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中学高一语文背诵篇目·教师资料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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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中学高一语文背诵篇目·教师资料
蝉虞世南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这首托物寓意的小诗,是唐人咏蝉诗中时代最早的一首,很为后世人称道。
首句“垂緌饮清露”,“緌”是古人结在颔下的帽带下垂部分,蝉的头部有伸出的触须,形状好象下垂的冠缨,故说“垂緌”。
古人认为蝉生性高洁,栖高饮露,故说“饮清露”。
这一句表面上是写蝉的形状与食性,实际上处处含比兴象征。
“垂緌”暗示显宦身分(古代常以“冠缨”指代贵宦)。
这显贵的身分地位在一般人心目中,是和“清”有矛盾甚至不相容的,但在作者笔下,却把它们统一在“垂緌饮清露”的形象中了。
这“贵”与“清”的统一,正是为三四两句的“清”无须藉“贵”作反铺垫,笔意颇为巧妙。
次句“流响出疏桐”写蝉声之远传。
梧桐是高树,着一“疏”字,更见其枝干的高挺清拔,且与末句“秋风”相应。
“流响”状蝉声的长鸣不已,悦耳动听,着一“出”字,把蝉声传送的意态形象化了,仿佛使人感受到蝉声的响度与力度。
这一句虽只写声,但读者从中却可想见人格化了的蝉那种清华隽朗的高标逸韵。
有了这一句对蝉声远传的生动描写,三四两句的发挥才字字有根。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这是全篇比兴寄托的点睛之笔。
它是在上两句的基础上引发出来的诗的议论。
蝉声远传,一般人往往以为是藉助于秋风的传送,诗人却别有会心,强调这是由于“居高”而自能致远。
这种独特的感受蕴含一个真理:立身品格高洁的人,并不需要某种外在的凭藉(例如权势地位、有力者的帮助),自能声名远播,正象曹丕在《典论·论文》中所说的那样,“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
”这里所突出强调的是人格的美,人格的力量。
两句中的“自”字、“非”字,一正一反,相互呼应,表达出对人的内在品格的热情赞美和高度自信,表现出一种雍容不迫的风度气韵。
唐太宗曾经屡次称赏虞世南的“五绝”(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诗人笔下的人格化的“蝉”,可能带有自况的意味吧。
沈德潜说:“咏蝉者每咏其声,此独尊其品格。
”(《唐诗别裁》)这确是一语破的之论。
清施补华《岘佣说诗》云:“三百篇比兴为多,唐人犹得此意。
同一咏蝉,虞世南‘居高声自远,端不藉秋风’,是清华人语;骆宾王‘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是患难人语;李商隐‘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是牢骚人语。
比兴不同如此。
”这三首诗都是唐代托咏蝉以寄意的名作,由于作者地位、遭际、气质的不同,虽同样工于比兴寄托,却呈现出殊异的面貌,构成富有个性特征的艺术形象,成为唐代文坛“咏蝉”诗的三绝。
(刘学锴)
咏蝉骆宾王
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
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
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
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
这首诗作于高宗仪凤三年(678)。
当时骆宾王任侍御史,因上疏论事触忤武后,遭诬,以贪赃罪名下狱。
起二句在句法上用对偶句,在作法上则用起兴的手法,以蝉声来逗起客思。
诗一开始即点出秋蝉高唱,触耳惊心。
接下来就点出诗人在狱中深深怀想家园。
三、四两句,一句说蝉,一句说自己,用“不堪”和“来对”构成流水对,把物我联系在一起。
诗人几次讽谏武则天,以至下狱。
大好的青春,经历了政治上的种种折磨已经消逝,头上增添了星星白发。
在狱中看到这高唱的秋蝉,还是两鬓乌玄,两两对照,不禁自伤老大,同时更因此回想到自己少年时代,也何尝不如秋蝉的高唱,而今一事无成,甚至入狱。
就在这十个字中,诗人运用比兴的方法,把这份凄恻的感情,委婉曲折地表达了出来。
同时,白头吟又是乐府曲名。
相传西汉时司马相如对卓文君爱情不专后,卓文君作《白头吟》以自伤。
其诗云:“凄凄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见《西京杂记》)这里,诗人巧妙地运用了这一典故,进一步比喻执政者辜负了诗人对国家一片忠爱之忱。
“白头吟”三字于此起了双关的作用,比原意更深入一层。
十字之中,什么悲呀愁呀这一类明点的字眼一个不用,意在言外,充分显示了诗的含蓄之美。
接下来五六两句,纯用“比”体。
两句中无一字不在说蝉,也无一字不在说自己。
“露重”“风多”比喻环境的压力,“飞难进”比喻政治上的不得意,“响易沉”比喻言论上的受压制。
蝉如此,我也如此,物我在这里打成一片,融混而不可分了。
咏物诗写到如此境界,才算是“寄托遥深”。
诗人在写这首诗时,由于感情充沛,功力深至,故虽在将近结束之时,还是力有余劲。
第七句再接再厉,仍用比体。
秋蝉高居树上,餐风饮露,有谁相信它不食人间烟火呢?这句诗人自喻高洁的品性,不为时人所了解,相反地还被诬陷入狱,“无人信高洁”之语,也是对坐赃的辩白。
然而正如战国时楚屈原《离骚》中所说:“世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那一个来替诗人雪冤呢?“卿须怜我我怜卿”,只有蝉能为我而高唱,也只有我能为蝉而长吟。
末句用问句的方式,蝉与诗人又浑然一体了。
这首诗作于患难之中,感情充沛,取譬明切,用典自然,语多双关,于咏物中寄情寓兴,由物到人,由人及物,达到了物我一体的境界,是咏物诗
中的名作。
(沈熙乾)
于易水送人一绝骆宾王
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
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清人陈熙晋说:“临海少年落魄,薄宦沉沦,始以贡疏被愆,继因草檄亡命”(《骆临海集笺注》)。
这四句话大致概括了骆宾王悲剧的一生。
骆宾王对自己的际遇愤愤不平,对武则天的统治深为不满,期待时机,要为匡复李唐王朝,干出一番事业。
可是在这种时机尚未到来之前的那种沉
沦压抑的境遇,更使得诗人陷入彷徨企求的苦闷之中。
《于易水送人》一绝就是曲折地反映了诗人的这种心境。
据史载,战国末年荆轲为燕太子丹复仇,欲以匕首威逼秦王,使其归还诸侯之地。
临行时燕太子丹及高渐离、宋意着白衣冠(丧服)送于易水,高
渐离击筑,荆轲应声而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歌声悲壮激越,“士皆瞋目,发尽上指冠”。
这首诗的第一联,“此地别燕丹,
壮士发冲冠”,就是写的这件事。
“此地”,即诗题中的易水。
“壮士发冲冠”,用来概括那个悲壮的送别场面,和人物激昂慷慨的心情,表达了诗人
对荆轲的深深崇敬之意。
如今在易水边送别友人,想起了荆轲的故事,这是很自然的。
但是,诗的这种写法却又给人一种突兀之感,它舍弃了那些朋友
交往、别情依依、别后思念等等一般送别诗的常见的内容,而是芟夷枝蔓,直入史事。
这种破空而来的笔法,反映了诗人心中蕴蓄着一股难以遏止的愤
激之情,借怀古以慨今,把昔日之易水壮别和今日之易水送人融为一体,从而为下面的抒情准备了条件,酝酿了气氛。
第二联“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这两句用对仗的句式,由前一句自然地引出后一句。
这后一句也就是全诗的中心所在。
它寓情于景,景中带
比,不仅意味着荆轲那种不畏强暴的高风亮节,千载犹存;而且还隐含了诗人对现实环境的深切感受。
诗中用“已”、“犹”两个虚词,既使句子变得
自然流利,也使音节变得纡徐舒缓,读来给人一种回肠荡气之感,更有力地抒发了抑郁难申的悲痛。
这首诗题为“送人”,但它并没有叙述一点朋友别离的情景,也没有告诉我们送的是何许人。
然而,人们却完全可以由它的内容想象出那种“慷
慨倚长剑,高歌一送君”的激昂壮别的场景,也可以想见那所送之人,定是肝胆相照的至友。
因为只有这样,诗人才愿意、才能够在分别之时不可抑制
地一吐心中的块垒,而略去一切送别的常言套语。
此诗题为送人,却纯是抒怀咏志。
作为送别诗的一格,这首绝句可说是开风气之先吧。
(赵其钧)
渡湘江
杜审言
迟日园林悲昔游,今春花鸟作边愁。
独怜京国人南窜,不似湘江水北流。
杜审言曾有两次贬官的经历,在唐中宗时曾被贬到南方极为偏远的峰州。
这首诗当是他在这次流放途中写的。
他在渡湘江南下时,正值春临大地,
花鸟迎人,看到江水滔滔,朝着与他行进相反的方向流去,不禁对照自己的遭遇,追思昔游,怀念京国,悲思愁绪,一触而发。
这是一首即景抒情之作。
诗的首句“迟日园林悲昔游”,是因眼前的春光回忆起往昔的春游。
当年,春日迟迟,园林如绣,游目骋怀,该是心旷神怡的。
而这里追叙“昔游”
时却用了一个“悲”字。
这个悲,是今天的悲,是从今天的悲追溯昔日的乐;而反过来,也可以说,正因为想起当时的游乐,就更觉得当前处境之可悲。
吴乔在《围炉诗话》中说:“情能移境,境亦能移情。
”这一句诗是用现在的情移过去的境,为昔日的欢乐景物注入了今天的悲伤心情。
诗的第二句“今春花鸟作边愁”,是从昔游的回忆写到今春的边愁。
一般说来,鸟语花香是令人欢乐的景物;可是,这些景物却使诗人更想起自己
正在流放去边疆的途中。
鸟语也好,花香也好,在诗人心目中只构成了远去边疆的哀愁。
这一句诗是以心中的情移眼前的境。
诗人缘情写景,因而景随
情迁。
如果就艺术手法来说,以“花鸟”与“边愁”形成对比,是从反面来衬托边愁。
与杜审言的这句诗有些近似的有杜甫《春望》诗中的“感时花溅
泪,恨别鸟惊心”一联,司马光的《续诗话》评这一联诗说:“花鸟平时可娱之物,见之而泣,闻之而悲,则时可知矣。
”这里,以花鸟可娱之物来写
“感时”、“恨别”之情,采用的也是反衬法。
杜审言是杜甫的祖父,对杜甫有直接影响。
“花溅泪”、“鸟惊心”一联,可能就是从“花鸟作边愁”这一句化出的。
诗的第三句“独怜京国人南窜”,是整首诗的中心,起承上启下作用。
上两句,忆昔游而悲,见花鸟成愁,以及下一句为江水北流而感叹,都因为诗人远离京国,正在南窜途中。
上下三句都是围绕着这一句,从这一句生发的。
但这一句还没有点到《渡湘江》这个题目。
最后一句“不似湘江水北流”,才提到湘江,点破诗题,而以“水北流”来烘托“人南窜”,也是用反衬手法来加强诗的中心内容。
这首诗,通篇运用反衬、对比的手法。
诗的前两句是今与昔的衬比,哀与乐的衬比,以昔日对照今春,以园游对照边愁;诗的后两句是人与物的衬比,南与北的衬比,以京国逐客对照湘江逝水,以斯人南窜对照江水北流。
这是一首很有艺术特色的诗,而出现在七言绝句刚刚定型、开始成熟的初唐,尤其难能可贵。
胡应麟在《诗薮·内编》中说,初唐七绝“初变梁、陈,音律未谐,韵度尚乏。
惟杜审言《渡湘江》、《赠苏绾》二首,结皆作对,而工致天然,风味可掬。
”在胡所举的两首诗中,这首《渡湘江》更为可取。
(陈邦炎)
滕王阁诗
王勃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唐高宗上元三年(676),诗人远道去交趾探父,途经洪州(今江西南昌),参与阎都督宴会,即席作《滕王阁序》,序末附这首凝炼、含蓄的诗篇,概括了序的内容。
第一句开门见山,用质朴苍老的笔法,点出了滕王阁的形势。
滕王阁是高祖李渊之子滕王李元婴任洪州都督时所建。
故址在今江西新建西章江门上,下临赣江,可以远望,可以俯视,下文的“南浦”、“西山”、“闲云”、“潭影”和“槛外长江”都从第一句“高阁临江渚”生发出来。
滕王阁的形势是这样的好,但是如今阁中有谁来游赏呢?想当年建阁的滕王已经死去,坐着鸾铃马车,挂着琳琅玉佩,来到阁上,举行宴会,那种豪华的场面,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第一句写空间,第二句写时间,第一句兴致勃勃,第二句意兴阑珊,两两对照。
诗人运用“随立随扫”的方法,使读者自然产生盛衰无常的感觉。
寥寥两句已把全诗主题包括无余。
三四两句紧承第二句,更加发挥。
阁既无人游赏,阁内画栋珠帘当然冷落可怜,只有南浦的云,西山的雨,暮暮朝朝,与它为伴。
这两句不但写出滕王阁的寂寞,而且画栋飞上了南浦的云,写出了滕王阁的居高,珠帘卷入了西山的雨,写出了滕王阁的临远,情景交融,寄慨遥深。
至此,诗人的作意已全部包含,但表达方法上,还是比较隐藏而没有点醒写透,所以在前四句用“渚”“舞”“雨”三个比较沉着的韵脚之后,立即转为“悠”“秋”“流”三个漫长柔和的韵脚,利用章节和意义上的配合,在时间方面特别强调,加以发挥,与上半首的偏重空间,有所变化。
“闲云”二字有意无意地与上文的“南浦云”衔接,“潭影”二字故意避开了“江”字,而把“江”深化为“潭”。
云在天上,潭在地下,一俯一仰,还是在写空间,但接下来用“日悠悠”三字,就立即把空间转入时间,点出了时日的漫长,不是一天两天,而是经年累月,很自然地生出了风物更换季节,星座转移方位的感慨,也很自然地想起了建阁的人而今安在。
这里一“几”一“何”,连续发问,表达了紧凑的情绪。
最后又从时间转入空间,指出物要换,星要移,帝子要死去,而槛外的长江,却是永恒地东流无尽。
“槛”字“江”字回应第一句的高阁临江,神完气足。
这首诗一共只有五十六个字,其中属于空间的有阁、江、栋、帘、云、雨、山、浦、潭影;属于时间的有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今何在,这些词融混在一起,毫无叠床架屋的感觉。
主要的原因,是它们都环绕着一个中心──滕王阁,而各自发挥其众星拱月的作用。
唐诗多用实字(即名词),这与喜欢多用虚字(尤其是转折词)的宋诗有着明显的区别。
例如,三四两句中,除了“飞”字和“卷”字是动词以外,其余十二个字都是实字,但两个虚字就把十二个实字一齐带动带活了,唐人的善用实字,实而不实,于此可见。
另外,诗的结尾用对偶句法作结,很有特色。
一般说来,对偶句多用来放在中段,起铺排的作用。
这里用来作结束,而且不象两扇门一样地并列(术语称为扇对),而是一开一合,采取“侧势”,读者只觉其流动,而不觉其为对偶,显出了王勃过人的才力。
后来杜甫的七言律诗,甚至七言绝句,也时常采用这种手法,如“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口脂面药随恩泽,翠管银罂下九霄”,“流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等。
可见王勃
对唐诗发展的影响。
(沈熙乾)
送杜少府之任蜀川
王勃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首联属“工对”中的“地名对”,极壮阔,极精整。
第一句写长安的城垣、宫阙被辽阔的三秦之地所“辅”(护持、拱卫),气势雄伟,点送别之地。
第二句里的“五津”指岷江的五大渡口白华津、万里津、江首津、涉头津、江南津,泛指“蜀川”,点杜少府即将宦游之地;而“风烟”、“望”,又把相隔千里的秦、蜀两地连在一起。
自长安遥望蜀川,视线为迷蒙的风烟所遮,微露伤别之意,已摄下文“离别”、“天涯”之魂。
因首联已对仗工稳,为了避免板滞,故次联以散调承之,文情跌宕。
“与君离别意”承首联写惜别之感,欲吐还吞。
翻译一下,那就是:“跟你离别的意绪啊!……”那意绪怎么样,没有说;立刻改口,来了个转折,用“同是宦游人”一句加以宽解。
意思是:我和你同样远离故土,宦游他乡;这次离别,只不过是客中之别,又何必感伤!
三联推开一步,奇峰突起。
从构思方面看,很可能受了曹植《赠白马王彪》“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恩爱苟不亏,在远分日亲”的启发。
但高度概括,自铸伟词,便成千古名句。
尾联紧接三联,以劝慰杜少府作结。
“在歧路”,点出题面上的那个“送”字。
歧路者,岔路也,古人送行,常至大路分岔处分手,所以往往把临别称为“临歧”。
作者在临别时劝慰杜少府说:只要彼此了解,心心相连,那么即使一在天涯,一在海角,远隔千山万水,而情感交流,不就是如比邻一样近吗?可不要在临别之时哭鼻子、抹眼泪,象一般小儿女那样。
南朝的著名文学家江淹在《别赋》里写了各种各样的离别,都不免使人“黯然消魂”。
古代的许多送别诗,也大都表现了“黯然消魂”的情感。
王勃的这一首,却一洗悲酸之态,意境开阔,音调爽朗,独标高格。
(霍松林)
山中
王勃
长江悲已滞,万里念将归。
况属高风晚,山山黄叶飞。
这是一首抒写旅愁归思的诗,大概作于王勃被废斥后在巴蜀作客期间。
诗的前半首是一联对句。
诗人以“万里”对“长江”,是从地理概念上写远在异乡、归路迢迢的处境;以“将归”对“已滞”,是从时间概念上写客旅久滞、思归未归的状况。
两句中的“悲”和“念”二字,则是用来点出因上述境况而产生的感慨和意愿。
诗的后半首,即景点染,用眼前“高风晚”、“黄叶飞”的深秋景色,进一步烘托出这个“悲”和“念”的心情。
首句“长江悲已滞”,在字面上也许应解释为因长期滞留在长江边而悲叹。
可以参证的有他的《羁游饯别》诗中的“游子倦江干”及《别人四首》之四中的“雾色笼江际”、“何为久留滞”诸句。
但如果与下面“万里”句合看,可能诗人还想到长江万里、路途遥远而引起羁旅之悲。
这首诗的题目是《山中》,也可能是诗人在山上望到长江而起兴,是以日夜滚滚东流的江水来对照自己长期滞留的旅况而产生悲思。
与这句诗相似的有杜甫《成都府》
诗中的“大江东流去,游子日月长”,以及谢朓的名句“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
这里,“长江”与“已滞”以及“大江”与“游子”、“客心”的关系,诗人自己可以有各种联想,也任读者作各种联想。
在一定范围内,理解可以因人而异,即所谓“诗无达诂”。
次句“万里念将归”,似出自宋玉《九辩》“登山临水兮送将归”句,而《九辩》的“送将归”,至少有两种不同的解释:一为送别将归之人;一为送别将尽之岁。
至于这句诗里的“将归”,如果从前面提到的《羁游饯别》、《别人四首》以及《王子安文集》中另外一些客中送别的诗看,可以采前一解释;如果从本诗后半首的内容看,也可以取后一解释。
但联系本句中的“念”字,则以解释为思归之念较好,也就是说,这句的“将归”和上句的“已滞”一样,都指望远怀乡之人,即诗人自己。
但另有一说,把上句的“已滞”看作在异乡的客子之“悲”,把这句的“将归”看作万里外的家人之“念”,似也可通。
这又是一个“诗无达诂”的例子。
三四两句“况属高风晚,山山黄叶飞”,写诗人在山中望见的实景,也含有从《九辩》“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遥落而变衰”两句化出的意境。
就整首诗来说,这两句所写之景是对一二两句所写之情起衬映作用的,而又有以景喻情的成分。
这里,秋风萧瑟、黄叶飘零的景象,既用来衬映旅思乡愁,也可以说是用来比拟诗人的萧瑟心境、飘零旅况。
当然,这个比拟是若即若离的。
同时,把“山山黄叶飞”这样一个纯景色描写的句子安排在篇末,在写法上又是以景结情。
南宋沈义父在《乐府指迷》中说:“结句须要放开,含有余不尽之意,以景结情最好。
”这首诗的结句就有宕出远神、耐人寻味之妙。
诗歌在艺术上常常是抒情与写景两相结合、交织成篇的。
明代谢榛在《四溟诗话》中说:“作诗本乎情、景。
……景乃诗之媒,情乃诗之胚,合而为诗。
”这首诗,前半抒情,后半写景。
但诗人在山中、江边望见的高风送秋、黄叶纷飞之景,正是产生久客之悲、思归之念的触媒;而他登山临水之际又不能不是以我观物,执笔运思之时也不能不是缘情写景,因此,后半首所写之景又必然以前半首所怀之情为胚胎。
诗中的情与景是互相作用、彼此渗透、融合为一的。
前半首的久客思归之情,正因深秋景色的点染而加浓了它的悲怆色彩;后半首的风吹叶落之景,也因旅思乡情的注入而加强了它的感染力量。
王勃还有一首《羁春》诗:“客心千里倦,春事一朝归。
还伤北园里,重见落花飞。
”诗的韵脚与这首《山中》诗完全相同,抒写的也是羁旅之思,只是一首写于暮春,一首写于晚秋,季节不同,用来衬托情意的景物就有“落花飞”与“黄叶飞”之异。
两诗参读,有助于进一步了解诗人的感情并领会诗笔的运用和变化。
(陈邦炎)
从军行
杨炯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这首诗借用乐府旧题“从军行”,描写一个读书士子从军边塞、参加战斗的全过程。
仅仅四十个字,既揭示出人物的心理活动,又渲染了环境气氛,笔力极其雄劲。
前两句写边报传来,激起了志士的爱国热情。
诗人并不直接说明军情紧急,却说“烽火照西京”,通过“烽火”这一形象化的景物,把军情的紧急表现出来了。
一个“照”字渲染了紧张气氛。
“心中自不平”,是由烽火而引起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不愿再把青春年华消磨在笔砚之间。
一个“自”字,表现了书生那种由衷的爱国激情,写出了人物的精神境界。
首二句交待了整个事件展开的背景。
第三句“牙璋辞凤阙”,描写军队辞京出师的情景。
“牙璋”是皇帝调兵的符信,分凹凸两块,分别掌握在皇帝和主将手中。
“凤阙”是皇宫的代称。
这里,诗人用“牙璋”、“凤阙”两词,显得典雅、稳重,既说明出征将士怀有崇高的使命,又显示出师场面的隆重和庄严。
第四句“铁骑绕龙城”,显然唐军已经神速地到达前线,并把敌方城堡包围得水泄不通。
“铁骑”、“龙城”相对,渲染出龙争虎斗的战争气氛。
一个“绕”字,又形象地写出了唐军包围敌人的军事态势。
五六两句开始写战斗,诗人却没有从正面着笔,而是通过景物描写进行烘托。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前句从人的视觉出发:大雪弥漫,遮天蔽日,使军旗上的彩画都显得黯然失色;后句从人的听觉出发:狂风呼啸,与雄壮的进军鼓声交织在一起。
两句诗,有声有色,各臻其妙。
诗人别具机抒,以象征军队的“旗”和“鼓”,表现出征将士冒雪同敌人搏斗的坚强无畏精神和在战鼓声激励下奋勇杀敌的悲壮激烈场面。
诗的最后两句:“宁为百夫长,胜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