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张居正看明朝内阁制度

由张居正看明朝内阁制度
作者：朱恩林
来源：《新校园·阅读（下旬刊）》2010年第05期
张居正字叔大，今湖北江陵人，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张居正中进士。

对于张居正，历史上的争议颇多。

一方面认为其造就了明朝万历初期的繁荣，另一方面又认为其过于专权而“几于震主”。

不过总的说来，张居正还是功大于过的。

张居正在万历年间任首辅时可谓位尊权重，官至中极殿大学士、左柱国、太傅、太师，死后追赠上柱国。

他回家治葬，所过之处“守臣率长跪，巡按大吏越界迎接，身为前驱”，连地方藩王襄王、唐王也亲自出迎。

按照惯例，公侯见藩王的时候都要执臣下礼，而张居正居然一反常态，竟具宾主之礼而出。

当然，这并不是说内阁首辅一直以来就位高权重，这也是有一个较长时间的演变过程。

开国之初，朱元璋为了加强皇权，于洪武十三年（1380年）废除了丞相制度，权归六部。

但毕竟事务还是太多了点。

于是设立了四辅官作为辅臣。

永乐年间，内阁的名称正式出现，阁臣也开始参与机务。

内阁参与机务由此始。

”不过此时的阁臣同样没什么权力，仅仅是参与机务，而且品秩也很低，最高也只有正五品。

仁宗、宣宗年间，是内阁制度的发展阶段，内阁的品秩与权力都有所增加。

内阁的权力也开始超越六部。

到了正统、正德年间，阁权已经全面超越部权，且首辅的地位变得突出。

嘉靖至万历初期，则是内阁制度发展的高峰时期，阁臣不仅“朝位班次，俱列六部之上”，而且出现了张璁、夏言、严嵩、徐阶、高拱、张居正等权辅。

张璁任首辅期间，人称“孚敬颐指百僚，无敢与抗者”，严嵩则“窃人主之喜怒而为威福”，张居正更不用说了，“威柄之操，几于震主”，同僚只能以属吏自许。

张居正归乡葬父期间，神宗也“戒次辅吕调阳等‘有大事毋得专决，驰驿之江陵，听先生处分。

’”以上这些不仅反映了张居正的权势之大，同时也说明了明朝的内阁制度在张居正时发展到了高峰。

明朝后期，内阁制度则逐渐走向衰落。

万历中后期，神宗多年不见大臣，不问政事，阁臣所上奏章无数却留中不发。

阁臣在任无所作为，阁员也不足，甚至有很长时间出现只有一个阁臣在任办公的局面，内阁形同虚设。

天启时，宦官魏忠贤权倾天下，人呼“九千岁”，天启皇帝则热衷于木匠活，内阁阁臣大多依附于宦官。

至崇祯即位则猜忌之心太重，频繁更换阁臣，甚至用抓阄的办法选阁臣。

故这个时期的内阁实际上是名存实亡。

内阁权力有时候看起来确实很大，但最终还是取决于皇帝本人的态度，张居正可谓位极人臣，功勋卓著，在其任首辅期间，“海内肃清，四夷詟服，太仓粟可支数十年，冏寺积金钱至四百余万。

”，然就是这样一位功勋卓越的内阁首辅大学士，其结局又是怎样的呢？张居正死后不久，即被抄家，“子女……饿死者十余辈”，长子敬修自缢死，弟居易、子嗣修俱发戍烟瘴
地。

“诏尽削居正官秩，夺前所赐玺书、四代诰命，以罪状告天下，谓当剖棺戮尸，而姑免之。

”如果说还有幸运的话，也只能说张居正未亲眼目睹这一切，至少，在生前他还保留着一切尊贵的殊荣。

张居正的人生悲剧，不可否认，个人的原因不容忽视的，但张居正终归还是一个伟大的政治家，在功于社稷之余，为己谋利也是情有可原。

且张居正的尊崇地位于权势并非本来就有，说到底还是万历皇帝给予的。

神宗委国政于张居正，以“先生”尊称之，然而斯人刚逝，只要皇帝一句话，一切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就是封建专制皇权的实质，君主的态度决定了一切。

明朝中期有许多的首辅号为宰相，大权在握，然则只要皇帝一时不高兴，就立可贬之。

权重者如严嵩，尽管他历受世宗宠信，朝臣多次弹劾都不能撼动之。

后因万寿宫失火，严嵩所进意见为世宗所不喜，不久监察御史邹应龙奏劾严嵩父子专利无厌，私擅爵赏。

可见，所谓权臣，仅是君主宠信，得宠之时，皇帝千般维护，一旦失宠，随时可能被贬斥。

正因为君主的独裁专制，阁臣的地位和职权都要受到很大限制，以至明朝历史上出现了许多居其位而碌碌无为者。

当时的阁臣刘吉“居内阁十八年，人称之为‘刘棉花’，以其耐弹也。

”即使万安这样不学无术的阁臣，既然还在成化年间任内阁首辅达十年之久。

时人讽刺成化中后期的阁臣万安、刘吉、刘翊无所作为，有民谣称当时时政曰“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

而在万年年间，神宗多年不召见大臣，后因张差闯宫一事召见阁臣方德清、吴崇仁，结果“方惟叩首惟惟，吴则噤口不复出声。

上怒，御史刘光复越次进言。

厉声命拿下，群阉哄聚殴之。

事出仓率，崇仁惊怖，宛转僵卧，乃至体液并下。

上回宫，数隶扶之出。

如一土木偶耳，数日而视听始复。

”这固然有万历皇帝多年不问朝政，阁臣久未见之皇帝面的缘故，但能够到“如一土木偶”的程度，也可见阁臣的荒于政务了。

张居正被称为“宰相之杰”，就其个人而言，其权力在当政期间，实际已经超过以前的宰相。

这是否说明，明代的阁臣是无宰相之名而有宰相之实呢？当然不是，张居正只能算是一个特例罢了。

在张居正任内阁首辅期间，万历皇帝年幼，而两宫太后大权悉委之于张居正，张居正又取得了司礼监冯保的支持，实际上是相当于摄政，以至于后来他也提出要归政于神宗。

明代其他时候也曾出现例如夏言、徐阶等权辅，实际这些都要视皇帝的信任程度而定，所以内阁的权力忽大忽小，忽轻忽重，并无定制。

事实上阁臣实际上既无宰相之名，也无宰相之实。

他们如果勇于任事，会被认为是擅权，唯唯听命，则又会被斥为庸懦无能，贪图禄位。

求去者上辞职疏，多至上百，皇帝就是不批准，最后只得自己挂冠而去。

综上所述，明代内阁首辅虽然号为宰相，但权最重者如张居正，在封建皇权面前仍然显得不堪一击。

内阁受到宦官的制约，而最终受制于封建专制体制。

明代内阁的权力实质上取决于君主的信任程度，内阁大学士们终归还是君主的咨询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