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自然与自由_关于绘画史上印象派一份读书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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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下的自然与自由
—— — 关于绘画史上印象派一份读书札记
# 周晨阳
自从法国讽刺作家路易・勒罗瓦先生的文 章《印象主义的展览会 》在 !$%& 年 & 月 "’ 日的 《喧噪 》 “印象派 ” 巴黎 报上公诸于众之后， 的标签 就被贴在了由莫奈、 马奈、 雷诺阿、 毕沙罗、 西斯 莱、 塞尚、 德加、 基约曼、 贝・莫里索等人为主的 “无名画家、 自称为 雕塑家、 版画家协会 ” 的一群 年轻画家们的身上。 虽然这一称号在当时成为一 桩丑闻和笑柄，但还是很快被画家们接受，并且 受到欢迎， 风靡世界。 尽管马奈、 雷诺阿等人并不 “ ” 喜欢这个称号， 但 印象派 一词还是形象地显示 出这些画家作品的共同因素—— — 将自己的感觉 置于所有艺术方针之上。从这个意义上来看， 无 疑要感谢路易・勒罗瓦先生当时面巴黎嘉布奇 修女路 (’ 号纳塔尔照相馆二楼的第 )$ 号展品 《印象—— —— — 莫奈的 — 日出 》 时的即兴幽默了， 这 “灵感 ” “印象派 ” 一 使得 名垂千古， 在艺术史上留 下了耀眼的印记。 虽然印象派画家的第一次作品联展开幕于 但印象派运动并不是始于此时， 过去时 !$%& 年， 代的所有艺术大师们对印象派原理的发展都有 “这个运动的直接根源， 过贡献。 可以很清楚地从 !$%& 年有历史意义的展览会之前 "* 年内发现出 来。 那是成长的年代， 在那些年中， 印象派画家提 出并推进他们的观点和他们的才能， 向视觉世界 跨进了新的一步。 ” 印象派的产生是基于老一代 艺术大师如安格尔、 德拉克罗瓦、 柯罗、 库尔贝以 及官方学院派等传统艺术统治时期的背景之下， 不能忽视这一时期传统艺术的作用， 它们正是年 轻一代画家推进新观念的大背景。 一种反对世代 形成的程式约束的论战激情， 促使他们去创造一 种特殊形式，这种形式之所以特殊，不仅因为它 是为这群画家所独有， 而且还因为它是属于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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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文艺争鸣・艺术
能使艺术另开生面， 产生出新的艺术样式。在如 今，人们大多习惯于争取艺术自主权的各种积 极、主动的探求，也能容忍种种标新立异的艺术 行为， 但是， 在 !# 世纪的年代里， 印象派画家们 为了让官方和大众接受他们的观点，却是以无数 次的斗争和各种大小风波以及持续了整整几十年 的苦难代价才得以最终实现。 “印象派 ” 由于 一词的不确切性， 人们往往仅 从“印象 ”的表层去认识与理解当时这样一群无 思想忧虑、 却极富于感觉的青年画家群体。实际 上，每位画家之间在美学、哲学以及技术上的差 异都很大， 他们并不像学院派那样有着明确的纲 领和严格的师生关系、他们只是一群趣味相投 的、又都有一种叛逆性格，且充满活力的青年画 “他们突然发现了世界， 家群体， 发现了它相当广 阔新颖， 可以无束缚地供每人汲取。由于他们不 是来自一种理论， 而是完全自由地作画， 因此， 他 “自己的 们也就反对一切传统的法则。 ” 在这里， 印象 ”才是画家们所衷情的，这是彰显个性的体 现， 这种追求倾向正是后来现代艺术的根基。如 果说可以给印象派画家下一个具有共性的定义 “自然与自由画家 ” 的话， 那就是 。 大多数的史学家和批评家们已习惯于将这 “上升 ” 种自然状态下的艺术理想 为一种体系， 以 其理论上的印象派去取代画家自发形成的印象 派，加上后来反对印象派的各种新派蜂拥而至， 反而使得印象派的划分界限变得生硬， 甚至于某 种程度上还歪曲了它的范围， 影响了人们了解该 画派真正的艺术气氛以及正确指出这种不仅更 新了观察方法，而且更新了整个现代感觉，使那 些原本及不相同的画家走到一起的艺术运动的 广度。 虽然印象派画家群体并没有明确的纲领和 理论体系，但是，他们的创作却都是有意无意地 “这些画家每人都以他特 按照某些原则来进行。 有的天分完成了自己的事业， 而印象主义的基本 原则又促进着画家天才的自由表达 ” 。 印象派画家的作品联展从 !$%& 年开始，到 其间共举办了八次， !$$’ 年结束， !$$’ 年 ( 月 !( 日—’ 月 !( 日， 由画家丢朗・吕厄组织的在美国 纽约多里旅馆大厦举办的第八次联展， 实际上已 标志着历时近二十年的印象派运动的结束， 这不 “ 仅从参展画家们自己将广告词上原定的 巴黎印
们的直接先驱者们的文化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文 化， 换言之， 他们是新世界艺术文化的奠基人。 在 早期的那些岁月中， 马奈、 莫奈、 雷诺阿和毕沙罗 等人因不满当时的保守现状而拒绝追随了他们 的老师，为寻求一条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正是 “叛逆 ” 这种 导致他们走向了印象主义。 要给一种文化现象确定一个哪怕近似性的 “印象派 ” 定义往往都是不太充分的， 的概念也是 如此。 虽然这个约定成俗的称呼某种程度上也能 体现这群画家的一些共性， 但是这一方面运动的 “印象 ” 内涵要复杂和丰富许多， 仅仅以 二字囊括 一切似乎有失公允。从艺术原则方面看， 该画派 是对传统古典艺术的反叛， 在对待世界与精神世 界、 对待自然与题材所采取的立场都脱离了古典 艺术的原则，他们强调艺术的自主性，将注意力 更多地放在色与形而非具体的人物形象亦或风 “人们称我为描 景的现实性上， 就如同德加所言： 写舞女的画家， 他们不知道， 舞女之于我， 只是描 ” 绘美丽的丝织品和表现动作媒体罢了 ，题材只 是借以表现光、 色和运动媒介而已。这样做并不 是为了什么纲领的要求， 而仅仅是出于他自身的 信念，有的是凭籍自身的敏感与想像，有的是依 据一种确切和周密的理论， 还有的以自己对自然 的认知和在文学、美学上的修养，各自通过不同 的道路去进行创作。与古典绘画相比， 我们可以 “形 ” “形 ” 明显地看出， 印象派的 与古典绘画的 无 论是表现理念、 表达方式还是视觉效果上都有很 大的区别。 追溯一下艺术发展史就可以看出， 每一种艺 术形式的演变都是艺术家注意力转移的结果。 在 任何形式的艺术中， 造型本身始终是屈从于创作 意图的， 然而， 哪怕是注意力的稍许改变， 都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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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晨阳・阳光下的自然与自由
“忽视明暗变化而形成的和谐、 型” 、 雅致、 强烈的 “平面的构图 ” “马奈风格 ” 色彩 ” 、 等 的三大特点 给予印象派画家许多灵感和启发。反过来， 印象 “在印象主义 派画家同样也深刻地影响了马奈， 者中，谁也不如莫奈和雷诺阿这样让马奈感兴 趣： 他们的光线效果、 色彩分解、 明快而雅致的色 调吸引了他，他们研究着户外的阳光效果，给印 “当然想借用 象主义奠定基础的就是他们 ” ， 马奈 印象派的手法来巩固他的声誉， 他觉得这种手法 开辟了新大地……他因而能以优雅的画面颜色 结构丰富了自己的调色板。 ” 作为印象派画这样 的群体， 即使他们之间会因为利害关系在行动上 彼此矛盾， 有时会因为内部的矛盾而分裂， 但是， 他们的作品比他们的行动更能说明他们是如何 去征服一个新的艺术世界的。 !$%% 年之后的状况清楚地证实了印象主义 运动最终鸣罗收兵的事实。 这个运动发源于格莱 （莫奈、 尔画室 雷诺阿等人早先学画的画室 ） ， 发 源于落选作品沙龙，发源地枫丹白露森林（印象 ） 派画家早期的“写生基地 ” ，发源于盖尔波瓦咖 啡馆的平台上，在这些地方所形成的观念，已经 在 !& 世纪 %’ 年代后期他们的作品中初显倪端， 到了 (’ 年代初期得以完全实现，并且以惊人的 此后的近 "’ 年 面貌出现在 !$() 年的展览会上。 时间中，这群志趣相投、有相近观念的画家们常 常聚集在一起热烈讨论， 举办画展， 互相且助， 以 自己的信心与毅力共同“对抗 ”来自官方和社会 公众的冷潮热讽和各种打击，然而，当经八次联 合展览会在 !$$% 年闭幕的时候，他们之中却很 “互不相干地各 少有要去惋惜这个运动的结束， 自致力于复兴他们的艺术， 同时也开始了享受小 小的成功这一得来不易的报酬。 ” 这既是一种遗 憾， 也是一种必然。 当一项运动到达其顶峰时， 即 预示着结束的时刻已为期不远， 同时还昭示着新 的艺术观念或艺术运动的来临， 这是艺术发展的 基本规律。 印象派作为现代艺术史上最重要的阶段之 一而存在着， 同时这也是在 !& 世纪 $’ 年代为别 的阶段所取代的阶段， 从塞尚、 修拉、 高更、 凡高 和图鲁兹・劳特累克开始， 再由马蒂斯、 毕加索、 勃拉克等人继续下去， 他们都是从别人走完的终 点开始再继续前行。因此， !$%% 年即是一个结束 的象征，又是个新的开始，这一时刻被刻在了艺
象派画家的油画与色粉笔画展览会 ”名称中“印 “第八次画展 ” 象派 ” 一词去掉， 改为 的行为可以 看出，而且，参展画家人员的变化也昭示着印象 “新 主义的尾声。比如， 在毕沙罗的极力推荐下， 印象派 ”代表人物修拉、西涅克作品的进入使该 画展的性质有了改变，修拉作品《大腕岛的星期 “新印象派 ” 日》 实际上即代表着 的宣言。在所有 的这些因系中， 最重要的还是最初的印象派核心 人物的画风也有了十分明显的改变， 他们或多或 少地开始丢弃印象主义。自此， 每位画家就开始 走自己的道路了。 需要说明的是， 并不是所有参加这些展览会 的画家都是真正的印象派。例如， 在第一届展览 会上，共有 !’( 件作品，其中有莫奈的五幅油画 和七幅色粉笔速写，包括著名的 《 印象—— — 日 出》 ； 毕沙罗的五幅风景画； 塞尚的三幅油画； 德 加的包括油画、素描和色粉画在内共十幅作品； 贝・莫里索的油画、水彩画和色粉画共九幅；雷 诺阿的六幅油画和一幅色粉画； 西斯莱的五幅油 画风景；基约曼的三幅油画风景；其余的 !!! 幅 作品属于其他人，如阿斯特品克（评论家兼雕塑 家和画家 ） 、 布丹、 拉托虚等人作品。而另外有些 人并没有参加这个群体， 却可以把他们纳入印象 派画家的范围。马奈即是这种典型， 尽管他经常 与印象派国家们在盖尔波瓦咖啡馆聚会， 也经常 在一起写生、创作，但却重未承认自己是印象派 画家，也未曾参加印象派的联展，然而无形之中 却成了印象派画家的领袖式人物， 就连文艺评论 家左拉和波德莱尔等人也都是将其作为印象派 画家大加推崇。 当 !$$) 年 & 月 )* 日马奈因患病 不幸去世时，许多印象派画家都去为他扶柩送 葬。 这不仅是由于他与印象派画家之间的私人友 谊或是较年长的缘故， 而且更主要的是他反对官 “阳光、 方学院派的坚决态度以及他的艺术思想： 空气和光明是我们在新绘画上的要求、 我们描写 物体时要和在白昼的阳光下所见到的一样 ” ，早 在 !$’% 年时，他就曾公开强调作画的意图就是 “表达印象 ” 为了 ， 这些观点都与印象派画家不谋 而和。虽然在色彩的表现上， 马奈不像一些印象 派画家那样完全凭直觉自由地表达， 或是去分解 颜色，但画面明亮与对比色彩的大胆运用、光的 表现以及注意暗部色彩等一些特点已完全具备 了印象派的主要特征，那种 “ 压扁式浮雕的造
术史的里程碑上。 由莫奈与他的同伴们创造的运 动结束之后，艺术史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 后期 印象派的崛起。 由于印象派艺术与当代科学及思想的紧密 关联，因此说，印象派艺术充分地体现了绘画的 时代精神， 这种以顽强的抗争所赢得的绘画独立 “成为正直、 性的时代精神， 真挚、 个性解放与社 会平等的浪潮， 给予贫困阶级以最伟大的人类尊 严， 在最乡土化的主题和最微不足道的每日生活 中发现诗情画意—— — 阳光的不加区分的博爱。 它 ‘选择 ’ ‘定论 ’ 反对 、 高贵、 特殊， 反对 ， 反对等级 差异和沙龙的虚伪 ” 。 印象派绘画运动虽然在 !$%% 年落下帷幕， 然而它并没有死亡，纵然已不再是战斗的号角， 但却是作为对后来的一种强烈的鼓动力量而继 续存在着， 印象派的成就已经成为全人类的共同 遗产。 虽然后来年轻一代最后放弃了大多数的印 象主义原则，但新印象派、象征派和表现派在很 大程度上仍然臣属于印象派，虽然野兽派、立体 派、未来派、达达派和超现实主义等画派翻开了 新的历史一页，但是，他们的这些努力都是得到 来自塞尚、 高更、 凡高和修拉的滋养， 而这些画又 都是曾具备过印象主义的经验。 因此， 从 !$%’ 年 “ 到 !&’’ 年期间， 有一种广泛的精神穿越了复杂 的秉性和派别，标志着整整一个时代，而人们完 全有理由把它命名为印象派时代，在该时代里， 由于史无前例的天才聚合， 使绘画赢得了完全的 独立自由 ”这个绘画时代是“为争取艺术自主权 而斗争的时期 ” 。 可以看出， 印象主义对现代艺术的直接影响 是显而易见的，它打破了艺术价值的偏见，在技 巧上、色彩上以及抽象上大胆开辟了新的道路， 这正是印象派绘画艺术价值的根本所在。 正如一 切传统一样，印象派也成为传统的一部分，它会 在一定时期受到责难， 也会在一定时期被重新发 现；它有可能被暂时地埋没，也可以在新的艺术 运动中成为一种重要的原动力，它会受到尊敬， 也会遭到反对， 但是绝不会无声无息。印象派绘 画是艺术史进程的转动链条上极为重要的一个 环节。试设想一下， 倘若艺术史上没有出现过印 象派绘画运动，那么，延续至今的美术史现状又 会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