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听文明时代的到来_新的美学与感知世界的新方式_陈晓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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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文学艺术可能正在发生深刻的变革———我之所以没有使用“革命”这个词,是因为这个词被使用得太频繁和广泛。

实际上,可能就是一场“革命”。

这场变革就是视听艺术已经开始占据当代文化的主流。

2014年中国电影市场票房达到300亿,而且其增长速度十分惊人。

2015年春节,有八部大片献礼,总票房达到3.56亿,相较去年正月初一的2.48亿,同比增长43.55%①。

视听艺术影响如此之大,很可能正在改变人们感知世界
的方式,甚至它本身可能会构成我们生存于其中的世界,也就是说,视听艺术的虚拟世界可能会替代和替换我们存在的现实世界。

这固然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离我们今天的现实还很遥远,但是,如果我们从当下正在发生的现实着手去考察,可能就会感觉到这样的未来正是从眼下延伸过去的。

我们不能忽略,也不能无动于衷。

如果考虑到“书写”这种记录世界的文字形式对于人类一个时期的文明存在和发展至关重要,以至于我们可以称之为“书写文明”,那么,我们也可以尝试把即将到来的以视听形式记录、保存和构造文明的形式,称之为“视听文明”。

今天我们依然要信奉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即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

马克思说:“工业的历史和工业的已经生成的对象性的存在,是
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是感性地摆在我们面前的人的心理学。


②麦克卢汉说:陈晓明
内容提要以电影为代表的视听艺术在当代文化中越来越占据主导地位,
视听也愈加成为年轻一代感知艺术和感知世界的主导形式。

电子科技与艺术的全面结合将形成新文明的基础,视听艺术为主导的文化将会更深刻地影响人类,进而塑造人类感知外部世界和感知自我存在的方式。

因此,本文尝试把未来发生的社会变化表述为“视听文明”到来的时代。

视听文明是与口传文明、书写文明相对的新的文明形式,传统以哲学—理性的“求真务实”的认知方式,让位于艺术—感性的虚拟审美的认知方式。

新的时空观念、星际的概念、超历史和超现实的主体存在感、虚拟世界的真实性和现实性,所有这些都提出了文化的和美学的新课题。

视听文明时代的到来
——
—新的美学与感知世界的新方式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重
大招标项目“百年中国文
学与当代文化建设研究”
(批准号:10&ZD098)成

“任何新媒介都是一个进化的过程,一个生物裂变的过程。

它为人类打开了通向感知和新型活动领域的大门。

”③这就是说,随着第三次产业革命,电子科技及其信息产业深刻改变了人类的生产方式,实际上也正在深刻改变人们的生活方式、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方式,当然也包括艺术地对待这个世界的方式。

而当下及未来文明发生的最大变化,莫过于电子科技与艺术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人们感知世界的方式,或者说形成了人们感知到的世界。

之所以要把“视听艺术”上升到文明的高度,是因为正在到来的变化可能会全方位改变人类的生产方式,甚至会改变人们认知世界和创造世界的方式。

如此说来,我们又有点过分强调意识对存在的反作用,不管我们是否承认,事情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如果不在这个层面或维度上来理解,我们就不太可能准确地解释今天正在发生的文化艺术现象,不能解释正在发生的审美创造和审美感知的变化。

所谓“视听文明时代到来”的表征至少可以从这几个方面去理解:其一,视听艺术构成了人们感知这个世界的主导形式;其二,视听艺术与科技前沿思维和成果联系在一起,表达了时代最具探索性的前沿美学和哲学。

例如,科幻电影在地球生态和星际时空的背景上来探讨人类文明的命运;其三,伴随着科技的日益发展,视听艺术建构起来的虚拟世界可能会构成人们的现实世界,也就是说,现实世界已经为虚拟世界所重新规划和重新建构了;其四,如果视听艺术可以起到如此作用,所谓的审美时代到来,那么视听文明时代的社会管理、人类的交往方式、人类感知世界的方式都会发生根本变化。

至少变化到何种程度和形式,则如何想象都不过分。

就这几点而言,这里试图表明“视听文明”这个概括成立的可能性。

—因为我们既不可能设定关于视听文明将要到来的说法,几乎是一个未来学式的宣称——
一个理论模式来推测,也不可能根据现有的贤哲的论说来推断,而主要是根据现有的现象来归纳。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试图在当代中国现实的直接经验中去发现视听文明即将到来的依据。

因此,本文还只能是个历史经验式的归纳表述,不成熟、不周全之处不可避免。

一、史前史、魔法与超现实的审美空间
我们对于“读图时代”或者说“视听时代”的艺术表示了相当深重的忧虑和批判,也看到它所带来的平面化和表面化,甚至庸俗和“娱乐至死”的后果,我们对视听时代有一种无法克服的忧虑和挫败感。

年轻一代与年长一代的沟壑越来越深。

对于正在大规模展开的视听艺术,我们在学理上的探讨还十分有限。

何以年轻人会那么热衷于读图、热衷于影视和声音?这固然由于世界和中国文化产业的迅猛发展,新兴的生产力在背后推动社会意识的变化。

对于中国当代的这股视听潮流是如何形成的,这种社会文化心理是如何建构起来的,可能需要我们做进一步的梳理。

年轻一代对文字阅读普遍淡漠,而对网络和视听媒体着迷,这几乎是不用统计学材料就可以证明的直接经验。

在考察这一现象时,又不得不追溯到这代人成长中影响最大的图书及影像。

《哈利·波特》和《魔戒》这两部书及其影视作品,它们提供的超历史、超现实的魔法想象,无疑极大地开阔了他们的感知和想象视野,增进了他们对于非现实的、非直接经验的理解能力,培养了他们对于非现实时空的审美感知方式。

这样一种现实至少早在《哈利·波特》进入中国时就埋下伏笔。

《哈利·波特》在1997年出版,中国在2000年引进这套图书。

至于电影,据相关报道,到2011年止,八部《哈利·波特》电影在美国已经打破了《星球大战》系列电影的票房纪录,成为美国史上最卖座的系列电影。

在中国,《哈利·波特》、《指环王》(《魔戒》)的电影票房无疑也是名列前茅。

这两部作品之所以能发
挥巨大的影响,无疑有着复杂深厚的现实依据;反过来,我们也要看到这两部作品对时代及一代青年的文化心理有着直接影响,甚至培养和塑造了他们感知世界的方式,即那种魔法思维的可能性。

因为时间和空间都产生了自由变异的机能,关于物理世界的存在方式也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整个现代文学引以为傲的以科学主义和哲学唯物论为基础的叙事体系,在魔法思维中业已瓦解。

所有在现代理性主义基础上建立起来的认识论也可能失效。

当然,《哈利·波特》的主题表达了强烈的正能量,说到底,就是讴歌爱与亲情。

小说的主题可以理解为:爱是可以融化一切的魔药,得到爱的人,就会让世界充满爱。

尽管其主题完全是在传统的价值体系里,但我们依然要看到这种表现形式本身所具有的能量。

魔法、超越现实的情节、神奇的力量、生命与世界的随时变异、时间无度量的回溯、空间的重叠和穿越等等,所有这些都可以培养出年轻人感知世界的方式。

他们成长的世界与前辈的世界已经非常不同。

尽管日常经验还是在同样的现实世界中,但他们接受艺术、感知世界的方式,就要比前辈更具有弹性,并且对虚拟世界的感知能力空前地增强。

由此可知,20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世界以及中国文化的种属和内涵已经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

尤其是年轻一代接受的文化教育、娱乐熏陶已经很不相同。

传统靠文字阅读经典的教育方式,也就是由教师和家长选定的文字典籍,已经让位于年轻一代自主化的文化熏陶。

也就是说,文字版的经典是经过许多代的传承积淀选定的,是前辈选定的精神食粮;而年轻一代接受文化,则是受媒体和同代人影响。

中国自20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开始形成青少年的自足的文化接受方式,他们接受的主要是时尚流行文化,中学生流行阅读韩寒、郭敬明、春树。

90年代后期是mp3开始盛行的时代,迅速兴起的音乐是神秘园、英格玛、恩雅,这些音效做得出神入化,尤其是恩雅的音乐,那是来自自然和超自然的声音、天外冥界之音。

英格玛以及新哥特音乐的流行与斯蒂芬·金的小说成为《哈利·波特》和《魔戒》的伴生物。

互联网和影视在21世纪初迅猛发展,这一代人所接受文学艺术教育,他们所感受到的文字、声音和视像,已经无法混同于他们的父辈。

所有这一切,都表明他们成为另类的新一代人,表明他们在文化上属于另一个时代。

这使我们有必要去关注电子科技产业对文化以及人类感知方式的深刻影响。

本文在这里并不是要论述这一代人在当今文化中的存在方式及其文化意义,只是指出他们接受的文化之不同,我们今天也很难断然去评判对与错、是与非。

对于年轻一代来说,他们的情感和价值体系复杂得多:纯粹之爱、虚幻性、唯美主义、耽美、虚无、暴力、死亡、穿越、多维空间、永恒性……这些是他们视听、阅读和写作经验到基本要素。

它们混杂在一起,相互矛盾又有条不紊,混乱不堪又生机勃勃。

他们或许真的是“新世代”—后人类?新兴的这些文化很有可能会塑造他们感知世界的不同方式。

假定我们依然把文学艺术看成是历史综合因素的合力,那么它也必然有效创造出与它同构的接受主体。

反过来,主体也把自身的感知方式投射到文化(文艺)上。

这一代人成长中出现的新型的、具有超现实色彩的文学与视听艺术,客观化的视听情势正在酝酿,而他们也成长为文化创造的主体。

以这代人为主体并且具有未来展开面向的审美潮流正在汹涌而至。

二、新型影像建立起来的视听时空
如果说《哈利·波特》、《魔戒》的图书和影视还只是预演,它们构成培养年轻一代的文化艺术氛围,那么,21世纪最初几年出现的影视则是有效地建构起来一个全新的视听空间。

在这里特别需要强调的是,大量影视类作品在时空处理上出现了新的方法,体现出新的时空意识,尤
其是时空哲学。

这里首先要谈到沃卓斯基兄弟执导、基努·里维斯主演的《黑客帝国》,这部影片1999年上演第一部,又在2003年分别推出了第二、三部。

《黑客帝国》在互联网方兴未艾之际,率先对互联网的虚拟时空世界进行深度表现,把虚拟的互联网世界与现实世界对接起来,把深度与边缘建立起一种联系,在意识深处、虚拟时空、现实边缘建立起联系。

它尽管在价值和思想方面(例如正义、善与恶、爱情、背叛等等)还是处在传统谱系内,但却是以时空的抽象形式作为电影叙事的结构关系。

其思想的维度指向超现实的和超人类的虚拟世界。

当然,有评论把《黑客帝国》和《圣经》的人物关系和故事结构进行对比,认为其救赎思想来自基督教末日预言,而尼奥不过是耶稣的翻版。

然而,我们依然要看到,它对虚拟时空和现实的可变异关系的表现显示了视听艺术世界的强大能量。

视听艺术世界与书写的文字想象世界根本不同之处在于,文字想象世界还是以人为主体,是人的主体牢牢支配了文字向形象世界的转换。

但是视听艺术世界则把人作为主体的地位重新放进现实世界,声音和图像只是存在于屏幕里的虚拟影像。

但是,当影片不断地对现实的实在性发动哲学反思时,反复表现现实的虚拟化这一情境时,影片的视听世界有可能覆盖我们的现实世界。

视听艺术要强化的还不只是一种艺术表现手段,而是这种艺术本身所具有的同化覆盖现实的能量。

科幻的兴起并且具有如此强大的表现力和亲和力,这表明今天的文艺的性质可能发生深刻变更。

它不再执著于历史叙事,不再执著于反映现实以及现实的真实性,它更期待对未知世界的表现,特别渴望了解互联网的虚拟世界以及外星球世界。

如果看到《黑客帝国》在1999年上映后,获得众多的奖项以及惊人的票房、迅速的经典化,就可以理解是什么样的艺术占据了当今时代引领潮流的地位。

2009年12月由詹姆斯·卡梅隆执导的《阿凡达》以2D、3D和IMAX-3D三种制式在北美上映。

这是一场视觉大戏,也是电影特技的超级表演。

作为一部科幻影片,它在思考地球的未来命运,这已经不是传统的人道主义可以涵盖的,而是在宇宙论的层面反观人类与地球的困境。

大量特技的引入,使得影片已经无须遵循现实主义逻辑,也远远超出了人类的历史经验和直接经验。

影视发展起来的视听艺术,其时空表现领域的宽广和深度都是传统的书写艺术和戏剧所无法比拟的。

视听艺术以科幻为叙事主体,或者说科幻成为视听艺术,从而也是视听文明的基本艺术形式。

这表明视听文明时代以新的科技文明为先导,也是以此为动力。

视听艺术赋予科技文明以合乎其本质的形式和形象。

《阿凡达》引人注目的地方未必是与环境和人类命运有关的主题,仅其视听艺术效果就足以震撼并征服观众。

该片获得第六十七届金球奖最佳导演奖和最佳影片奖,第八十二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艺术指导、最佳摄影和最佳视觉效果奖。

电影从传统的叙事、对人性的刻画、对历史和人类命运的表现转向了视听效果、电子科技手段、电影特技。

现在人们看到的是包含着强大电子科技成就的视听形象。

2010年克里斯托弗·诺兰执导的《盗梦空间》上映,这部被定义为“发生在意识结构内的当代动作科幻片”进入人的意识深处,在人的梦境里呈现出世界的巨大图像。

盗梦者柯布带领一个特工团队,进入到他人梦境中,从他人的潜意识中盗取机密,并且重塑他人梦境。

它抹去了主观意识与客体世界存在的界线,虚拟世界与现实相互嵌套在一起。

这里面包含了对哥德尔拓扑学、埃舍尔绘画、巴赫音乐的运用。

所谓“集异璧大成”(GEB,即歌德尔、埃舍尔和巴赫的首写字母),电影的结构就是递归与嵌套。

但是这部影片表现的人的意识可以被外部力量再造、现实世界被虚拟世界重塑的方式,颇有超前哲学思考。

如何去分析阐释这部电影并非本文的任务,这里只想指出,这部影片以强大的视听冲击来建构意识世界,把意识世界视像化,让
观众置身于嵌套的影像世界中,具有重构世界的巨大潜能。

其视听的震撼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效果,影片获得第八十三届奥斯卡最佳视觉效果奖。

电影艺术调动的是电子工业最新的成就,而电子工业的生产力也推进了视听艺术的极大发展。

电子工业的艺术化和艺术的电子工业化,这就是视听文明得以成立的基础。

苹果创始人乔布斯于2011年10月6日去世,《史蒂夫·乔布斯传》当年在中国销量近百万册。

可见乔布斯无疑是电子科技文明时代的神话英雄人物。

乔布斯显然不只是科技时代英雄,更重要的是,他是视听文明的卓越奠基者,历史最终会把他作为视听文明到来的一个里程碑。

视听科技与视听艺术结合在一起,我们可以预言一个视听文明的时代正在到来。

视听文明是相对于口传文明、书写文明而言的,标志着人类文明进入新的阶段。

要明确划分出视听文明的阶段相当困难,其难度超过在口传文明和书写文明之间划出分界线。

口传文明的形成要从人类掌握语言开始,人类何时掌握语言、即语言的起源问题构成了18世纪与19世纪初哲学家的难题,这一难题在实证科学的方法论体系内无法解决,只有搁置下来。

此后遗传学发展起来,语言学借助遗传学获得了新的进展。

人类显然是先掌握发声、说话的语言,而后出现文字,先有口传文明再有书写文字这样的划分是基本成立的。

口传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才出现文字,文字符号的出现虽然也很漫长,也可能伴随口传文明很长时期,但口传文明发展到相当成熟的阶段,文字书写才可能具有记事和交流的功能。

从约翰·卢伯克在《史前时代》里的理论来看,石器时代作为史前时代的第一级,又被细分为旧石器时代、中石器时代和新石器时代。

我们可以认为口传文明应该在石器时代中晚期一直贯穿到冶金时代,大约有五万年的历史。

伴随着口传文明的成熟,文字开始被发明出来。

口传文明与书写文明会有一个相当长的重叠时期。

文字书写在青铜时代就发挥作用。

目前考古学承认的有文字的历史,距今超过五千年。

这样来看,书写文明发展迄今整体上大约五千年。

口传文明有留存至今的各民族的史诗为证,古希腊的《荷马史诗》、藏族的《格萨尔王传》都有一个相当漫长的口传时期。

后者是目前世界上唯一的活史诗,至今仍有上百位民间艺人在传诵。

由此也可以看出人类口传文学记录与传承民族历史的作用。

按照黑格尔的看法,史诗是一个民族的灵魂,由此也可以理解口传文学在文明建构中的作用。

口传时代决定社会生存发展的还是劳动、宗教和战争,口传信息传递方式还是以实用性和附属性起作用。

口传的亲历性表明人类以部落的形式存在,生存、交流和统治都在有限的范围内进行。

“口传文明”这个概念严格地说还不能完全成立,更准确的表述可能是“口传前文明”。

书写文明历经了部落长老统治的原始巫术时期、封建帝王统治的帝国解经时期,极大地促进了古代的教育、政治和社会的凝聚。

尤其是印刷术的发明,书写使文明得以大幅提升,“书写文明”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具有整全性的概念,也就是说书写成为文明的核心和决定性力量。

到了工业革命时期,机械化印刷普及了文字的传播,人类社会进入现代。

现代社会是书写文明的高级阶段。

正如口传文明与书写文明重叠阶段是口传文明提速发展时期一样,书写文明与视听文明的重叠阶段也可能是书写极大发展时期,视听既挤压书写,也给予书写文明以更为高级高效的传播形式。

之所以用“书写”来命名这一阶段的文明,是因为“书写”代表了这种文明最鲜明的特点,体现了文明的最高成就,也决定了文明的精神高度,当然,最后在于体现了人类思维、精神和全部文化创造力的成就。

“视听”体现了文明这一阶段最鲜明的特征,体现了文明的最高的充分成就。

它比书写还更为重要和更具有内在紧密性的地方在于:视听文明把视听与电子科技产业,与这个时期最先进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结合在一起。

与书写结合在一起的印刷工业不过是机械工业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而在视听文明阶段,与视听结合在一起的电子科技文明则
是可能是最先进的生产力,能引领这个时期的生产力发展的创造性冲动。

也因为它被赋予了巨大的文化想象及认知世界方式的变革,甚至可以说是它推动了生产力发展,重构了生产关系。

故而在“视听文明”这一命名概念中,“视听”与“文明”的结合显示出内在更新的力量。

在书写文明阶段(以其成熟阶段论),以哲学—理性为认知方式的依据,在视听文明阶段可能要以艺术—感性为认知方式的依据。

这就是说,书写文明时期创建的以哲学家、思想家为精神指引的认知方式已经临近终结,书写走向了巅峰极限,也走向了枯竭末路。

就我们目前来看,即使是欧美,哲学大家也不复存在,所谓最后的大师纷纷离世。

确实,哲学—理性在新媒体时代已然空疏化,今天对社会产生影响的是微博,新闻化、口语化和感想化,建构这个时期的认知方式可能有赖于感性—艺术。

20世纪60、70年代,欧美的左派理论家期待革命性的变革发生在激进的艺术领域,寄望于激进的艺术变革能引领社会变革,替代暴力革命的方案。

德勒兹、瓜塔里把激进的艺术家视为完成革命性变革的根本力量;马尔库塞寄望于感性解放带来社会反压抑的情绪释放,破解资本主义的制度性压迫。

而感性解放只有在激进前卫的艺术实践中可以实现。

就此而言,视听文明时代终于迎来了艺术化的感性解放,哲学—理性业已失效,不得不自行退场,或者只是以表象形式留存于历史场域,不再起实际作用,而能影响人们的认知世界和现实的只有视听艺术。

当然,这未必是德勒兹和马尔库塞所期望的革命性激变,而只是电子科技工业和大众娱乐工业殊途同归的结果。

如果看到2015年的奥斯卡金像奖颁给《鸟人》,那就会理解,对这个时代人们的精神状态、人们的存在困境思考得最为深刻的还是电影。

《鸟人》改编自文学,这一事实表明传统的书写文明如何提示一种元思维和元感觉,而电影却最为有效地表现时代意识,并且深刻思考人类文明。

哲学、宗教、文学及戏剧,都被汇聚于其中,内涵丰富复杂却又直接深刻,传统的哲学和文学确实无法企及。

三、科幻影视的前沿探索:超现实与超人类性
我们声称进入一个视听文明的时代,这与我们的日常认知经验,与我们能体验到的科技成就密切相关。

当然,依然是文学艺术作品本身率先体验到这种变化,而对于到来的视听文明时代来说,艺术本身在创造世界的变化,也就是说,我们认知到的世界是艺术、主要是视听艺术创建起来的。

视听艺术目前不断地表现网络的虚拟现实,人的意识深处的介入的可能性及外化现实的可能性,尤其是时间与空间的相对性,多维时空的变异与重构等等。

新的视听认知方式必然僭越书写文明时代的认知方式,它需要新的世界观和价值观。

麦克卢汉在1964年强调新媒体“为人类打开了通向感知和新型活动领域的大门”④,坚持认为电视这个新媒体引起人类认知方式的革命。

他说:“电视是新的开端,像文字的发明的一样。

但是,电影就一定意义而言,是谷登堡革命的终极阶段,因为电影是机械形式,不是电子形式。

印刷术是手工艺的第一次机械化,是准确重复的大批量生产的第一种形式。

”⑤但是,放在今天,麦克卢汉如果看到电影的视听效果已经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具有如此强烈的视觉和思维冲击力,可能会修正他的看法。

当时的他也确实看到电视环境与电影构成互动,他指出:“电视环境一步一步地使老的电影形态升格,使之成为人们情绪上珍视的艺术形式。

”⑥麦克卢汉在电视刚兴起的时代,看到电视作为新媒体的主导形式对其他媒体形式的有效推动和提升,从而有效地改变我们感知世界方式,也因此改变我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的结构。

20世纪70年代,电脑刚刚兴起,他看到电脑将要改变人的意识的巨大潜能:“我们的新技术可能会绕开口头言语。

电脑之类的技术没有它固有的无能为力的事情。

这种技术使我们的意识延伸,成为一种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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