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塞尔论感知意识的视域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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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塞尔论感知意识的视域结构
王鸿赫
【摘要】视域性是意识行为的一个本质特征。

目前学界对感知意识之视域结构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内视域和
外视域。

本文将依据新近出版的胡塞尔著作,结合新近有关“弱想象”的研究成果,力图呈现一幅关于感
知视域的更全面的图景。

本文第一部分将展示感知意识视域结构和功能的基础:滞留和前摄;第二部分分
析由感知的本质构成要素“动感”所构成的身体权能的视域,胡塞尔在此区分的动感的两种基本功能对于
接下来的阐述具有根本性的指导意义;第三部分分析视域意向性与身体权能性视域的共同作用,内视域和
外视域即是由这种共同作用形成的一种视域的可能性;第四部分引入由“弱想象”构成的情景式想象的视
域,最后将考察上述几种视域共同作用时的情形。

【关键词】视域;感知;权能性;实践
中图分类号:B516 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660(2020)02-0086-08
作者简介:王鸿赫,黑龙江加格达奇人,哲学博士,(广州510275)中山大学哲学系博士后。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18wkpy65)
胡塞尔用“视域”概念来描述意识行为的一个本质要素,其功能表现为:意识能够超出自身当
下所明确拥有的,去意指得更多(über sich hinaus meinen,Mehrmeinung)
①。

感知意识的视域性表现为:意识可以超出当下原本被给予之物,意指某种此刻并不在场的东西,将其当下化、意识到它。

在这种意指和当下化中,被意识到的内容植根于过去的意识经验。

据此,胡塞尔说“视域”是一种“归纳”:“‘视域’意味着……本质上属于每个经验的且与其不可分离的归纳———我强调———作为每
个经验自身之本质组成部分的原始归纳。


②目前学界对感知意识之视域结构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内视域、外视域,以及作为所有外视域之普全整体的“世界视域”,附带有所提及作为“我能”的权能性视域③。

这些研究者所依据的文本主要是已出版很久的胡塞尔著作,如《纯粹现象学与现象学哲学的观念(第一卷)》《笛卡尔沉思与巴黎演讲》《欧洲科学的危机与超越论现象学》《经验与判断》《第一哲学(第二卷)》。

本文则主要依据新近出版的胡塞尔全集第39卷《生活世界》和第42卷《现象学的临界问题》的相关论述,结合洛玛68①

③SeeEdmundHusserl,CartesianischeMeditationenundPariserVortr ge,Hrsg.undeingeleitetvonStephanStrasser,Nachdruckder2.verb.Auflage,Dordrecht:Kluwer,1991,p.84.EdmundHusserl,DieLebenswelt.AuslegungendervorgegebenenWeltundihrerKonstitution.TexteausdemNachlass(1916-1937),Hrsg.RochusSowa,Dordrecht:Springer,2008,p.137.(下文简称HuaXXXIX.)SeeLaszloTengelyi,“HusserlsBegriffdesHorizontes”,HorizontedesHorizontbegriffs.Hermeneutische,ph nomenologischeundinterkulturelle
Studien,Hrsg.RalfElm,SanktAugustin:AcademiaVerlag,2004,pp.137-161;Tze wanKwan,“Husserl sConceptofHorizon:AnAt temptatReappraisal”,AnalectaHusserliana31,1990,pp.364-376;CarletonB.Christensen,“TheHorizonalStructureofPerceptualEx perience”,HistoryofPhilosophy&LogicalAnalysis16,2013,pp.116-140;SauliusGeniusas,TheOriginsoftheHorizoninHusserl sPhe
nomenology
,Dordrecht/Heidelberg/NewYork/London:Springer,2012.
胡塞尔论感知意识的视域结构
(DieterLohmar)对伴随感知的“弱想象”意识活动的新近研究成果,对感知意识的视域结构做更全面的论述。

由于胡塞尔有时也在“背景”的意义上使用“视域”概念,为了使论述清晰一致,这里有必要将两者严格区分开来。

在胡塞尔看来,在注意力的作用下,感知域可以分为“前景”和“背景”。

以视觉为例,视觉领域本身所具有的清晰性并非均匀分布,通过注意力朝向的转换,一个之前模糊的显现物可以变得清晰,与此同时,刚才被注意到的东西则变模糊。

每次被注意到的东西就是视觉领域的前景,未被注意到但处于视觉领域的东西则一起构成视觉领域的背景。

这种划分同样适用于由各个感官域一起构成的整个感知域:当我注意观察某物时,我同时听到周围环境或大或小的声响,这些声响连同我的视觉领域中未被关注的物体一起构成我的感知域的背景。

由此,不难看出“背景”与“视域”的区别:背景跟前景一样都是现前在场的自身被给予之物,而以视域的方式被意识到的则此刻并不在场、自身并未被给予。

下面我们来看看胡塞尔是如何具体分析感知意识中视域结构的。

一、由“滞留”和“前摄”构成的视域
“滞留”是一种意识活动,可以将刚刚感知到的、在意识流中刚刚逝去的原印象以一种变异的方式保留下来。

这里,变异是指滞留并非对原印象(例如整个视觉领域)的全盘复制,滞留的直观性充盈要比原印象贫乏很多,并且这种充盈在意识流中会迅速减弱降至为零。

处在同一时刻的滞留和原印象彼此处于直接的内在关联中,两者的关联具有一种综合作用。

对于感知主体而言,前后相继的两个原印象在直观内容上相似和相同之处多于相异之处,因而,这种综合作用通常表现为一种相合综合(Deckungssynthese),即对刚刚过去的原印象的滞留与此刻的原印象在直观内容(充盈)上相一致,由此构造出感知内容的同一性。

在感知进程中,意识不断以被动的方式进行这种相合综合,并在同一性的基础上,构造出对于感知主体而言的被感知对象的延续性(Dauer)。

滞留的基本功能是,通过与原印象的相合综合作用,构造出感知内容的同一性和延续性。

依胡塞尔的分析,在功能上与滞留相对应的意识活动是“前摄”,它是对尚未到来但即将到来的感性内容的先行把握,例如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对绿灯的前摄。

需要注意的是,前摄不同于“期待”。

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区别两者:(1)前摄的内容被意识设定为马上就要出现的,期待的内容则被设定为发生在(或远或近的)未来;(2)前摄的内容完全基于当下的原印象并与之有本质联系,期待的内容则不是必须与当下的原印象相关,且通常与之没有本质联系,比如在等红灯时浮现的晚餐情景属于期待,而不是前摄;(3)前摄不是独立的意识行为,而是感知行为的不独立的组成要素,前摄不会影响感知行为的顺畅进行,而期待属于独立的意识行为,我们若要在感知的同时进行期待,就必须把注意力从感知域撤离并转移到期待行为,感知行为由此便从意识域的前景中被排挤出去。

滞留、原印象和前摄构成感知行为的基础结构。

其中,原印象是感知体验的核心,滞留和前摄犹如核心的“两翼”,正是借助这两种意识活动,我们具有“刚刚过去”和“即将到来”的意识体验。

如果不考虑注意力产生的影响,滞留内容会经历“从有到无”的渐进过程,而前摄内容的“从无到有”一下子便可完成,无需渐进式的构造,所以滞留这一“侧翼”比前摄“侧翼”长一些。

又由于意识流动的单向性,感知结构从整体上看便具有一种“彗星”式的构型。

当然,这些只是比喻,这里所说的滞留翼“长一些”并不是空间性的,也不首先是时间性的,而是指意识活动作用的效果。

按照本文开头对感知视域的界定,即视域是对当下原本被给予之物的超越,意识到某种此刻并不在场的东西,那么滞留(对刚刚逝去的原印象的意识到)和前摄(对即将到来的原印象的意识到)正是感知中的视域意识活动。

胡塞尔将滞留称为“后视域”(Nachhorizont),将前摄称为“前视域”(Vorhorizont)①。

由于滞留和前摄是感知行为之基础结构的构成要素,所以感知的基本结构具有视域
①SeeHuaXXXIX,p.375.


《现代哲学》2020年第2期
性,滞留和前摄构成视域意识结构和功能的基础。

二、身体权能的视域性
除了滞留、原印象和前摄的显现内容,感知行为还有一个本质性的构成要素,即感知主体的身体性。

下面将考察胡塞尔对身体权能(Verm gen)所具有的视域性的分析。

在感知的进程中,主体不仅是在进行感知的主体,更是出于意欲或职责在行动的主体。

前摄可以把某种即将发生的事物进行当下化,表明自身是感知意识中主动的、具有创造性的要素。

然而,“对于与尚未实现的诸实践意向构成的视域相关、即将到来且处于直接视域中的行动阶段而言,并不存在
‘它将到来’、‘它将发生’这种单纯的意识,而是自由的‘我能’意识”
①。

这里,“我能”指的是身体的权能性。

在胡塞尔现象学,身体是由动感构成的,所以对身体权能视域性的分析须从动感入手。

作为身体运动的感觉,动感具有两个要素,即“动感的位置要素”和“力的‘张紧性’要素”
②。

“前者以一种位置流形(Mannigfaltigkeit)的形式而具有变化的诸可能性;另一个要素则具有强度的特征,即零与极限状态。


③通过位置要素可以区别相似的动感,如两只眼睛转动的动感、两条腿跑动时的动感;力的要素则在身体的实践活动中发挥重要作用。

这两种要素都与系统相关:“‘位置处于动感系统中’[这一含义]本来就已蕴含在‘位置’这个名称中;一如力的张紧亦与系
统相关,当我们具备一个已经形成的系统时,才会在意识方面有作为要素存在的位置。


④由于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有很多的运动可能性,若把力的张紧性要素也考虑进来,每个部位的动感可能性便愈加繁多。

因此,每个身体部位都可以被视为一个动感系统,身体作为整体则可以被视为总系统,或者说许多动感分系统的统一体。

根据“在多重划分的动感所构成的动感系统统一体中协同作用的方式”,胡塞尔区分了动感的两
种基本功能:“
1)纯粹在感知方面起作用的动感……2)在实践方面起作用的动感”⑤。

一方面,在感知意识之构造的底层,即感觉材料层面,动感已与素材(Hyle)⑥处于直接关联中。

“一个由自我操
控的动感进程‘决定了’……纯素材领域中的一个进程”
⑦,即动感的进程不可避免地使素材跟着发生变化,比如眼睛的转动不可避免地使视觉显现域也跟着变化。

不过,动感变化与素材变化之间的这种相互关联只是一种一般性的关联,即某一确定的动感并不专门地与某一确定的素材相关联。

换言之,动感与素材间的关联式共存当然可以具体化,但任一具体的关联都不是必然的、本质性的关联。

另一方面,并非素材的每个变化都是由动感的变化引起的,素材也可以自己发生变化。

胡塞尔把这样
一种变化方面的单方依附关系解释为“如果-
那么”:“动感-素材的一直共存具有一种‘意义’,即把动感-
素材(自我-非我)联系起来的因为(Weil),或者说,如果-那么。

”⑧即便素材没有发生变化,也有其动感方面的前件:身体姿势保持静止,这种静止要归因于肌肉的某一张紧状态。

每个动感不是孤立的存在,它处于一个或几个分系统中,这些分系统由很多的动感可能性组成。

虽然所有可能性不会一下子都被激活,但至少那些紧接着可直接实现的可能性会被激活。

在这个意义上,每个动感都有其作为运动之(位置和力的变化)可能性的本己视域。

在“如果-那么”的关系88①






⑧EdmundHusserl,IdeenzueinerreinenPh nomenologieundph nomenologischenPhilosophie.ZweitesBuch:Ph nomenologischeUntersuchun genzurKonstitution,Hrsg.MarlyBiemel,DenHaag:MartinusNijhoff,1952,p.257.HuaXXXIX,p.397.HuaXXXIX,p.397.HuaXXXIX,p.397.HuaXXXIX,p.396 97.在本语境中,素材与感觉材料同义。

EdmundHusserl,Sp teTexteüberZeitkonstitution(1929 1934):DieC Manuskripte,Hrsg.DieterLohmar,Dordrecht:Springer,2006,p.52.(下文简称HuaMatVIII.)HuaMatVIII,p.52.
胡塞尔论感知意识的视域结构
中,这种动感的可能性也相应地带来素材方面有所变化的或新的显现,这些显现可以被视为当下被给予的素材的视域①。

动感本身并不具有意向功能,所以动感的视域性并不是一种超出当下的意指,而是对接下来可实现的动感可能性的激活。

处于共存中的动感与素材是感知的本质要素。

在素材这个基础性的构造层次,对象无疑尚未构造出来,因而,动感在此并未涉及朝向对象的实践活动。

与之相对,在已完成对象构造的高一级层次,
并非所有的动感都是“纯粹在感知方面起作用的”
②。

例如,当我口渴伸手去拿水杯时,我伸出的手和手臂的动感显然不是为了去获得水杯的最佳视觉呈现,也不是为了去获得对水杯的触觉体验,而是为了把水杯拿到嘴边来喝水止渴。

纯粹在感知方面起作用的动感与在实践方面起作用的动感,两者并
不是“动感的相分离的两个种类,而是动感……协同作用的两种方式”
③。

两者在协同作用方面的一个区别是:一个实践行为往往同时涉及几个对象,需身体的多个部位参与,这就要求每个参与实践的身体部位协调好相互合作、在使用物体时根据目的掌控好力度;与之相比,一个单纯的感知行为(如专注地看风景)则通常不需要身体与对象相接触,也就不会产生身体部位之间协调相互配合的要求。

我的行动是“在众多熟悉的动感系统中进行的,这些系统联结成一个相互配合的总系统”
④。

上述动感协同作用的两种方式与两种活动相对应:“我们区分……感知活动……和行动着的实现活动、
塑造实在存在的活动。


⑤前一种活动的动感显然是纯粹在感知方面起作用的动感,后一种活动的动感则在自身中同时包含两种动感,因为实践活动是在感知中进行的。

没有主体在实践中不需任何感知
便可行动。

因此,实践中的感知被视为“原始行动的必不可少的组成要素”
⑥。

由于感知行为本身也是一种可独自进行的活动,胡塞尔称之为“原实践”,区别于实际行动中发挥作用的实践:“显现和显现系统本身重又意味着一种原实践,它并不依目的去改变已经‘在’的物体,而是完成对这些物体凸显性的构造:我必须在感知方面进行活动,以便认识物体……这个实践是实际实践的基础……每
个实际的实践必须由具有最佳真切性的感知模式来奠基。

因而,感知实践始终先行。


⑦此外,胡塞尔还指出从纯粹感知向实践行动的过渡,即作为行动之触发的“感知中的朝向目标”⑧。

“感知作为原本意识(在此意识中一个实在之物……被展示为自身在此的)尚不是作为行动
的感知,这个行动朝向目标并以感知的方式加以实现”
⑨。

不管是纯粹在感知还是在实践方面起作用的动感,“具体说来始终已是复合的并构成了一个唯一的总体流形,这个总体流形首先作为系统构造起来,进而在每一当前复合的动感那里,这个总体流形
始终被意识为权能性的视域” 瑏瑠。

这个权能性便是身体方面的“我能”。

三、视域意向性与身体权能性视域的共同作用
感知有两个本质要素:动感和显现。

上文已跟随胡塞尔分析了每个要素的视域性:由滞留和前摄98①②







瑏瑠“动感-素材的一直共存……自身带有一个由相关k(“动感”德文词的首字母———作者注)的自我-动感之诸可能性构成的视
域,以及一个相应的、由‘所隶属’且被决定的素材之诸可能性构成的视域,或者说,k0 h0的共存具有从那里辐射出去的、关于什么的诸显现(Erscheinungen von)的诸可能性构成的视域,这些显现是与其相应的k的、且在k的某一进程中的诸后件。

”(HuaMatVIII,pp.52-53.)
HuaXXXIX,p.396.HuaXXXIX,p.397.HuaXXXIX,p.365.HuaXXXIX,p.381.HuaXXXIX,p.381.HuaXXXIX,p.383.HuaXXXIX,p.381.HuaXXXIX,p.382.HuaXXXIX
,p.397.
《现代哲学》2020年第2期
构成的视域涉及的是意识方面的显现;身体权能性的视域则关涉动感。

下面将考察这两种视域是如何在感知中相互作用的。

上文已述,视域意识被刻画为一种超出自身的意指。

意指具有意向性特征,严格说来,只有意向行为才具有视域性,胡塞尔用“视域意向性”(Horizontintentionalit t)来刻画意向行为的本己特征。

在感知行为中,其意向性表现为意识有所选择的关注,即“注意力”,而被关注的区域构成感知域的前景。

因而,这种内容上超出自身的意指是基于感知域(整个原印象域)的前景进行的,“超出”在此是对前景感知内容的超出。

胡塞尔区分了动感的两个基本功能,与此相应,下文将从纯粹的感知行为、实践行动两方面描述视域意向性与身体权能性视域的共同作用。

前文已经探讨了在感知构造的底层,即在感觉材料的层次,动感与素材之间的相互关联(k0-
h0
),此时的动感还不涉及实践性的“我做”,因为在这个感知结构的构造底层,对象尚未构造出来,便无从谈起主体朝向对象的实践活动。

不过,在这个底层得到揭示的“如果-那么”关系作为基本规律显然也适用于高一级的构造层次,即已构造出对象的层次。

在此,动感与对象显现之间具有
“如果-那么”的前后件关系(k0-g0
)。

关于其视域性,胡塞尔阐述如下:“通常,物的显现与动感这样地相联结,即,当我正处于某一动感位置,且不管处于哪一动感位置或身体处于哪种姿势,与此同时我都拥有某种显现,比如一个视觉显现。

由此,对于连续动感进程中每个将进行的动感方向,我
已预先勾勒了某种对显现者有所知悉的综合,这种综合是某种被唤醒的综合视域。


①据此,在视域方面,“将进行的动感方向”作为前件起作用,得到勾勒的“对显现者有所知悉的综合”则作为后件出现。

在对象构造的层次,动感与显现共同作用构成的视域可以进一步细分。

对此,胡塞尔以一个处于注意力中心的对象作为出发点,或者说作为分析的样板。

在此,意识方面发挥视域作用的是超出此刻被注意到的东西的意指。

一方面,这种意指可以是对被关注对象的真切看到的那个面的超出,不过得到意指的仍然属于同一对象,比如它的其它的面、被看见的面但未被注意到的细节等。

而且,这个在视域中得到意指的、作为后件受身体权能性视域的制约:只有通过身体的运动我才能看到另外的面;只有当我向物体再靠近一点时,才能观察到更多的细节。

通过动感与显现的这种共同作用,我们关于
对象的经验得到充实、扩展和丰富。

胡塞尔称这一过程为“展显(Explikation)”
②。

这种对一个对象可不断继续下去的展显过程,构成这个对象的“内视域”。

另一方面,视域中的这种意指也可以是对整个被关注对象的超出,即意指此刻另一个仅是附带被看到或尚未被注意到的对象。

这个对象可以处在当前感知域的背景区域,也可以在当前尚未但即将被感知到。

不论哪种情况,都需借助身体的运动(如眼睛和头的转动、躯体的移动),才能使这个被意指的对象进入意识的注意力区域。

这类处于感知域背景中的诸对象,以及此刻尚不在感知域但随即便可进入感知域的诸对象,一起构成了此刻正被
关注的对象的“
外视域”。

内视域与外视域的区别可以概括为:在对象极方面,一个被关注的物体正处于现前原印象域的前景;在意识活动方面,与其相关联的是一个具有视域的意向。

在这个意向与身体权能性视域的共同作用下,产生了两种视域性(超出性)意指的可能方向,即向内(继续关注这个对象)或者向外(整个地越过这个对象),由此便形成内视域和外视域的区别。

但参与这两种视域的动感都是纯粹在感知方面起作用的动感,相应地,身体的权能也只是涉及感知行为,而不涉及实践行动。

再看在实践行动中视域意向与身体权能性视域是如何共同作用的。

“每个行动、每个实践在本质09①
②HuaXXXIX,p.365.SeeEdmundHusserl,ErfahrungundUrteil.UntersuchungzurGenealogiederLogik,redigiertundhrsg.vonLudwigLandgrebe,Hamburg:
MeinerVerlag,1972,§24.
胡塞尔论感知意识的视域结构
上都具有一个‘实践视域’,一个在视域上被我意识到的境遇中我能做什么的视域。

”①这种“我能”
指的便是“在给定的时刻活跃的能视域(
K nnenshorizont)、被我意识到的掌控范围、确实被我意识到的我的权能”②。

身体的这个权能性视域受主体当下具体境遇的制约,它是“一个活跃的权能视域
(一种标示着某一能结构〈K nnensstruktur〉的权能,这个能结构由此时此地所熟稔的经验构成)”
③。

通常在实践行动中,某种有用的东西处于感知注意力的中心,同时视域意向超出这个被关注之物,朝向一个目的的终点:“在实践中,我指向一个作为实践道路之终点的目的,这个目的处于作为
实践朝向性的视域中。


④这种出于意欲(或职责)的目标设定,引导(或规范)着主体的感知进程和身体活动。

“在感知进程中我所‘谋求’的目标作为实践道路的终点,它连同这条道路以视域的方
式处于感知行为本身的每个阶段。

”⑤这里,胡塞尔区分了两种行为:“或是指向最终目标的独立(或
相对独立)行为,或是服务型的不独立行为。

后一种行为指向服务目的的手段,指向(关涉最终目标的)中间目标。

前一种行为作为统摄性的行为贯穿于诸服务型的行为。

在意向活动方面,可以区分瞄向最终目标和瞄向中介性目标;在意向相关项方面,可以区分最终目标(目的)和手段、中间
目标。


⑥不过,胡塞尔还是强调瞄向中间目标和瞄向最终目标的统一性:“唯一的一个目标连续贯穿于整个[实行]过程,这个目标是我在先并且不断欲求着的。

这个对最终目标的瞄向贯穿于所有在过程的不同阶段相继进行的单个行为、单个的目标瞄向。

每一个这种单个的目标瞄向……都不是孤立的,单个目标的终结并不是事情的了解。

单个的目标瞄向自身便带有对最终目标的瞄向,而且后者不是与
前者有所不同的东西,后者就是在前者中得到了校准。


⑦这种贯穿于所有中间阶段的对最终目标的瞄向,可以区别作为行动必不可少的要素的感知与纯粹的感知行为。

因为纯粹的感知行为缺少这种对最终目标的瞄向,更准确地说,它的最终目标无法实现,即无法彻底、完全、无余地感知一个物体。

因为随距离的远近、角度的不同、日光(或灯光)的变换,物体每次显现都有所不同,这样每次关于这个物体的经验都或多或少地含有一些新内容。

不仅如此,对物体的展显过程也是无穷无尽的,因为展显不仅涉及物体外在的各个面,也可以涉及它所有的纵切面和横切面。

在此,比“最终目标”更合适的说法应该是一个起主导作用的目标,即尽可能全面和细致地感知一个物体。

与这种内视域不同,实践视域中的视域意向性朝向一个尚未实现的最终目标。

实践主体无需对某一物体不断加以展显,而是满足于物体的某一最佳呈现。

至于从什么角度、在什么距离、具有何种程度精确性的呈现才会被认作是最佳的,则是由相应的中间目标和最终目标所决定。

对目标的瞄向总是基于主体自身的权能性,不管“权能性分多少层次,以及相应的作为诸中介
之终端的目标分为多少层次,抑或自我的‘意向’多么简单和素朴”
⑧。

多层次的权能性指的不仅是身体的权能性,还包括智力的权能性、交流的权能性以及其它技能和能力。

可能我的能力实现不了被设定的目标;在目标实现过程中的某一阶段,也可能遇到外在或内在的阻碍。

“我能(Ich kann)会
受到质疑,付出了努力也会失败,事实会与预想的、预先设定的、追求的不同。


⑨视域意向与身体(在实践行动方面)的权能视域一起构成一个实践视域。

这个视域不仅向前指向未来,也可向后回溯唤醒过去:“行动意向有其原涌现的现在,有其由此出发、伸展至最终目标的一个自我性的未来视域,即由现在须做的事情、正使其成为现实的事情构成的期待视域。

另一方面,19①







⑨HuaXXXIX,p.366.HuaXXXIX,p.367.HuaXXXIX,p.372,黑体为笔者所加。

HuaXXXIX,p.367.HuaXXXIX,p.367.HuaXXXIX,p.372.HuaXXXIX,p.373.HuaXXXIX,p.357.HuaXXXIX
,p.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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