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尼族木雀舞的舞蹈形式及其文化内涵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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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尼族木雀舞的舞蹈形式及其文化内涵分析作者:夏进宽
来源:《中国民族博览》2019年第01期
【摘要】流传于元阳县哈尼族地区丧葬类舞蹈的木雀舞,因舞蹈中手持特制舞具木雀而得名,其在舞蹈形态上别具特色,举手投足间都是对于山雀的形象模拟。
本文通过对木雀舞的形态特征的阐述、分析,其背后是哈尼族厚重的历史记忆、宗教信仰乃至这个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内涵。
【关键词】木雀舞;形态特征;丧葬舞蹈;文化内涵
【中图分类号】J613.3 【文献标识码】A
哈尼族,是一个历史上饱受战乱、步履南迁徙的民族,其艰苦卓绝的迁徙历程,在迁徙史诗《哈尼阿培冲坡坡》里,吟唱得淋漓尽致。
在经过多次或主动或被动的迁徙后,哈尼族最终定居于落脚在今哀牢山、无量山一带的高山峻岭中。
正是其特殊的历史因素、自然生态环境、社会环境以及周边民族文化因素等的影响,让哈尼族形成了别具一格的舞蹈文化。
这其中,以宗教祭祀类舞蹈最为包罗万象,将哈尼族对于自身与他者(人、鬼、神)关系的思考涵盖其中。
死亡,作为人类一个永恒的话题,以何种态度面对死亡更是一个充满哲思的问题。
哈尼族认为,死亡现象不仅是某一个体生命的结束,而且更重要的是它要使活着的人们产生对永生无比强烈的渴求。
正是在这样对“生”与“死”的观念影响下,哈尼族地区衍生出了“以舞治丧”“以舞娱尸”的丧葬类舞蹈。
在“灵魂不灭”的观念下,哈尼族的丧葬类舞蹈生生不息、百年不止,在娱神、娱他、娱己间翩翩起舞。
木雀舞正是饱含这些内涵,以其独特的表演形式、古朴厚重的风格特点,引起笔者的注意与思考。
一、哈尼族木雀舞的舞蹈形式
哈尼族支系繁多,舞蹈种类丰富,风格各异,归其大类,可大致分为以下三类:宗教祭祀性舞蹈、生活娱乐性舞蹈和劳作性舞蹈。
哈尼族木雀舞,就是属于其中的祭祀性舞蹈。
祭祀性舞蹈是哈尼族在风俗节庆、红白喜事等宗教类活动中用于请神、驱邪、祝愿、祈求人畜平安的舞蹈形式。
祭祀类舞蹈有着浓郁的娱乐神灵、祛除邪恶的性质和功能。
木雀舞,是祝贺新生和祝祷死者的舞,亦为祭祀神灵保佑生存的舞蹈。
木雀舞流传于云南省红河州元阳县新街区的麻栗寨、全福庄等少数村寨,属男性舞蹈,主要在丧事时跳,为死者开路,送其灵魂回归祖先居住的地方去。
传统民间的木雀舞动作简单,队形单一,主要是围圆而舞。
舞蹈以领头的一人左手持一特制木雀,右手持扇子而舞,故而得名木雀舞。
传统的木雀舞表演,在手持木雀的领头人后,还有左手持竹制响板,右手拿毛巾或扇子的其他人一同共舞(表演人数,须为双数)。
木雀舞中的舞具(舞蹈道具简称)木雀,是用木块雕刻成鸟型,用两片薄木刻成翅膀插入鸟背,在鸟型木块下方打一小孔,用一根木棍和竹篾或线索将翅膀与鸟身做以固定和牵引,最后在支撑木棍的下方,用竹片做“U”型的捏合弹片,表演者手握“U”型竹片,通过捏紧与防松,使得鸟翅上下扇动,形成鸟儿飞翔的姿态。
木雀,作为一种手持舞蹈道具,是众多哈尼族舞蹈中,工匠技艺含量最高、设计最为巧妙、形制最精致的道具。
木雀舞,作为丧葬仪式舞蹈的一种,其风格呈现出了质朴、厚重、肃穆、庄严的特点。
在木雀舞的表演中,舞者左手持木雀,右手拿扇子,在屈膝下蹲,身体前倾的体态特征下,做节奏清晰、顿挫有力、粗狂奔放的具有明显山地民族特征的舞蹈动作。
舞蹈的动律特征为:重心向下,膝部做有韧性的上下屈伸,上肢手持舞具做上下摆晃或左手拧摆的配合。
木雀舞主要动作有手部动作的“摆扇扇雀”“上下簸雀”“左右双绕手”“内折手摆扇”“缠头绕扇”等;足下动作以顿、踩、踏为主,主要步伐有“迈脚靠步”“回勾脚吸颠步”“急俯身顿踩步”“双脚屈膝半蹲步”“抬腿单颠步”“绕脚回勾步”等。
但是,无论步伐如何跳跃,手势如何绕摆,所有的舞蹈动作、体态、面部表情,均只为一事情而服务,那就是模仿喳尾巴雀(哈尼语梅培阿支)。
哈尼族有着众多的持道具而舞的舞蹈形式,如棕扇舞、扇子舞、金钱棍舞、鋩鼓舞、碗舞等,但是这些舞蹈形式,亦或手持单一舞具,亦或左右手均持同一道具(另谈鋩鼓舞,左手持鼓,右手持鼓槌,但持槌是为有力敲击左手木鼓),唯有木雀舞,左右各持不同型制的道具,进行协同配合下逼真、形象的舞蹈模拟。
二、哈尼族木雀舞的文化内涵
舞蹈作为一种艺术形式,人体本身是它的物质载体,在“可视”的舞蹈形式背后,是诸多“不可视”的文化内涵。
分析舞蹈的起源、舞蹈形态、舞蹈功能等,可以为人们呈现立体、多元的哈尼族文化内涵。
(一)崇拜自然,感恩自然
哈尼族民间传说到:远古之时,哈尼山爆发了一次战争。
一个孩子看到他的阿姨被人杀死,埋葬后,他一直在坟上痛哭,这时一只山雀飞来落在坟头上,随着哭声而舞蹈。
敌方来杀孩子的人看到此情此景,深为感动,望而止步。
从此,哈尼人家死了老人,人们便在他家门前跳木雀舞。
传说故事,是以人的经验为基础创造的。
传说故事,更是民族信仰的源头,它深深蕴含着民族文化的精神之根和意识之芽。
从上述木雀舞的起源传说中,我们可以看见因为“雀”的出现,而让“孩子”幸免于难。
饱经战乱、艰难迁徙,由北而来的哈尼族,来到哀牢山、无量山一带后,面对巍峨大山、深邃沟箐,哈尼人艰苦卓绝地创造了适宜族群生存、敷衍的梯田农业。
哈尼人靠梯田养活,梯田靠水养活,水靠青青的大山养活,只有青青的大山在,哈尼才世世代代地在。
换一个维度而言,“孩子”正是饱受艰苦的哈尼人,而“雀”,就是哺育、守护世代哈尼
人的高高哀牢山和层层叠叠的梯田。
只有崇敬自然,感恩自然的馈赠,敬畏生命,才有哈尼人的世世代代的生息敷衍。
一则简单的木雀舞起源传说,却蕴含着哈尼族千百年来生生不息的民族智慧。
(二)灵魂不灭,亡有所往、生有所望
哈尼族认为死亡现象不仅是某一个体生命的结束,而且更重要的是去世的祖先的灵魂是永不泯灭的,能庇护活着的人们,后代儿孙举行祭祀、崇拜祖先,从而产生了对永生无比强烈的渴望。
长者死后,丧葬期间,后辈子孙请来“摩批”给亡去的人念诵指路经和诵读家谱,跳起木雀舞,让没有识别回归祖先居住地能力的死者灵魂,在“摩批”和“鸟雀”的指引下,找到最终的归宿地,到精神家园与历代先祖永世居住在一起。
这种以歌舞形式送走亡者,让其安心地去往“祖先地”的背后,寄托了生者希望祖先神灵保佑活着的人安居乐业、人畜平安、人丁兴旺的祈愿。
木雀舞,在整个丧葬仪式中发挥着诸多作用:一是慰灵娱神,让死者放放心心地走,更祈求五谷丰登、人畜安康。
二是调适生者失去亲人的悲痛,淡化悲伤情绪。
三是汇聚村民,加强交流,增进情感,增强哈尼族的民族凝聚力。
一只小小的舞具木雀,一段庄严肃穆的木雀舞背后,是哈尼族灵魂不灭和“事死如事前”的思想观念,更是在浓浓祖先崇拜下,对后世子孙“生”的期待和祝愿。
(三)谦卑含蓄、坚韧不拔
舞蹈形态,是舞者在舞蹈的运动或静止中所形成的一种形体状态,它可以代表一种具体事物,更可以表现一种思想情感。
分析舞蹈的原生形态,可以看到大多是由自然生态促成的人的动态,一是人的生理机能,二是人的生存环境,三是人的生存方式,四是人的生活习俗。
哈尼族木雀舞,手持木雀,脚随鼓点,以膝部带动身体做有韧性的颤动。
舞蹈中的体态前倾、躬身微含,下肢多以半蹲或深蹲的曲折型姿态为主。
在“小雀啄食”的动作中,舞者更是躬身前倾,左手持雀于头前,右手持扇于身后,吸抬左脚,以右脚单腿屈膝做连续颠跳,模拟小雀啄食,整个动作低身俯姿、韧性十足。
在木雀舞脚上的每一个踩跺、每一个颠跳,都要重心下踩,身体下沉,脚踏实地。
巍巍哀牢山,呈现出山上是密林,山腰是村寨,山下是梯田的立体布局。
为了获取生活必需品,哈尼人上山捕猎采集,下山种田割稻,在这一上一下里,使得哈尼人的腿部发达、结实、富有韧性弹力,膝部的弯曲程度显而易见。
而且,背负的重物压弯了哈尼人直立的身躯。
肩负重物下,手里环抱的孩子、随手拾回的柴火,使得平展的胸部向内含拢。
为了行走在曲折蜿蜒、路面湿滑且道路狭小的梯田田埂间,哈尼人需眼盯路面,脚下走稳,呈现出脚踏实地的厚实感。
面对频繁的战乱、艰苦的自然环境,哈尼先民们用温和、谦卑、含蓄之姿、坚韧不拔之态,走出族群繁衍生息之路。
善于观察,尊崇自然,热爱生命的哈尼人,在小小的山雀身上,寄托和衍生出了饱含人文情怀的舞蹈样式——木雀舞。
而一段木雀舞的形态背后,是哈尼族生存环境的缩影,更是其生产方式与生命意义的哲思。
深入研究哈尼族木雀舞,会让人们了解更多舞蹈背后的哈尼族文化内涵,这种文化不仅限于哈尼族本身,它更是一种人类智慧,作为一盏精神明灯,照见后世生存、发展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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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夏进宽(1989-),男,本科,红河学院音乐舞蹈学院,研究方向:云南省少数民族民间舞蹈教学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