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就妇家成礼”——敦煌本《下女夫词》婚俗探析

关 键词： 敦煌； 《 下女夫词》 ； “ 男 就妇家 成 礼” ； 婚俗
中图分类号 ： Ｉ ２ ０ ７ ． ２ ３ 文献标识码： Ａ 文章编号： ２ ０ ９ ５ — ０ ４ ３ ８ （ ２ ０ １ ７ ） ０ ６ — ０ ０ ８ ２ — ０ ４
， 认为这是“ 一切婚礼都在女家举行的有趣的婚俗 ， 可以 中国古代封建社会 中， 婚姻礼仪包括纳采 、 问名 、 纳吉 、 俗” 。 诚然， 文献中关于敦煌婚俗的各类 纳征、 请期、 亲迎六礼， 最后一项“ 亲迎” 礼多于男方举行。 《 礼 说这是最具敦煌特色的” 记・ 昏义》 即有 ： “ 子承命以迎， 主人筵几于庙， 而拜迎于门外， 记载当 数“ 男就妇家成礼” 最为特殊， 有别于传统的“ 女就男 婿执雁入， 揖让升堂， 再拜奠雁， 盖亲受之于父母也。 降出， 御 家” 的亲迎之礼， 值得一探。 妇车， 而婿授绥， 御轮三周 ， 先俟于门外。妇至， 婿揖妇以人， 共牢而食， 合卺而醑 ， 所以合体， 同尊卑， 以亲之也” 的记载， 强调男子受父母之命前往女方迎亲， 继而将女子迎回男家成 礼。 《 礼记・ 郊特性》 日： “ 男子来迎， 男先于女， 刚柔之义也。 天 （ 一） 周朝时期的赘婿婚。 周代的婚礼制度乃是华夏婚礼 先乎地， 君先乎臣， 其义一也。 ” 足见男尊女卑之义。 但敦煌出 的原型， 此后汉族的婚礼皆以此为雏形发展演变。通常亲迎
低下， 是为最末一选择。 “ 赘” 字本意“ 抵押、 典质” 。 《 说文・ 贝 仪式上的“ 对歌” ； 谭蝉雪先生则认为是礼赞词； 李正宇先生
部》 ： “ 赘， 以 物质钱。 从敖贝。 敖者犹放， 谓贝当复取之。 ” 段 认为这是男女傧相在婚礼上的对答之词， 甚至可能是某位沙
玉裁注： “ 若今人之抵押也。” 《 淮南子・ 本经 训》 ： “ 老 者不 养， 州刺 史迎亲时 礼宾人员编辑的亲迎礼辞手册， 供 傧相临时应 死者不葬， 赘妻鬻子， 以给 上求， 犹弗能澹。 ” 其中 “ 赘 妻鬻子” 对之用。 即卖妻儿子女之意， 较之《 说文》 中“ 以物 代敦煌地区出 现了 “ 男 就妇家 成礼” 的 婚姻风 俗， 与传统 婚礼将新娘接到男 方成礼迥然相异。《 下 女夫词》 是
此时 敦煌地区 “ 男就 妇家 成礼” 的一大 典型 载体， 其抄本数量 众多， 故可以 推测此 种风俗在当时 的敦煌地区甚为流 行， 文章 探
讨了 这种婚俗的 特色 及其形成原因 。
人， 后以 尝有市籍者” ， 讲的就是秦朝时律法规定将这些人发 根据上述学者的推测， 再结合敦 煌《 下女夫词》 的 抄本和 配到边疆去戍边， 首先是小吏， 其次罪犯， 其次赘婿、 商人乃 其内容来判断， 《 下女夫词》 应当是唐朝时敦煌权贵婚礼上的 至曾经经过商之人。 此外， 就赘婿本人而言， 也颇苦于赘婚婚 男女傧相对答词， 用以戏弄新女婿， 调节婚礼氛围。 又因其数 姻， 在《 敦煌变文集新书・ 蚜・ 害一卷》 中有“ 没处安身， 乃为人 量较多， 受众较广 ， 足以作为敦煌地区“ 男就妇家成礼” 的典 舍女婿… …只是使我， 取柴烧火， 独春独磨， 一赏不过…… 可 范和力证。 惜英雄大夫儿， 如今被使不如奴” 之抱怨与慨叹。 （ 二） 敦煌“ 男就妇家成 礼” 的 特点。 较之于封建社会以 来 另外， 封建时期的“ 男就妇家成礼” 不仅出现在赘婿婚 的其他婚仪， 《 下女夫词》 中 所体现的敦煌地区“ 男就妇家成 中， 还存在于“ 劳 役婚” 中， 男子婚前或婚后， 以劳动力为抵 礼” 独具特色， 首先它并不属于赘 婿婚， 其次多 适用于富贵之 押， 为妻家服一定时间的家务， 以 此作为娶妻的条件。 在此种 家， 且活泼风 趣、 高雅有序、 平等 互重。 婚姻形式中， 男子仍然属于娶妻， 但需在妇家成礼并服役一 １ ． 高门 相对。《 下女夫词》 中 女答首旬： “ 门门相对， 户户 定的时间， 选择在妇家成礼极有可能是由于经济原因， 选择 相当， 通问刺 史， 是何祗当？ ” 要求门 当户对。 儿答第６ 句言： 劳役婚的男子多家贫， 女子多条件相对优越， 故而在女家成 “ 选 得刺史， 故至 高门” ， 第７ 句言： “ 刺史无才， 得至高门”
从下女夫词的内容可知新娘本家应当在敦煌本地新郎则是从长安远涉沙碛而来按常理是新郎更为挂念长安故居的但在文本中却是新娘特意提及人须知宗水须知源提醒新郎莫要忘了自己的根在中原如此看来似乎是新娘更在乎新郎中原子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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绥 化 学 院 学 报
在“ 下女夫” 的释义问题上， 张鸿勋先生认为“ 下” 有戏弄
与物等同功用， 足见被易之人身份地位的 低下。 法律上对赘 调侃之意， “ 下女夫” 即“ 戏弄新女婿” 之意 ； 高国藩先生则认
婿也持歧视态 度： 《 汉书・ 晁错传》 有“ 先发吏有谪及赘婿、 贾 为“ 下女夫” 即“ 下女之夫” ， 指敦煌普通女子的丈夫。
响到姜子牙的 地位， 可见当时 人们对赘婿身份持平常之心。 传甚广， 涉及的受众数量多 且包括身份各异。 关于《 下女夫 （ 二） 封建时期的“ 男就妇家成礼” 。封建社会的“ 男就 妇 词》 的 定性问 题， 学术大家各持己 见， 赵守俨先生认为 是吉利
家成 礼” 仍同周制， 存在于赘婿婚中， 不同的 是赘婿地位日 渐 话汇编而成的韵语； 高国藩先生认为这是新郎、 新娘在结婚
一
、
源起——低 人 一等入 赘 郎
土的《 下女夫词》 抄本明确地描绘了男子在女子家中 成礼的 礼的 成礼环节是在男方完成的， 周制婚礼便是如此， 但也有 画面， 与中 原传统的亲迎观念迥异， 并且《 下女夫词》 抄本数 在女家完成的现象。根据男娶女嫁或男到女家可以分为两
量众多， 可见“ 男就女家成礼” 的习俗在敦煌地区流传之广。 种： 聘娶婚和赘婚， “ 男就妇家成礼” 一般来说发生于赘婚婚 赵睿才先生在 《 敦煌写本 ＜ 下女夫词 ＞ 的民俗解读》 一 礼之中， 即 男子于女家成婚， 并从妻居， 《 战国策・ 秦五》 中说
文中提出， 《 下女夫词》 “ 主要反映的是晚唐时期的敦煌民 的“ 太公望，齐之逐夫”指的就是姜子牙曾为夫人妇家的赘
收 稿 日期 ： ２ ０ １ ７ － ０ ３ — ０ ９
作者简介 ： 丁佐湘（ １ ９ ６ ４ 一 ） ， 男， 华东交通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 研 究方向： 唐宋文学； 蒋燕娜（ １ ９ ９ １ ～ ） ， 女， 华东交通大学人文学院在
Ｊ ｏ ｕｒ ｎａ ｌ ｏ ｆ Ｓ ｕ ｉ ｈ ｕａ Ｕｎ ｉ ｖ ｅ ｒ ｓ ｉ ｔ ｙ
２ ０ １ ７年 ６ 月
Ｊ ｕ ｎ ．２ ０１ ７
“ 男就 妇 家成 礼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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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本《 下女夫词》 婚俗探析
丁佐湘 蒋 燕娜
（ 华 东交 通大 学人 文学 院
江 西 南 昌 ３ ３ ０ ０１ ３）
读 研 究生 ， 研 究方 向 ： 唐 宋 文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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婿， 但旁人视姜子牙的态度并未有半分轻蔑， 依然钦佩其治 还有类似通用型仪礼手册性质的抄本 ， 甚至专门来抄写和保 天下之大智， 《 说苑》 中就夸其“ 治天下有余智” ， 赘婿没有影 存《 下女夫 词》 的写本， 说明了《 下女夫词》 在唐代敦煌地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