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巴特的解构主义批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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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巴特的解构主义批评理论
谈到解构主义,我们不能不提到结构主义。
20世纪50年代后期至60年代,结构主义大行其道。
我们都了解了,结构主义是从语言学模式入手,将对作品的意义及其内涵或价值上的研究,转向了意义之所以产生的结构,很快就从欧洲风靡到了美国。
但在1966年的霍普金斯讨论会上,德里达发表了一篇名为《结构,符号与人文科学话语的嬉戏》,率先向索绪尔的结构主义语言学开刀,揭开了解构主义的序幕。
而曾经的结构主义者,如拉康、福柯等人也认识到了结构主义的局限,在文学批评领域进行了进一步的思考,于是就有了后结构主义,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解构主义。
罗兰·巴特就是这样的一位学者,他早年是索绪尔结构主义理论的粉丝,并为其构建了一个庞大的符号帝国,但是后来受到德里达的影响,具有非常明显的解构主义色彩。
让一伊夫·塔迪埃所说“在长达25年的时间里,这位杰出作家大概代表了法国批评界和语言学界几乎所有貌似现代派的思想,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他并非总是第一个提出某种思想,然而他总是以其深刻性很快成为该思想方面的旗手。
”所以有人戏称他为“变色龙”。
(但是我认为罗兰·巴特并不是我们平时所说的墙头草,因为他的转变发生在他瞧见了结构主义的弊端之后,也就是说,这是对文学批评理论的进一步思考)
符号学研究的扩展或许将引导我们去研究系列性的而不只是对立性的聚合关系或许不可能消除这些关系,因为并不肯定,在研究涉及质料和用法两个方面的复杂对象时,我们是否仍能在两极成分之间的选择中,或在一个标记和一个零度的对立中,使意义起作用,这就提醒我们,二元选择结构是最有争议的问题。
?(罗兰·巴特.符号学原理—结构主义文学理论文选[M].李幼蒸译.北京三联书店,1986)
在1970年出版的《s/z》是巴特从结构主义到解构主义的过渡。
?据说,某些佛教徒依恃苦修,最终乃在芥子内见须弥。
这恰是初期叙事分析家的意图所在在单一的结构中,见出世间的全部故事曾有的量,一如恒河沙数他们盘算着,我们应从每个故事中,抽离出它特有的模型,然后经由
众模型,导引出一个包纳万有的大叙事结构,为了检核,再反转来,把这大结构施用于随便哪个叙事。
这是桩苦差事,竭精弹思?满腔……苦刑?,终竟生了疲厌,因为文(texte)由此而失掉了
它自身内部的差异(différence)。
?(罗兰·巴特.s/z[M].屠友祥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P55)
《s/z》的正式出版作为巴特前后期学术活动的分界线。
巴特的解构主义文学批评思想在《s/z》中锋芒毕露。
巴特彻底抛弃结构主义叙述学中竭力寻找建立共同的模式和单一的结构的做法,从而转向对差异的执迷。
所以我们今天把罗兰·巴特的结构主义文学批评思想从作者、作品、读者和写作四个角度进行讲解。
1、关于作者的解构
过去我们常常认为是作者构建了作品,所以以往的文学批评往往侧重从作家的生平世纪、社会历史环境等侧面进行分析,但是罗兰·巴特却将作者解构到了极致。
众所周知,罗兰·巴特写了一本震惊世界的书《作者之死》,提出了一个观点:“作者死了。
”这在学界引起的震动不亚于当时的尼采惊呼“上帝死了”。
巴特是借用语言学的手段将作者进行解构的,他废除了作者身份的权威地位,认为语言活动中主体为语言所支配,文学作为语言活动的一种,其中起决定作用的是文学语言而不是作者。
在写作中只有语言在起作用,而不是作者在写作。
从语言学的角度来看,作者只不过是事例写作(instance writing),正如我不过是事例言说(instance saying)的我:语言知道一个‘主体’而不是一个‘人’,界定这一主体的阐述的外部是空虚的,这一主体足以使语言‘结合在一起’,就是说足以尽其所能。
?(罗兰·巴特.作者之死[A].拉曼·塞尔登编文学批评理论—从柏拉图到现在[C].刘象愚,陈永国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320)
“作者之死”并不是指经验世界中某个生命个体的消亡,作为实体的作者是不会消失的, “作者”是一种社会习俗与权威的象征,巴特对作者的抛弃便是反抗和颠覆权威,对造就这种权威的社会意识形态提出质疑,提出“现代作家”的概念。
现代作家是语言的书写者,处于语言的
大字典中,所有的表达和文本都是被既定的语言秩序所写成的(互文性),原创的作者已死亡。
这是解构主义反主
体性在文学领域的具体化,是对以作者为中心的权威文学话语体系的颠覆。
它带来的是文本的开放,语言的不确定,中心结构的破坏与读者地位的抬升。
2、关于作品的解构
关于作品的解构,我想巴特在《从作品到文本》这一篇文章中论述得十分清楚。
他分了7条来解释为什么作品与文本的含义和它们之间的关系。
“作品”是结构主义的研究对象,而“文本”是解构主义的研究对象,二者是有差别的。
从作品到文本就是从研究“作品”转向研究“文本”,就是“从是文学作品为具有确定意义的封闭实体……转向视它们为不可还原的复合物和一个永远不能被最终固定到单一的中心、本质或意义上去的无限的能指游戏。
”
由于文本是对符号的接近和体验,作品则接近所指(signified)……作品自身作为一般符号发挥作用并代表了符号文化的一般类型。
文本,则相反,常常是所指的无限延迟(deferral):文本是一种延宕(dilatory),其范围就是能指部分。
?(罗兰·巴特.从作品到文本[J].杨扬译.文艺理论研究,1998,(5):87)
这让我联想到了德里达所创造的新词延异(diffréance),在空间与时间上都获得了无限延伸的机会。
作品接近所指有清晰的意义,文本在对符号的接近过程中意义变得丰富,也变得模糊。
结构主义中的能指与所指是能够一一对立的,他们有固定的对应关系,但在解构主义中,能指是滑动的,漂浮的,所以由能指符号构成的文本不再是一种确定的客体,而对作为语言符号的能指,也要通过另外的能指进行解释,这个解释具有无限循环的特性,所以如果想在文本中寻求一个确定的中心,这是不可能的。
它就像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剥开它的心,会发现它最后根本没有心。
3、关于读者的解构
在传统的文学批评理论舞台中,作者处在中心地位,读者被排挤于边缘,是典型的“消费者”。
在作者与读者的关系中,作者以生产者的身份
出现,而读者则以接受者的身份出现。
在巴特的阅读理论中,读者不再作为“消费者”接受作品的意义,不再以谦卑的心态像奴仆一样接受作者主人公似地驯服,而是作为“生产者”在阅读作品的同时进行书写。
评估发现的,正是这样的价值:现今能够被写作(重新写作)的东西:能引人写作者(le scriptible).为什么这种能引人写作者是我们的价值所在呢?因为文学工作(将文学看作工作)的目的,在令读者做文的生产者,而非消费者。
?(罗兰·巴特.s/z[M].屠友祥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P56)
所以巴特把文本分为“可读性文本”与“可写性文本”,“可读性文本”的阅读使读者成为“消费者”,而“可写性文本”的阅读则使读者成为“生产者”。
巴特拒绝从作品中寻找真理,而是提倡阅读的同时实践着书写。
所以他十分推崇“可写性文本”,读者获得了极大的自由,可以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从中体味阅读的快感,沉浸于语言的嬉戏之中。
(他有一本书叫《文之悦》)
4、关于写作的解构
古典写作沦为一种阶级的写作,这种资产阶级的写作产生于直接围绕着权力转的集团中,借助独断论的决定而形成。
写作成为一元的写作,写作与革命权力相联系,成了服务集团利益的工具(福柯的权力话语理论)。
所以巴特提出“零度写作”的概念。
零度的写作即是一种直陈式写作,是非语式的写作,更准确地说,是一种新闻式的写作,如果这种新闻式的写作不运用祈使式或命令式形式的话。
?(Roland Barthes. Writing Degree Zero[M]. Trans. Annette Lavers and Colin Smith. New York:Nooday,1968.58.)
还有片段式写作。
巴特反对传统写作连续、完整的叙事风格,实践着片断式的写作,如《s/z》、《文之悦》《恋人絮语——一个解构主义的文本》都是用小片段的方式写成的。
(翻书)片断式写作意味着分解、不连续,是对整体的摧毁,对连续的中断,更是对一元论的终结。
“以片断的方式来写作,于是,片断就成了圆圈的四周的基石我躺成圆形,我的整个小小的宇宙变成了碎块在中心,有什么呢?”中心在巴特的片断式写作中被完全破坏。
所以以往的一元、中心的写作被解构,写作
走向多元化。
接下来,我遇到了一个问题。
国内运用福柯、德里达的理论进行批评实践的案例很多,但是,利用罗兰·巴特的解构主义理论进行文学批评的案例几乎
没有。
所以我在寻找案例上感到很头痛。
我在浏览其他人对罗兰巴特解构理论的评论的时候受到启发,巴特的理论与批评、创作是集于一身的。
这本《s/z》就是结构批评的经典范例。
首先,这本书是一个解构主义的文本,是一个具有“可写性的”文本。
树立有一篇题为《萨拉辛》的文本,是一个关于雕刻家萨拉辛和女高音赞比内拉的故事。
雕刻家萨拉辛爱上了赞比内拉并向他求爱,但萨拉辛不知道意大利的规矩是用被阉割的男子来唱女高音。
当他发现赞比内拉阉歌手的秘密后,他被赞比内拉的保护人朗蒂杀害。
此后赞比内拉继续走红,挣钱使朗蒂一家过着富裕的生活。
巴特对于巴尔扎克作品《萨拉辛》的解读既建构了新型的阅读理论,又成为批评、阅读与写作的经典实践案例。
读者成为当下存在,古典文学作品《萨拉辛》属于历史视域,当下视域则处于不断的变动中,读者的个性化的接受方式,使《萨拉辛》的意义与传统的解读具有了极大的差异性。
在巴特如此的阅读方式之下,本应是“一件文本表明了什么”的问题演变成“一件文本对某个读者意味着什么”的问题,由此对作者的关注演变成对读者的关注。
《萨拉辛》本来是一个非常连贯的故事,在巴特的笔下分裂成不同的阅读单位,并进行了编码,呈现出阅读和批评的自由创造性和断片的效果。
巴特把《萨拉辛》这部小说分解成561个阅读单位,每个单位为一个词,或者词组,或者句字,或者句组。
然后设定五种符码把这些阅读单位加以分拆,即把561个阅读单位分别归属于5种符码:布局符码、阐释符码、意素符码、象征符码、文化符码。
这样一来,这部破碎的作品就可被人任意解读,作品不再是一个稳定客体,文本的一元结构被肢解。
不再试图归纳所有的叙事文学作品的结构,转而关注文本本身的特性。
本来萨拉辛是一部现实主义小说,传统的解释是它具有反映现实的统一性和稳定的思想意义,即对当时反人道的、欺骗性聚敛财富方式
的揭露。
但经过巴特的解构批评之后,阅读理论与原文、符码解析相互穿插,显示出多义性和不确定性。
纵观《s/z》这本书,它不像传统写作那样具有连续性,反而显示出很强的跳跃性。
正文一共有93个小标题,标题与标题之间联系并不紧密,读者可以随
意从其中的任何一节读起。
(翻书)这也是片段式写作的一种表现。
文本由此获得独立的空间,不再受制于统一的结构模式,呈现开放的姿态。
最后我来谈一谈我的一些感想吧。
有人觉得解构主义把以往的传统都破坏掉了,但是在破坏掉之后没有一套新的规则建立起来,导致了解构主义内部的混乱,所以它被很多人诟病。
解构主义不是毁灭主义,它并不是要把所有东西都砸碎,我觉得作为一种理论,它的目的应该是为阅读这个世界,认识世界提供一种新的思路和眼光,而且,我认为在利奥塔所说的后现代状况的社会条件下,解构主义已经作为一种意识融入到了我们的日常生活当中,我们或多或少已经在运用这种思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