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研究方法论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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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盘缠在一起的毒蛇》中的二元对立模式
摘要:二元对立模式是莫里亚克创作的一大特色,这一模式在他所塑造的主人公们的形象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盘缠在一起的毒蛇》就深刻体现了
这种创作模式。
莫里亚克通过路易及其家人对财产的占有而展开的一系
列斗争给读者呈现出罪恶与救赎、物质与精神的二元对立,从而揭示出
资产阶级社会的丑恶面目。
关键词:二元对立;罪恶与救赎;物质与精神;
“二元对立”原则是著名语言学家索绪尔创立结构主义语言学的理论基础。
作为结构主义语言学的文本分析方法,二元对立分析法广泛存在于中外文学著作中,已经成为文学批评领域重要的研究方法。
二元对立是指在任一系统中差异项的确定,并在此基础上对某种价值进行分析,而对立的双方不一定是互相排斥、毫不相干的,相对立的双方往往是相互联系、相互补充、相辅相成的。
在结构主义文论者的著述和言语中有二元对立的存在,如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中的二元对立:历时与共识方法;语言与言语;能指与所指;系统差异决定语义。
克莱德·列维·施特劳斯是这一领域的又一杰出代表。
他将结构主义的基本观点引入到人类学领域,尝试将各种人类学材料如亲族关系、婚姻习俗、饮食方法和象征图腾等放入二元对立的框架中去考察,从而检出他们的内在结构。
他对俄狄浦斯神话的分析也是结构主义者运用二元对立方法进行文本研究的典型实例。
巴特对于二元对立实践的集中体现是在《符号学原理》一书里,巴尔特较为详细地论述了语言结构的二元对立项:语言和言语、能指与所指、组合与系统以及意指过程的内涵与外延。
“二元对立”原则不仅得到了结构主义语言学派的重视,也受到了西方学者的重视。
在西方,学者们主要是运用“二元对立”原则分析一些典型文本。
比如对《创世纪》前三章的分析。
有些西方学者认为,《创世纪》是通过语言来表达一系列二元对立概念的:光与暗;天与地等等,这些对立的概念都有优劣的等级原则,光优于暗,天优于地。
创世纪的故事所能体现出的一组明显的对立就是男人与女人,并通过男人与女人来引出更深一层的对
立,即罪与罚。
二元对立是贯穿莫里亚克创作的核心模式,这一模式在他所塑造的主人公们的形象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他的作品既有罪恶与救赎的对立,又有物质与精神的对立。
《盘缠在一起的毒蛇》①更是深层次揭示了这种二元对立的创作模式。
《盘缠在一起的毒蛇》主要描写路易和他的妻子儿女们为财产继承权问题而展开的矛盾冲突,展示出深隐在人性深处的恶,从而揭示了资产阶级家庭里夫妻情感的淡漠,父子之间的尔虞我诈,人与人之间信任感的缺失的危机,这一切使他们自身都有着或显或隐的罪。
按基督教义理,罪是人与上帝的关系和人与人的关系的偏离或断裂。
前一种偏离导致人与自身的价值本源(上帝)关系的断裂,这就是罪;后一种偏离导致人与人的相互关联的断裂,是为恶;人与上帝的偏离必然导致人间关系的断裂,恶是罪的结果。
②
人人都有罪,这是莫里亚小说中普遍体现出来的思想,他并不回避对罪恶的揭示。
路易与他的孩子们围绕财产展开保卫和争夺的斗争。
儿女们在晚上聚在花园里,商量对付路易的办法,教唆母亲向路易询问财产状况,而一家之主则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密谋,寻找打击报复的有力措施。
路易和妻子伊莎之间的相互摧残几十年来也从不间歇。
为了报复伊莎,路易新婚期间就在外面开始有外遇,并且在妻子面前毫不隐瞒。
伊莎也尽可能地伤害他,在他抱着喜爱的孩子玩时,她会把孩子从他膝盖上拉下带走,有意疏远他和孩子们的感情。
即使在餐桌上,他们也不断地刺伤对方,路易在受难日故意吃炖牛肉,以激怒悟守教规的伊莎,待她攻击他这个异教徒时,他稳稳地问道:上帝看着她不吃牛肉而津津有味地吃粉红色的蹲鱼难道会感到什么乐趣?路易作为一个小有名气的律师兼有产者,应该是家庭祥和美满,夫妻举案齐眉,尽享儿女的天伦之乐,但是,他的周围充满了冷漠和仇视。
他卧病在床时没有家人的关心和爱华;他的家人都等着他一命呜呼之后分享他的家产;儿子贝尔、女儿热娜埃夫、外孙女婿都对他怀有敌意,于是他决计剥夺子女的财产继承权以报复他们的。
在这个冷漠的家庭里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私利打算,正如饶申布什就把罪理解为自私社会中个人的自私,自私打破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打破了人与上帝之间的关系。
③由
①莫里亚克:《爱的沙漠——莫里亚克选集》,汪家荣译,湖南人民出版社1983年。
②刘小枫:《拯救与逍遥》,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154页。
③刘宗坤:《原罪与正义》,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第206页。
此,自私自立的心理造就了路易和家人深陷罪恶之中不可自拔。
然而这个世界并没有彻底被罪恶摧毁,莫里亚克对这个万恶的社会还是充满了无限的希望,在莫里亚克的小说中,儿童形象象征着神恩的救赎,是带领这些罪人走向基督圣殿的引路人。
人们一向只注意到莫里亚克小说中揭露的阴暗面,那些罪人痛苦的脸庞,却忽视了儿童的形象,他的小说中出现了一些纯洁的儿童的形象,给世界带来了圣洁光辉。
路易的女儿小玛丽简直是天使的化身,她连别人踩死一只虫子都于心不忍。
她最大的乐事是把青苔铺在树洞里,再在上面摆一尊圣母像,她有一种感人肺腑的虔诚,对仆人、佃农、穷人出自内心的热忱。
而路易的外甥小吕克则天真无邪,无忧无虑。
他钓鱼时,能几个钟头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株柳树,路易说“他对大自然没有感情,因为他就是大自然本身,同大自然融为一体了。
他是自然力的一种表现,是众多泉水中的一股活泉。
”“他的纯洁好似奔流在卵石见的溪水那样清澈透明,不像是后天有意识地获得的。
他的纯洁在他身上闪耀着光芒,宛如草上的露珠。
”只有亲近这些孩子时才能发现他们身上隐藏的上帝,因为他们似乎是世上的芬芳,是人性的理想,从他们身上能感受到主的光芒,体会到神恩的救赎。
由此,他在《新内心回忆录》中说:“罪恶并不能使我们同上帝分离,相反,在我们生命的许多时刻,正是由于罪孽,幸亏由于罪孽,我们才能更紧密地同上帝联结在一起。
”路易在弥留之际看到已逝妻子残存的只言片语时,他才真正看到妻子的善良,才知道自己的猜疑给妻子带来了多么惨痛的心灵折磨。
虽然他的领悟为时已晚,但是他在最后时刻心灵的忏悔是对上帝神恩的渴望,渴求得到上帝的救赎,这也是莫里亚克作品中对罪恶人物的拯救。
这种罪恶与救赎的二元对立模式始终贯穿在莫里亚克的创作中。
正如安德烈﹒舍梅克在授予莫里亚克为法兰西文学院院士的文稿中说:“您用基督徒的暮光审视大地和人类,惟一关心的是使他们的到上帝的拯救。
”①在资产阶级社会里,资产阶级就是在金钱的基础上得以发展起来的,对其而言金钱就是一切,所以他们对金钱的占有欲呈现出一种最为可怕的图景。
整个西方世界的脉搏里流淌的都是染上金钱和财产色彩的血液,正是“财产欲”这个社会的肿瘤使得各种罪恶肆意滋长。
莫里亚克从小在宗教的环境中长大,上帝、爱、
①转引自梁工:《基督教文学》,宗教文化出版社,2001年,第268页。
人性的圣洁在他的心目中占有重要的位置。
然而现实社会中的罪恶,特别是金钱对人的灵魂的腐蚀如此之重,是莫里亚克始料未及的,莫里亚克作品中对金钱罪恶赤裸裸的揭示更加剧了罪恶的主题。
路易在不到30岁时,成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律师,他精明能干,在从事律师的同时,还经营股票生意,成了当地的百万富翁。
随着财产的扩大,他对金钱的爱也越来越深,而且越来越吝啬冷酷,他就像一个将军负责守卫最后一道防线一样,死守着自己的每一份财产。
他说:“我承认,我爱钱,钱能使我安心”,“贪钱的欲望已融化到我的血液里”。
现实也无情的告诉他:“一个老人只有掌握着财产他才能生活,一旦两手空空就会被人一脚踢开。
”残酷的现实让路易更加珍视自己的财产,也愈加怀疑自己的儿女们侵吞他财产的野心。
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路易的儿女们千方百计密谋瓜分父亲的财产,他们不惜将父亲当作神经病患者加以监禁。
这自然又加重了路易对他们的猜疑和仇视。
人物之间如此冷酷无情的仇视和斗争,无不因为他们都将金钱看作是生命中最可宝贵的东西,对金钱的欲望泯灭了他们善良的心,覆灭了心目中的上帝。
金钱物质的无尽欲望不仅深刻挖掘了他们空虚的心灵,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精神折磨和痛苦。
在资产阶级金钱制的社会里,无论是富有之人还是贫穷之人,都无法免受金钱的控制和奴役。
莫里亚克《黛莱丝﹒德斯盖鲁》中的黛莱丝出身有产者家庭,自身财产无数,但她为了金钱自愿嫁给自私无情的丈夫贝尔纳,只是因为贝尔纳家有大片的松树林,这是可以与之门当户对的最大筹码。
同样哈代的《德伯家的苔丝》中的主人公苔丝虽然生在并不富裕的家庭,但她最终也被金钱牵制。
虽然苔丝和苔蕾丝属于不同的社会阶层,一个来自贫民社会,一个来自地主兼资本家的有产阶级,但她们都没有逃脱金钱的法网——财产欲钻进了苔丝的家族,也腐蚀了苔蕾丝的头脑,就像蛀虫一样,摧残了两朵娇美的鲜花。
可见,金钱关系在她们所置身的社会中已经完全无孔不入,它支配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改变着人们的生活。
①路易资产丰厚却没有享受到妻子儿女膝下承欢的天伦之乐,生病之时连一杯白开水也难以得到,拥有的只是儿女贪婪的眼神和满腹的坏心思;与相濡以沫的妻子也没有执手偕老的约定,没有温情脉脉的互相关爱,只有彼此精神上的互相折磨。
他的内心备受痛苦的煎熬,但他仍然死死抓着
①肖淑芬:《诺贝尔文学奖百年大观》,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年,第360页。
自己的财产——这仅有的东西,因为他深信拥有金钱就会拥有一切,然而残酷的现实却告诉他,冰冷的金钱无法温暖一颗心,即使是最亲近的亲人。
除此之外,他的妻子儿女又何尝不痛苦呢,儿女的痛苦是得不到父亲的财产继承权,妻子的痛苦是无法得到丈夫的心。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亲人之间的厮杀,路易和家人就像是“盘缠在一起的毒蛇”互相撕咬,互相伤害,到头来空空如也。
金钱交易是人类历史上最丑恶的交易,赤裸裸的金钱观念足以毁灭一个善良的人,也足以使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走向自我最终的毁灭,他们将自己的感情、儿女的情感进行交易和拍卖,玩弄亲情、友情于股掌之中,丝毫没有人起码的人性可言。
在他们看来这个世界上除了金钱之外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在金钱这个上帝的统治下,丈夫、妻子只想为财产而结婚,对他们而言在爱情中谈婚姻不过是痴人说梦,彼此不过是用来交换松树林和葡萄园的筹码,儿子唯一的功能就是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以继承家产,从来都无视女儿的爱情,她至多也只是财产的交换物。
爱情——人世间最美妙的感情在金钱面前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浪漫温情,被金钱涂抹,被铜臭味熏染。
整个社会被金钱的烟雾所笼罩,每个人几乎都被蒙上了眼睛,他们唯一看到的就是金钱那耀眼的光芒,众人为之倾步相争的就是金钱这个恶魔。
他们不惜榨干自己的感情为金钱而付出代价。
彼此互相仇视,互相利用,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战利品是金钱,代价是亲情、友情、爱情,似乎在那个社会当中就连想要保住自己的纯情不受玷污的人都在劫难逃。
鲍赛昂夫人给拉斯蒂涅上的第一课就是:只能把男男女女当作驿马,把它们骑得筋疲力尽,到了站丢下来;这样你就能达到欲望的最高峰。
获取金钱的唯一手段就是把别人当作“驿马”,这个人不是别人,真是自己的至亲的儿子、女儿,这和社会时冰冷的,没有血肉亲情可言,任何连接只建立在金钱上。
金钱物质和精神心灵二者的尖锐对立在另一方面也导致了罪恶的产生,才有了救赎的渴望。
这是莫里亚克所极力揭示的资产阶级家庭中的丑恶面目,对金钱的贪欲使得人物内心极度空虚也更加痛苦不堪,然而这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反思,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所有对金钱的追求行为又使他们在无形中人人都有了罪恶,然而莫里亚克对他笔下的人物包括有罪之人同样钟爱,他塑造罪人,又同情罪人,从不惩罚自己笔下的人物,而是让他们像天主教徒那样,通过忏悔获得拯救,因
为在他看来,“知道自己有罪就等于赎罪,真正的基督教的全部生活就是如此”①莫里亚克通过二元对立的创作模式给读者呈现出资产阶级社会里人与人之间因为金钱致使罪恶的产生,以至于心灵的空虚,最终在上帝神恩的感召下得以救赎的社会现实,这也是莫里亚克对资产阶级罪恶现实的痛恨,对美好社会现实的真切渴望。
参考文献:
【1】莫里亚克.爱的沙漠——莫里亚克选集(汪家荣译)[M].湖南:湖南人民出版社,1983年。
【2】刘小枫.拯救与逍遥[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
【3】刘宗坤.原罪与正义[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年。
【4】梁工.基督教文学[M].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01年。
【5】肖淑芬.诺贝尔文学奖百年大观[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8年。
【6】张泽乾周家树车槿山.20世纪法国文学史[M].上海:青岛出版社,2004年。
①张泽乾周家树车槿山:《20世纪法国文学史》,青岛出版社,2004年,第17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