次后一个说:“咱再说些别的”,另一个说“说些别的就说些别的”;这个对话后来牛爱国和章楚红也说过。

“说话”是一种交流,但更是一种“承认”。

夫妻之间的关系,除了生理需要、传宗接代之外,“说话”就是最重要形式。

但吴摩西和老婆吴香香没有话,老婆说话就是骂吴摩西。

理论上说就是吴香香在各方面对吴摩西的“不承认”,或者说是不屑甚至漠视。

吴摩西逆来顺受一年多并没有明确的认识,真正明白了是在郑州火车站见到了因奸情败露逃跑的老高和吴香香的恩爱场景。

这时吴香香已有身孕:他们“为吃一个白薯,相互依偎在一起;白薯仍是吴香香拿着,在喂老高。

老高说了一句什么,吴香香笑着打了一下老高的脸,接着又笑弯了腰”。

这个场景照出了吴摩西和吴香香的关系——有说有笑的夫妻就是普通百姓的日子,但吴摩西没有,于是他打消了原来的念头,离开了郑州。

这个关系的处理只有现代作家才能够完成。

如果是明清白话小说,比如《水浒传》,只能处理成一个仇怨关系,是“辱妻之恨”。

武大发现妻子潘金莲与西门大官人私通之后,回到家里捉奸又力所不及,只能被诉诸暴力,被西门大官人一脚踢在心窝卧床不起,最后毒药被害死。

但刘震云处理吴摩西的时候,不是纠缠在市井风月不放,而是迅速回到了吴摩西的内心:他要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但去那里呢?吴摩西既没有可去的地方,也没有指引他的人,一个人内心的无助和孤独在这里被刘震云写到了极致:人的一生可以有许多朋友,但真正为难和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会突然发现,可以投奔的人竟然了无踪影。

这一发现不仅表达了刘震云洞察世事的锐利和深刻,同时也表达了刘震云对人生悲凉或悲剧性的认识。

小说的下半部“回延津记”的主角,是吴摩西养女曹青娥的儿子牛爱国。

牛爱国在情感上的遭遇与吴摩西没有本质差别。

他也是为找一个能“说上话”的人返回延津。

一出一进就是一个近百年的轮回,但牛爱国能够找到吗?我们不知道。

我们知道的是,这些人物不知道存在主义,也不知道哈贝马斯的交往理论,但“话”的意味在这些人物中是不能穷尽的。

说出的话,有入耳的、有难听的、有过心的、有不过心的、有说得着的、有说不着的、有说得起的、有说不起的、有说不完的还有没说出来的。

老高和吴香香私通前说了什么话,吴摩西一辈子也没想出来;章楚红要告诉牛爱国的那句话最后我们也不知道,曹青娥临死也没说出要说的话。

没说出的话,才是“一句顶一万句”的话。

当然,那话即便说出来了,也不会是惊天动地的话。

在小说中一定要这样表达,只是小说的技法而已,这和《红楼梦》中的黛玉临死也没说出宝玉如何、《废都》中有许多空格没有什么区别。

需要破译的恰恰是已经说出的话,是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的“说话”如何形成政治的。

这些普通人是中国最边缘或底层的群体,在葛兰西的意义上他们是“属下”,在斯皮瓦克的意义上他们是“贱民”,他们是“沉默的大多数”,是没有话语权力的阶层。

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的言说被排除在历史叙事之外,是刘震云发现了这个群体“说话”的历史和隐含其间的伦理、智慧、品性等,最根本的是,说话就是他们的日子,他们最终要寻找的还是那个能说上话的人。

小说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韵味,也就是理论上的萨特、哈贝马斯、米德、查尔斯泰勒等对人的存在、交往、有意义的他者和承认的政治的论述,普通人的“说话”才博大精深深不可测,也正是因为刘震云发现了这一切,才使这部讲述市井百姓的小说超越了明清白话小说而具有了现代意义。

44在这一点上,我认为刘震云和贾平凹异曲同工,虽然两人的路径不同,但隐含其间的追求大体相似。

贾平凹在承继传统时更多的是文人趣味,比如《废都》、《高老庄》、《白夜》、《秦腔》、《高兴》等,对才子佳人的盎然兴趣他从来不避讳。

特别是近期的《高兴》,虽然是写“底层”人群的作品,但一个妓女的出现,就显示出了贾氏印记或风情。

刘高兴和孟夷纯两人都生活在当下最底层,生活是否有这样的可能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贾平凹以想象的方式让他们建立了情感关系,并赋予了他们情感的以浪漫的特征。

他们的相识、相处以及刘高兴为了解救孟夷纯所做的一切,亦真亦幻但感人至深。

我们甚至可以说,刘高兴和孟夷纯之间的故事,是小说最具可读性的文字。

这种奇异的组合是贾平凹的神来之笔,它不仅为读者带来了巨大的想象空间,也为作家的创作提供了许多可能。

但是,也正因为是“才子佳人”模式,刘高兴和孟夷纯之间才没有发生“嫖客与妓女”的故事。

他们的情感不仅纯洁,而且还赋予了更高的精神性的价值和意义。

贾平凹显然继承了中国古代白话小说和戏曲的叙事模式,危难中的浪漫情爱是最为动人的叙事方法之一。

还值得注意的是,小说几乎通篇都是白描式的文字,从容练达,在淡定中显出文字的真工夫。

它没有大起大落的情节,细节构成了小说的全部。

我们通常都认为,小说的细节是对作家最大的考验,一个作家和一部作品,最精彩之处往往在细节的书写或描摹上。

《一句顶一万句》没有《高兴》的浪漫或文人气,它确实更接近《水浒传》的风范或气韵。

无论书吴摩西和吴香香还是牛爱国和庞丽娜,他们一直生活在“奔走”的景况中,只不过他们心中没有一个水泊梁山。

就是这个“奔走”的设定,将吴摩西和牛爱国的人生全部艰辛呈现出来了。

中国人对幸福的理解是“安居乐业”,但这祖孙两代人却一直在奔波,无论他们为了什么,可肯定的是他们不幸得生活或人生。

应该说,这是最近几年我读过的,最有意思、最有意味、最有想法的小说。

这是一部不动声色的作品,是一部大音稀声大象无形的大书。

它将开启一个小说讲述的新时代。

(作者单位:沈阳师范大学中国文化与文学研究所)滔滔的话语之流与绝望的生存之相曹霞在《一句顶一万句》中,刘震云以往写作中的叙事的连续性与一贯性仍然体现得很明显,即对庸众群像的塑造和对琐屑生活的关注。

克尔凯郭尔曾说,日常琐事具有影响心灵的重大意义,“往往是微不足道的捉弄令生活痛苦异常”,它们就像“一只牛虻”落在鼻尖上(1),成为粘着于生存中挥之不去的困扰。

从这一意义上来说,刘震云对琐屑生活的描绘具有了存在主义的精神高度。

但这并不意味着作者在重复自己的创作,恰好相反,在三十余年的创作中,在保留某些叙事特征的基础上,刘震云一直在有意识地摆脱既成的表达方式,致力于文体和本土语言的创新。

这种努力在《故乡面和花朵》之后卓见成效,那些庸众群像和像一面镜子映照在作者主体心灵上的生活细节不再是叙事主体,而成为表达想象力、营构历史空间和推动叙事嬗变的触发点。

在近年的创作中,刘震云将探寻的热情和兴趣投注于人与人之间的交流问题上,《手机》通过现代通讯工具带来的都市人困境,彰显出“交流”的困难,《一腔废话》在黑色幽默的语言大杂烩中表现了沟通的疲累和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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