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新建这个人你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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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就剥一把花生,渴了就灌半瓶可乐,困了,就找一盘最无聊的三级片,看不了两分钟,马上就睡死。醒了,再爬起来,也不洗脸刷牙,连表都懒得看,接着再过瘾……几个月以后,笔底下的力量就见长,笔道开始变粗……就在这段时间,阿城从美国回来,被我拖来玩过一次,我把塞满了床肚底下的一大堆黑漆麻乌乱七八糟的画和字都翻出来给他看,家伙憋半天给了一句评语:‘就连古人一块儿算,使这么大劲儿的好像也没有。’被这个大哥级的朋友表扬了一下,我那份欢喜当然是非同小可,连忙讨好他说:你挑一张吧。他翻了一会儿,大概是拿不定主意该拿哪张,就骂起来:他妈的,不带这么折磨朋友的。我赶紧给他挑了一张乱七八糟写了好多字的,他挺喜欢,我当然也很高兴。”朱新建写在《纸笔乱弹》里。​
朱新建这个人你懂了吗
​“当然,都闷着骚么,居然有一个人敢公开地骚。在那个年代,它等于在说,性欲是正当的、美的。”陈丹青说。​ ​
当晚生后辈们更活泼更大胆更放肆地描绘性主题时,陈丹青回头再读朱新建的画,读出“语境的珍贵”。也就是说,在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需要一批表达和承认这一部分人性真实的先行者。​ ​
荣宝斋书画家、签定家萨本介说,二十多年前在荣宝斋第一次看到朱新建的画,当时觉得线不够理想,就跟他说,好像应该再写,他瞪着眼说,我这线写得已经可以了,旁人好像还没有我写得好呢。如今再看,我觉得他线里头含的东西多了,虽然与传统不一致,但是属于他个人的。​ ​
作为一个外行,我向每一位受访者刨根问底:朱新建的线到底牛在哪里?​ ​
早期,朱新建也不乏批评者。评论家李小山曾说他画中的女人没有灵魂、没有人格,只有欲和春困,只是玩物。朱新建每次办画展,就把这句印在前言上。​ ​也有女权意识较强的认为他的作品侮辱了女性。有一年他的画印在德国慕尼黑电影节海报上,当地妇女上街游行抗议。他后来说,猪八戒,讲起来是男人吧,我们把猪八戒写成那样,有男人组织游行吗?​ ​见招拆招,朱新建有他一套办法。大方,有趣,有时无赖,有时天真。​ ​
​郁俊说,师傅是大写意里最放胆的,但也不是张张都好拿出来。历史上八大梁楷法常都是。齐白石曾有一印“废画三千”,范曾看了齐先生全集,仍有“撕得太少”之叹。​ ​
中国文人水墨传统,得益于书法的早熟。画中国画,拿毛笔的时间要足够长,不够怎么办?练。​ ​朱新建1991年底从巴黎回来,单身漂在北京,扛了三麻袋花生两大箱可乐进家,锁了门,拔了电话,跟《麻姑》、《家庙》、《魏碑选》,八大、青藤、齐白石这些字帖画册拼命。​ ​
​朱新建曾论黄宾虹:他的每一笔都是用脑袋往上面撞。他也对美院学生说过:一个人能完成一件事最好的方法,尤其是艺术家,就是你有了一种入迷的发痴的兴趣时,这件事有可能做好。——这都是比较斯文的说法。​ ​当年郁俊画得不顺,朱新建道:你的问题就一个,你骨头里,不是一个极欲者。我是。事情要做到做不下去才罢休。画画、女人,都要追这个极欲,拼上命,才好玩。如今郁俊坐在星巴克里对我说,拼上命去做一件事,一般人大概都不肯的;他是好了还要再好,舒服了还要再舒服;他对欲望的理解比我们深。​ ​李小山后来看到朱新建的花鸟山水,“画得太神了,比正宗花鸟画家好得多,无论从笔墨趣味,还是画面的整体气息,都是高人一筹的。至于他的山水,尽管也是形神俱在,但相对比较随意。他已经到了见情见性的深度,呈现给我们的是一个画家全面的素养和深度。他通过他的人物画山水画花鸟画传达给我们一种信息,真正的画家应该是什么样子。”​ ​柳丝长​ ​——朱先生,您有过三位妻子……画与女人可有关系?​ ——有(拖长音,表程度)。第一个不高兴,不高兴么算来。第二个就是她,不高兴,不高兴么就算来……​ ​顾小虎家里有一张朱新建早期的美人图。普通的撒金纸,上面是个抱猫的女人,小脚,系个红肚兜。​ ​“这脸是不是像**(朱新建第一任妻子)?”我问。​ ​“哎,怎么给你看出来。”顾说。​ ​老费说的,画家大多如此,某段时间身边某个女人,那笔下的女性人物八九不离十是她的面孔;做假画的不晓得画家的红颜知己,往往穿帮。​ ​陈衍替老朱答:有点关系。早几年,他画的女人都是长圆脸,像我。​ ​郁俊看出来,1997年以后大约十几年间,大丰新建制美人图全是第三任妻子的脸。​ ​边平山告诉我,一个有故事的男人身后,一定藏着更有故事的女人。​ ​顾小虎记得,1991年朱新建回国,整夜整夜在他家里痛哭流涕,“大概是不想跟陈衍离婚。”2012年,朱新建离婚,与陈衍复合。有关家务私事,就此打住。​ ​现下北京朱宅里有一张朱陈二人摄于1987年的照片,新婚,站在新房、也就是南艺后门传达室旁边一间没有水泥遮盖的红砖小屋前。23岁的陈衍刚从南艺雕塑系毕业,身材颀长,一张清水脸。34岁的朱新建黝黑精瘦,两手插在牛仔裤兜里,一脸不在乎。​ ​结婚时朋友送了50元,两个人都一百来块月工资,买了些纤维板把“家里”包了一包,此外空空荡荡。朱新建白天教课晚上画画,他喜欢画时有人陪,眼前的女人,是崇拜他的。那一套套的《金瓶梅》人物小画,有一部分诞在这里。​ ​6月底结婚,7月二人就到了北京,开始卖画,卖给住在如今他们住着的外交公寓里的外国大使和文化参赞。那时朱新建的画,几百元一张。​ ​朱新建大约不会告诉陈衍,他独自一人在北京卖画的经历。那时候他住边平山家,白天画画,晚上背着画夹往使馆区去。​ ​一晚,朱新建回,边平山问,卖了多少钱?朱说没数,反正兜掏干净了。边平山一看全是钢磞,原来买家把零钱掏干净了。数了三遍,50多块。朱新建道,我看他是真心喜欢……​ ​又一晚,特别冷,刮的西北风,朱新建照旧出门。两个多小时后,挟着寒气进门,一面搓手一面对边平山说,我给你画张画吧。几笔画了个姑娘,题《北京小姐图》,这才开腔:跟一老外说好上门成交,外交公寓门口有警卫,须打电话通报,再由主人领进去。电话接通,洋人说好好,马上下来。那姑娘亦是如此这般。​ ​不相识的一男一女就这么在严冬夜呼呼的风里缩着脖子跺着脚,等待。2个小时过去,两单生意的买家都不见下来。那就,回吧。朱新建对边平山说,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跟姑娘同是沦落人,他想抱抱她……​ ​书法家于明诠说:朱新建的画,最表一层是情色和媚俗;往下揭一层是潇洒和率真;再往下揭是颓废和无奈;一层层往下揭吧,揭到最后便是凄凉。​ ​我在网上看当年健谈的朱新建,被专题片导演摆到长城上吹口琴。左手窝成半圆,拢出一个共鸣腔,右手推拉着在唇间滑,吹的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几十秒里,他是一个遥远年代从村庄或街巷里走出来的忧伤的中年人。​ ​1987年朱新建同边平山一道坐火车去北京,途经德州看见扒鸡,朱说,几年没吃鸡了,边买了一只。朱新建刚咬一口,眼泪就下来了,牙被硌到,断了。这是朱新建掉的第一颗牙。边平山告诉我,自打可口可乐进了中国,朱新建就再没喝过白开水,走进他家,好比进了可乐江宁分部。那鸡,最后是朱新建看着,边平山吃了。​ ​朱新建有一套理论,来自生活:“有一次在香港一个很有钱的老太太请我们吃海鲜,吃各种东西。我说,哎,老太太怎么不吃啊。旁边人就说,她的菜还没来。我心想这人这么有钱,我得看看她吃的什么好玩意。一会一个女的,专门坐了一个大奔来,给她送来一个饭盒,咣,端出一个小碗,里面绿色的、跟浆糊一样的东西,私人营养师专门为她调的。什么卫生啊、清洁啊、营养啊都考虑了,就是没有考虑一件事:快乐。我估计那东西肯定比猪食狗食都要难吃太多太多,但对身体有好处。一个理想的社会应该在一定度数上容忍一些颓废,一些不太健康。比如说你喝的咖啡、酒、可乐,肯定没有白开水健康,但是它里面有快乐。当然快乐要在一定度数上控制,比如说可卡因是快乐的,但是度数太大,抽两年就不行了,要死人的。”​ ​他说,自从明白了这一点,他学会用汗水和善良去跟命运换一件东西——快活。他的两个斋名“除了要吃饭其他就跟神仙一样斋”、“下臭棋读破书瞎写诗乱画画拼命抽香烟死活不起床快活的一塌糊涂斋”亦引来彩声一片。​ ​他总是跟人谦虚“我是吃起猪头肉来不要命的”,倒也离事实不远;他抽烟很凶,病后被禁烟,用一个乌金底粉彩的腊梅大花瓶藏烟;他睡猫觉,没日没夜,画累了点吧两个钟头,顾小虎实在扛不住彻夜神侃,好多次在他两眼炯炯时强行送客;郁俊见识过师父夜里喝咖啡:喝一口,觉得不够味,伸手打开个陶罐子,抓几颗萧山萝卜干放进嘴里,觉出咸味,皱皱眉,再剥枚巧克力,然后咕嘟一大口,一总灌进肚里。​ ​顾小虎又说,搞艺术的人大概就该有点儿流浪汉气质,到哪儿都能吃,倒头就能睡,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像孩子一样活着,让人羡慕。​ ​然而这等“自由”离“乱来”实在只有一步之遥。顾小虎说,当年朱新建画出裸体的李铁梅,他就很不待见。一位收藏家看了这几年冒出来的“文革春宫”、“红歌春宫”,声势虚张,笔法又差,评道:乱来就写在他们脸上;那意思是,别惹我,我就要乱来了,我马上乱来了,我现在、乱来给你看!​ ​朱新建很少刷牙。去法国前他跟边平山去了趟甘肃,吃了回手抓羊肉,又掉几颗。此时他已失去三分之一的牙齿,剩下几颗门牙。​ ​90年代边平山在上海一所国际小学创办艺术中心(孔祥东被邀去办钢琴中心),回国后变成单身的朱新建在北京漂了一阵子南下投奔老友,在艺术中心觅了个教画画的闲差。​ ​那时候边平山常带了女友和朱新建去唱卡拉OK。这只“电灯泡”照久了人家出入成双,心里不忿,召来唱歌厅全体女服务员,请大家吃香蕉船(一种花式冰淇淋)。​ ​边平山也给他介绍过几次女朋友,照了面,都不成。朱新建恨道:上海女人没文化!​ ​有一次,朱新建请女同事们看一个中央台拍他的短片,摆一道之意。女同事们望望屏幕,再看看朱新建,不响。朱新建心里巴结,面上显山露水,一位女同事忍不住道:朱老师,你的牙……啊呀呀,拍片时牙齿还没全部掉光,露出若干缺口,如今是一副齐整整假牙。​ ​朱新建终于弃没文化的上海回了北京。边平山返京,向一众女青年打探:听说朱老师在京城尽得风流?女青年道:哪有这回子事,自然不理他的多。​ ​朱新建也会过网友。牛皮哄哄向边平山宣布:电话里声音实在迷人。当晚约在机场见面。候机大厅里剩下最后两个人,互相望望,罢了。朱新建亦不气馁,悟出“不要轻信女人的声音”,继续向前。​ ​他终于抢在边平山前面结了第三次婚,落定南京,新娘当年十八。此后一阵,画上多出枚印章“十八的姑娘一朵花”。婚后朱新建到北京边宅,进门就把假牙往桌上一放:哪,我现在刷牙都是阿姨刷的!那气派令边平山恨不得立时把牙都拔了,换上一副可以雇人打理的。​ ​江湖上有许多关于朱新建的粉红色回忆,多半对得上。知天命年以后�
​画家怀一说:朱新建画画不是像我们想象的那样,随意的笔墨造出随意的效果。相反,他每一笔都非常小心。他对笔墨透熟,沾过墨的毛笔,他只要在手里一掂,就知道里面吃了多少水,知道出来的浓淡效果,完全不用在废纸上先试,从来一笔到位。虽然胸有成竹,他下笔也谨慎,比如他画女人的头帘儿,看上去简单几笔,要求非常高,如果不满意他会扔掉重来。​
他写过一篇文章《被朋友宠出来的画》。“这个也说好,那个也说好,朋友间从来没有人批评我,这个画就出来了。说实话我起先胆子很小,多弄几个人捧捧你,胆子就大了。我胆子这么大,肆无忌惮,都是各位朋友宠我。”​ ​
慧如朱新建是懂的:人最初的自我理解深深地镶嵌在社会之中;艺术上所谓成功,乃是一种一般人觉得他的画很容易,好像我也能画成这样。其实他很雕的。好铅笔,几百上千枝地买,那些看起来东倒西歪的水墨小女人,追溯上去都有细微入神的铅笔小稿;橡皮是电动的,日本货,用起来很当心,只啄一下。线很准,比方背上那根线,他一笔下来,你就觉得只有那样画才对。他的生命力爆发力都在他的线里。”郁俊在朱家跟师父对着画,有时看到他突然将墨笔伸进清水里,一剑刺出闪电般收回,纸面上沓沓沓一路下来,效果叹为观止。那边已将毛笔一扔,好了。​
​早些年,朱新建去鸡鸣寺夫子庙写生,常碰到手持明晃晃宝剑早锻炼的大妈。大妈围拢来看,少不得指指点点:你看人家老师傅,连支两三块钱新毛笔都不舍得买,还这么刻苦用功。现在画得是有点活丑,不过以后说不定能上个老年大学。朱新建认真传给别人听,管大妈叫美女。​ ​
最顺手一枝古法胎毫,他用了二十多年,好比侠客背一把跟着出生入死的剑,性命一般看待。用纸稍微讲究,早年用一种薄的毛边纸,几分钱一张,直说“格算格算”(沪语,便宜)。有一次前辈冯其庸先生看到,急了,说这种破纸,过20年就是一把灰。朱新建肚里说,再过一百年,我们大家都是一把灰,嘴上当然不敢放肆,连连点头称是。后来用撒金纸,摸透水性后喜用旧生宣,尤喜薄宣。​ ​
​陈衍收集了朱新建在90年代大部分的速写(郁俊说,其中最珍贵的是实地写生,各种天上人间或者日本歌舞伎场),已有五大本,打算将来收进全集。她说,朱新建的造型能力其实是很强的。又说,在画画这件事上,他确实单纯,只要拿起画笔,他心中就没有杂念,专注,纯粹。画画对他,是每天必做的功课,就像日日饮食呼吸。​
“如果把画当画看,就是看画得像不像,如果把画当文化来分析,那就有很多说法。朱新建是有文化的都在捧他,有点像毛泽东当年一讲粗话,知识分子都佩服得不得了。煤老板、公务员、文化人,只要这三种人认你的画,基本上就乾坤定音了。”顾小虎说。​
​不过,朱新建甩出的3、4、5是一点不开玩笑的。老费报出一长串网络上搜不到的喜欢朱新建作品的大画家的名字,如程十发,如范曾,如陈逸飞……​ ​“他最厉害的是,许多卖得比他贵的画家都买他的画,又不好意思直接买,通过我这里转一转。”老费说。​
中国画讲究一个用墨,大画家多半自己制墨,胶法大有花头,还分什么油烟松烟。化胶、和料、入烟、捶打……郁俊是这方面行家,讲了半天,我也只敢抄个囫囵在这里。朱新建不管,一得阁墨汁从70年代用到新世纪。郁俊想不通,拿了师父的画仔仔细细看,本事真大,每笔墨色都能有几种变化,辣手得不假思索,手艺到这一步还不愿制墨,想想伤心。但又一想,师父力气实在大,出手就是无所畏惧、飞扬跋扈,油烟墨色醇厚清淡,未必相宜。​ ​
​有一年,朱新建看春晚,舞台上放了一排从黄河各流段取来的水,都装在桶里。“这个取水样的理由就这么严密吗?为什么取这一桶不取下一桶?说句不客气的话,就随便打了一桶,里面到底是某甲在游还是某乙在游,其实是无所谓的,因为各种机缘巧合,取到谁就是谁。我们看凡高同时期的画家,画得一点都不差,但对不起,历史当时取的就是凡高,你是凡矮、凡不高、凡不矮,都没有用。”​ ​“一个人的成功就是抓到一把同花顺,从3到K一张不少。个人需要完成的就是拿出3、4、5,后来的6、7、8、9、10、J、Q、K都是历史添给他的。比方说杜尚的小便池,上面写一个‘泉’,如果没有看客赋予他6、7、8、9、10,那他也有可能变成饭后茶余说笑的谈资,大家只会说这个人有点病就算了。但这件作品引起这么大的轰动,所有的人都说好,你想说不好都不行,变成你没有现代感,所以弄得没人敢说。”​ ​
朱新建天性中的好色(阿城解读好色:对一切美物的审美),加上一个他从禅宗里悟出的“真”令他敢于用了中国文人上千年炼出的一套本用来表现禅心道骨月白风清高山流水的笔墨大法,放诞无忌地涂抹着一个个脂粉俗人——用他的话说,我用齐白石的笔墨画女人。他在自觉不自觉间,完成了一个启蒙式的动作。​ ​
于是,有人将写小说的王朔、做摇滚的崔健和画画的朱新建相提并论。有趣的是,这首尾两位后来结成亲家的人,小青年时都是朋友眼中的胆小之辈。何来神力塑成后来的他们?​
朱新建早年最重要的知遇有两位,一位是阿城,一位是粟宪庭,留下不少掌故,至今为人乐道。其中最重要的,可能是构建了朱新建这款笔墨游戏的文化内涵——一个人站在一幅画前,除了赤裸裸地用眼睛去看,脑中联想到的观念、趣味、意义、指向等等,即是文化。文化是被构建出来的。​
​栗宪庭讲得略微深奥:文人画本就是宋代官僚不屑于像宫廷画师那样作画,追求逸笔草草和独抒性灵的结果,是中国艺术史上一次大规模、长时间的自觉创造。继承中国文人画传统,首先得继承文人那种独立、自我的精神,所谓“功夫在诗外”。朱新建,还有李津,徐龙森,老圃,通过艺术向世人证明他们活得如此真实。而中国,尤其需要真实。​ ​“你看他敢把那个字涂得墨猪一样,而且还敢用坏笔,用坏墨,里面可以看到一种酣畅淋漓的生活态度,一种做人的态度。”陈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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