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军旅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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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杨
我的军旅生涯
呻吟声。
我们意识到这可能是个救护转运站,伤员在这里进行处理,然后向后方医院转送,烈士在这里整容换装,之后交给地方民政处理。
“上车了,上车了。
”排长招呼着我们。
汽车向着宁明海潮方向行驶。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还在想着刚才的一幕,那些伤员,还有那些烈士,不断地震撼着我们的心。
几小时后,汽车停在离边境几公里的一个村子里。
打前站的同志已把住地联系好了,一位老乡把我们班接到了他家里。
他告诉我们,家里曾住过部队,16日晚上离开的,现在不知道在何处。
房间里睡觉的铺板还原封不动地摆放在那里,地上打扫得很干净,老乡说要等着他们归来。
虽然是2月,但桂南的天气比较炎热。
吃过午饭后,部队按照亚热带作战标准,迅速进行了换装,并根据战区要求,补充了一批作战物品:毛毯、三角急救包、防刺鞋,食品有压缩干粮、鱼肉和蔬菜罐头,以及大米、食盐等食品,还有防蚊虫、防山蚂蟥的药品。
根据前方反映的情况还加补了弹药携带量。
晚上全连集中,副指导员向我们介绍了前线情况。
他说,17日凌晨战斗打响后,东线、西线部队已全线突破越军一线防御,消灭越军2万多人,活捉苏军顾问数名,缴获大量武器弹药,正向纵深推进。
我们的任务是,在友谊关方向接替一梯队,继续向纵深进攻,消灭越北地区之敌。
目前营、连首长正在团指领受任务。
之后他还介绍了当地的有关情况,并要求我们提高警惕,防止越南特工队的渗透破坏。
睡觉时间到了,我们和衣躺在床板上。
远处零星的炮声仍不时传来,声音虽然低沉,但每一声都在敲击着我们的心膛,感到很沉重。
向前线开进
上车之后,才知道我们的任务发生了变化。
广州军区前指,令我师脱离建制转归41军指挥,从广西那坡出境,穿插到越南高平西面,与友军一道围歼越346师。
汽车经过一昼夜疾驶,从宁明经大新、龙州、靖西到达那坡县念井村。
村子不大,坐落在大山之中,道路两旁散落着一些破旧的民房,不见老百姓。
“准备出境,注意戒备。
”三排长邓星亮发出指令。
车上人员马上调整了一下持枪身姿,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车外的情况,车厢两头的机枪手已做好战斗准备。
沿途不见人影,但见一些散落的物品。
所有人员都没有说话,保持着高度戒备,架在车顶上的机枪,子弹已经上膛。
4名观察员,密切注视着不同方向的敌情。
大约两个小时就到了越南的一个小城镇,后来得知是高平省的通农县。
虽说是县城,其实跟我们广西的乡镇差不多。
街道很窄,基本上是竹木平房,而且也很破旧。
各家各户都关着门,街上不见人影。
驶出县城,一股臭味袭来。
只见路旁一茅屋门前,有3具越军尸体横陈在那里,面容已变黑,场景让人胆颤。
尸体不作处理,可能是让我们初上战场的人感受战争的残酷。
接近中午时分,汽车在一河边的平地上停了下来,所有人员带装备下了车。
各连在指定的地方隐蔽待命,炊事班开始埋锅做饭。
人员刚刚坐下来,营部通知开会。
各连人员带到后,营长神情严肃地开始讲话:“同志们,我们已进入战场,下面宣布战场纪律。
有下列行为者军法处置:一、不服从命令者;二、临阵脱逃者;三、畏缩不前者;四、见死不救者;五、叛国投敌者;六、谎报军情者;七、扰乱军心者;八、泄露军事机密者;九、破坏装备者;十、自伤自残者。
这十条大家务必遵守,违者,军法无情。
散会!”营长的话斩钉截铁,让人不寒而栗。
会散了,炊事班的饭也做好了,菜是罐头肉炖白菜粉条。
由于天比较闷热,大家食欲都不好,只想喝汤喝水。
看到这情景,指导员就对大家说:“马上要投入战斗了,大家一定要吃。
后面没有车坐了,要在山中穿插,要爬山头,不吃是没有力气的。
”指导员的话,让大家有所醒悟,于是赶紧端起饭碗扒拉起来。
饭刚刚吃完,指令就到了,命令我团搜索前进,配合友军寻歼越346师之敌,并于晚11点前在安诺宿营。
346师又称“高北师”,属越军第一军区,驻守高平省,师部驻高平市南俊乡。
下辖246、677、851团和炮兵188团。
246团是该师主力,又称“新潮团”,抗法战争期间组建,当时为越军总参谋部直属的主力团,曾担任越共中央的警卫任务,参加过9号公路战役,擅长运动袭击和防御作战。
向南到安诺首先要跨过面前的这条小河。
河上有一座不到3米宽的木板桥,经工兵加固后勉强能通过车辆,但全团这么多车辆和人马,要在短时间通过是不可能的,若遇敌机轰炸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团派出二组侦察兵对上、下游进行侦察,发现上游300米处有一吊桥可人员通过,下游百米处有一水深不足1.2米的滩点可涉水过河。
于是,团决定一营、团直和辎重分队从木桥通过,二营和团指从吊桥通过,三营在下游涉水过河。
我们很快来到吊桥边,河道很窄只有10多米,4根钢索上宽下窄固定在两岸的木桩上,上面两根作为护栏和扶手,下面两根承载铺板供人行走。
铺板是用3根楠竹并排连接,然后用铁丝固定在下面的钢索上。
为了保证安全,团工兵对两头钢索进行了加固,又用粗绳增加了一道护栏。
过桥时虽然有些晃荡,但明显安全多了。
部队很快全部通过,并迅速收拢,按照既定序列前进。
由于天气炎热无雨,土公路被来回奔驰的汽车、装甲车,激起很厚的灰尘,走在上面如同走在灰面里。
行道树和灌木丛几乎与土路浑然一色,不一会儿,我们一个个也都灰头土脸,看起来像上了妆似的。
越往南走,山势越险。
在经过魁剥山谷时,我们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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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惨一幕。
这段路悬崖峭壁,长约1500米左右,很远就能闻到一股尸臭味。
走在路上感觉地面很软,是尸体和尘土被车碾压后形成的。
路两边散落着许多担架,一些来不及处理的民工、伤员尸体清晰可见,一匹军马也被打死在路边,悬崖下还有一辆被击毁的装甲车,车身上有我军八一军徽。
后听说,2月19日夜,41军121师后勤前进梯队,随师预备指挥所穿插该地时,突遭两侧山头越军袭击,混在队伍中的越军特工队也乘机作乱,致使部队大乱,指挥员牺牲,部队失去控制,战士和民工伤亡300余人,携带的弹药、给养也全部损毁。
由于地势险要,为保证进出部队安全,友军在此进行了重点布防。
我们看到,在公路隘口上有两辆坦克担任警戒,山头上能看见友军持枪人员。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身上也有了一些凉意。
部队在夜幕下继续前进。
突然,一声巨响在头顶上响起,所有人员都在路两侧快速隐蔽起来。
大家神魂未定,接着又是一声。
不像遭敌炮击,什么情况?正当大家疑惑时候,营长走过来狠狠地说道:“怕什么怕!两发炮弹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继续前进。
”原来这是友军为掩护我们打的两发防袭击炮弹,由于是加农炮,阵地也在附近,所以炮声很响。
晚10点,部队到达指定位置安诺。
一路上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这使部分人员产生了麻痹和松懈情绪。
不知哪个连队做饭时火光没遮住,遭致越军的炮火袭击,但没造成人员伤亡。
团指当即指示:要加强隐蔽管理,不能集中开伙。
由于条件限制,那一晚,炊事班只煮了一锅稀饭,每人只将就地喝了一碗。
晚上全连夜宿在一个山坡上。
由于坡度较大,为防止滑落,战士们大多以树为依托,稳住自己。
越北山区,白天气温高,晚上气温低,我们衣着单薄,感觉特别冷。
由于开进中轻装,毛毯大多丢了。
为抵御寒冷,连队卫生员叫我们抱团取暖。
之后,战士们都三三两两地搂睡在一起。
宋复运老兵和我个头差不多,我俩睡在一起,虽然胸前暖和了,但背后依然感觉特别冷,也特别难受。
首战扣林
25日早上,接到上级指令,我团接替友军,搜索前进,清剿扣林、魁瓦、魁况至克马诺一线之敌。
8点左右,我们跨过友军防线,进入敌区。
2月的越北山区,早上雾气特别大,能见度很低。
连里传令:紧跟队伍、准备战斗。
雾气散去之后,我们才知是在一片丘陵上搜索,路上见到过少许的越军尸体,可能是被友军的流弹击毙的。
再往前搜索,是一处平地,有几栋竹子搭建的平房。
排长叫各班占领有利地形,交替掩护搜索前进。
进去之后,发现是座空营房,大概有一个连在这驻守过,没留下任何可用物资。
下午近3点,团指接到敌情通报:扣林地区发现小股
越军部队,疑是敌师指或团指,令我团迅速向扣林前进寻机歼敌。
接此指令,团首长非常兴奋,终于找到歼敌的机会了。
接近扣林地区时,团长向前方派出了侦察兵,又通过当地华侨了解相关情况。
之后,综合分析认为:这股越军是在战争初期被击溃后,退守在此集结的,他们的阵地由3个高地组成,呈“品”字形排列,西南侧的无名高地是主阵地,其后两侧高地是预备阵地,主阵地控制着附近大小十几个山头。
观察发现,他们修筑了工事,准备与我军再战。
团长指示:小心前进,仔细搜索,遇敌保持冷静,抢占有利地形反击。
扣林地区山高林密,山势险峻,自然洞穴多,通往山上的路只有几条羊肠小路。
下午近4点,担任尖刀的一连首先遇敌阻击,越军凭借制高点和坚固的工事,以及自然洞穴,组成明暗交叉开火,将一连压制在山脚下。
得知情况后,团长马上叫部队展开攻势,并下令:一营组织炮火对无名高地实施火力压制,团火力群给予支援,一营一连原地不动,吸引敌火力,相机行动,二连、三连从左右两侧同时向敌进攻;二营绕到后侧对敌实行包抄;三营为团预备队做战斗准备。
一营受令后,马上组织炮连向无名高地进行炮火压制,与此同时,二连、三连趁机从两翼分别展开进攻。
二营按团长指示,迅速迂回到进攻阵地,陈营长下令六连担任主攻,五连从侧翼展开,共同向敌阵地发起进攻,同时令炮连做好火力支援准备。
周连长按照营长指令,也迅速做出安排:命令三排担任主攻、二排侧应、一排为预备队投入战斗。
三排邓排长受令后,命令八班在前,七班九班在其两侧成三角队形向前推进。
我们十一班配属三排,随其行动。
我和郭老兵一个组,配在八班,受八班班长直接指挥。
此时,枪声、炮声不断响起。
第一次战斗,非常紧张,也非常害怕,一步不离地跟随着老兵们,同时睁大眼睛观察周边情势。
谁知郭老兵比我还紧张,他的一个错误,差点要了我和他的命。
郭老兵为了遇敌时投弹方便,在行动前,将手榴弹柄盖扭开,戳破油纸又放回在弹带里。
谁知,在向进攻阵地运动时,手榴弹的拉环掉了出来,在弹袋外摆来摆去。
我看见后吓出一身冷汗,一旦挂在树枝上,后果不堪设想。
我连忙叫郭老兵停下,告诉他,手榴弹的拉环出来了,赶紧处理。
他回头一看,当即吓出一身汗来。
赶紧将那颗手榴弹取下,埋在树丛里。
然后我们继续跟着八班前进。
准备攻击前,排长叫我们再次轻装,除武器弹药,其他都留下。
此时,一阵炮火狂泄在敌山头上。
炮停后,排长即刻指挥我们向敌阵地发起进攻。
通过一片稻田时,敌人发现了我们,不断向我们射击。
班长叫我们不要停留,快速通过。
越军可能丧失了部分战斗力,火力不很密集,我们侥幸通过。
冲到敌山头下,班长要求我们注意战斗队形,向山上展开攻击。
山很高,加上敌人射击,我们的攻击速度不快。
由于刺棘多,我的手还有胳膊都划破了。
离山顶大概四五十米距离,在班长指挥下,我们继续向前,但不是冲,而是在爬,感觉精疲力竭。
但战场上,面对生与死,总能激发出力量。
我们稍稍喘息之后,又一步一步地向上奔去。
这时,枪声逐渐停了下来。
原来,越军受到炮击后损失惨重,看到四面受敌,已无力抵抗,撒腿走了。
如果越军坚持防守,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可能会付出较大代价。
与此同时,六连在另一侧的进攻较为激烈,遇到敌人的顽强阻击,有数名战士负伤,四连三排排长张庆山不幸壮烈牺牲。
后在营炮火的支援下,进攻态势好转,慢慢地逼近了高地。
由于两翼同时进攻,担负正面主攻的一营缓解了很大压力,进攻速度明显加快。
在六连、五连占领左、右两个山头的同时,他们也拿下了主峰阵地。
占领山头后,见无越军有生力量,战士们一个个坐在地上喘息。
营长过来后催促着赶紧修复工事,防止敌人反扑。
大家立即站起来,跳进已被炮火炸烂的工事里,准备修筑工事。
可是锹、镐包括吃的物品在冲锋前都轻装了,没有任何工具可以使用。
于是大家只能用手力所能及地清理一些杂物,待收容队将装具送上来后再抓紧修理。
此次战斗,打死越军30人,打伤越军9人,缴获武器弹药一批。
我方牺牲1人,受伤11人。
六连获广州军区前指通令嘉奖,六连副连长刘太忠立三等功。
此次战斗并未寻获越军346师指挥所的行踪。
战后,郭老兵非常感谢我,他说:“若不是你发现手榴弹拉环的问题,我早‘光荣’了。
”我说:“若不发现,我们都一块儿‘报销’了。
”
夜宿魁瓦
26日部队继续向魁瓦地区搜索前进,未发现越军大部队的动向,也未发现敌指挥所的行迹,只有先头分队在魁西和魁南遇到零星越军被我歼灭。
下午6点多钟到达魁瓦并通知宿营。
为便于防守,部队都在山上宿营。
因下过雨,土质潮湿,班长让我和他一起到山下村子里搜寻垫盖物品,其他人则挖猫耳洞。
来到村里,房子均无人,老百姓都逃走了,家中也没留下可用物品。
准备离开时,瞅见屋前场子上,堆着一捆捆茅草,估计是老百姓盖房子用的。
于是班长对我说,把茅草带上,可隔潮气,晚上睡觉用。
我和班长各提了两捆茅草往回走。
走到半山间碰见欧教导员,他质问班长茅草哪里来的,班长如实地作了回答。
欧教导员听后脸色一沉,然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方明新,你是党员,带头违反群众纪律,我要处分你!”接着又说道:“这么好的茅草,是老百姓盖房子用的,赶紧送回去!”班长被批愣住了,无语地看着教导员。
我连忙接过话说:“我来送,我来送。
”
夜里1点,宋老兵叫醒了我和郭老兵,轮到我们站岗了。
天很黑,一个星星也没有。
我们卧在哨位上观察情况,四周静悄悄的显得很寂静。
突然,山下村庄里响起了竹梆声。
刚开始以为是牛颈上系的晃铃发出的声音,但仔细听,它很有规律,像是人敲打的,而且由远及近。
这声音引起我的警觉,使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越南电影《阿福》,它讲述抗美期间,一个叫阿福的少年,以竹梆为武器,通过敲打不同的竹梆声,传递情报,帮助越南人民军打击美国鬼子。
这相似的声音让人胆颤,而且越来越近。
郭老兵用胳膊捅了我一下,我会意地回了他一下,表示我一直在关注情况。
声音似乎离我们只有10多米,我屏住了呼吸,心跳得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随后,我把手榴弹拿了出来,悄悄地旋开了盖子。
万一越军上来了,就炸了他。
同时也自我暗示,不要怕,山上都是我们的人,敌人上来了,大家会共同对付。
过了一会儿,竹梆声音又渐渐地远去了,而且声音就停留在村子里。
时间到了,我们交了班,并把刚才的情况作了交代,叫他们密切关注。
刚才的一幕叫我一时难以入睡。
这时,天下起雨来,而且越来越大,雨水不断地从洞口上沿流落到洞里。
由于挖洞时没考虑排水,洞里的水越积越多,躺着睡不可能了,只好翻身躬起,双腿跪着,两手伏地凑合着睡。
也许是太困了,竟然还睡着了。
激战魁况
27日上午8点左右,上级指令我们由魁瓦向魁况搜索前进,目标是克马诺。
当时团的行进序列是:三营、一营、团指、团直、二营。
魁瓦至魅况一线,山高林密,道路艰险,自然洞穴多,人迹罕至。
中午12点,团侦察兵在475高地附近发现敌人活动迹象。
随即,团指命令三营分二路搜索前进。
而此时,担任尖刀连的七连已前进到475高地右前方山头。
情况紧急,时不我待,团指立刻命令八连为尖刀连,向475高地左侧搜索前进,并随时展开进攻。
三营接到指令后,迅速调整战斗队形,令八连转为尖刀连,七连迅速回撤转为预备队。
并令副营长冯帝万加强八连指挥。
八连随即令二排为尖刀排,四班为尖刀班,副连长姜荣风随四排行动,并加强指挥。
战争中,我军各级干部都下沉一级,加强领导靠前指挥,这是历来传统。
姜副连长带着二排展开战斗队形,向高地搜索前进。
由于地形复杂、山高林密,加之敌情不明,推进速度有点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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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
下沉到三营的刘金亭副团长有点着急,斥责三营干部怕死,畏缩不前。
冯副营长听到后,心中不服气。
他不顾八连长的劝阻,手拿冲锋枪赶到了尖刀排,并执意来到尖刀四班,他要身先士卒加速开进。
姜副连长看到副营长身边只有一个通信员,就命令四班两名战士紧跟他的行动。
当他们进至一片凹地时,突遭敌人袭击,从山头上射出的密集子弹,使四班无法动弹,副班长黄顺序、战士陈玉文当即牺牲,冯副营长被机枪击中胸部,受伤严重,另有3名战士受伤。
就在四班被火力压制时,姜副连长命令五班、六班向敌两侧展开攻击,同时请求上级火力支援。
他带领五班向左,二排长带领六班向右,避开敌火力向纵深压过去。
这时三营教导员徐永培带着几挺重机枪赶来增援,被敌60炮弹片炸伤头部。
身边战士为他包扎后,他顾不了伤痛,继续指挥机枪火力对敌实施压制射击,掩护两侧攻击分队向敌进攻,由于敌我双方距离太近,怕误伤战友,因而未用炮火支援。
行进在右前方的原尖刀七连,听到左后方传来的激烈枪声,迅速调整战斗队形,朝左后方快速返回。
副指导员李志金带着火箭筒班班长黄赣州等几名战士冲了过来,并与教导员徐永培会合。
他们观察发现,在正前方山头有一块十几平方米的大青石,大青石后有一挺重机枪正喷出火舌,疯狂地向我方扫射。
徐永培大声喊:“干掉它!”他指挥重机枪对敌进行火力压制,命令火箭筒班迂回到左前方一个小高地,对敌实施抵近射击。
黄班长趁敌火力被压制的间隙,迅速机动到左前方小高地,对其进行射击,随着“轰”的一声响,敌人的机枪火力点被消灭。
敌火力点被消灭后,八连迅速将伤员救出。
连队卫生员周涤尘赶紧过来为冯副营长包扎,由于身中数发子弹,伤势严重,用了几个三角包包扎也未能止血。
团长得知冯副营长的伤情后,急令团卫生队前来抢救。
军医高士超带着医助迅速赶到,来后他用手试了一下鼻息,发现已没有自主呼吸。
于是,他立刻进行人工呼吸,并按压胸部进行心肺复苏,反复交叉进行了几次,仍无生还迹象。
冯副营长终因流血过多、伤势过重光荣牺牲。
冯副营长牺牲,三营又久攻不下,团长有些着急,于是令二营做好战斗准备,令五连速到前沿,准备参加战斗。
这是团长的一贯战术,好钢用在刀刃上。
周连长带领我连迅速赶到指定地点,并令三排做好突击战斗准备。
之后,陈营长、周连长在地图上给邓排长明确任务,然后说道:“只准胜利,不准失败。
”
“是!”邓排长坚定地回答道。
邓排长领受任务后,神情严肃地对大家说:“考验我们的时刻到了,必须坚决完成任务。
九班在前,七班、八班在后。
前方高地,出发。
”我军的作战特点是:为了胜利,不惜一切。
排长此刻肯定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
当时我想,“光荣”的时刻又来了。
我们急速赶到475主峰半腰上,此时枪声已稀落下来,随即传来八连占领主峰消息,附近几个小山头也已被三营占领,越军丢下十几具尸体逃走了。
之后,接到指令,叫我们在此等候归建。
这是一场遭遇战,三营损失较大,共伤亡10多人,而且事后统计,冯副营长是54军参战期间,牺牲级别最高的干部,他的英雄壮举令人钦佩,也令人感到可惜。
战斗结束后,部队继续向克马诺搜索前进。
全团按照二营、一营、团指、团直和三营的战斗序列开进。
此时,我连成为尖刀连,三排成为尖刀排。
穿过魁况后,地形显得开阔一些,部队搜索前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不久就到达目的地。
由于天气热,冯副营长等烈士的尸体第二天就开始腐烂,并发出了异味,要想运回国内已不可能。
团报请上级同意,决定就地火化,把骨灰带回去。
这使我想起徐锡麟《出塞》中的两句诗:“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战争就是如此,总有人尸陈他乡,魂归故里。
抵近高平
28日,上级指令我团由克马诺出发,向武江、寿强集结,清剿扣屯、班庄、灵黄地区之敌。
越军经过我军第一轮打击之后,有生力量受到削弱,战术也发生了变化,不再与我正面大部队作战,而是化整为零,藏在密林中、钻进山洞里、小股多路地对我军进行袭扰,打几枪放几炮就溜掉,有时掐头截尾地打,在复杂地形上与我军兜圈子。
如发现我大部队,就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能打就打,打不赢就跑,跑不赢就藏。
部队继续搜索前进,敌情也在不断地出现。
接近某高地时,连长接到指令:上有小股敌人,予以歼灭。
高地大概百多米,形似坟包,没有树木。
连长指挥三排迅速按战斗队形展开。
正当我们快速向上运动时,邓排长突然大声地喊道:“卧倒!”话音刚落,数十发炮弹飞向高地主峰。
炮射结束之后,排长又令我们向山顶进攻。
有了魁况教训,大家都小心翼翼,充分利用地形地物隐蔽前进。
在接近半山腰时,排长接连长指令撤回。
原来友军已从另一方向占领了主峰。
下撤时,战士们都非常高兴,感到虚惊了一场。
路上,任务再次发生变化,令我团速向高平开进,围歼溃逃之敌。
下午4点多钟,部队向东拐上了公里。
路面较宽,铺着沥青,行道旁长着椰树、芭蕉等亚热带植物,路旁边有零星的茅草小屋。
路好走了,开进的速度也快了,几乎是小跑步前进。
由于前面队伍速度加快,后面队伍就拉得较长。
六班战士王德明,我们一起从通信团调过来的武汉知青,走路一瘸一拐,落在了他们排的后面,被班里的人推着往前走。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关节痛,实在走不动。
我对他说:“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