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美新一轮左翼回归与第一轮左翼浪潮的异同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2022年第3期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S e p t.2022(总第153期)I s s u e s o fC o n t e m p o r a r y W o r l dS o c i a l i s m A Q u a r t e r l y,N o 3
拉美新一轮左翼回归与
第一轮左翼浪潮的异同
徐世澄
摘㊀要:上世纪末至2015年,拉美兴起了第一轮左翼浪潮.2015至2018年,拉美政局发生 左退右进 的变化.自2018年下半年起至今,拉美又兴起第二轮左翼浪潮.拉美新一轮左翼的回归与第一轮左翼浪潮相同之处是都属于左翼或中左翼,对内主张加强国家对经济的干预,发展民族经济,改善民生;在外交方面都有一定的独立性,主张拉美国家团结和推动地区一体化,愿意与中国发展友好合作关系.不同之处是:新一轮左翼政府所处的国际环境与上一轮不同;新一轮左翼政府中的多数属于温和左翼,主张非意识形态化和实用主义化,对激进左翼政府和政党有所批评,其代表性组织是普埃布拉集团;一些温和左翼政府的执政地位不巩固.
关键词:拉美;左翼浪潮;美洲玻利瓦尔联盟;普埃布拉集团
自20世纪末至今20多年来,世界出现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以下简称拉美)也不例外. 左右钟摆 是拉美政治进程中的重要现象,拉美先后经历了15年左右的第一轮左翼浪潮㊁2015至2018年短暂的 左退右进 时期和2018年以来的第二轮左翼浪潮.拉美的左右之争整体上呈现出新的特点,即在选举中竞争激烈㊁互有进退㊁势均力敌.拉美的政治钟摆忽左忽右,拉美左翼具有不可低估的实力和对民众的广泛号召力,但拉美右翼力量依然较为强大.
一㊁拉美第一轮左翼浪潮
20世纪末,拉美左翼力量经过暂时挫折后,很快就走出低潮.拉美的左翼运动不仅顶住了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的巨大冲击以及强大的国际压力,顽强地坚持和生存下来,而且逐步得到恢复和发展.21世纪头15年,拉美左翼运动蓬勃发展,兴起了第一轮左翼浪潮,成为新世纪世界左翼运动发展的突出动向.不仅社会主义古巴走出了苏东剧变后的困难时期,显现出新的生机活力,而且拉美其他左翼运动也异军突起.古巴坚持和发展社会主义,无疑对拉美左翼运动的恢复和发展起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一)拉美第一轮左翼崛起的标志
拉美共产党的恢复和发展.巴西㊁委内瑞拉㊁智利㊁阿根廷㊁哥伦比亚㊁秘鲁等国的共㊀㊀作者简介:徐世澄,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㊁拉丁美洲研究所研究员(北京100007).
产党经受住了东欧剧变和苏联解体的考验,不仅坚持了下来,有的还取得了发展,如巴西共产党发展成一个拥有30万党员的大党,拉美仍有二三十个共产党.
圣保罗论坛的建立.正当东欧国家和苏联发生剧变㊁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处于低潮时,在巴西劳工党和古巴共产党的倡议下,在巴西劳工党的主办下,1990年7月2日至4日,拉美13个国家的48个左派政党和组织在巴西圣保罗召开首次会议,成立了左翼圣保罗论坛.到2014年8
月,圣保罗论坛召开了19次会议,成为拉美地区最具代表性与影响力的左派进步运动.拉美左翼政党或组织纷纷通过选举上台执政,如委内瑞拉第五共和国运动(2008年改名
为委内瑞拉统一社会主义党)的乌戈 查韦斯(1999-2013年执政)
,巴西劳工党的卢拉 席尔瓦(2003-2010年执政)和迪尔玛 罗塞夫(2011-2016年执政)
,阿根廷正义党的内斯托尔 基什内尔(2003-2007年执政)和基什内尔的夫人克里斯蒂娜 费尔南德斯(2007-
2015年执政),乌拉圭广泛阵线的塔瓦雷 巴斯克斯(2005-2010年和2015-2020年执政)
和何塞 穆希卡(2010-2015年执政),玻利维亚争取社会主义运动的埃沃 莫拉莱斯(2006-2019年执政),厄瓜多尔主权祖国联盟的拉斐尔 科雷亚(2007-2017年执政)
,尼加拉瓜桑地诺民族解放阵线的丹尼尔 奥尔特加(1981-1990年㊁2006至今执政)
,萨尔瓦多 法拉本多 马蒂 民族解放阵线的毛里西奥 富内斯(2009-2014年执政)和桑切斯 塞伦(2014-2019年执政),智利社会党的米歇尔 巴切莱特(2006-2010年和2014-2018年执
政).截至2015年初,左派或中左派掌权的拉美国家有10多个①.一些左翼执政的拉美国家的总统主张社会主义,如委内瑞拉已故总统查韦斯和现任总统马杜罗倡导 21世纪社会主义
,莫拉莱斯在玻利维亚实施 社群社会主义 和 印第安社会主义 ,科雷亚在厄瓜多尔推行 21世纪社会主义 和
美好生活社会主义 ,巴西劳工党提出 巴西劳工社会主义 等②.(二)对第一轮左翼浪潮的评价在第一轮左翼浪潮时期,拉美有一半以上的人口生活在左派执政的国家,这对拉美政治㊁经济㊁社会和国际关系的发展都产生了重大影响.总的来说,第一轮左翼浪潮中执政的拉美左翼政府均采取了一系列政治㊁经济和社会变革措施.在政治方面,拉美左翼政府对拉美代议民主制下占主导地位的传统政治体制和精英发起了挑战,强调根据本国国情寻找替代模式.在经济社会方面,拉美左翼政府对原新自由主义经济发展模式和经济社会政策进行了不同程度的调整,加强了国家对经济的干预,采取了国有化㊁土地改革等措施,实行了有利于穷人的扶贫㊁社保㊁医疗卫生㊁教育㊁就业和住房等社会计划,使中下层民众和弱势群体的生活
状况有明显的改善,如卢拉政府的 零饥饿计划 家庭救助计划
,委内瑞拉查韦斯政府的 走进贫民区 罗宾逊计划 等.拉美左翼政府关注民生与社会发展,强调社会公平正义,保持了一定程度的经济增长和社会稳定,得到民众的认可.如劳工党卢拉总统执政8年间,巴西经济保持了年均4 5%的增长率,外贸总额翻了两番,失业率由11 7%降至6 7%,约3000万人成功脱贫③.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拉美中左翼政府积极采取应对措施,经济逐步恢复增长,巴西等国率先摆脱危机,2011年巴西一度成为世界第六大经济体.在题为«第二次拉丁美洲进步浪潮»的文章中,玻利维亚前副总统阿尔瓦罗 加西亚 利内拉认为第
98拉美新一轮左翼回归与第一轮左翼浪潮的异同①②③徐世澄主编:«拉美左翼和社会主义理论思潮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54-59页.崔桂田㊁蒋锐等:«拉丁美洲社会主义及左翼社会运动»,山东人民出版社2013年版,第283-317页.
寅茹:«巴西前总统卢拉:选民将决定我的命运»,h t t p s ://m.y i c a i .c o m /n e w s /5316633.h t m l .
一轮左翼政府实施了 第一代改革 ,这些改革使拉美实现了高于以往的3%-5%的经济增长率;同时大力进行财富的重新分配,使7000万拉美人摆脱了贫困,1000万人摆脱了极端贫困,拉美的基尼系数从0 54下降到0 48,人口中最脆弱阶层的工资和社会权利持续增加;一些国家如玻利维亚通过战略经济部门的国有化来扩大社会公正①.在外交方面,拉美左翼政府对美国霸权和单边主义提出了挑战,对外政策的独立性增强.2005年11月4日至5日,第四届美洲国家首脑会议在阿根廷马德普拉塔举行,在委内瑞拉㊁巴西㊁阿根廷㊁乌拉圭等左派执政国家的强烈反对下,美国提出的建立美洲自由贸易区的倡议彻底告吹.2004年12月,在古巴和委内瑞拉的倡议下,美洲玻利瓦尔替代计划组织(后改名为美洲玻利瓦尔联盟)成立.2011年12月2日,在委内瑞拉等拉美左翼政府大力推动下,由全部33个国家组成的拉美和加勒比国家共同体在委内瑞拉首都加拉加斯宣布成立,以至于时任美国国务卿克里在美洲国家组织发表演讲时不得不承认: 门罗主义时代已经终结 .
然而,到21世纪第二个十年中期,拉美第一轮左翼政府遇到种种挑战和问题.第一,经济下行压力增大.自2014年起,受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国际市场上原油和初级产品价格大幅下跌,再加上拉美多数国家长期以来以初级产品出口为主的粗放式增长所积累的矛盾和风险集中暴露,经济增长的旧动力日趋减弱,而经济结构和发展战略调整不及时又使得新动力接续不足,包括新左派执政的国家在内的拉美国家经济增长速度普遍放慢.2013年拉美地区经济增长率为2 9%,2014年进一步降为1 2%,2015年为-0 2%,2016年为-0 8%.左翼执政的巴西经济增长率2014年为0 5%,2015年为-3 5%,2016年为-3 5%.阿根廷经济也不容乐观,2014年为-2 5%,2015年为2 6%,2016年为-2 0%②.经济下行压力增大,使一些左翼执政的国家,如巴西㊁阿根廷㊁厄瓜多尔㊁委内瑞拉和智利等,为保持宏观经济稳定不得不采取一系列紧缩措施,减少社会开支,致使国内民众抗议不断.第二,一些左翼政党和政府内部腐败严重,引起民众不满.由于社会地位的改变和党内监督不力,执政后的左翼政党在不同程度上存在贪污腐败现象.2005年巴西 月费案 曝光.2014年年底和2015年年初,涉案金额达数十亿美元的巴西国有石油公司丑闻爆发,这被称为 巴西历史上最大的贪腐案件 .这两大丑闻都涉及劳工党的一些领导人,致使巴西全国各地数百万示威者走上街头,抗议经济萧条㊁物价上涨㊁腐败横行.同样由于政府官员腐败㊁经济增长乏力㊁社会福利减少等原因,委内瑞拉㊁厄瓜多尔㊁阿根廷㊁智利㊁玻利维亚等国的部分民众对本国新左派政府的失望增加,民众抗议此起彼伏㊁持续不断.第三,国内保守势力和反对派的进攻.在本世纪第二个十年中期,拉美右翼保守势力呈上升趋势,在美国和西方其他国家右翼政党和人士的支持下,巴西㊁阿根廷㊁玻利维亚㊁厄瓜多尔等国的右翼对本国左翼政府和政党频频发起攻击.第四,左翼政党和执政联盟各政党之间,左翼政党内部以及左翼政党与新社会运动之间存在分歧.第五,美国明里暗里干涉拉美左翼国家的内政.
二㊁拉美政局出现 左退右进
从2015年起,曾经一度席卷整个拉美的第一轮左翼 粉红浪潮 大面积褪色,地区政治09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 2022年第3期
①②Ál v a r oG a r c i aL i n e r a, L a s e g u n d a o l e a d a p r o g r e s i s t a l a t i n o a m e r i c a n a, h t t p s://w w w.n o d a l.a m/2021/11/l aG
s e g u n d aGo l e a d aGp r o g r e s i s t aGl a t i n o a m e r i c a n aGp o rGa l v a r oGg a r c i aGl i n e r a/.
袁东振主编:«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发展报告(2018-2019)»,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9年版,第381-382页.
格局呈现 左退右进 左降右升 的变化,右翼力量出现复兴势头.2015年11月22日,在阿根廷第二轮总统选举中,右翼 变革 联盟候选人㊁ 共和国方案 党领导人毛里西奥 马克里击败左翼执政联盟候选人肖利当选总统,同年12月10日,马克里正式就任,结束了阿根廷左翼连续12年的执政.2016年8月31日,巴西劳工党总统罗塞夫被弹劾下台,副总统特梅尔组成以中右翼为主的政府.2017年4月2日,莱宁 莫雷诺作为左翼主权祖国联盟运动的候选人在厄瓜多尔第二轮总统选举中胜出,并于同年5月24日就任总统,但他执政后与前
总统科雷亚分道扬镳,政策越来越右倾,宣布退出 美洲玻利瓦尔联盟 .2018年10月28
日,极右翼的雅伊尔 博索纳罗在巴西第二轮总统选举中获胜,并于2019年1月1日就任,巩固了右翼在巴西的执政地位.南美两大左翼执政国家巴西和阿根廷的 右转
,是拉美政局 左退右进 的重要标志①.此外,2015年12月6日,委内瑞拉执政党在国会选举中失利,右翼反对派控制了新国会.2016年2月21日,玻利维亚左翼执政党在公决中受挫.2017年12月1日,智利右翼候选人塞瓦斯蒂安 皮涅拉在第二轮总统选举中获胜,并于2018年3月11日第二次就任总统.2018年6月17日,哥伦比亚右翼民主中心党伊万 杜克在第二轮总统选举中获胜,并于8月7日就任.至此,拉美地区掀起右翼集体上位的高潮,传统左翼政党或败选丢权,或遭遇执政危机.到2018年年初仅剩下古巴㊁委内瑞拉㊁尼加拉瓜㊁玻利维亚等少数国家由左翼继续掌权,拉美 21世纪社会主义 实践探索严重受挫,左翼运动被迫转入 蛰伏期
②.在左翼仍执政的国家,在野右翼不断积蓄力量,实力逐渐增强,虽未能上台执政,但在议会和地方选举中成绩不俗,对左翼执政造成了严重冲击和挑战③.美国左翼学者詹姆斯 佩特拉斯2017年12月发文认为, 拉美的钟摆明显向右转 ④.三㊁拉美兴起第二轮左翼浪潮
自2018年下半年起,拉美兴起第二次左翼浪潮.2018年7月1日,墨西哥左翼国家复兴运动党领导人洛佩斯 奥布拉多尔当选总统,并于同年12月1日就任.2019年10月27日,阿根廷左翼全民阵线候选人㊁正义党领导人阿尔韦托 费尔南德斯当选总统,并于同年12月10日就任.2020年10月18日,玻利维亚左翼争取社会主义运动候选人㊁前经济和财政部长路易斯 阿尔塞当选总统,并于11月18日就任.2021年,左翼政党又先后在秘鲁㊁智利㊁尼加拉瓜和洪都拉斯上台执政:6月6日,左翼秘鲁自由党人㊁教师工会领导人佩德罗 卡斯蒂略当选,并于同年7月28日就任总统,左翼上台执政是秘鲁历史上的首次;11月7日尼加拉瓜举行大选,左翼桑地诺民族解放阵线领导人丹尼埃尔 奥尔特加第三次连选连任和第五次当选总统,并于2022年1月10日就任;2021年11月28日,中美洲洪都拉斯中左翼自由和重建党领导人西奥玛拉 卡斯特罗当选总统,并于2022年1月27日就任;2021年12月19日,智利左翼 赞成尊严 联盟的候选人加夫列尔 博里奇当选总统,并于2022年3月11日就任.2022年6月19日,哥伦比亚左翼历史公约候选人古斯塔沃 佩特罗当选总统,并于8月7日就任;
19拉美新一轮左翼回归与第一轮左翼浪潮的异同①②
③④徐世澄主编:«拉美左翼和社会主义理论思潮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307-310页.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拉美研究所课题组:«拉美政治生态演变的新趋势㊁动因及影响»,载«拉丁美洲研究»2021年第3期.
方旭飞:«从右翼复兴看拉美政治中的 左退右进 态势»,载«现代国际关系»2017年第10期.J a m e sP e t r a s , A m ér i c aL a t i n a :e l p én d u l o s e d e s p l a z a a l a d e r e c h o , h t t p s ://r e b e l i o n .o r g /a m e r i c a Gl a t i n a Ge l Gp e n d u l o Gs e Gd e s p
l a z a Ga Gl a Gd e r e c h a /.
2022年10月3日和30日,巴西将举行第一㊁第二轮大选,劳工党领袖㊁前总统卢拉有可能胜出.如卢拉胜出,拉美地区7个经济大国(巴西㊁墨西哥㊁阿根廷㊁哥伦比亚㊁智利㊁秘鲁㊁玻利维亚)加上古巴㊁委内瑞拉和尼加拉瓜等国,占拉美85%以上的人口将生活在中左翼或左翼政府管理的国家,拉美左翼力量进一步加强,拉美的钟摆再次向左.
拉美新一轮左翼的回归同第一轮左翼 粉红浪潮 有何异同?一般认为,这次左翼浪潮的势头不如1999-2015年拉美第一次左翼浪潮.两轮左翼浪潮相同之处是都属于左翼或中左翼.对内,拉美左翼政府主张加强国家对经济的干预,发展民族经济,改善民生,如2022年4月13-14日,玻利维亚㊁墨西哥㊁阿根廷和智利左翼政府召开 拉美锂矿前景 视频研讨会,四国共同主张实现锂矿国有化.在外交方面,拉美左翼政府有一定的独立性,与美国有这样或那样的矛盾,有离心倾向.如由于美国拜登总统拒绝邀请古巴㊁委内瑞拉和尼加拉瓜参加今年6月在洛杉矶举行的第9届美洲峰会,墨西哥总统洛佩斯严厉批评美国,他本人拒绝出席峰会,玻利维亚㊁洪都拉斯等国左翼总统也拒绝出席峰会,阿根廷总统费尔南德斯在峰会上代表拉共体当着拜登总统的面严词指责美国.两轮左翼政府都主张拉美国家团结和推动地区一体化,都愿意与中国发展友好合作关系.
两轮左翼浪潮的不同之处有以下八个方面:
第一,新一轮左翼政府所处的国际环境与上一轮不同.上一轮左翼政府执政时,世界经济形势和拉美经济形势好转,拉美经济处于黄金时期,国际市场上初级产品价格看涨.而2018年以来,特别是最近两三年,由于国际经济衰退和新冠肺炎疫情叠加,拉美经济出现严重衰退,经济增长率2018年为1 1%,2019年为0 1%,2020年为-7 7%,2021年恢复性增长6 5%,2022年预计为2 7%①,无论左翼还是右翼政府日子都不好过.
第二,新一轮左翼政府的多数属于温和左翼,其主张与第一轮左翼或古巴㊁委内瑞拉㊁尼加拉瓜激进左翼政府有所不同.新一轮左翼政府的多数被视为 进步主义 政府.在政治上,它们主张参与式民主,实行变革.在意识形态方面,新左翼政府的主张不尽相同,大致可分为民众主义㊁民主社会主义㊁后新自由主义㊁社会自由主义㊁新发展主义㊁绿色环保主义.有评论认为拉美新左翼的特点是:现代㊁民主㊁世界主义者㊁主张市场㊁社会民主主义者㊁各色各样的进步主义者,其政治立场和路线都趋于温和化.在经济上,它们大多在竞选时口头上反对新自由主义发展模式,主张替代模式,执政后并没有从根本上触动其前任的新自由主义政策和发展模式,但有的比较重视资源国有化.在社会方面,它们强调实现社会公正和社会和谐,男女平等.在外交上,它们反对霸权主义,主张建立新的国际秩序,促进拉美团结和一体化.它们虽然与美国有分歧和矛盾,但与美国的关系和交往比较密切,如墨西哥洛佩斯总统虽然批评拜登不邀请古㊁委㊁尼三国参加美洲峰会,但态度比较缓和理智.考虑到美国是墨西哥最大的贸易伙伴和投资国,美国有3500万左右墨西哥移民②,6月美洲峰会召开后,7月12日洛佩斯总统即访美,两国达成多项协议.阿根廷总统费尔南德斯虽然批评美国,但在债务问题上也需要美国的支持.
第三,非意识形态化.拉美新左翼与右翼的意识形态争论趋于缓和,争论的焦点并不是29当代世界社会主义问题 2022年第3期
①②柴瑜主编:«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发展报告(2020-2021)»,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21年版,第374页;
R e u t e r s, C E P A L m e j o r a s u s p e r s p e c t i v a s e c o nóm i c a s p a r a A mér i c a L a t i n a e n2022, h t t p s://w w w.a m e r i c a e c o n o m i a.c o m/c e p a lGm e j o r aGs u sGp e r s p e c t i v a sGe c o n o m i c a sGp a r aGa m e r i c aGl a t i n aGe nG2022#:.
徐世澄:«美国拉美政策的变化及其影响»,载«唯实»2017年第8期.
社会主义 与 资本主义 ,而常常是发展道路或具体经济社会政策.第四,实用主义化.从拉美现有的左翼政府来看,除古巴外,大部分左翼政府受国内和国际条件的制约,很难对本国的政治㊁经济和社会发展模式进行根本性改造,其政策趋于实用主义化,有的甚至放弃或修改了原已做出的承诺,仅在某些方面做出有限的调整,强调从本国实际出发,追求稳定,而不再追求彻底的改革.卢拉在今年竞选中,选择他过去的竞选对手㊁原右翼巴西社会民主党领导人㊁今年3月刚加入巴西社会党的前圣保罗州州长阿尔克明作为搭档,这表明了卢拉的温和派倾向.
第五,第二轮的温和左翼政府和政党往往对激进左翼政府和政党有所批评.如智利博里奇批评委内瑞拉马杜罗和尼加拉瓜政府是独裁政府,尼加拉瓜政府一度不同意阿根廷担任拉共体轮值主席国.
第六,拉美激进左翼的代表性组织是美洲玻利瓦尔联盟,温和左翼的代表性组织是普埃布拉集团.美洲玻利瓦尔联盟是以古巴㊁委内瑞拉㊁尼加拉瓜㊁玻利维亚为主的左翼一体化组织,而普埃布拉集团是温和左翼政要组成的集团,他们不是以国家㊁政党或组织的名义加入的,而是以个人名义加入,古㊁委㊁尼三国的政要并没有加入该集团.
第七,第二轮拉美左翼缺少对地区左翼力量有引领作用的 领头羊
.在第一轮左翼浪潮期间,拉美左翼政府中激进左翼的领头羊是委内瑞拉的查韦斯,查韦斯与古巴的卡斯特罗一起建立了 美洲玻利瓦尔联盟 ;温和左翼以巴西的卢拉为领头羊,并于2011年主导建立了 南美国家联盟 这一当时为促进拉美一体化进程而成立的重要区域组织.而在第二轮左翼浪潮中,拉美左翼缺少地区性领头羊①.第八,一些温和左翼政府的执政地位不巩固.左翼人士虽然就任总统,但他们所在的左翼政党在国会中并不占多数,因此其执政地位并不巩固,如秘鲁卡斯蒂略总统多次面临国会弹劾的威胁,2022年6月30日他已退出自由秘鲁党.执政一年来,秘鲁左翼政府更换了4任内阁和57位部长.阿根廷左翼执政联盟 全民阵线 在2021年11月的中期选举中失去了对参议院的控制权,在众议院也失去了一些席位.中期选举的失利,再加上阿根廷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450亿美元的债务,使费尔南德斯总统顺利结束其任期变得艰难.如今的阿根廷债台高筑㊁通胀高企,今年7月在不到一个月时间内,费尔南德斯总统被迫两次更换经济部长.
因此有评论认为,有些第二轮左翼政府执政的寿命可能不如第一轮左翼政府.长期以来拉美政局就存在 左右摇摆 的特点,学界常常以 粉红浪潮 来形容历史上尤其是21世纪以来拉美左翼的两次回归.乌拉圭学者阿拉姆 阿哈罗尼安认为,拉美新右翼
是 更不宽容的 , 这些新的右翼分子与福音派教会结成联盟,在大众社区中拥有强大的影
响力,也与军队㊁警察和准军事团体结成联盟,这些团体与他们一样发自内心地拒绝左翼,
反对争取权利的议程
②.目前,右翼仍在乌拉圭㊁巴拉圭㊁厄瓜多尔㊁哥斯达黎加㊁危地马拉㊁海地等国执政,即使在左翼执政的国家,右翼力量也不可小觑.因此,不能排除若干年后拉美政治的钟摆有可能再次向右.
(责任编辑:高建明)
39拉美新一轮左翼回归与第一轮左翼浪潮的异同①②李菡㊁袁东振:«拉美政治发展的钟摆效应与新一轮左翼浪潮的特点»,载«国外理论动态»2022年第3期.
A r a m A h a r o n i a n , L am o d e r a d an u e v a o l a p r o g r e s i s t a y u n a d e r e c h am ás i n t o l e r a n t e , h t t p s ://w w w.n o d a l .a m /2022/08/l a Gm o d e r a d a Gn u e v a Go l a Gp r o g r e s i s t a Gy Gu n a Gd e r e c h a Gm a s Gi n t o l e r a n t e Gp o r Ga r a m Ga h a r o n i a 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