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童小说中的南方物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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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苏童作品中的三大意象群_郑丽霞

论苏童作品中的三大意象群_郑丽霞
弗洛伊德认为童年记忆对人的一生的影响十 分重大,留在记忆中的童年生活会对后来的人格 形成及人生态度构成巨大的影响。[1]87 苏童自己
[收稿日期]2013-11-16 [作者简介]郑丽霞( 1987—) ,女,福建莆田人,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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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经无数次提及童年生活对自己的影响,苏童 认为作家童年的记忆是一笔宝贵的财富,这笔财 富的价值是不可估量的。[2]56 他同时认为自己的 青少年时期是他的最文学化的时期。[2]57 苏童的 童年生活是不幸的,这也成为他细腻情感和孤独 感的重要来源。在文革的大背景下,童年的苏童 家庭失和,父母争吵不休,苏童自己年少体弱,在 9 岁还生了一场重病,以草药勉强维持生命,这些 都使年纪小小的苏童过早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常与 脆弱,时时涌上心头的孤独感和无助感,更是让苏 童的心理变得异常成熟和敏感; 还有苏童作品中 显露出的颓废和萧索,我们都可以看出童年在苏 童的心目中占据了纠结却十分重要的地位。自 此,苏童的作品之中到处弥漫着关于少年的成长 之伤和成长 之 痛,其 中,《桑 园 留 念 》成 为 苏 童 此 类成长小说的最高标准,对苏童而言有着经典型 的代表意义。
二、逃亡的“还乡者”
逃亡的“还 乡 者 ”是 苏 童 作 品 中 的 另 一 大 意 象群。逃亡这个词在苏童的精神追求中不断展 现。苏童笔下的逃亡者比比皆是,逃亡行为在作 品中司空见惯,人物在乡村与城市之间不停移动, 到处游走。就连苏童自己都承认自己迷恋逃亡这 个动作,写了《逃》《一九三四年的逃亡》等文章, 主题全都围绕着“逃亡”展开,“逃亡”成为苏童小 说中 的 一 大 景 观,构 成 苏 童 小 说 的 另 一 大 系 列———“逃亡”系列。苏童相较于其他作家而言, 对“逃亡”所能带来的精神收获充满了更多期待, 但是精神追寻的终点最终指向虚无。[6]2

_南方想象_幻想与空灵_论苏童小说创作的唯美品格

_南方想象_幻想与空灵_论苏童小说创作的唯美品格

而 妻妾 成 群 在 古典 性 和 抒 情性 以及 叙 事 的 自主性 方 面体 现 出更 加耐 人 寻味 的奇 特 的文本 张力 可 以说 , (妻 妾成群 )那 种 抒 情性 叙 事 美学气 质完 全是 建立 在叙 事 的古典 性 故 事 的虚 构情境 上 的 , 叙 事 的仿 真 , 叙事 对生 活可
南 方想象
幻想与空灵
论 苏童小说创作 的唯美 品格
张学听
在新 时期 文学 发展 中 , 许多 中国作 家在 他 们 的写作 活动 中身体 力行地 大胆 借 鉴与 尝试 现 代 唯美 主义 的风 格与方 法 , 表现 出较 为 强劲 的 现代 唯美 倾 向 在苏童 格非 余华 孙甘露 等 年 轻作 家 的作 品 中 , 文学 话语 轻松 地越 过简 单 的 社 会 意 义 与价 值 的层 面 , 摆脱 了小 说 仅 仅 是 抽象 的思 想分 析 的对象 和 社会 文化批 评 研 究 对象 的尴 尬境 地 , 而进 人美 学 的修辞 的领 域 , 进
南方 想象 带上 了浓郁 的古典 性 和抒情 性 中篇 小 说 一 九 三 四年 的逃 亡 和 妻 妾 成 群 堪 称苏 童小 说 的经典 前者 是 先锋 小说 的 代表作 , 后 者 是 曾给 他带 来 巨大 声誉 和影 响的
成 名作 从叙 事 的角 度看 , 这无 疑也是体 现苏 童 小说 叙述 风格 的 两部标 志 性作 品 一 九三 四年 的 逃亡 看上 去 是讲 述 一个 关于 逃亡 的故 事 , 确 切地 说是 通过 乡村 城 市 的历 史 变迁 以及 家 族 的破 败 人 的 堕落 表 达人 性 苦 难 罪 恶 生 存 的艰辛 死 亡 的宿命 故事 浓缩 于一 九 三 四年 这
能 性 的推测 , 或对存 在 本然状 态 的想 象性 复制 , 使 小说 在叙述 形态 上产 生 了拟 旧风格 , 这 无疑

211125872_浅析苏童小说中的“鱼”意象

211125872_浅析苏童小说中的“鱼”意象

026《名家名作》·评论[摘 要] 南方是苏童笔下重要的文学坐标,在他意象交叠的文学南方世界中,“鱼”意象反复出现,意蕴深刻。

旨在探讨苏童小说中“鱼”意象的表现形式,剖析“鱼”意象在苏童小说中蕴含的挣扎与血性、漂泊与回归、异化与退化的象征意蕴,并结合苏童几十年间的作品,以历时性角度观察“鱼”意象在苏童小说中的变化,以此更好地了解苏童小说,领略他别样的才情与哲思。

[关 键 词] 苏童;“鱼”意象;象征浅析苏童小说中的“鱼”意象韩 影苏童生于南方,江南水乡滋养着他的才情,也成为他笔下重要的文学坐标。

他创造的以“枫杨树乡”和“香椿树街”为核心场域的文学南方引人入胜,其“意象主义写作”也备受赞誉。

“苏童小说叙事,除语言、结构之外最为重要的元素就是意象”①,作者因物所感,选取最具代表性的物象传递情思体悟,意象由此而来。

苏童的文学南方意象交叠,江南多水,下有江河湖,上有雨雪雾,共同构成水汽氤氲的南方图景。

有水自然就离不开鱼,无数沾染着鱼的气息、与鱼形神相似的人和物出现在他“文学南方”的世界中,“鱼”意象凝聚着他对世界的观望与思索。

一、“鱼”意象的表现形式在他的中长篇小说中,明确涉及“鱼”意象的有《1934年的逃亡》《外乡人父子》《罂粟之家》《十九间房》《米》《菩萨蛮》《群众来信》《城北地带》《红粉》《我的帝王生涯》《碧奴》《河岸》《黄雀记》《驯子记》《三盏灯》等,短篇小说中“鱼”意象也层出不穷,可以说,对“鱼”的描绘贯穿苏童几十年的创作生涯。

众多作品中,“鱼”意象的表现类型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以鱼喻物苏童以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精准捕捉本体与喻体间的相似点,创作出不少令人印象深刻、极具画面感的作品。

以鱼的流动性特征为连接点,苏童在《外乡人父子》中将老冬爷扔在河流中的竹器比作美丽的鱼类,在《十九间房》中写“萧萧的风声像鱼一样在村庄里游荡回旋”②,在《菩萨蛮》中写“阳光是活的,它们像一群鱼,从窗外的河水里纷纷跳到我家的窗台上、门板上,跳到孩子们的床上,跳到脸盆里,跳到锅里。

堕落南方的_游丝_苏童小说人物论之一

堕落南方的_游丝_苏童小说人物论之一

视觉人文批评立场堕落南方的“游丝”———苏童小说人物论之一张学昕↓一在中篇小说《南方的堕落》中,苏童对南方做出了一种介于“形而上和形而下之间”、没有任何道德皈依的美学判断:南方是一种腐败而充满魅力的存在。

我们当然知道,苏童在这里所说的南方,并非完全是我们地理学意义上、甚至是直接文化意义上的南方,而是他小说中的南方,这是他虚构的产物,因此,苏童对“南方”的界定也就是一种具有美学意义的文化想象。

他也曾怀疑过他笔下的南方是什么,南方到底在哪里,他也从不认为他关于南方的记忆是愉快和幸福的。

但我们在他近一大半的小说叙事中,深深感受到他对南方如此迷恋而固执的想象,他在他的记忆中不停地筛选、描摹南方的生活和人物,我们也惊异他这种“南方写作”的持久。

回顾苏童二十余年的写作,我们就会发现,无论是“先锋时期”的“枫杨树系列”“香椿树街系列”,还是近年大量短篇小说中不断出现的“城北地带”“马桥镇”,苏童似乎都难以回避和割舍他记忆中的南方,或者说是关于南方生活的文学记忆,我们也在他各式各样的小说面目中,竭力地搜寻赖以长久支撑其结构、人物、故事的精神力量。

在一篇《南方是什么》的文章里,苏童试图从一条狭窄、破旧的南方小街出发,回忆童年往事,找寻以往日常生活的场景,“那种视觉印象自然是混乱的,说不上有多少美,但里面透出鲜活的气息”。

他也曾想用几句话勾勒出南方的整体特征,勾勒出南方的人群,但南方生活的混沌和紊乱,是无法让他轻松地把握住南方的气质、南方的基调和南方精神的底蕴的。

可以肯定的是,苏童小说中的许多重要因素,都有实际生活的具体“原型”,他是从印象深刻的地点和人物出发,旁生出各种枝节,并进而衍生出南方的故事和情境。

可以说,苏童对南方的理解和文学建构,都是在他所有关于南方的叙述中完成的,他的小说组成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美学意义上的南方,这也构成了文学苏童的独特魅力。

我还察觉到,苏童小说的叙述,隐蔽着非常复杂的精神张力,尽管他的“南方小说”只有“枫杨树”和“香椿树街”(进而扩展为以此为核心的“城北地带”)两处主要的地理标志,但其中生生不息的人群所演绎的个人或家族历史的腐朽、颓废及人性图景,为我们提供了关于历史和人性的想象奇观。

南方想象的诗学_苏童小说创作特征论

南方想象的诗学_苏童小说创作特征论

一我相信,熟悉或喜爱苏童小说的人,都会在当下这个被许多人称之为“文学式微的时代”或者“技术主义时代”惊异于他的写作状态或叙事立场,惊异于二十余年来他对自己写作方式和品质特立独行的坚守。

回望他的创作历程,我们会发现,或者说,会为他梳理出一条精彩而自然的文学、精神活动的轨迹:他极其自我地从20世纪80年代文学的先锋状态,超越浮躁、焦虑、复杂的90年代写作现场,翻过自身种种写作困境的栅栏,以自己的小说成就,构筑了自己独特而厚实的文学文本世界,对中国当代的文学写作建立了近乎经典写作的范例。

因此,可以说,我们从苏童身上所看到的,不仅是一个作家成长和成熟并创造自己独特小说美学、创造文学奇迹的现实,而且是中国当代文学在20世纪末和世纪之交的几十年中的精神状态、艺术创新、文学变革,以及作家苏童以自身的文学实践、与生俱来的艺术敏感,铺展、繁衍自己极富个性的文学世界,并与世界文学真正对话的智慧和勇气。

在从80年代初到世纪之交的复杂、动荡的文学风云变幻中,苏童在文坛上偏安一隅,虽曾裹挟于先锋潮流之中,却又超越、远距于所谓种种“运动”“叙述成规”之外,虽然具“先锋”气度,却又不失“古典”风范,尤其他对现代小说语言的创造性使用,使汉语文学叙述的“陌生化”所产生的表意效果更接近文学的审美本性。

他没有许多作家面对多变的文化现场、时代生活时所表现出的“影响的焦虑”和“表意的焦虑”。

实际上,在他写出《妻妾成群》、《南方的堕落》、《红粉》之后,他就已经脱离了文学史家为他界定的“先锋小说”的范畴,进入一种非常古典气质的写作情境和状态。

在此后的大量的短篇小说写作中,他追求着精妙而朴素、深邃而瑰丽、梦幻而细腻的小说品质,熔中国传统写实和西方现代叙述技巧于一炉,使短篇小说的艺术形态、文体焕然一新:精致、纯粹而丰盈。

在他的小说创作中,他仿佛一次次地“回家”,回到“过去”,回到记忆,回到生活本身,也回到想象的天空。

有时又如同一次次远足旅行,在写作中被人物或故事牵引着作陌生而神秘的游历,进行着一次次精神的还乡。

解读苏童笔下的“南方世界”

解读苏童笔下的“南方世界”
收稿 日期 :0 51 ・1 20 ・11
作者简介 : (9 0一 , , 肖绮 18 ) 男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 院现当代 文学专业研究生 。
蕴, 对苏童 的创 作产 生 了潜 移默化 的影 响。南方气 候 潮湿 , 雨量充沛 , 网纵横 , 现出淡 雅灵秀 之美 。清 人刘 师培 曾 河 呈 认为 : 南方 “ 势浩 洋 , 水 民生其 际 , 尚虚无 , 多 ……故所 著之 文, 或为言志 , 情之体。 【 从哲学思想看 , 抒 ”2 南方人崇 尚老庄
起 , 了一种特定的地域性的文化生存 形态。苏童小说所 形成 表 现的明显 接近一个南方 “ 旧式文人 ” 的情调 : 旧、 怀 唯美 、 颓 废 和感伤 。它们在 神韵 上同南朝 作家 以及江南 文人 常有 的 纤巧、 精致 、 抒情 和华 美气 质有 着一 脉相承的关 系 , 宛如 杜牧
方世 界” 的主要特征 。


潮湿而腐朽的美丽
< 南方 的堕落) 春 天的时候 , 两岸的原 野被猩 红 色大肆 入侵 , 层 叠 河 层
— —
斯通贝尔说 : 归根结 底 , “ 能听见宇宙歌唱 的地 方是你从 时间、 地点 、 家庭 、 历史等方面都已经扎根 决定扎 根的某一条 街, 某一个社区 。只有空 间运动 , 广袤 千里 是不会 产生 具有
的道家哲学 。道家精 神是 浪漫 的 , 有神 秘的冥 想 , 富 自由奔 放, 看重个人 的 自我 表现 , 多有消极的“ 出世 ” 态度 , 这与崇 尚 注重实践的儒家哲 学 的北 方人 有一定 的 区别。儒 家重视 男 性的刚强 , 道家却推 崇女 性的温柔 。所有 的这一切凝结 在一
的女人追求着无 以名状 的欲望 且相互 之 间温柔 地绞杀 ……

苏童小说中的南方物象

苏童小说中的南方物象

丰富繁 杂的 意 象 又和 故 事情 节 配合 得 十分 默 契 ,苏 童 用 这 股 意 象 之 流 将 画 面 、 感 、 字 完 美 地 融 合 起 来 。 他 的 情 文 枫 杨 树 系列 和 香 椿 树 街 系 列 小 说 中 就 有 大 量 具 有 象 征 意
味 的 物 象 , 中有 动 植 物 意 象 、 物 意 象 、 色 意 象 , 们 其 风 颜 它 共 同演绎 着忧 伤 、 暗 、 望 的 南方 世 界 。 晦 绝
关 键 词 :苏 童 小 说
动 植 物意 象
觉 得 身边 的世 界变 了样 , 发 现 自 己真 的像 一 只 猫 , 黑 他 被 暗 中 又 腥 又 涩 的 气 息 所 迷 幻 , 咪 呜 咪 呜 叫 着 , 觅 自 己 他 寻
的 一份 食 物 ” z 来 的 舒农 , 就 像 只猫 一样 , 踪哥 哥 。[后 ] 真 跟
也 难得 一 见 。
还 有 一些 酬 赠 诗是 佩 兰 代夫 所 作 , 《 棠 曲代 夫 子 如 海 有 赠 》 《 题 京 口左 兰 城 云 根 山 馆 诗 》 《 淮 秋 柳 代 夫 子 、寄 、秦 何 陆秀 才 作》 。 由 此 可 见 佩 兰 交 游 甚 广 及 其 声 名 传 播 闺 阁 。 她 们 的
戚 戚 成何 勉 , 堪 久 病 身 。 章原 有 厄 , 戏 岂无人 。 难 文 贫
剑 气终 腾 上 , 才 况 绝伦 。 加餐 须 努 力 , 有 白头 亲。 诗 尚
姊 妹 之 情 的 珍 视 与 渴 望 。 事 实 上 ,她 们 姊 妹 虽 然 相 距 咫 尺 , 是 难 以 相见 ,我思 素 心 人 , 有 山川 隔 。相思 如万 却 “ 岂 里 , 去 实 咫 尺 ” 有 时她 们 都 唱 和 颇 久 , 有 诗 简往 来 , 相 。 多

苏童小说中江南文化的地域艺术意蕴

苏童小说中江南文化的地域艺术意蕴

苏童小说中江南文化的地域艺术意蕴作者:张卫国来源:《博览群书·教育》2013年第07期摘要:苏童这位上世纪八十年代涌起的文学大师给读者和众多评论家留下了太多的震撼与唯美,其中最动人的就是苏童小说中江南文化的地域艺术意蕴让众多读者为之陶醉,苏童的作品正是由于其独到的江南文化给我们带来了春天般的气息。

关键词:苏童小说;江南文化;文学苏童无疑是当代中国文坛上一位烙有鲜明地域标签的作家。

他的写作发散着显而易见的“江南气息”。

王德威在描述苏童创作时说:“检视苏童这些年来的作品,南方作为一种想象的疆界日益丰饶。

南方是他纸上的故乡所在,也是种种人事流徙的归宿。

走笔向南,苏童罗列了村墟城镇,豪门世家;末代仕子与混世佳人你来我往,亡命之徒与亡国之君络绎于途。

南方纤美耗弱却又如此引人人胜,而南方的南方,是欲望的幽谷,是死亡的深渊。

在这样的版图上,苏童架构了一种民族志学。

”张学昕则将苏童的写作称之为“南方写作”或“江南写作”。

在他看来,苏童“以江南的类似于美国作家福克纳…约克纳帕塔法‟的在地图上还不及邮票般大小的…香椿树街‟、…城北地带‟、…枫杨树乡‟为地域半径,创作出无数鼓胀着生命力的或传奇,或平静,或凄艳,或沉郁的故事”。

一、苏童作品中江南文化的地域艺术文学的地域性是文学与生俱来的内在品质,地域性使得文学有了更为鲜活的品相,同时也成就了文学的广度和深度。

苏童在属于他的“香椿树街”上诉说具有独特人生感悟的“地域体验”,并将之转化为一种身份认同,由此建立富有个性风格的艺术创新指向。

苏童的“南方写作”是江南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他用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对江南文化做了传承和诠释。

随着互联网和全球化时代的到来,地域性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全球化最重要的文化学意义在于对普遍主义的终结,也就是说追求一种“差异中的共性”。

这种追求对文学而言,显然有利于呈现出文学的丰富性,但同时也可能会给写作带来尴尬和陷阱。

“即空间作为地域性的显现方式,在宿命般地馈赠给作家写作资源的同时,也会无情地剥夺作家的个性优势以及个人的独特性。

苏童“香椿树街”故事中的南方记忆

苏童“香椿树街”故事中的南方记忆

苏童“香椿树街”故事中的南方记忆作者:王一帆来源:《牡丹》2017年第20期香椿树街的原型是作者苏童从小生活的苏州城北的一条小街,作者对这里的童年记忆非常深刻。

香椿树街是糜烂的,不断散发着一股腐朽气味,作者从这样的记忆中发掘出一个又一个凄惨的故事,成年后的他以童年的视角,重新审视那个极为混乱的年代。

一、破败、荒凉、沉寂的小城记忆苏州城北的一条小街——一个城乡结合的地方,这里有最为复杂的人文环境,这就是香椿树街的原型,也是作者从小生活的地方,这样的生长环境留给苏童别样又刻骨的童年记忆。

颓靡、肮脏、阴郁,这是苏童关于香椿树街的最沉重的记忆,香椿树街的故事就在作者的压抑感中生根发芽,一个又一个充满怨恨的少男少女被作者演绎出来,成为香椿树街系列小说的主人公,他们的喜怒哀乐牵动着作者的神经,让他的心无法平静。

少年的夭折、致残、劳改,少女被强奸、乱伦、自杀,一个个带有血腥味的故事,让作者的南方记忆充满了悲哀。

在作者幽暗的记忆深处,总闪现着一抹邪恶的笑。

当小拐的腿被压断后,他曾认定是红旗推了他一把,可红旗坚决不承认,“红旗仍然在路人的侧目下磨着刀,脸上露出倨傲的微笑,他从来没把小拐放在眼里”。

当人与人之间只有仇恨的时候,笑容就成了一种隐形的武器,伤人于无形之中。

作者在《人民的鱼》中曾两次写到张慧琴的笑,可这种笑都明显带有一种揶揄的味道,一次是在柳月芳家里,客人夸柳月芳做的菜好吃,张慧芳“咯咯”地笑了,因为做菜的是张慧芳而不是柳月芳;一次是在张慧芳的饭馆里,柳月芳的儿媳一定要吃鱼头,这犯了柳月芳的忌讳,张慧芳“抿着嘴笑了”。

当两个人位置出现逆转之后,张慧琴的笑带有明显的居高临下的意味。

无论如何,人们都无法想象素有“人间天堂”美誉的苏州竟然也有这样一面,作者的记忆颠覆了人们对苏州所有美好的想象。

在作者的记忆里,有化工厂冒烟的烟囱、冷冷的铁轨、呼啸而过的火车、一条冰冷肮脏的河,一切都是那样让人望而生厌。

在《刺青时代》和《舒家兄弟》中,整个篇章都充满了阴冷的色调。

苏童小说中的江南地理意蕴

苏童小说中的江南地理意蕴
第3 9卷 第 3期
Vo 1 . 3 9No . 3
临 沂 大 学 学 报
J OUR NAL 0F L日 YI UNI VERS I T Y
2 0 1 7年 6月
J un. 201 7
苏 童 小 说 中 的 江 南 地 理 意 蕴
韩 会 敏
( 广 州大 学 人 文学 院 , 广东 广州 5 1 0 0 0 6 )
南” , 他笔 下 的江南 是 柔 弱秀 美 的 , 却 也是 肮 脏混 乱 的 ; 是精 致 优 雅 的 , 却 也 是令 人 叹惋 的 。 江 南 的美 、 江南 的诗意 , 深藏 于那 些破 败 的小 巷 , 掩 映 于雨 后 的 明丽 之 中 , 若 隐若 现 , 几 乎 是
令 人难 以察 觉 的 . 江南 的颓 废 与哀 伤 , 却 如那 些南 方 的植 物般郁 郁 葱葱 地生 长着 。 苏 童 以他 生 花 之妙 笔 . 写 下一 个 个哀 婉 感 伤 的故 事 , 其 间 流 淌着 的 , 是 江 南 的血 液 , 却令 人 隐 隐地 听
苏州 作 家苏 童 小说 中有 着 鲜 明 的江南 地理 性 书 写 , 其 中包 含 着丰 富 的文 化 内涵 。在 中
国人 心 中 , 江南 . 它 不 仅是 一 个 地 理性 的概念 , 更 是 一个 包 含 着无 尽 诗 意 、 寄托 着 多 少人 乡
愁 的具有 文化 典 范性 意 味 的名词 。然而 苏 童笔下 的江 南并 非 人们 心 中典 型 的 “ 杏 花 春 雨 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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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 童 小 说 中 的 江 南 地 理 意 蕴
写作” 。 他 认 为苏 童“ 以江 南 的 类 似 于 美 国 作 家 福 克 纳 ‘ 约 克纳 帕塔 法 ’ 的 在 地 图 上 还 不 及 邮

浅析苏童作品中南方意蕴的生成

浅析苏童作品中南方意蕴的生成

浅析苏童作品中南方意蕴的生成作者:葛腾飞来源:《神州》2011年第26期摘要:苏童在《妻妾成群》中以意象营构了独特的南方美学意蕴,如特异的霉味及由动态意象生成的颓败的、陈腐的、阴柔的文本情绪等,本文对这种南方意蕴的生成进行了浅要探析。

关键词:苏童南方意蕴《妻妾成群》意象苏童的小说《妻妾成群》营造了大量的意象,形成了一个意蕴丰盈的话语系统,建构了一个诗性文本,这是一次古老的诗性文学传统在当代小说创作中的成功尝试。

由此而使小说本身形成了一种特异的氛围,即小说具体的诗性范畴,那就是:柔美而悲哀的情境,阴森可怖的魅惑氛围,颓败陈腐的南方意蕴。

一、苏童与“南方写作”有些评论家将苏童和叶兆言等人划归为南方作家,将他们的写作称为“南方写作”。

因为这些作家都生长、居住在南方,他们的写作表现出一种共同的风格:感伤中浸透着怀旧气息,精雅里弥漫着陈腐之气,他们“偏于凄艳、阴柔、精致、优雅”,多将视角投映到女性身上。

“苏童是一位南方意识最强的作家,这不但因为他身怀南方血统,浸透了南方的风水气韵,还因为他曾有过北方的生活经验(他曾就读于北京师范大学),从而拥有了从旁打量南方山水、南方气质的条件,更因为南方的潮湿与糜烂符合他的审美趣味,能够任他文学的根须伸展蔓延。

”苏童对南方的混乱、罪恶、堕落和“逃亡”是敏感的,但他对这种混乱、罪恶、堕落和“逃亡”的描摹不是落笔在“刻画人物性格,也不擅于当然也不喜欢去刻意去塑造典型,他笔墨的优势在于表达情绪和营造意象。

”而“《妻妾成群》它的惊人之处便是对那种旧式生活的精细刻画,其中许多场景细得触手可摸,这种感性主义极易酝酿出诗情画意,而使得他们无言地透出一种近于颓废的抒情心态。

”(汪政,晓华“南方的写作”,《当代作家评论》1995,3)苏童在《妻妾成群》中,正是形成了这样的一种蕴籍性的诗性意蕴,它打开了人的感性思维,在精致优雅的叙事风格中完成了一种诗性呈现。

这同样源于意象的营造而达成的艺术效果。

苏童小说“南方叙事”研究

苏童小说“南方叙事”研究

苏童小说“南方叙事”研究苏童是当代中国文坛的知名小说家之一,作品涉及多个领域,尤其以南方叙事类小说脍炙人口。

本论文主要研究苏童的南方叙事小说,探讨其对南方文化的表现与冲击,以及小说中呈现的社会问题和人性探究。

一、苏童的南方叙事小说风格特征1.描述南方风物、人物、生活习惯等细节2.重视叙事的故事性与情感性3.广泛采用多层结构、多视角叙述手法4.注重形象与象征的运用5.力求通过叙事探讨社会问题和人性6.模糊现实与幻想的界限,创造异于寻常的叙事效果二、苏童南方叙事小说中的南方文化表现1.南方文化特征的呈现与传承2.家乡情结与故土情感的体现3.传统文化与现代化的对冲与融合4.南方饮食、方言、宗教、民俗的展现5.南方历史与人文景观的描绘三、苏童南方叙事小说中的社会问题探究1.城乡差距与社会分化2.家族供养与家庭关系3.历史遗留问题与现实处境4.不同思想观念的冲突与碰撞5.人性的扭曲与良知的探究四、苏童南方叙事小说中的人性探究1.人性的多面性与复杂度2.自我意识与生命意义的探求3.情欲与罪恶的反思4.欲望与道德的冲突与平衡5.个体命运与历史进程的关联五、苏童南方叙事小说中的语言艺术1.语言表现手法的发挥与运用2.对话与描写的适度搭配3.形象化描写与主题渗透相互促进4.形式创新与创作风格的塑造5.语言美感与叙事效果的协调与统一六、苏童南方叙事小说中的创作深度及其审美价值1.小说与现实的关联与反响2.精神层面上的意义与内涵3.寓意与象征的深层解读4.哲学思考与社会批判的表达5.审美价值与文学意义的探究七、苏童南方叙事小说中的创作局限及其补救方法1.叙事过于依赖丰富的细节和风景描写2.主题和情节的雷同重复3.对于南方文化刻画不太全面4.语言的深度表现不足5.故事情节过于短平快八、苏童与其他南方叙事小说家作品的比较与分析1.与钱钟书的《围城》等南方文化经典的比较2.与其他当代南方叙事小说家如余华、池莉等的作品比较3.从写作风格、主旨意义、文化氛围方面进行分析比较九、苏童南方叙事小说的受众评价及市场前景分析1.读者群体的特点和分析2.其作品在小说市场的地位和前景3.国内外奖项获得和境外销售情况的分析4.对读者的启示与对作家的启迪一、苏童的南方叙事小说风格特征:本提纲主要阐述苏童在南方叙事小说中突出的写作风格。

作文:江南读后感

作文:江南读后感

作文:江南读后感江南,一个梦中的美丽乡土,一个诗意盎然的人间仙境,宛如世外桃源,天堂般存在于现实世界之中。

读了《江南》这本美妙的小说之后,我对江南的向往更加浓烈了。

《江南》这本小说由作者苏童所著,是一部以城市人与农村人的对比为主线,展现了江南乡村生活与城市生活的迥异差距和文化碰撞的作品。

整个故事通过主人公苏渊的覆述展开,通过他对自己出生地江南的回忆,细腻地描绘了一个浓郁的江南乡村风土人情。

在小说中,江南被描绘得如诗如画。

金黄的稻浪、蓝天白云、翠绿的田野,如画般的景色尽显江南的秀美。

而那些宛如瓦当般的小村庄、狭窄而古朴的小巷、通向林间小桥的田园小道则让我心生向往。

江南的自然景色和人文风情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江南的乡村生活让我领略到了一种纯朴的幸福。

小说中描绘的乡村人物性格鲜明,乡村生活诙谐幽默。

苏童以细腻的笔调刻画了那些朴实无华的农民,他们勤劳智慧,生活虽然艰辛却充满了乐趣。

他们悠然自得地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感受着世间最真挚的情感。

这样的乡村生活,让我心生羡慕与向往。

然而,与乡村生活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都市生活的喧嚣与繁忙。

小说中塑造的城市人物生活在竞争激烈的环境中,他们为了物质而奋斗,忙碌于高楼大厦之中,生活既充实又忙碌。

相比乡村的宁静和纯真,都市的喧嚣和压力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疲惫。

读后感着实让我思考人生的意义与价值。

作为一个在都市长大的孩子,我感触颇深。

在都市的喧嚣中,虽然可以拥有物质的丰富,但是却会失去了乡村的宁静与自然之美。

当机械化的社会让人疲惫不堪时,我会常常想起江南这个迷人的乡土,渴望能够远离尘嚣,回归自然。

读遍苏童的文字,让我对江南充满了无尽的遐想。

我想象着自己身临其中,漫步在江南的小巷中,聆听着水村的潺潺流水声,感受着江南的恬静与宁神,体会着那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幸福感。

江南是一颗璀璨的明珠,如诗如画的景色,与朴实无华的乡村生活交相辉映,形成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读完《江南》,我更加期待有一天能够亲身感受江南的美丽。

永远失落的精神原乡

永远失落的精神原乡

永远失落的精神原乡苏童作为少有的擅长“讲故事”的先锋派代表,与格非、叶兆言、余华等都同属南方作家,但却没有任何一位作家像他这样迷恋地描写南方、想象南方,他用自己的一系列小说营造了一个“南方”世界,成为了一个空间和年代的标记。

对“南方”意象的研究亦不计其数,本文则旨在寻求这一独特意象背后的深层意义,即不仅提炼出“南方”意象的象征意义,更要挖掘其背后的终极指向——精神原乡的永不可得。

1.“南方”意象的象征意义:欲望和罪恶的深渊关于象征,余华的一段话也许是非常透彻的:“小说传达给我们的……应该是象征的存在……即我们寓居世界方式的象征,我们理解世界并且与之打交道的方式的象征。

”①苏童的“南方”,就是他所寓居的世界的象征,正如他自己在《世界两侧·自序》中所说,“人们就生活在世界的两侧,城市或者乡村”,他也将自己的“南方”世界分为城市和乡村两类,城市界域以“旧城少年”与“红粉”系列为代表,乡村界域则以“漂泊者”系列为代表。

“旧城少年”系列或称“香椿树街”系列,以《城北地带》与《刺青时代》为代表,是苏童所塑造的南方“城市”的缩影,“它充满了阴私和罪恶,欲望和血腥,死亡和流言。

它是一个充满腐败气息而又充满魅力的所在。

”②香椿树街象征着人类所处的现实环境和古老、凝固的历史文化,表现了苏童对人与生俱来的“恶”和难以摆脱生存苦难的悲悯;而“红粉”系列以《妻妾成群》、《南方的堕落》为代表,通过塑造一系列敏感颓废的女性形象,表现了来自人的最基本与原始的欲望得不到满足的空虚感,和即使得到满足以后仍然无法解决的宿命似的痛苦。

在以《米》和《罂粟之家》为代表的“漂泊者”系列中,逃亡与回归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既矛盾又融合的关系,表明了无论乡村与都市,都只是罪恶的深渊,人物不断逃离又不断回归的历程正暗含着人类艰难跋涉的漫长的精神旅程,是对孤独的徒劳的反叛。

这样一来,“南方”作为一种象征意象的意义已经呼之欲出了——欲望和罪恶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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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童小说中的南方物象
作者:刘小玲
来源:《文教资料》2011年第07期
摘要:苏童的南方小说总是用一个个意象组成的,丰富繁杂的意象又和故事情节配合得十分默契,苏童用这股意象之流将画面、情感、文字完美地融合起来。

他的枫杨树系列和香椿树街系列小说中就有大量具有象征意味的物象,其中有动植物意象、风物意象、颜色意象,它们共同演绎着忧伤、晦暗、绝望的南方世界。

关键词:苏童小说南方世界意象
一、动植物意象
在苏童小说中,最常出现的动物就是猫。

《罂粟之家》是这样介绍刘素子的:“我看见旧日的枫杨树美人身着黑白格子旗袍,怀抱黄猫坐在一张竹榻上,她的眉宇间有一种洞穿人世的散淡之情,其眼神和微笑略含死亡气息。

”[1]这样看来,美人刘素子极爱猫,再联系文中这只猫的命运,似乎让我们感受到黄猫就是刘素子,刘素子就是黄猫。

《舒家兄弟》中的舒农一开始对猫的认知只限于猫轻捷的姿态和自由的人生,但是后来舒农在楼顶上看到了父亲的秘密后,对猫的认识有了根本性的转变。

“舒农觉得身边的世界变了样,他发现自己真的像一只猫,被黑暗中又腥又涩的气息所迷幻,他咪呜咪呜叫着,寻觅自己的一份食物”。

[2]后来的舒农,真就像只猫一样,跟踪哥哥舒工约会,偷窥父亲和丘玉美偷情,最后就像猫一样从房顶跳下,坠楼身亡,还发出了咪呜咪呜的叫声。

从开始羡慕猫的自由,到最后像猫般跳楼,猫贯穿了舒农十四岁后的人生,他如猫,猫也如他。

由于猫的眼睛是绿色的,总带有阴寒的气息;由于猫轻捷的身形,总给人神秘感。

猫在发情期,夜里的声声惨叫,都让人毛骨悚然。

这样看来,猫总与阴暗、神秘、自由、性欲有着极大的关系。

从刘素子到舒农,他们的形态、神态、命运都与猫息息相关。

猫在苏童的笔下象征着性欲,一旦被猫诱惑,结局必然是死亡的深渊。

与动物相对应的植物,在苏童笔下也融入了这个南方世界。

植物本身就是一个地方的特有标志,因此在南方世界环境的构造中举足轻重。

在枫杨树村,罂粟是乡村的标志之一。

罂粟加工后即是鸦片,从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鸦片在中国大地就成了邪恶的象征。

然而负载着中国人屈辱的植物却在枫杨树村生机勃勃的生长着。

如《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中的描述:“直到五十年代初,我的老家枫杨树一带还铺满了南方少见的罂粟花地。

春天的时候,河两岸的原野被猩红色大肆入侵,层层叠叠、气韵非凡,如一片莽莽苍苍的红拨浪鼓荡着偏僻的乡村,鼓荡着我的乡亲们生生死死呼出的血腥气息。

”[3]猩红色的罂粟鼓荡着血腥的气息,象征着无限扩大的欲望,象征着人性的冷酷、邪恶。

刘老侠就是一颗生长旺盛、具有勃勃生机
的罂粟。

刘老信活着的时候,刘老侠就与他争土地,而在刘老信死的那一刻,刘老侠也要让弟弟在地契书上按下指纹,不忘让死人给他作出最后的贡献。

苏童将扭曲的人性放大,叫人看清人自身的面目。

苏童笔下的这些动植物对其中的人物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但被它们吸引后,死亡成了必然结果。

这些不受人力控制,生长在南方的动物、植物的客观存在就赋予了阴郁、残酷、绝望的本能,那么南方世界更是散发出了来自母体的腐败与堕落的气息。

二、风物意象
小桥、流水、人家是典型的南方组合,它们在大多数人眼里会是一幅很惬意的江南水墨画,但在香椿树街上,河水是一沟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涟漪,桥洞里住着流浪的人儿,和尚桥却是为梅氏的祖奶奶和一个和尚偷情而建。

即使到了百年之后,人们仍然怀念横贯南方城市的河流。

我们的房子傍河建立,黑黝黝地密布河的两岸。

河床很窄,岸坝上的石头长满了青苔和藤状植物。

我记得后来的河水不复清澄,它乌黑发臭,仿佛城市的天然下水道,水面上漂浮着烂菜叶、死猫、死鼠、工业油污和一只又一只避孕套。

正是雀背驮着夕阳的黄昏,和尚桥古老而优美地卧于河上,状如玉虾,每块青石都放射出一种神奇的暖色,而桥壁缝里长出的小扫帚树,绿色的,在风中轻轻摇曳。

[4]
这样看来,“我”的祖先逃向的香椿树街并不是一个好去处。

在南方闷热、潮湿的环境里,细菌在空气中随处飞荡,腐烂、恶臭的东西随处可见,恶臭的河水里绿绿的植物疯狂生长,人却不得不忍受这些腥臭压抑的活着,当压抑的情绪无处释放时,市井小人就采取了畸形的排解方式——欲望纾解,祖奶奶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

水在《诗经》中有表达男女爱慕之情的说法,水本身也有女性的象征;桥在民俗中也有两性关系的象征,牛郎织女鹊桥相会,许仙和白娘子在桥上结缘都印证了这一点。

因此当小桥、流水在腥臭、肮脏、糜烂的香椿树街结合时,它们便不再是一幅乡村水墨画,这里象征了欲望和情爱。

除了这些自然风物外,苏童笔下的建筑物也承载着深刻的内涵,比如梅家茶馆。

“到了一九七九年,茶馆的外形早已失去了昔日雍容华贵的风采,门窗上的朱漆剥落殆尽,廊檐上的龙头凤尾也模糊不辨,三面落地门上的彩色玻璃已与劣质毛玻璃鱼目混珠。

仰望楼上,那排锯齿形的楠木护壁呈现出肮脏晦涩的风格”。

[5]昔日雍容华贵的风采为什么呈现出肮脏晦涩的风格?原因就在于易主了。

现在的主人姚碧珍,她仪态之骚情、谈吐之放肆是香椿树街闻名的。

光顾茶楼的客人基本都是男人,而一群闲来无事的男人又能在这里谈多文明、多高雅的事儿?加之风情万种的老板娘,茶楼无疑是个乌烟瘴气、肮脏晦涩的地方。

后据《香椿野史》记载,梅家茶馆在历史上发生过轰动一时的杀人案。

由此,梅家茶馆便成了凶杀、私通、纵欲的象征。

河水、和尚桥、梅家茶馆,它们都承载了黑暗的意义,苏童不惜将故乡以这样的姿态呈现出来,他也说这样看来自己像是故乡的不孝子孙,但是他就是厌恶这样的南方,因为在他印象中的南方并不会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三、颜色意象
红色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就深受大众的喜欢,大多数人对红色的喜爱来自于它代表了吉祥和喜庆,却没有看到红色其实是一个对立统一的颜色。

它是吉祥与灾难、喜庆与悲痛、青春与死亡、战争与和平、神圣与亵渎、热情和疯狂等的对立统一。

在西方文化中,红色却意味着鬼魅出动的危险时刻,更多地侧重于残酷、危险、狂热、激进、血腥、暴力等负面意义。

《罂粟之家》中,罂粟红始终贯穿其中。

沉草从学校回家的路上,看到一路山猩红的罂粟花盛开着,他面对红色罂粟的表情是迷惘的;当刘老侠看到刘老信的地里长出了猩红夺目的花时,他的眼睛就亮了,他听见了那些鬼花花的歌唱;刘素子死后躺在大竹榻上,黑发里插着一朵鲜红的罂粟;庐方在罂粟缸里击毙沉草后,“他感觉到罂粟在缸里爆炸了,那真是世界上最强劲的植物气味,它像猛兽疯狂地向你扑来,那气味附在你头上身上手上,你无处躲避……”。

[6]罂粟红本身就会让人产生晕眩、悲戚的感觉,加之它挥之不去的气味更使得一切都被笼罩在这里,无处可逃。

红色罂粟象征了欲望、死亡和不可自拔的压抑。

再来说说被张艺谋拍成电影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它改编自《妻妾成群》。

虽然在文本中苏童没有设置红色意象,但是出自对作品内心的需要和对艺术的追求,大红灯笼成了影片中尤为重要、尤为突出的意象,而大红灯笼的选择也正暗合了苏童的审美趣味。

大红灯笼在影片中既是陈家的照明,又是决定哪位姨太太可以陪房的工具。

影片中有一幕,下人雁儿总期盼着有一天她也成为这座宅子的女主人之一,因此她在房间里做了很多红灯笼,当这些被颂莲发现的时候,全部被烧了。

由此可见,这里的红色象征着地位、争夺和欲望。

红色在苏童的小说里没有传统上喜庆、吉祥之意,大多都是阴暗的,甚至是死亡的象征。

除了红色之外,黑色、白色也是苏童钟爱的颜色。

陈佐千的大宅是一座黑色大宅,里面住着他和四位姨太太;陈文治有一座黑砖楼,那里是他用来窥视祖母蒋氏的地方。

黑色象征了神秘、偷窥、无尽的欲望。

白色出现在《米》中,大米的颜色是白色的,五龙一生对米都有一种执着而又变态的爱恋。

米对于五龙来说是一种食欲和性欲,因此白色也就成了欲望、变态、罪恶的象征。

苏童的意象世界里,自然景物、社会风物都被他利用,就连颜色也逃不出他的世界,研读他的作品犹如沉浸在意象的河流里,我们随着这条无尽头的河流沉沉浮浮……
四、结语
在苏童小说的南方世界中,小桥、流水、茶馆、罂粟、红色等,凡是在他视野范围中的都能变成他笔下寓意丰富的意象。

意象作为艺术视觉和知觉的空间,苏童将零碎和闪烁不定的意
象变为叙事化的意象,构成其小说的叙事性,同时叙事的意象被故事化后又具有了所指和能指的功能。

可以说苏童创造了一种小说话语,这就是意象化的白描,或白描的意象化……苏童大胆地把意象的审美机制引入白描操作之中,白描艺术便改变了原先较为单调的方式,出现了现代小说具有的弹性和张力。

参考文献:
[1]苏童.苏童中篇小说选.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4:23.
[2]苏童.香椿树街故事.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248.
[3]孔范今,施战军.苏童研究资料.山东: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339.
[4]苏童.香椿树街故事.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283.
[5]苏童.香椿树街故事.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284.
[6]苏童.苏童中篇小说选.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4:79.
(作者系中国矿业大学文学与法政学院文艺学在读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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