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斯基在苏联和鲍豪斯时代美术作品研究

2012年第23期总第325期前沿Forward Position No．232012Sum No．325康定斯基在苏联和“鲍豪斯”时代美术作品研究谢建华(南京视觉艺术学院，江苏南京211215)［摘要］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后，康定斯基创作了一系列有明显的几何学形体和构成要素的作品。

1922年6月，他作为形象艺术大师被邀请到鲍豪斯学院任教授，与克利一起培养了一批具有先锋意识的艺术家，他自己也创作了“冷浪漫主义”风格的作品。

［关键词］康定斯基；苏联；鲍豪斯；符号［中图分类号］J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8267（2012）23－0020－02［作者简介］谢建华（1963—），女，江苏南京人，博士，副研究员，南京视觉艺术学院摄影系主任，学报《视觉艺术》主编，主要研究方向为中西方艺术史、艺术美学、艺术批评。

1916年康定斯基与德国女友分手后，次年2月11日与俄国姑娘尼娜·安德鲁斯卡娃结婚。

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后，苏维埃政府就着眼于艺术上的变革，积极起用革新派艺术家，邀请在欧洲已享有盛誉的康定斯基回国工作。

1918年至1919年，康定斯基先后被任命为莫斯科人民教育委员会艺术部委员、国立美术研究所教授、艺术文化博物馆馆长。

在他的指导帮助下，苏联各地都建立了艺术文化研究所。

他又自己翻译了木刻集《回想》，俄文版改名为《阶梯》，由莫斯科人民教育委员会出版发行。

1920年他成为莫斯科大学教授，1921年帮助成立了苏联艺术科学学院，并被选为副主席。

在这段时间，康定斯基发挥了他作为组织者和教育者的作用，为苏维埃中央和地方美术事业的发展做出了极大的努力。

但随着苏维埃艺术革新的发展，政治意识形态的斗争逐渐占据了主要地位，这与原本对政治并不感兴趣的康定斯基当初的意图之间的距离愈来愈大，使他彷徨和苦闷。

1920年他创作的油彩画《白线》，画面上繁杂的形态没有什么全面的统一性，乱七八糟地分散在沉重而又迟钝的底色之上，反映出一种浓重的压抑郁闷的气氛。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此后康定斯基发展方向的萌芽。

对于四角画图的形式与在画面中创造出来的画面空间的关系问题，早在1913年他在作《白色边缘》等作品时，就已开始研究。

在这幅画上，他所采取的是将画面的四角涂满的方法。

这是试图打破画面框框的一种尝试。

在苏联这段时期，最能使康定斯基感到欣慰的是与年轻的构成主义者们的交流，特别是与裴乌斯纳、卡鲍兄弟交往，对他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几何学形体和构成要素等开始成为康定斯基艺术的主要课题。

如《红色椭圆》就是这时期创作的受构成主义影响的作品。

但随着1920年裴乌斯纳、卡鲍兄弟的《写实主义宣言》的发表，苏维埃艺术迅速向无产阶级意识形态支配的方向倾斜。

于是，感到失望的康定斯基于1921年12月离开苏联，移居柏林。

在苏俄莫斯科时代的杰作是1921年创作的油彩画《蓝色弓形》。

这幅作品与上年创作的《红色椭圆》相此，他的绘画在极短的时间内获得了明快的平面性，实现了一次大的飞跃。

在各种形象之中，增加了许多具有明确轮廓的形体，并且开始出现了几个小圆形色块。

以后，康定斯基使用较多的锯齿状圆弧形，也开始出现在这幅画中，造型要素相互间的作用也逐渐走向明晰。

1922年6月，魏玛的鲍豪斯学院院长格罗比斯将康定斯基作为形象艺术大师邀请到鲍豪斯学院任教授。

包豪斯学院是1919年由格罗比斯在魏玛创办的一所包括绘画、图案、建筑和工艺设计等的综合性美术学院。

事实上就像一个工厂的车间，力图把长期以来被人们认为是不相干的纯艺术和实用艺术结合起来。

在审美观念和教学实践上，他们引出了一条崭新的路子。

这不仅使整个欧洲的艺术教学体系得到了彻底改革，而且至今也为许多艺术学院严格遵循。

对苏维埃艺术政策感到失望的康定斯基，在鲍豪斯学院迎来了他成果最为丰硕的“鲍豪斯”时代。

这时期最初的画作代表是《黑格子》。

这是康定斯基返回德国后，在鲍豪斯得以平静之初的作品。

与他以前的作品相比，形态上采用了更为明快的几何学图形，对这一变化构成重要影响的是康定斯基与俄国构成主义艺术家们的接触。

他们都是推行大胆的几何学抽象美术的俄罗斯前卫艺术家，康定斯基与他们不一样的是他决不走向无机的抽象绘画。

在这幅画面左下方是泛着白色波浪的蓝色海洋，两艘蒸汽船和两艘帆船，还有两尾鱼。

整幅画面在色彩上继承了慕尼黑时代的激越原色，因此整体上洋溢着一种愉快的气氛。

与莫斯科时代的灰暗阴郁相比较，它表现出明朗欢乐的色调。

康定斯基正是从此摒弃了“黑格子”，揭开了他的新时代的序幕。

从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到1923年，康定斯基画了一幅面积最大的作品《贯穿线》。

画面是由数个小世界拼凑而成的大世界。

右半部的大黑圆，与他的另一幅作品《黑圆·02·之中》的构造基本相同，左半部可以看到的茶色四角形及与此相内接的白色四角形的部分，其复杂性足以单独构成一个画面。

在康定斯基的画作中，神勇的骑士讨伐罪恶的象征———龙（大蛇），是他喜欢的主题，如以前所作的《白色边缘》《终末》等。

这一主题在此时通过井然有序的形态、色彩、构成进行了新演绎，《黑四角之中》就是其代表。

画面上蓝色三角形代表头部，黄色三角形代表肢体所构成的骑士手握黑色长枪，与巨大的怪物进行激烈的搏斗。

怪兽小而圆的双眼分别用蓝色和褐色区分开来，红色、灰色的身体上有黑色的斑点鳞片。

它面向骑士，露出锯齿状的牙齿。

黄色的大圆表示马，横切圆圈的黑色长弧表示马的疾驰方向和力量。

圆弧看上去像是扎入怪兽头部一般将怪兽压倒在地，怪兽受到这股力量的压迫之后已仰面朝天。

它的背后，在三角形山的半山腰挂着的彩虹，预示着怪兽被降伏之后的光辉的未来。

这幅作品是康定斯基掌握了新的造型风格之后，将自己最中意的主题借助于新风格而创作的。

它也最为有力地证明了康定斯基所采用的色彩和形态决非来自单纯的造型性思考。

老主题用新获得的风格重新创作的作品还有《回想》，这与《人间之喜》《小小喜悦》《蓝弧》主题是相同的。

从整体上看，康定斯基这个时期的作品在构成上较为疏松，画面框线与画面空间之间的紧张感也显得欠缺，如同在梦中浮现出的浅浅的亮度，让人感受到康定斯基内心放射出难以割舍的魅力。

1923年，为了总结在鲍豪斯的教学，他写了《论抽象的戏剧合成》《构图的基本要素》《色彩的研究》。

这时期康定斯基精神逐渐得到安定，作品开始注重突出构筑性要素，同时强调清晰的平面性。

如1923年创作的油彩画《黑圆之中》，在似乎是用鱼眼镜头拍摄的黑圆之中，各色各样的形象显得既拥挤又嘈杂。

画中忽粗忽细、弯弯曲曲地延伸的曲线起着主要的作用。

这幅作品是被尼娜夫人称为“静谧时代”的代表作之一。

1924年，康定斯基、克利、费林格和杰尔文斯金组成了“青色四人”小组，在德累斯顿和盛斯巴登举办了画展。

怀着极高理想开展的鲍豪斯学院的革新运动，由于与魏玛的保守风气不合，1925年4月鲍豪斯学院迁到了德绍。

尼娜夫人在回顾这一时期时，认为这是康定斯基一生中的多事之秋。

因为这一时期鲍豪斯最终发生了急转弯，滑向了机能主义。

然而康定斯基要彻底贯彻自己的艺术主张，即在艺术创作上重视精神范畴的非合理要素。

如《一块斑点（褐色上的红色）》，在有层次感的茶色画面上浮现出模糊的红色圆形斑点，漂浮着由直线与曲线构成的令人联想到船体的形象。

从这儿可以看出画家意在将对立的东西协调统一起来。

1926年，康定斯基发表了又一本重要的著作《点线面———绘画元素分析论》。

在这本书中康定斯基对绘画符号（点、线到面）作了仔细分解，帮助人们生动地去感觉这些符号的潜力。

康定斯基这时期的创作显然和“艺术的精神性”（1912年左右）时代不同。

那时期他的作品是完全取自由奔放式、即兴式的。

而“点线面”时期则倾向于理性的思考、计算，有清楚的、严谨的几何结构，稳定，甚至有装饰性意味。

所以康定斯基给人的印象有两种，一是表现性的，另一是数学性的。

为了帮助学生避免向机能主义倾斜，康定斯基和克利除了上好各自的“壁画”课和“有色玻璃”课程之外，还举办了每周一次的“自由画班级”。

同学们每周一次将各自的最新创作展出以供评点，康定斯基和克利也定期把自己的作品拿出来展览。

如其中有一幅《顶端之上》，由水平线上三点延伸出的数根直线形成几个三角形，向空中喷射出朝上方扩散，在其顶端上交织着大小、形状不一的圆和三角形，令人感受到旋律性的颤动。

康定斯基与克利以各自的特色互相补充，作为“主调低音”，令偏重于机能主义的包豪斯教育获得了平衡。

在教学中展出的示范作品还有《黄·红·蓝》。

这幅画是尼娜夫所称的“圆的时代”的初期作品。

画中左边部分带有黄边的黑和红色的楔形等几何学要素占有较大比例，右半部分则主要为蓝色的大圆与常见的以黑色曲线为中心的有机不规则形体。

康定斯基的特色———相对物体的对立与统一———在此由这两个部分得到了强调。

1928年，鲍豪斯学院院长格罗比斯换成玛伊雅之后，学院的教育急速走向机能主义。

1930年，冯·德尔·路易夫人接替玛伊雅，力图回到原先的理念上来。

但随着朱连玛、克利等主干力量相继离去，而且来自纳粹的压迫势力越来越大，道路非常坎坷。

然而，困境中康定斯基的画风却显得更为清澈明朗。

1930年创作的《欢乐地·明亮地》，画中小四角形既相互作用又被统一于几个板块之中。

除了构成外框的图形之外，几乎都是几何学要素的集合，所以是一个有机的组合。

康定斯基在“鲍豪斯”时代一直坚持自己的创作原则。

从德绍时代的后半期开始，作品中偶尔也会出现一些现实的形象。

1931年创作的《桥》，联结两座建筑物的桥上的三角形，使观者想象到人体的形状。

这幅画是尼娜夫人称为“具体（并非指对象）艺术的浪漫时代”或称为“冷浪漫主义”时期的作品。

画面飘忽着某种与儿童画相似的自由与富有诗意的情感。

“冷浪漫主义”时期的作品在康定斯基的整个作品中虽然不多，但预示着他再次迎来了艺术生命的转机。

如“冷浪漫主义”末期的《结合》，简洁的形态强而有力，构图沉稳，但缺乏康定斯基特色的开放感，稍许有些束缚感。

这类作品尚有几幅，属康定斯基的稀有之作。

1932年秋季，德绍的鲍豪斯学院被德国纳粹政府查封，学院只好作为私立机构迁到柏林。

1933年3月，私立的鲍豪斯学院最终也被纳粹政府查封。

康定斯基目睹了鲍豪斯最后历程之后，从柏林移居巴黎。

［参考文献］［1］W．沃林格．抽象与移情［M］．王才勇，译．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2］康定斯基．回忆录［M］．罗世平，魏大海，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3］何政广主编．康定斯基［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4］康定斯基．艺术中的精神［M］．康定斯基论点线面［M］．李政文，魏大海，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3．(责任编辑:千雅)·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