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的抒情短诗论

郭沫若的抒情短诗论
【摘要】一代大师郭沫若从小就深受中国文化传统的熏陶,孕育了他深厚的爱国主义思想；同时,受到西方创作理论浸染,使他的个性进一步得以解放,为他的诗歌创作注入了活力,从而成就了许多脍炙人口、感人至深、充满积极进取精神的佳作,值得我们去玩味、品评。

【关键词】抒情短诗欣赏分析
作为中国现代文学一面旗帜的伟大诗人,郭沫若的诗作充分显示了中国无产阶级文化战士的精神风貌。

他说:“诗不是‘做’出来的的,而是‘写’出来的。

”1又说“我也是最厌恶形式的人,素来也不十分讲究它。

我所著的一些东西,只不过尽我一时的冲动,随便地乱跳舞罢了” ,“在形式方面我主张绝端的自由”。

2闻一多称郭沫若为“现代第一诗人” ,在《<女神>之时代精神》一文中说:“若讲新诗,郭沫若君的诗才配称新呢,不独艺术上他的作品与旧诗词相去最远,最要紧的是他的精神完全是时代的精神----二十世纪的精神。

”
在中国现代新诗发展的征途中,首先揭起浪漫主义大旗、开一代诗风的是郭沫若的《女神》。

郭沫若在“五四”新诗人中是比较后起的,然而,“五四”战斗精神却使郭沫若深受鼓舞。

他后来回忆说:“‘五四’以后的中国在我的心目中就象一个很葱俊的有进取气象的姑娘,她简直就和我的爱人一样。

我那首《凤凰涅磐》便是象征着中国的再生。

‘眷念祖国的情绪’的《炉中煤》便是我对于她的恋歌。

《晨安》和《匪徒颂》都是对于她的颂歌”。

3这些诗篇确实强烈地表现了当时中国人民,首先是当时青年知识分子对祖国新生的希望,表现了他们的革命精神和乐观主义精神。

“五四”运动是一次振聋发聩的伟大启蒙运动。

它不独在政治思想方面给当时的人们以巨大的启迪,而且给中国的新文艺运动以巨大的推进。

“五四”以后,外国的各种思想和文学流派纷至沓来,冲击着中国的文坛。

这种影响在郭沫若的诗歌里表现的也很明显。

首先,从外国浪漫主义诗歌中吸取营养,重视情感对诗歌创作的特殊意义。

郭沫若诗歌创作的爆发期是在日本留学时期。

当时,他阅读了大量的外国文艺书籍,深受泰戈尔、海涅、惠特曼、雪莱、歌德等浪漫主义诗人的影响。

浪漫主义者认为抒情风格就是热情。

伟大的抒情诗人的诗歌是灵感来时一气呵成的。

迅猛犹如狂飙怒潮。

他们都强调内心情感的作用。

认为文学是灵感的而不是回忆的。

雪莱说,“人不能够说,我要做诗”,诗不是“做”出来的。

歌德说他每逢诗兴来时,便跑到书桌边,
将就斜横着的纸,连摆正它的时间也没有,急忙从头到尾一口气写下去。

这正是内心情感澎湃泻无法抑止的缘故。

早期的郭沫若是一个偏重主观的抒情诗人。

主情主义是他早期浪漫主义诗歌理论的一个重要内容。

他认为:“真正艺术作品应当是充实了的主观的产品。

”4还说:“诗底主要成分总要算‘自我表现’了”。

5他进而把歌德说的“在艺术节和诗里,人格确实就是一切”6的话加以发展,强调“诗是人格创造的表现,是人格创造冲动的表现。

”7要表现自我,表现人格,就必须“美化情感”。

《凤凰涅磐》、《地球,我的母亲》等诗歌不仅都是在不可抑制的创作冲动中写出来的,而且他诗歌所制造的“自我”抒情形象,也都充分显示出“五四”的“狂飙突进”的精神,体现了“五四”广大青年要求革命的英雄气概和对圆满人格的追求。

因而获得了鼓舞人心、振奋精神的强烈的艺术效果。

在读《地球,我的母亲》以前,也读过其他类似的文章。

不过其他似乎都千篇一律的赞美词语,而当我发现此文时,才顿觉眼前一亮。

在字里行间中,我没有感到一丝心中被拉去号召的力量,而完全是荡漾在抒情句中。

诗中郭沫若一个人在和地球母亲对话,而却无旁人。

本诗摆脱了那象征性的号召语句。

时而激昂,时而乎静的语气扣人心弦,从诗人的赞美中,我体会到了他的用意。

“我”不单单指诗人自己,泛指全人类。

从地球母亲成千上万关怀举动透出地球也尽到了责任,而我们人类远未做到尽孝子的责任,诗人以巧妙的手法让人们自然地行动起来,比号召性的文字作用更强。

作为人类,有理由不报答母亲吗？
全诗丰富的意想和饱满的情绪组织在一个层次,井然的结构之中,色彩瑰丽。

诗运用多种写作手法,如反复、拟人等,形象生动地描述了地球慈母般胸怀,如:“地球,我的母亲！从今后我知道你的深思,我饮一杯水,纵是天降的甘露,我知道那是你的乳,我的生命。

”表现地球上万物的珍贵,而全人类正是要有这样理念,才会尽到保护地球的责任。

除此之外,诗人用意象来抒情“我羡慕那一切的动物,尤其是蚯蚓----我只不羡慕那空中的飞鸟,它们离了你要在空中飞行。

”用“蚯蚓”和“飞鸟”抒发自己渴望近地球的恋之情。

诗人笔触气势磅礴,“我想这宇宙中的一切都是你的化身:需要是你呼吸的声威,雪雨使你血液的沸腾。

”他把地球描绘成一位伟大的母亲；一位伟大的女性。

地球是有如宏大的力量来抚育世界人类,与前作对比,她又何尝不是细腻而温柔的呢？这使得地球母亲的形象更加丰满。

人与地球超越了现实的自然关系。

人是地球的儿女从,物质到精神都受地球的深固。

人类应报答地球母亲,不应做她的不孝子孙,通过诗人的描绘,我看到的是一个辛劳母亲的形象,听到的是一个未尽孝道的孩子的心声,而在文章末尾更阐明了报答深恩的实际行动就是学着劳动精神。

诗人用一颗纯粹的心在呼喊,报答地球母亲的深恩。

诗人不局限于自己,家庭以及朋友的圈子,他面对的是地球万物苍生。

有的人说,那是诗人高谈阔论罢了。

其实不然,没有经过心灵的思考、大脑的运作,能有这样的华丽的诗篇吗?越简单的事情越不好做,越平实的诗文越非同一般,郭老做到了。

读其诗,应明其志。

《地球,我的母亲!》一诗从一个侧面告诉我们,人要懂得感恩。

其次,主张以内心感情的自然流露作为诗歌审美要求的重要尺度。

郭沫若认为,诗的创造贵在自然流露。

“诗的生成,如象自然物的生存一般,不当参以丝毫的矫揉造作”。

8他说:“诗人的心境就好象一湾清清的海水,无风时,便静止得如同一张明镜,宇宙万汇的印象都涵映在里面, 一有风时,便要翻波涌浪起来,宇宙万汇的印象都活动在里面。

这风便是所谓直觉、灵感、,这起了的波浪便是高涨着的情调,这活动着的印象便是特别的情调,。

因而,郭沫若把诗用一个公式化来表示,即:
诗（直觉+情调+想象）+适当的文字
在这里,直觉、情调、和想象,即“感情的自然流露”当然是起主要作用的。

他主张诗“以自然流露为上乘”。

“我想我们的诗只要是我们心中的诗意诗境之纯真的表现,生命源泉中流出来的Strnin,心琴上弹出来的Melody,生之颤动,灵的喊叫,那便于工作是真诗,好诗,便是我们人类欢乐的源泉,陶醉的美酿,慰安的天国。

”好的诗,真正的诗,必须是诗人感情的自然流露。

这是郭沫若论诗的主旨。

内心感情的自然流露,这是浪漫主义诗人对艺术真实性的基本要求。

“五四”前后知识分子争取个性解放的斗争,往往表现为对封建包办婚姻的反抗。

徐志摩在《我有一个恋爱》诗里,诗人写道:
……
我袒露我的坦白的胸襟,
献爱与一灭的明星,
任凭人生是幻是真
地球存在或是消汛—
太空中永远有不昧的明星；
这跟郭沫若在（Venus）诗中所表现的郭沫若式的爱情遐想无论就想象的奇特、感情的真率,抑或意趣的轻佻等方面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郭沫若的不少诗是由爱情所激发。

郭沫若为恋爱丽娜而作了《死的诱惑》。

他在日本和安娜由相识而产生恋爱,“作诗的欲望才认真地发生了出来”。

可是当他们的恋爱的欢乐受到现实压迫时,他在爱中产生绝望情绪。

但是,郭沫若表现的情绪不是仅仅孤立的为了爱情,更多的是事带有社会性的。

如同他在《寻死》、《夜哭》中所表现的,在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的压抑下,谁个不是“有国等于零”、“有爱早摧残”呢？
第三、巧妙使用象征手法,抒写对光明未来的向往和追求
在《女神》时代那一阵强烈、亢奋的情感喷发之后,郭沫若进入了更明慧的生命沉思。

这时,他对过去曾以涌溢的热情歌唱过的夜施展了更美妙的艺术诱惑。

在当时的中国,郭沫若是宇宙意识最强烈的作者。

不同于当时的一些青年作者困惑于人生究竟的奥秘,常常陷进自造的烦闷、焦虑和悲绪。

郭沫若在生命沉思中调动起丰富的审美想像力,他找到了自己的心灵对应物──夜空。

在郭沫若看来,无限的宇宙涵映在有限的个体生命之中:“我想诗人的心境譬如一湾清澄的海水,没有风的时候,便静止着好像一张明镜,宇宙万物的印象都涵映着在里面；一有风的时候,便要波翻浪涌起来,宇宙万汇的印象都活动着在里面。

”(《三叶集》)当有限的个体生命与无限的宇宙生命建立起了密不可分的精神联系,郭沫若以新的灵感方式改变了自己视觉感应中的宇宙秩序。

他已经大大偏离了古代作家的视觉常规。

他不仅用眼睛眺望夜空,而且以自己的心灵感受夜空。

夜空引诱着他的幽思遐想,使他以审美化的态度与无限的宇宙进行更直接的交流。

在郭沫若的生命节奏中,既有“鼓舞调”,也有“沉静调”(《论节奏》)。

他的《星空》诗,便是“鼓舞调”的夜空的巡礼。

在他笔下,夜空是那样奇丽可惊,那样荡人心肺。

他歌唱道: 美哉!美哉!
永恒不易的天球
竟有如许变换!
美哉!美哉!
我醉后一枕黑酣,
天机却永恒在转!
而《天上的街市》这首诗,则是一首“沉静调”的清朗隽美的夜歌。

就在写作《天上的街市》的半个月之前,郭沫若在致郁达夫的一封信里表示自己向慕“平和洁净”的诗的世界,呈现在《天上的街市》里的,正是一幅“平和洁净”的想像世界的图画。

地上有星一样的灯,天上有灯一样的星,诗人通过两个互换本体与喻体的比喻,将天与地连成一体。

“街灯”与“明星”的共同特点是“无数”和明亮,无数明亮的灯与星成为美好事物的象征。

诗中描绘了诗人想像中“天上的街市”的奇景。

诗人用了四个“定然”和一个“定”字,其肯定的语气会使读者追随着诗人的想像,模糊着现实世界与幻想世界的界限。

“天上的街市”既然陈列着“世上没有的珍奇”,那里一定是比现实世界美好得多的地方。

不是么?诗人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的牛郎织女正在那里享受着自由而幸福的生活。

本来,传说故事中的牛郎织女到天上以后是不幸福的,他们被阻隔在天河两岸,一年只得一度相会,但在《天上的街市》一诗中,天河变得“浅浅的”,不甚宽广,它不再妨碍情侣们自由往来。

因而牛郎织女可以双双游逛天街,诗人甚至看到了他们手里提着的灯笼。

这虚幻的景象在作者笔下竟显示出生动的真实感,作者所描绘的美丽幸福的天街向读者提供着人间情趣。

“天上的街市”是诗人在以心灵的眼睛眺望夜空时所看到的。

在诗人郭沫若的心灵视野中,天上的世界对应着地上的世界。

当地上的世界给他留下“眼儿泪流”“心中作呕”的印象:“游闲的尸,淫嚣的肉”,“满目都是骷髅,满街都是灵柩”(《女神·上海印象》)。

他借“天上的街市”抒写了自己对光明的向往。

第四,在描写自然景物表现“大自然精神”的抒情诗里,不同程度地反映了他的泛神影响。

泛神论实际上是资产阶级上升时期追求个性解放、表现自我的宇宙观。

它和浪漫主义有很深的血缘关系。

两者都崇拜自然。

所不同的只在于浪漫主义偏于激情,而泛神论则偏于理智。

郭沫若一方面认为“一切的自然只是神的表现”9另一方面又认为“我即是神,一切的自然都是自我的表现”。

10因此,在郭沫若对泛神论思想的理解之下,神和人以及大自然彼此相互沟通。

表现自然也即是为了表现自我、表现神。

“自然与诗人一体”。

他醉心于泛神论,“特别是对于自然的思念,纯然以东方的情调为基音的,以她作为友人、作为爱人,作为母亲”。

11他深情地赞美日月星辰、山岳海洋、风云雷雨乃至于小小的梅花,认为这些都是“自我表现的全宇宙的本体。

诗人描写自然景物,往往是为了寄托某种思想感情。

郭沫若当理想被现实撞碎后,“五四“时期火山爆发式的激情冷却下来,对现实人生戌到心灰意懒,也曾有过一段是时期向往天海,仰慕星空,追怀太古。

你们回到这自然中来,
过度纯粹赤裸的野兽生涯,
比在国牢之中做人还难；
宇宙中有不尽的资源,
我们各尽所能足以滋乳生生；
我们各有理性天良足以扶危济困；
我们何有于君长神圣？何有于礼数言文明？
可怜无告的人们哟！快醒！醒！
我在这自然之中,在这独善的大道之中,
高唱着人性的凯旋之歌,表示欢迎！12
这种表现哀怨的情绪的诗句固然有对恶秽的现实社会摧残人性抑制自由的控诉,但跟诗人当时受泛神论思想的影响不无关系。

只是后来随着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郭沫若接触了水平线下的悲惨社会,在现实斗争中找到了改造主客观世界的最科学最锐利的武器,成为马克思主义者。

探寻诗人郭沫若的创作轨迹,就是从他的人生之路上汲取供我们成长的养分,他的才思、他的智慧、他的佳作、他的人格将作为我们前进中永不熄灭的灯塔,照耀、激励着我们沿着他铺就的光明大道勇敢前行。

【参考文献】
1 2 4 7 9郭沫若《论诗三札》
3 郭沫若《创造十年》
5郭沫若《诗歌底创作》
6（德）爱克曼《歌德谈话录》
8郭沫若《孤竹君之二子》
10郭沫若《自然底造怀》
11《郭沫若刊》第二十五期
12《中国现代文学百家郭沫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