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莱坞商业电影中暴力元素的形式与内涵——以昆汀·塔伦蒂诺影片为例

房——死亡证据》里出现的警察，明明已经推断出
由于昆汀的个人经历，他拍摄电影的技法基本 来源于自学。法国新浪潮电影、吴宇森的动作片、梅 尔维尔的黑帮电影都成为他的教材。有意思的是， 昆汀对这些经典作品并不采取嫁接或融会贯通的 方式．而是在自己的电影里直接再现经典影片的片 段。对于曾看过大量类型片的昆汀来说，这根本是 手到擒来。在影片《低俗小说》中，由黑社会大哥的 手下陪大哥的女人出去用晚餐，但是不可以怀有不 轨之心，这个故事在科波拉执导的影片《棉花俱乐 部》里有类似的桥段。影片《棉花俱乐部》中的主人 公也是在成为黑社会大哥的跟班后。与大哥的情妇
收稿日期：２０１５一０３—１０ 作者简介：王一波（１９８５一），女，宁夏银川人，中国传媒大学文学院博士后，主要从事文学理论与文化研究。
一１７２～
万方数据
费暴力来维持，这就是它自身的猥亵之处。它喜欢 事件和暴力。条件是只要后者充当它的同室战友。 夸张一点来说，就是在越南战争图像前感到轻松的 电视观众。电视图像宛如一扇面向房间的反向窗 口．世界残酷的外在性在于这个房间里的亲切、热 烈、邪恶般的热烈”［３１。电影中的暴力泛滥，代表的并 不是一种真正的冲动或欣赏，因为电影作为一种商 品．影片中的暴力元素必然存在于消费社会的消费 逻辑中。这也是观众的消费欲望被点燃后所产生的 一种必然结果。电影中的暴力往往在曲折地反映人 类真实生存状况的同时，代表着电影创作者自发 的、标新立异的艺术追求。消费社会中，对暴力艺术 的享受和认同逐渐形成一种大众享虐心理。而且这 种心理越来越趋向成为一种令人震撼的集体无意 识。以下将以昆汀・塔伦蒂诺的影片为例，详述好莱 坞商业电影中的暴力元素如何展现并承载着何种 功能意义。 一暴力元素的模仿再创造
电影制作在投入成本与技术的同时依赖多人 合作，这使得电影作品具有工业产品的特性。电影 的生产与发展依赖市场的反馈，观众对一部电影的 喜爱可以使投资者获得资金回收，电影是群众性的 娱乐，因此，它必然要去迎合一般群众的愿望和梦 想…。电影作品的商业属性使得电影必须依从观众 的喜好．并且尽可能迎合观众的心理，以便求得更 大的发展空间。所以，为了吸引观众心甘情愿走进 电影院，也为了与其他传播娱乐的媒介相抗衡。商 业电影往往需要加强故事内容各类型元素的运用。 早在好莱坞电影业发展起步阶段，电影制作人就有 普遍的共识．要想赚取利润，电影里就必须展现现 实生活中难登大雅之堂的元素。其结果即为“暴力” 和“色情”．这两个人类永远感兴趣的话题成为商业 影片的重要卖点，而市场的反馈也确实证明了这一 论断的正确性。自此，“暴力”和“性”成为吸引观众 眼球的法宝。随着时代的发展以及人类思想的解 放，时至今日，好莱坞电影乃至全世界的商业电影 仍无法摆脱“拳头加枕头”的套路。 ２０世纪９０年代以后，全球进人后工业社会，虽 然人们在物质生活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极大满足， 但与之伴随的是传统的价值体系逐步濒临崩溃。在 当今的消费社会．大众成为主动的、有选择能动性 的信息使用者，“受众本位”的观念与商业资本追逐
在借用经典类型片的桥段的同时。对其进行解构性 的反讽处理，虽然故事框架和经典影片略有相似之 处，但是故事内容却被他赋予全新的内涵。影片《低 俗小说》中的杀手文森特和老板的女人米亚在餐厅 里跳起摇摆舞（２０世纪２０年代至２０世纪５０年代 风靡全美的一种爵士舞蹈），他穿着黑西装、白衬 衣，系着领带，从服饰到所跳舞步。都明显包含着２０ 世纪５０年代好莱坞强盗片的影子，但是人物从对 话到动作体现出的幽默又将这种情景变得毫无严 肃气氛。所以说，昆汀对人物形象所进行的修改。不 是一种没有内容的简单创造．而是一种形式主义的 极端化，这种极端化就是空洞的人物形象转变为导 演的抽象动机［６】。 昆汀的电影作品包含大量暴力元素．称其为 “暴力电影”的代表，不会有人产生异议。但是，他与 其他导演在表现暴力情节、刻画暴力场面时最大的 不同之处就是：独具一格的影片形式的多变．这不 但是昆汀电影中的创新，也是被人们所津津乐道之 处。可以说，他所有的影片都是高度形式化的作 品，是“形式主义的极端化”。昆汀通过千奇百怪的 影片结构和各种各样的叙事手法．将典型的类型片 叙事与当代都市中发生的种种传奇插曲融合在一 起，使观众在体验“复古”情调的同时又感觉眼前 一亮。由于形式上的大胆创新，昆汀的电影虽然在 内容上仍然以反映暴力、犯罪居多，但是却比之前 的警匪片、强盗片、黑帮片都多了自己的特色。有
产生了爱恨纠缠的感情。另外，影片《落水狗》的主 要故事情节基本上就是影片《龙虎风云》的翻版。昆
汀坦言．其实自己就是“到处抄袭桥段”．并且把他 们拼接在一起，“伟大的艺术家总要偷桥段，是偷， 不是什么他妈的致敬”［５３。如此肆无忌惮的胆大妄 言，是因为昆汀的本领其实并不仅仅只是抄袭、拼 接其他导演的作品，而是如果这么做。根本不可能 被观众和评论界所接受。昆汀的独到之处在于，他
昆汀・塔伦蒂诺以自己独特的个人执导风格，
成为２０世纪９０年代以来美国最为重要的商业电 影导演。他擅长用非线性叙事方式讲述故事，其中 夹杂大量血腥异常的暴力场面。昆汀成长的环境是 ２０世纪７０年代的美国．那是一个消费文化与通俗 文化飞速发展的时代，由于经济衰落，加上越南战 争后尴尬的国际地位，美国出现了一系列的社会问 题，人的思想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众文化 逐渐取代精英文化成为社会主流．在对经典的各种 解读与否定中，人们获得解放般的快感。昆汀就是 在这样的文化环境中，听着摇滚流行音乐、看着各 种类型电影长大的年轻一代，他不可能再向前辈奥 利弗・斯通那样，在影片中深刻追问人性价值，思索 社会问题，对他来说，电影只是娱乐人生、表达自我 意识的一种手段。昆汀在采访中直言不讳．说自己 “不像有些憋着和道德情感较劲的导演”．成天总拍 些“老掉牙的如同便秘的影片”［制。虽然有时候他也 会借影片中的对白谈一些宗教、种族、社会问题，但 这些都是影片中暴力血腥场景开始前的调味剂。其 作用与脱衣舞女挑逗的眼神、裸露的大腿相差无 几。在涉及这些问题的冗长对白中．根本看不到导 演赋予这些问题特别的观点或诉求，只不过是给影 片中将要开始的血腥杀戮“加点料”。所以，在昆汀 的电影中，很难看到道德与精神层面的深刻思考． 他追求的就是一种单纯的视觉快感和解构崇高过 程中的无限乐趣。
第３７卷
第３期
宁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Ｊｏｕｍａｌ ｏｆ Ｎｊｎｇｘｉａ Ｕｎｉｖｅ瑙ｉｔｙ（Ｈｕｍａｎｉｔｉｅｓ＆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Ｅｄｉｔｉｏｎ）
Ｖ０１．３７
Ｎｏ．３
２０１５年５月
Ｍａｖ ２０１５
好莱坞商业电影中暴力元素的形式与内涵
——以昆汀・塔伦蒂诺影片为例
王一波
（中国传媒大学文学院，北京
利益最大化的要求完美契合于“人文关怀”的大旗 下。大众文化乐于制造轻松、激烈刺激的内容。而放 弃对人生终极意义的探索．极力迎合社会大众的欣 赏趣味。在满足消费欲望的同时．不再着力推崇或 认可某种世俗生活的观念。人们通过消费来持续保 证感知上的刺激，继而证明自己的生存意义与价 值，所有的东西都倾向成为消费品。在这样的时代 背景下。电影作为一种特殊的商业产品．无论如何 也不可能摆脱一种被大众消费的事实。 “消费文化中的影像体现了梦想和离奇幻想”。 在消费社会．个体自我的纯真与浪漫情感在消费文 化符号式的各类商品中得到“自我满足”［２］。当今时 代。人类社会中的种种迷茫与无意义逐渐暴露，比 如，人的精神被无形的权力意志过分束缚；现实生 活中暴力行为普遍存在；种族群体和利益团体之间 的权力冲突和茫然无序又残酷异常的生存竞争等 等。这些使得消费成为寻找生活意义与价值的手 段，人们在感官刺激与消费中震撼自己、感知世界， 以此证明自我的存在价值。鲍德里亚对消费社会曾 有这样的论述，“作为封闭的日常生活，没有世界的 幻影．没有参与世界的不在场证明。是令人难以忍 受的。它需要这种超越所产生的一些形象和符号。 我们已经发现，它的宁静需要对现实和历史产生一 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它的宁静需要用永久性的作品《落水狗》是美国 电影独立制片史上的“关键作品”，这是因为，这部 电影将２０世纪４０年代好莱坞Ｂ级片中盛行的低 俗传统与后波普艺术统一起来，同时，“理顺了好 莱坞类型片的关系”［７］。 二暴力情节加强人物塑造 １．以层层堆砌的暴力元素推进情节发展 昆汀喜欢在电影中着力塑造匪徒、黑帮成员或 者杀手的形象，他总是将自己的焦点集中在一些日 常生活中不常见的、社会边缘的人物身上。但是他 的电影中的主人公却不像吴宇森影片镜头下的英 雄那样有着光辉伟大的形象，同时也不承载任何重 大的道德使命。无论是影片《杀死比尔》中的一帮职 业杀手，还是影片《落水狗》里的黑帮成员，这些人 只是为了生存或者复仇而存在。虽然他的电影里也 有代表正义和法律的警察出现．但是昆汀根本没有 赋予他们任何高尚的情操或追求。比如影片《刑
１０００２４）
摘要：商业电影中不断出现的暴力元素是观众消费欲望被点燃后所产生的必然结果，更天然地存在于后现代社会 的消费逻辑中。这些暴力元素不但成为电影创作者表达自己标新立异艺术观点的手段．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
人类当下真实的生存状况。以著名电影导演昆汀・塔伦蒂诺的多部影片为例，分析了好莱坞商业电影中暴力元素 承载的功能意义及其展现形式。 关键词：商业电影；暴力元素：昆汀・塔伦蒂诺 中图分类号：１０ 文献标志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１—５７４４（２０１５）０３—０１７２一０６
组成。接下来，导演通过“幼年时目睹父母被杀”“少 年时代手刃仇人”“血腥镇压帮会反对势力”三个片 段完成了对石井尾莲的性格塑造，使这个冷血、暴 戾、包含双重性格的黑道大姐人物变得栩栩如生． 其出彩程度甚至超过复仇新娘，令观众过目不忘。 这种多视点、多主人公的叙事方式呈现出影片故事 包含的多元性和不确定性，由于不再给观众一个清 晰明显的认同对象，观众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角 色或者故事进行多角度解读。 ２．暴力元素承载对待死亡之游戏态度的内涵 在昆汀的电影中，女性既不是被保护的对象． 也不完全是被虐杀或受到伤害的弱者．女性具有很 大的自主性。比如在影片《低俗小说》中，米亚可以 随心所欲支配男性手下陪自己吃饭跳舞．外加眉眼 调情。在影片《杰基・布朗》中，年过四十的黑人空 姐，除了借警方之手于掉了对头并侵吞巨额黑钱以 外，还收获了年轻帅哥的爱情。影片《杀死比尔》则 更是塑造出一名具有钢铁般意志和不死之躯的复 仇新娘。影片中，新娘曾是一名职业杀手．代号“毒 蛇黑曼巴”，欲隐退过平常人生活，但却遭遇杀手头 子比尔的疯狂追杀．捡回一条命的她在医院昏迷了 四年．苏醒后不但先虐杀了两个对昏迷中的病人施 行性侵犯的变态的人，还拖着暂时无法站立的身体 逃出医院，后来凭借超人般的意志，使躯体恢复正 常功能。在复仇的过程中，她屡屡深陷险境，但身负 重伤仍然能反败为胜，最神奇的是，胸口中枪且被 活埋至地下棺材中的她．居然在狭小空间里以数拳 击碎棺木再次神奇复活。昆汀将复仇新娘塑造为一 个“不死”的超人形象，她数次复活后的“满血再战” 更像是电脑游戏里设计的情节，所以，这种被赋予 了超现实意味的暴力行为．也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 暴力的现实意义．使血腥场景变得更加游戏化。 实际上，昆汀对这种暴力行为的游戏化处理有 过这样的说法，“我在编导《低俗小说》时就曾设想 过让大人来玩小孩的游戏，不过是用真刀真枪，这 种想法在我的头脑里经常出现，我认为那实际上是 可行的”［８］。所以影片《低俗小说》中的暴力行为与犯 罪情节更像是一种介于成人与孩童之间的混合游 戏。暴力元素的呈现不再承载任何特殊的意义，不 过是为发展剧情、为讲故事而必须出现的一个载 体。为了不让暴力行为承载过多的道德意义，在影 片《杀死比尔》中，他索性设置所有施暴的角色都是 职业杀手，这样一来，无论角色使用何种非正常的 暴力手段，都变得可以让人理解，也就弱化了人们 在观影时有可能出现的道德伦理上的判断与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