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解学士诗》说到《儒林外史》的一条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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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解学士诗》说到《儒林外史》的一条注释
从《解学士诗》说到《儒林外史》的一条注释
陈汝洁
笔者存有一册《解学士诗》,光绪十四年(1888)汇文堂刻本,全书共计21页,每半页12行,版心单鱼尾,鱼尾之上刻“解学士”三字。
是书为两截巾箱本,上半截为《张子房归山诗》(后附《渔樵问答》),每行7字;下半截为《解学士诗》,每行17字。
其中《解学士诗》是叙写明代才子解缙自幼聪颖,才思敏捷,善于赋诗,答对如流,最终成为翰林学士的故事。
戴不凡在他的《小说见闻录》(浙江人民出版社1982年6月第2版)中曾考证过《解学士诗》。
在文章开头他曾详细介绍所见到的版本:
《解学士诗》一本,都三十页,每半页十行,版心鱼尾下书名,下方有“李光明庄”四字,两截本:上半截每行仅六字,下半截十七字。
上截为《张子房归山诗》(即《清平山堂话本·张子房慕道记》)末附《渔樵问答》,见另文。
下半截则为本书(按:指《解学士诗》)。
(见该书第179页)
可见戴不凡所见到的《解学士诗》与寒斋所存本内容一致。
据戴不凡考证,李光明庄是南京一家书肆,至清末尤存,多刻蒙学书,《解学士诗》“当出明人刻本”。
吴敬梓的《儒林外史》第十一回曾提及《解学士诗》。
小说中说:话说蘧公孙招赘鲁府,见小姐十分美貌,已是醉心;还不知小姐又是个才女。
且他这个才女,又比寻常的才女不同。
鲁编修因无公子,就把女儿当作儿子。
五六岁上请先生开蒙,就读的是《四书》、《五经》。
十一、二岁就讲书、读文章。
先把一部王守溪的稿子读的滚瓜烂熟。
教他做“破题”、“破承”、“起讲”、“题比”、“中比”成篇。
送先生的束修。
那先生督课,同男子一样。
这小姐资性又高、记心又好,到此时,王、唐、瞿、薛,以及诸大家之文,历科程墨,各省宗师考卷,肚里记得三千余篇;自己作出来的文章,又理真法老,
花团锦簇。
鲁编修每常叹道:“假若是个儿子,几十个进士、状元都中来了!”闲居无事,便和女儿谈说:“八股文章若做的好,随你做甚么东西,——要诗就诗,要赋就赋,都是一鞭一条痕,一掴一掌血;若是八股文章欠讲究,任你做出甚么来,都是野狐禅、邪魔外道!”小姐听了父亲的教训,晓妆台畔、刺绣床前,摆满了一部一部的文章;每日丹黄烂然,蝇头细批。
人家送来的诗词歌赋,正眼儿也不看他。
家里虽有几本甚么《千家诗》、《解学士诗》、东坡、小妹诗话之类,倒把与伴读的侍女采苹、双红们看;闲暇也教他
诌几句诗,以为笑话。
(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年第6次印刷本,第139-141页)
早在1980年,程弘就在《文学遗产》第3期上发表过《〈解学士诗〉考》(见该刊第63页)的短文。
文中说:
……这里(按:指《儒林外史》)所说的《解学士诗》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人民文学出版社1977年版《儒林外史》注说:“即托名明解缙作的宣扬读书做官的《神童诗》。
”不知有何根据。
按:《神童诗》传为明汪洙所编。
而据高儒《百川书志》卷十六“集”类著录有《解学士诗》一种,解缙大绅撰,无卷数,似乎是解缙的诗集。
然而我认为这本书并非真是解缙诗的集子。
《儒林外史》把它和《千家诗》、《东坡小妹诗话》并列在一起,可见它是一种通俗读物,而不是一般的诗集。
我曾见到一本《汇纂校正解学士选》,明书林郑象文刊本(北京图书馆藏),讲的是解缙的故事,中间穿插了一些诗,实际上是一个诗话体的话本。
书名“解学士选”,中间可能脱了一个“诗”字,也可能“选”字为“诗”字之误。
……至于《东坡小妹诗话》,当即《醒世恒言》里的《苏小妹三难新郎》,也有明刻的别本,题作《女翰林》。
这两种书连类而及,也可以证明《解学士诗》是一个话本。
这篇考证很有道理。
虽然程氏没有找到名称为《解学士诗》的明刊本,但他所说的《汇纂校正解学士选》应该就是《解学士诗》。
另外,笔者认为,吴敬梓的《儒林外史》虽然假托为明代之事,可他写的大多数事情是清代的事。
他提到的《解学士诗》未必一定就是明刊
本,或许吴敬梓所见到的《解学士诗》就是他在世时通行的一种本子。
戴不凡将他见到的本子断为明人刻本,主要依据是书中凡遇“君王”二字大多另行抬头,而我所存的光绪本也是“君王”二字另行抬头,因此说,“君王”二字的这种刻法似乎不能作为此书必为明刻的有力论据。
但从程弘的考证中知道,《解学士诗》确为明代人所写,这就可以证明吴敬梓生活的清中期是能够见到这种书的。
所以,《儒林外史》中所提到的《解学士诗》就应该是这种诗话体话本,而不是解缙的诗集。
1991年人民文学出版社本《儒林外史》注释《解学士诗》云:“一部通俗诗集的名字。
托名明翰林学士解缙作。
”(150页)与1977年本相比,这条注释虽然做了修改,但说《解学士诗》是一部“通俗诗集”,仍然不准确,容易令人误解。
而1992年李汉秋主编的《儒林外史鉴赏辞典》(中国妇女出版社)第448页注释该词条说:“即托名明代解缙作的《神童诗》,和《千家诗》都属当时流行的通俗诗选本。
”这显然是错误的。
此书的编纂者没有吸收10多年前程弘发表的《〈解学士诗〉考》的研究成果,非常可惜。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
程弘在他的考证中说《解学士诗》与《东坡小妹诗话》,“这两种书连类而及,也可以证明《解学士诗》是一个话本”。
这是从这两种书都是通俗读物的角度说的,而笔者觉得吴敬梓之所以在小说中连类提及这两种书,自然意在表达鲁小姐一门心思钻研八股,绝不旁骛诗词小说之类。
同时,吴敬梓在小说中连类提及这两种书,可能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儒林外史》这一回写“鲁小姐制义难新郎”,鲁小姐给她爱好诗词的新婚丈夫出题作八股文,这与《苏小妹三难新郎》情节类似。
而《解学士诗》中用较多篇幅写解缙通过对诗,让曹尚书选为女婿。
戴不凡认为这一情节是“全篇中最精彩之一段”。
因此说,《解学士诗》、《东坡小妹诗话》(《苏小妹三难新郎》)或许就是吴敬梓创作《儒林外史》这一情节借鉴。
也正因为两书与《儒林外史》这一情节的类似,让吴敬梓在创作《儒林外史》时“连类而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