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仪与黄庭坚的交游及对其人品书法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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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仪与黄庭坚的交游及对其人品书法的评价
付嘉豪;王玉
【摘要】作为苏门文人,李之仪与黄庭坚之间交游较为频繁,关系甚为亲密.他们相识早,且有同朝为官的经历,彼此之间诗文唱和,相互欣赏.李之仪还注意搜集黄庭坚的作品,并为之作了一些题跋,从中表现出对黄庭坚人品以及书法艺术的钦佩之情.【期刊名称】《九江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11(030)001
【总页数】3页(P23-25)
【关键词】李之仪;黄庭坚;交游;题跋;书法
【作者】付嘉豪;王玉
【作者单位】淮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淮北,235000;淮北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淮北,235000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6.2
李之仪(1048—1127?),字端叔,自号姑溪居士,沧州无棣人。
作为苏门文人,他与黄庭坚的关系比较亲密,这从他的《合流遇子真,出斯文相示,因置酒。
子真黄九门人》诗可见一斑,诗曰:
山谷老子久不见,豫章诗人何许来?章江未觉清澈骨,西山一带寒烟开。
文章明镜现诸相,句律蛰户惊春雷。
红炉劝坐且一醉,为我更赋扬州梅。
(卷三十一)[1]
子真即潘子真,黄庭坚的弟子。
葛晓音先生认为“首联写相遇之喜,见门人而先问候其宗师,是通常的礼貌,但用调侃的语气称黄庭坚为‘山谷老子’,又可见作者与之关系的亲密”[2]。
此处所指“亲密”既是指李之仪与潘子真的关系,更是针
对他与黄庭坚的关系而言的。
李、黄二人一生交游频繁,诗词唱和较多,尤其是李之仪,他广泛搜集黄庭坚的诗、词、文以及书帖并为之作题跋,或表达对他人品的推崇,或高度评价其书法艺术。
一、李、黄的交游
关于二人的结识,郑永晓先生认为至迟在元丰二年(1079),“山谷与李之仪初次
结识当在此前(元丰三年),元丰二年,山谷作《见子瞻粲字韵诗和答三人四返不困,而愈崛奇辄次旧韵寄彭门》诗,李之仪亦有《次韵晁尧民、黄鲁直、苏子瞻同赋丰粲字韵,十往返而不倦者》诗,……。
故黄李相交至迟在元丰二年”[3]。
但初次结识、相交并不代表二人初次见面,只是为二人的见面奠定了基础而已。
笔者认为,二人初次见面时间是在元丰三年。
黄庭坚于元丰三年冬由北京教授调任吉州太和县(今江西泰和),在赴任途中曾路经楚州山阳(今江苏淮安),拜访了同年徐积,并写了《咏史呈徐仲年》、《次韵徐仲年喜董元达访之作南郭篇四韵》和《次韵仲车因娄行父见寄之诗》等诗。
任渊《山谷年谱》在《咏史呈徐仲年》下注云:“张方回家本置此篇于太和诗中,按仲车家于楚州,当是山谷赴太和时舟行经途时作。
”可知,元丰三年,黄庭坚确曾经过楚州。
李之仪此时恰在家丁母忧,[4]神交已久的二人此时相见是可能的。
实际上,
二人此时确实也见了面,且有过唱酬,如黄庭坚有《行行重行行赠李之仪》,原注:“元丰三年改官太和作。
”诗曰:
惟君好怀抱,高义动颜色。
赠字青琅玕,结以永弗谖。
拭目仰盛德,洗心承妙旨。
子道甚易行,易行乃难意。
可知,李之仪招待其甚款,且经过几天的交往,之仪高风亮节之气,给黄庭坚留下
来深刻的印象。
由此,黄庭坚顿生难舍之意,故临分手时,作此诗赠别以表依依不舍之情。
在诗题中,他直呼李之仪之名,这也是二人初识之故。
而同是写于是年的《次韵答李端叔》一诗,则改称其字。
此诗原注“元丰三年太和作”,可知,写于到太和后。
此后,黄庭坚在与李之仪的交游文字中再也没有直呼其名。
而从本诗题目来看,在分手后,李之仪也曾寄诗给他。
关于此次见面的地点,黄宝华在《黄庭坚选集》收录的《赠别李端叔》一诗后注曰,“时(李之仪)寓居芜湖(今安徽芜湖),诗为山谷南归时经途所作”[5],这就与前文产生了矛盾。
李之仪时在楚州山阳丁母忧,又如何能在芜湖寓居呢?又秦观《淮海集·与黄鲁直简》提到:“李端叔后公(黄庭坚)十数日,遂过此,南如晋陵(今江苏
常州),为留两日。
”可知,黄庭坚在经过楚州后,也曾顺路拜访了在家乡高邮闭
门读书的秦观,而李之仪在黄庭坚离开秦观家十数日后,曾经南下晋陵,并拜访了秦观。
如果李之仪在芜湖接见黄庭坚,那么,在见到黄庭坚之后,接着去晋陵省亲,又何必绕路向北走高邮呢?可知,李之仪是在楚州山阳接见了黄庭坚,然后从山阳出发去晋陵的。
黄宝华先生可能是受任渊《山谷年谱》“端叔名之仪,寓居芜湖”说的影响。
二人第二次见面当在元丰八年(1085)。
是年,哲宗继位,高太后权同听政,旧党
人物得以东山再起。
黄庭坚本人也于是年被召为秘书省校书郎,来到京师。
据周紫芝《竹坡诗话》记载:“余家藏山谷《谢李邦直送矞云龙茶》诗,……政和甲午,携以示李端叔。
端叔和山谷韵,又用次韵,作诗见贻,且跋其尾云:‘元丰八年九月,鲁直入馆。
是月裕陵发引,前一日,百官集朝堂,与余适相值,邂逅邦直送茶。
居两日,闻有诗,又数日,相见于文德班中,为余口占。
’”可知,二人于是年才又得重逢。
《历代宅京记》注“文德班”曰:“常朝殿也。
”[6]此时两人同朝为官,又遇邦直送茶,黄庭坚自然心情愉悦,当场为之仪口占。
二人于元祐三年(1088)一起参加了由驸马王诜组织的西园雅集盛会。
此后一段时
间二人的交游状况,难以考证。
即使是李之仪元祐八年(1093)随苏轼辟定武,黄庭坚也无片言只字相送。
此时“四学士”俱在京师,而其它三学士都有赠送之语,独庭坚未赠,令人费解。
绍圣元年(1094),山谷因参与修《神宗实录》,而被指控失实,诋毁朝政,并于绍圣二年,被贬为涪州别驾,黔州安置。
自此一直到崇宁元年(1102)山谷就假太平,二人几无书信来往。
崇宁元年六月,山谷领太平州事,仅九天而罢。
《山谷先生年谱》:“老舅六月九日,领太平事,十七日奉朝旨送吏部,即日解船至江口,遂流寓鄂州。
”而是年李之仪亦在当涂(属太平州),他在《好事近》词序中云:“与黄鲁直于当涂花园石洞听杨姝弹《履霜操》,鲁直有词,因次韵。
”其后注录鲁直词:
一弄醒心弦,情在两山斜叠。
弹到古人愁处,有真珠承睫。
使君来去无心,休泪界红颊。
自恨老来憎酒,负十分蕉叶。
由“使君来去无心”可知,此时鲁直已接到离任命令。
此词当写于十七日黄庭坚离开当天的宴会上,李之仪次韵曰:“相见两无言,愁恨又还千叠。
”对鲁直的境况很伤感。
后来,李之仪曾写信给黄庭坚,惜不存。
黄庭坚有《答李端叔书》云:“老来懒作文,但传得及少游岭外文,时一微吟,清风飒然,顾同味者难得尔!”由此可知,李之仪曾写信询问黄庭坚近来的创作状况,而此时黄庭坚已显得心灰意懒,创作渐少。
从此以后二人的交往就没有了文字记载,黄庭坚于崇宁四年(1105)去世后,李之仪在《跋山谷所书药方后》中感叹道:“斯人不可得而见矣,流传到眼,几至出涕”,对其去世表达了伤痛之情。
二、推尊鲁直人品
黄庭坚去世后,李之仪曾经搜集其作品,其《跋山谷二词》曰:“余居当涂凡五六年,鲁直所寓笔墨,无不见之,独求此二词,竟不知所在。
比迁金陵,又二年。
一日,杨君庶之,以书见抵,并以之相示,而求记起后,方知在杨氏,盖深藏不妄示
人也。
杨君岂以余与鲁直厚,故见诿。
”文中着一“求”字见出他搜集黄庭坚作品的急切心态。
在搜集了大量作品后,李之仪为其中的部分作品作了题跋,对黄庭坚的人品以及其书法艺术进行了评价。
他在《跋山谷所书药方后》中称赞黄庭坚“鲁直第一等人”,结合其为黄庭坚所作题跋可以看出,这首先是对其人品的肯定和推崇。
其《跋山谷帖》曰:“绍圣中,诏元祐史官甚急,皆拘之畿县,以报所问。
例悚息失据,独鲁直随问为报,弗随弗惧,一时憟然,知其非儒生文士而已。
”此是指“神宗实录案”。
元祐二年(1087),诏修《神宗实录》,黄庭坚为检讨。
绍圣元年(1094),新党重新主政,
台谏翟思上疏曰:“元祐间,吕大防提举《实录》,祖禹、庭坚等编修,刊落事迹,变乱美实,外应奸人诋诬之辞。
”(《郡斋读书志》)以此元祐史官皆待罪陈留,逐一受审。
因“庭坚书‘铁龙爪治河,有同儿戏’”句,诏庭坚对质,庭坚对曰:“‘庭坚时官北都,尝亲见之,真儿戏耳。
’凡有问,皆直辞以对,闻者壮之。
”黄庭坚面对新党责难能够“弗随弗惧”,其勇敢精神和坦荡襟怀令李之仪和时人为之折服。
李之仪对黄庭坚在接人待物方面的品质也是赞赏有加,其《跋山谷帖》曰:“鲁直于亲旧间,上承下逮,一以恩意为主。
故先生长者,往往为之裣衽者,不独以其文词翰墨。
而张向者,其从母兄也,为夔路转运判官,辄奏徙鲁直以避嫌,而向亦不能显。
呜呼,圣日其可欺耶!”绍圣元年十二月,黄庭坚以“修实录不实”等罪名被贬为涪州别驾,黔州安置。
绍圣四年十二月移戎州。
究其原因,《宋会要辑稿》职官六三之七说:“以避部使者亲嫌也。
”避谁之嫌呢?据《山谷内集诗注》附录年谱:“元符元年……是岁春初,山谷在黔南,以避外兄张向之嫌,迁戎州。
”据李之仪此跋,此次移官是其从母兄张向因为害怕受黄庭坚牵累而主动向朝廷提出的。
李之仪对这种小人行为嗤之以鼻,“而向亦不能显”则对张向仕途的不通达进行了嘲讽。
“呜呼,圣日其可欺耶”,以黄庭坚为“圣日”既反衬了张向的卑鄙龌龊,
也表现出李之仪对黄庭坚以“恩意”待人,有如太阳而众星拱之的钦佩之意。
此“恩意”在李之仪看来首先表现在其对外甥辈的提掖,李之仪《跋苏黄众贤帖》曰:“鲁直成就诸甥之意,可谓尽矣。
故率然自知类不相远,盖一本于舅氏也。
”“鲁直诸甥”即是指吕本中《江西诗社宗派图》中列出的“江西诗派”成员:洪朋、洪刍、洪炎和徐俯等人。
“成就”是指黄庭坚对他们在人品和为人方面亲加指点和教诲,这些在其《答洪驹父书》、《与洪氏四甥》和《与徐师川书》中表现得最为明显,他们真正属于黄庭坚亲传且为后学者。
黄庭坚不仅将这种“恩意”施于诸甥,而且将它推及他人,这也使得黄庭坚团结了一大批青年学子,为后来江西诗派的形成打下了基础。
李之仪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跋山谷帖》中说黄庭坚“就假太平守,逾年方到官,才七日而罢,所至遮道迎观……几与三苏分路扬镳矣”。
三、评论黄氏书法
“鲁直第一等人”也表现在李之仪对黄庭坚书法成就的肯定。
李之仪本身是一位书法家,在世时不少人向他求字,其《庄居阻雨,邻人以纸求书,因而信笔》一文就交代了其在当涂期间邻人向他求书的事情。
不仅如此,去世后他的手迹往往被人所收藏,比如葛谦白在《跋李端叔之仪帖》中说:‘端叔书牍好事者多喜藏弆。
’”[7]本着对书法艺术的独特领悟,李之仪在题跋中对黄庭坚的书法进行了
评价。
他在给黄庭坚写的题跋中提到最多的就是其草书,但他在草书的行笔上与黄庭坚有不同的观点。
历代书法家大都主张草书应当以快为主,如此方能显字之神采。
李之仪即持此种观点,其《跋山谷草书渔父词十五章后》曰:
家贫不办素食,事忙不及草书,此特一时之语尔。
正不暇则行,行不暇则草,盖理之常也。
间有蔽于不及之语,而特于草字行笔故为迟缓,从而加驰骋,以遂其蔽,久之,遂欲稍急,不复可得。
今法帖,二王部中,多告哀问疾家私往还之书。
方其作时,亦可谓迫矣。
胡不正而反草耶?此失其据也。
然而非所造直与神遇,则安能
至是?亦足以自成一家而名于世也。
崇宁二年九月三十日。
前三句意思是说,家里贫穷到连蔬食都吃不上的程度,事情忙到连草书都来不及写,这是时下流行的说法。
这说明李之仪主张草书应快写,但下面则对黄庭坚“草字行笔之迟缓”不以为然,他认为草书行笔一旦慢下来,以后要急书就不可能了,这也从侧面说明了黄庭坚在草书行笔上不主张快。
黄庭坚在《书自草李潮八分歌后》亦曰:“吾宗子舟求余作草,拨忙作此,殊不工。
”对自己百忙中所作的草书不大满意,认为不工。
其所谓“不工”在李之仪看来就是缺乏“精神”,即“神采”。
他在《跋储子椿藏书帖》(卷四十二)中说:
凡书以精神为上,结密次之,位置又次之。
杨少师度越前古,而一主于精神。
柳诚悬、徐季海,纤悉皆本规矩,而不自展拓,故精神有所不足。
……鲁直草字有类诚悬、季海。
李之仪此评可能是针对黄庭坚前中期的作品而言的。
实际上,黄庭坚对自己绍圣元年以前的草书也不满意,他曾对好友惠洪说:“自出峡,见少年时书,便自厌”。
(惠洪《石门文字禅》)另其《山谷题跋》(卷九)亦云:“余在黔南,未甚觉书字绵弱,及移戎州,见旧书皆可憎,大概十字中三四差可耳。
”李之仪的评论虽显尖刻,但他对黄庭坚后期的草书评价却相当高,他在《跋山谷草字》中说“鲁直晚年,草字尤工,得意处,自谓优于怀素”,虽然“自谓优于怀素”是黄庭坚的原话,但“草字尤工”却是李之仪的评语。
事实上,黄庭坚也有类似说法,“近时士大夫罕得古法,但弄笔左右缠绕,遂号为草书耳,不知与蝌蚪篆隶法同意。
数百年来惟张长史(旭)、永州狂怀素及余三人悟此法耳”(《山谷题跋》)可见,黄庭坚晚年对自
己的草书颇有信心,他也终于悟得了草书的神韵,张纲云:“但见其行草变态纵横,势若飞动,而风韵尤胜。
”(《华阳集》卷三十三)也正如朱洪云所说:“山谷之大草,用笔变急速为迟涩,故线条在圆融之外,更增加一份摇曳。
如春风拂柳,正是山谷所谓‘韵’者。
”[8]
在综合考察黄庭坚的书法后,李之仪在《跋山谷帖》中对其书法成就进行了排位,“草第一,行次之,正又次之,篆又次之”。
这表明在李之仪看来,黄庭坚的草书成就仍是最高的。
除了草书,李之仪也提到了黄庭坚的行书。
其《跋苏黄陈书》曰:“鲁直晚喜荆公行笔,其得意处不能真赝。
”王安石在书法上主要以行书成就最高,从李之仪“得意处不能真赝”句可见他对黄庭坚行书成就的赏识。
参考文献:
[1]李之仪.姑溪居士全集[M].丛书集成初编本,本文所引同.
[2]缪钺等主编.宋诗鉴赏辞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276.
[3]郑永晓.黄庭坚年谱新编[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6.98.
[4]付嘉豪.李之仪小考[A].宝鸡文理学院学报[J].2004(2):69.
[5] 黄宝华.黄庭坚选集 [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100.
[6] 顾炎武.历代宅京记[M].北京:中华书局,1984.240.
[7] 魏齐贤、叶棻.五百家播芳大全文萃.《文渊阁四库全书》影印本.台北:商务印书馆,1985.88.
[8] 朱洪云.龙搏虎跃纵逸捭阖——黄庭坚的书法艺术[J].创作评谭,2009(2):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