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十二章学习材料

颜渊问仁。子曰：“克已复礼⑱为仁。一日⑲克己复礼，天下归⑳仁焉。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㉑。”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㉒斯语矣。”（《颜渊》）
子贡问曰：“有一言㉓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㉔’乎！己所不欲，勿施㉕于人。”（《卫灵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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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之内涵——礼乐关系、闻道价值、
社会责任、君子表现、具体行动
“仁”是儒家道德层面的思想核心，是儒家最高的道德原则和道德境界，孔子将整体的道德规范集于一体，形成了以“仁”为核心的伦理思想结构，我们所熟知的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勇恭廉等内容都包含在其中，这就使得“仁”具有一定的抽象性、概括性和古典人道主义的性质，因此孔子与其弟子在论述“仁”这一内涵概念时，需要借助具体的实人实事来举例说明，且由于谈论对象的不同，孔子所使用的阐述方式与例子也各不相同，这些不同也在一定程度上丰富了“仁”的思想内涵。本部分仅选取第二、三、七、九、十章进行讲解，其中有四章明确提及了“仁”，而第三章提及了后人争议颇多的“道”，也可纳入“仁”之内涵。
子贡问道：“有没有一个字是可以终身奉行的？”孔子说：“大概是‘恕’吧？自己不愿意的，就不要推行到他人身上。”
孔子说：“学生们，为什么没有人学习《诗》？《诗》可以引发人的情志，可以帮助人们观察政治民风，可以促使人们增进彼此间的沟通、相互切磋，可以让人学会讽谏、抨击时政。近可以悟得侍奉父母的道理，远可以学得如何侍奉君主，又可以广泛地识记鸟兽草木的名称。”
子曰：“质胜文则野⑨，文胜质则史⑩。文质彬彬⑪，然后君子。”（《雍也》）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⑫，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泰伯》）
子曰：“譬如为山，未成一篑（kuì）⑬，止，吾止也⑭。譬如平地⑮，虽覆⑯一篑，进，吾往也。”（《子罕》）
子曰：“知⑰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子罕》）
孔子说：“聪明的人不疑惑，仁德的人不忧虑，勇武的人不恐惧。”
颜渊询问仁德，孔子说：“约束自己的言行，使之符合于礼制的要求，这就是仁。一旦做到这样，天下的人都会称赞你有仁德了（一说“天下的人都会归向仁德”，见杨逢彬《论语新注新译》）。实现仁是由你自己努力的，难道还依靠别人吗？”颜渊说：“请问实现仁的具体条目。”孔子说：“不符合礼的不要看，不符合礼的不要听，不符合礼的不要说，不符合礼的不要做。”颜渊说：“我虽然不聪明，也要按照您讲的去努力践行啊。”
《论语》十二章①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②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③，可谓好学也已。”（《学而》）
子曰：“人而④不仁，如礼何⑤？人而不仁，如乐何？”（《八佾（yì）》）
子曰：“朝闻道⑥，夕死可矣。”（《里仁》）
子曰：“君子喻⑦于义，小人喻于利。”（《里仁》）
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⑧。”（《里仁》）
从做人的角度来看，一个人要是过于强调本性、质朴，而没有外在的约束或修饰，就会显得过于粗野，与一乡野人无异；但如果过分夸饰、注重外在形式，而失去了人的本然，则显得迂腐不堪。而从本文第二章中的“仁”与“礼乐”关系的角度看，“仁”是儒家思想的本质，而“礼乐”是外在形式，若治理国家和社会光谈“仁”，却没有物质形式承载，则没有社会示范作用，但如果“礼乐”形式压过“仁”这一本质，过于浮华的形式主义便会让子民迷失了自我，于社会治理更无益处。墨家注重实用、法家看重功利、老庄道家重视道法自然，皆强调“先质而后文”（汉·刘向《说苑》引《墨子》佚文）、“好质而恶饰”（《韩非子·解老》），而儒家则提倡“文质彬彬”，认为两者不可偏废，这是诸子百家对于“文质观”的不同见解。
第七章围绕“士当弘毅”来阐述，是孔子的弟子曾子的语录，突出了儒士的终生使命感和个体的社会责任感。此章连用两层因果关系和反问句：士当弘毅，因为任重道远；任重是因为以仁为己任，道远是因为死而后已，语气强烈而决绝。其中“弘”一词有较多争议，“弘”有“广大”或“刚强”之意，对应到后文的“坚毅”，取“刚强”为妥。这里突出了儒士传道达仁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也就是上一章提及的行道和弘道，为了实现“仁”，实现“世之有道”，儒士不仅需要学习道，更需要在日常生活中行使道，在社会和国家中弘扬道，死而后已，代代相传。正因如此，每一环节的士人都要保持一颗刚强坚毅的心，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使命中去，以此来实现自我的终生价值。
第六章围绕“文质”阐述，体现了孔子的中庸思想。“文”最初是文身，即后来的“纹”，后又引申为“花纹”“条纹”“文采”等，可见“文”并不是天生就有的，而是后天人为的；“质”有“本质”“质朴”之意，即原本的、不加修饰的，更强调本性、天性、本质。无论是“质胜文”还是“文胜质”，孔子都不提倡，可见他并不偏向任何一方，只有“文质”协调统一、不偏不倚，方为君子，这是孔子所提倡的“过犹不及”的中和、中庸思想。
第四章围绕“义利观”进行阐述，孔子用君子和小人作对比，希望人们能见利思义。这里并不能把孔子的义利观简单地概括为“重义轻利”或“义利对立”，“义”与“利”在孔子看来各有价值，所谓“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论语·里仁》），他并不排斥物质利益，因为这是一个人生活的基础；一味弃利也不是儒家所提倡的，因为这不利于国家和社会的长远发展，相反，孔子希望人们能做到“心怀义利，义利平衡”，可见，“义”与“利”从来就不是对立的，其价值也不存在孰多孰少的问题。
孔子说：“好比堆土成山，就差一筐土而不成，如果停止不干，这是我自己停止不干了呀。又比如平整地面，假如再倒进一筐土就可完成，继续努力，这是我不停地在前进呀。”（杨伯峻《论语译注》：这一章也可以这样讲解：“好比堆土成山，只差一筐土了，如果（应该）停止，我便停止。好比平地堆土成山，纵是刚刚倒下一筐土，如果（应该）前进，我便前进。”依照前一讲解，便是“为仁由己”的意思；依照后一讲解，便是“唯义与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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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己待人
——思齐与自省、
进退之选择、恕道的践行
第五章的“见贤思齐”与第一章有相似之处，见到贤人要向对方看齐，见到不贤的也不要好为人师指责对方，而是默默自省，只不过第一章强调主动靠近“有道之人”并学习，此章有无意遇到贤与不贤之意，但儒家的“自省”观念值得探究。儒家的“自省”是为了对自我道德进行规范，其认知对象是自我的内心状态与客观行为。“自省”将自我这一主体客体化，把自我抽离为审视对象，通过“以人为鉴”、“道德约束”等方式从内心审查自我，此章的自省便是以人为鉴，类似的还有孟子：“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孟子·离娄上》），曾子的“吾日三省吾身”（《论语·学而》）以及荀子的“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荀子·劝学》）都是由人与外界的接触来体察自身。“自省”将自我一分为二，一个有着客观上的行为与思想，一个有着被赋予了道德规范的思想，这就形成了“自省”的重要方式——对比，“君子”和“小人”、“贤”与“不贤”、“孝”与“不孝”、“善”与“不善”是孔子常用来作对比以鼓励人们自省的重要范畴，正如“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自省”是儒家进行道德规范的重要方式之一，即通过内向性的自我探求以实现内在的自我超越，从而达到“慎独”的至高境地。
第三章围绕“道与人生”进行阐述，实际上体现了孔子的终生追求，强调了“闻道”的重要性。学界关于“闻道”的争议有很多，我们不妨将其分为三个层面：一是孔子对于他人立德修身的希冀，二是孔子对于自己立下的人生目标，三是孔子探求超越生死的永恒价值。第一层，以西方哲学的概念来解释，“道”就是“真理”，人若能得知真理，死而无憾。钱穆先生认为“道乃人生之大道，人生必有死，而死不可预知，正因时时可死，故必急求闻道，否则枉为人生。”[钱穆.论语新解[M].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对普通人而言，“道”是一种人生理念，是主导人精神世界的旗帜，是正道与真谛，孔子希望人们能懂“道”，以仁修身，立德树人。第二层，是孔子“闻世之有道”，死而无憾。孔子一生致力于传“道”，若世有道，则天下盛行仁爱与忠恕，这恰恰体现了孔子的终生追求，因此让世间有“道”是孔子给自己立下的一大人生目标。第三层，“闻道”体现了向死而生的哲学高度。我们常认为孔子将“闻道”与“生死”相提并论，是为了体现其重要性，但从生死观的角度看，死亡制约了生命的长度，这恰恰体现了“闻道”有超越死亡的永恒价值，人生有限，“闻道”就是向死而生的至高境界。
子曰：“小子㉖何莫学夫㉗《诗》？《诗》可以兴㉘，可以观㉙，可以群㉚，可以怨㉛。迩（ěr）㉜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阳货》）
《论语》十二章译文
孔子说：“君子饮食不求饱足，居住不求安逸。做事要敏捷勤勉，说话却要谨慎，向有道德的人学习来匡正自己，这才可以称得上好学呀。”
孔子说：“为人而不讲求仁德，有了礼制又能怎么样呢？为人而不讲求仁德，有了音乐又能怎么样呢？”
第十章围绕“仁”进行阐释，是本课中的第一个师生对话。向孔子“问仁”的学生很多，孔子也根据个体差异因材施教。颜回是孔子最得意、最喜爱的学生之一，也是与孔子价值观和言行最契合的人，因此，他与颜回所探讨的“仁”，应该是最贴近他所认为的“仁”的本质。“仁”是一种道德精神，而非一种现实行为，因此解释“仁”需要借助具体的行为，在孔子看来，“克己复礼”即为仁。一般把“克己”解释为“约束自己”，“复礼”，即让自己的行为合归于礼。值得注意的是，“克己”并不是指消灭欲望、束缚自己，而是指对内心精神的一种完善，是将天然的本我进行打磨，实现自我的提升，与第五章的“自省”相似，只有完成了内心各元素的动态平衡与和谐统一，才能让内心不惑不忧不惧，成为君子，实现仁。“克己”的外在表现便是“复礼”，为仁由己，强调人的主体性，视、听、言、动皆由自己做主，因此需要以礼为鉴，时刻自省，依照“礼”来查看自己的行为是否符合“仁”的要求。“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于颜渊，只要他能做到克己复礼，大家都会称赞他，而于社会，他的努力让社会群体走向仁的进程也前进了一步，如果有人也能够同样做出一点努力，天下的仁便会增加一分，此处的“归仁”便是一个动态性过程。[杜维明.建构精神性人文主义——从克己复礼为仁的现代解读出发[J].探索与争鸣,2014(02):4-10.]
《十二章》的思பைடு நூலகம்内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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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之道
——学习观、义利观、文质观
第一章围绕“君子好学”阐述，分为三个层面：静心求学、态度与实践、正确方法。孔子认为，好学应是志于学，正如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论语·雍也》）也能够乐在其中，学习时需要排除外在干扰，对物质不要过分要求，能够果腹、足够生活即可。其次，好学还体现于用端正的态度对待实践，以正确的心态面对事与言，做事要敏捷灵活，善于发现不足而及时弥补，说话要谨慎，做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论语·为政》）。最后，还需要适当的学习方法，要多向得道之人学习，以此来察观自身是非，匡正自己的行为，也如后文所说“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论语·里仁》）。
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
第二章围绕“仁与礼乐的关系”阐述，连用两个问句，强调“仁”之于“礼乐”的核心地位。“仁”是人内心理想的真实状态，“礼乐”是“仁”的外在形式，“礼”主要起约束作用，不仅约束人的道德行为，还关照社会等级，“乐”主要起调和作用，乐曲能抚慰人心、激发斗志，更能达到人心合一的理想境界，所谓“礼之用，和为贵”，如果说礼是刚性的秩序式规范，那么乐就是柔性的感化式引导。孔子在这里强调，“礼乐”失去了“仁”这一内核，就是徒有虚表的形式。但反过来，“仁”如果没有了“礼乐”的外显，也就无法将人的内心情感落实，由此可以看出“仁”与“礼乐”是互为表里的关系。
孔子说：“早晨学得了真理，就是晚上死去，也是可以的呀。”
孔子说：“见到贤人，应该想到向他看齐啊。见到不贤的人，就应该从内心反省自己（有没有同他类似的毛病）。”
孔子说：“质朴多于文采就会粗野，文采多于质朴就会虚浮。文采与质朴搭配适宜，这样才算是君子。”
曾子说：“士子不可以不刚强坚毅，因其肩负的任务重大，路途遥远。把实现仁德作为自己的任务，不也重大吗？直到死才停止，不也久远了吗？”
第九章围绕“知、仁、勇”三者阐述，这是君子必备的三大美德，也是“仁”对个体影响的充分表现。在《论语·宪问》篇中有类似更完整的表述：“子曰：‘君子道者三，我无能焉：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子贡曰：‘夫子自道也。’”《礼记·中庸》也记载：“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可见，知、仁、勇是君子的三大表现，且更多体现于内在。具体论之，其一，“知”即“智”，有智慧的人，见多识广，内心广博旷达，有自己的判断力，不会为琐事所惑，正如“四十而不惑”，成熟的人内心强大、阅历广博，自然不会充满迷茫和困惑；其二，仁者怀仁，时刻以道德规范自身，待人以仁，于人行忠恕之道，自省而问心无愧，自然没有忧虑；其三，勇者内心强大，即便面临万丈深渊也处之泰然，自然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