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的陷阱——他者的误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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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的陷阱——他者的误认
关键词拉康镜像自我他者误认
雅克·拉康(Jacques Lacan 1901-1981)是法国当代重要的精神分析学家和哲学家。

他引入符号学和语言学的经典理论,把精神分析学派带入一个新的领域,也给文学批评和哲学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

在拉康诸多的著述当中,“主体”问题一直是其理论的核心和基础。

在他的主体理论当中,人成了各种关系中的符号,一旦赖以存在的关系消失,人也就变得毫无意义。

在他的理论中,镜像阶段是自我(主体)的结构化,是自己第一次将自身称为“我”的阶段,是还不会说话、无力控制其运动、完全是由本源的、欲望的无秩序状态所支配的婴儿面对着镜子,高高兴兴地将映在镜中的自己的、成熟的整体形象理解为自己本身的阶段。

一、主体的自我确认
1936年8月,在第14届国际精神分析学会上,拉康提交了他的著名论文《镜像阶段》。

这篇论文确立了拉康在精神分析学界的地位,同时也奠定了他的精神分析学研究的基调和方向。

在这篇论文中,他提出了著名的镜像理论。

他认为,6个月大的婴儿,当第一次看到自己镜中形象的时候,会手舞足蹈,兴奋不已。

这是婴儿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形象,它让婴儿摆脱了对自我形象的支离破碎的认识。

婴儿在视觉的导引下,想象性地纳入了眼前镜中的这个完整的身体的统一性,并把它作为自己的东西。

拉康首先是从对6个月到18个月的幼儿行为的观察中发现了这个现象。

他描述了婴儿自我意识形成的过程。

起初,婴儿的身体处在一种不和谐状态之中。

婴儿的神经系统尚未发育成熟,无法随意支配自己的四肢,也无法控制和协调自己身体的其它部分。

因此它的感觉和对外界的体验都是不确定的。

拉康用了一个双关语“l'hommelette”来称呼此时的婴儿。

这个法文词一个意思是“小人”,另一个意思是“像鸡蛋那样的浑沌状态”,这正好描述了婴儿最早的状况。

这种状况从婴儿出生起一直延续到大约一岁左右,比任何动物所用的时间都
要长。

在这段漫长的“动力无助”(mo tor helplessness,弗洛伊德语)期,婴儿充分体验了身体功能的不健全以及肢体之间的不协调所引起的不安和焦虑。

但是在第6个月,婴儿视觉器官发展到了一定程度,婴儿开始注意到自己镜中的形象,并且对它异常地感兴趣。

婴儿在镜前的表现是令人吃惊的,它身体“微前倾,试图用凝视捕捉镜像,把这瞬间的形象带回。

”虽然婴儿在这个阶段仍然无法主宰自己的行动,离开他人的扶助甚至无法站立行走,但是它却发现自己可以支配镜中的形象,它的运动可以导致镜中形象相应的运动和变化。

镜中形象的统一性、整体性、固定性和完美形态预示了婴儿的未来。

婴儿把自己等同于这一理想形象,从而克服了对“破碎的身体”的不良感觉和体验,获得一种超前的自我意识。

此前孤立的、无援的、无力的自身被强烈地吸引到眼前的镜像中。

他疯狂地跳进去,把自己的形象完全隐没其中。

这样,通过具有对外在统一性的镜像与自身的认同,主体摆脱了自身这个不协调的事物。

拉康在《著作集》中描述了这种无上幸福的体验:主体在幻影中先期得到的其能力的成熟依据的是其身体的整体形态,但这种形态仅是一种外形,也就是仅在外在性方面由主体给予的形态……在象征'我'的精神永恒性的同时,也预示着将来自我疏离的命运的形态……镜像阶段是内在发展从不完整急转向先期获得整一的一个戏剧阶段。

这个外部的像从此给“我”这个容器穿上了真伪难辨的衣装,但是不管怎样,它给自身以完整性,表明了“我”这个主体的正当性,它对自我的塑造功能也从此贯穿于人生的始终。

二、视觉的谬误
尽管镜像构成了“我”自身,支持着“我”所具有的一贯性和连续性,但它却隐藏了“我”自身的本质。

镜子中反映出来的只是“我”的表象,决不是“我”的本质。

相反,镜子反而会将本质遮蔽在镜像中,不使其显现。

在左右逆转的镜像中,送还一个“我”的虚构的形象。

也就是说,作为镜像,我所得到的我的自画像,虽然是决定作为主体的“我”的命运的东西,但那只是被伪装了的自我形象。

结果,
被镜像迷住以后,我被这个虚构的自画像欺骗终生。

按照拉康的话说,在这里,我与自我形象的无休止的纠葛的种子溜了进来。

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那喀索斯只爱自己,不爱别人。

回声女神厄科向他求爱,遭到他的拒绝。

爱神阿佛洛狄忒为了惩罚他,使他爱上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最后他憔悴而死,变成了水仙花。

在英语里,他的名字narcissus既是水仙花,又是“自恋”的代名词。

“镜像”于人的不真实,就像湖中的倒影对那喀索斯一样,它是一个理想的自我,这个“我”的位置不在现实中,而是在一种想象界中,在现实中的我的目光注视之下。

它是镜像阶段形成的自恋形象(narcis-sistic image)。

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我是永远也看不到我自己的。

如果借助镜子勉力看到了自己,那么此时那个自己就不再是自己了,它变成了外在于自己的一个“像”。

古希腊人早就意识到人的视像能力及其文化后果,并对建立在视觉基础上的真实性表现出恐惧的怀疑。

在著名的俄狄浦斯王的故事中,俄狄浦斯对自己身世的追寻和人对自己命运的探寻是两条并行线。

底比斯盲人先知忒瑞西阿斯曾警告过俄狄浦斯,指出他无视自己处境的实际情况。

忒瑞西阿斯的真正意思是,俄狄浦斯过于依赖自己的眼睛,视觉使他看不到真相,或者说,是对于视线以外的任何东西都充耳不闻。

俄狄浦斯是破解了斯芬克斯之谜的智者,因此被推举为王,并娶了先王拉伊俄斯的王后伊俄卡斯忒为妻,却正因如此而落入命运的陷阱,成为杀父娶母之人。

他解开了斯芬克斯的“人”之谜,却对自身之谜一无所知。

他清楚地知道那杀父娶母的神喻,但是越是想要挣扎地逃脱,他就越是更深地陷入命运的泥潭。

解开俄狄浦斯身世之谜的是预言家忒瑞西阿斯。

跟俄狄浦斯不同的是,忒瑞西阿斯是个盲人,从这一点上来讲,他似乎已经被光与影所构成的世界遗失,处于从世界中后退一步的位置。

在希腊神话中,忒瑞西阿斯是因为得罪了赫拉而被降罪失明。

宙斯为了补偿他失明的痛苦,便赐给他“内在的视力”,即预言的能力。

他失去了视力,也因此能够避开明眼人被蒙蔽的视觉陷阱,从镜像的封闭领域中脱身,
因而能找到真正的位置,使智慧的范围得到无限的延展。

忒瑞西阿斯指出了灾难的缘起,俄狄浦斯却无法相信。

他对忒瑞西阿斯说:“你的头脑、耳朵和眼睛都是瞎的。

”被激怒了的忒瑞西阿斯答道:“你有眼睛,你却看不到自己罪在何处,看不到自己生活在哪里,也看不到自己和谁生活在一起。

”忒瑞西阿斯对俄狄浦斯的命运做出了可怕的预言:“富贵成乞丐,明目变盲人。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个最为强烈的对比:一个有眼睛的国王的盲目无知和一个失明的预言家的洞悉一切。

俄狄浦斯后来曾惊呼“忒瑞西阿斯并不是瞎子,忒瑞西阿斯什么都看得见!”可是面对蜂拥而来的命运的恶作剧,俄狄浦斯自己却受到眼前镜子“面纱”的阻碍,根本不能看穿它。

在命运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最后当他终于明白了真相,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就刺瞎双目,自我流放。

在这里,失去双目,就是彻底地断绝了镜像的蒙蔽。

虽然他弄瞎了自己的眼睛,却因此而获得了一种内在的视觉。

海德格尔在《形而上学导论》中说俄狄浦斯“自行刺瞎双眼,即把自己置身于所有的光之外”。

置身于光之外,就是远离由于光的反射而形成的镜像的迷惑。

没有了镜像的迷惑,俄狄浦斯终于能够获得了认识自我的能力。

在希腊神话中,俄狄浦斯是自我反思的第一个例证,是阿波罗神庙墙上的箴言“认识你自己”的第一次实现。

在女儿安提戈涅的陪伴下,失明、落魄和年迈的俄狄浦斯于自我流放的岁月中历经苦难,却仍旧保持着一种精神的高贵和思想的洞彻。

正如海德格尔所说:这出戏剧的展开就是“在外表(歪曲和遮蔽)和敞开(真实和存在)之间的一场斗争。


希腊神话中,女妖美杜萨有一双令一切化为石头的眼睛,谁也无法躲避。

著名英雄珀尔修斯克服重重困难,找到美杜萨,利用从女神雅典娜那里得到的一个光亮的铜镜同她作战,并通过铜镜的反光砍下了她的头颅。

“铜镜”!这个词语在镜像理论中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珀尔修斯之所以能够砍下美杜萨的头颅,不仅因为他穿了长有翅膀的鞋而善于飞翔,更重要的是他不去正面观看美杜萨的脸,只是通过在
铜镜中观察的办法来战胜她。

珀尔修斯借用了“镜子”!在镜中,美杜萨石化一切的眼光变得无害。

或许我们也可以这样理解:美杜萨的目光变得无害,是由于此时这目光不再是真实的,而成了镜子中的“虚像”。

三、他者的陷阱
他者在拉康的结构精神分析学中是一个与主体息息相关的概念。

拉康说,“我把镜像阶段的作用看作是一个建立在机体与现实、内与外的关系基础上的物像作用的特例。

”由于自我本质上的内在空虚性,它需要外在的他者不断充实和确认自己。

镜像就是其中的一种,而其它事物也可以有镜像的功能,比如母亲的关注、父亲的权威、家庭中的角色、社会中的地位、以及语言中的“我”。

跟镜像一样,这些外在的关系都可以起到塑造自我的作用,都为主体提供了一个心理的生存空间。

婴儿在刚刚出生时没有所谓主体的概念,或者说,婴儿的自我认识还是混沌一片,将自我与其周围的一切合而为一。

在这个阶段,其最大的认同者是母亲。

在6个月到18个月大的这一段时间,镜子的出现使最初的主体概念第一次分解。

在这个阶段,当大人抱着孩子照镜子时,孩子会在镜子中认出自己,并最终确认自己。

这是主体第一次的本位回归。

这次回归的意义在于孩子在意识上形成了“自我”的观念。

因此,孩子会对镜子以及其中的镜像产生浓厚的兴趣并对其倾注自己的感情。

这是人在同母体分离之后的“精神分离”,对最终确立意识上的自我至关重要。

而同时,在孩子身旁伴随的大人则充当了他者的角色。

孩子从镜子当中看到了自己和他人的不同,从而在确认自我的同时也就确立了他者的存在。

没有“他者”也就不可能有与之相对的“自我”(主体)。

就像没有与母亲一同出现在镜子中就找不到自我一样,没有他者的存在也就无法认知自我的存在,主体存在的真实性在镜像阶段就必然要依靠镜像本身和客观主体的关系来验证与最终确认。

于是,主体的确认就是一个“镜像化”和“互证性”的过程。

那么,镜像阶段所确立的“自我”是真正意义上的主体么?换言之,自我确认的第一步
是朝向人们所预期的自我中心么?拉康认为,在“镜像化”和“互证性”的背后就是语言化了的关系。

这种关系不仅仅提供确认自我的一整套话语,而且设置脱离关系的重重障碍。

也就是说,人从开始走出确认自我的第一步就已经无意而执著的进入了与“他者”的关系的陷阱。

拉康说,自我的“无意识是他者的话语”。

他还进一步解释到,“这是为了表明对欲望的承认是与要得到承认的欲望分不开的。

换言之,这个他者就是那个甚至我的谎言也可以援引作他赖以存在的真理的保证者的他者”。

这里,拉康对“他者”的阐释暗含两重意义:与主体对立的所有关系的总和;无意识的代言人。

主体与他者的关系是相对应的。

无论是对主体的确认或是对主体不断成为能指的实体来讲,这种对应都是必然的。

拉康理论中最早的他者应该是“父亲之名”(phallus)。

“父亲之名”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规戒和律条,是语言化社会的行为准则。

它的出现使主体完成第二次确认——社会化确认。

这与弗洛伊德理论中“俄狄浦斯情结”的父亲有着共通之处,即乱伦禁忌、阉割恐惧和社会规条的缔造者。

只是拉康使“父亲之名”有了更大的涵盖性。

“他者”的概念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拉康认为主体在语言活动中的位置和内涵都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而且恰恰相反,主体是在与他者的接触、互动中不断被建构和重新定位的。

如果没有他者,主体就变得空洞而毫无意义。

主体的言行是为了得到他者的回应、认可和纠正。

人的欲望只有在他者的欲望中才能实现,没有得到他者承认的欲望根本不可能成为主体真实的愿望。

人的欲望就是他者的欲望;在很大程度上,他者就是无意识的主体。

拉康的“他者”概念是由镜像作用为出发点,按照黑格尔的主奴关系辩证模式推论出来的。

在《精神现象学》中,黑格尔提出,自我意识的产生是依赖于他人的,是以他人意识为前提的。

“自我意识是自在自为的,这由于,并且也就因为它是为另一个自在自为的自我意识而存在;这就是说,它所以存在只是由于需要被对方承认。

”比如主人和奴隶,主人地位的确立,就在于他能驱使奴隶,通过奴隶间接地与物发生关系而最终享有了物。

在奴隶这里,奴隶被奴役。

因为他
做的事情是主人的意愿指向的,而不是自己的意愿指向的,他因此丧失了自在自为性,也就丧失了自我意识而成为了主人的意识。

同时代的梅洛·庞蒂也有类似的“他者”观念:“当我说话和当我理解时,我体验到他者在我之中出现和我在他者之中出现……。


在拉康的“他者”概念中,起初在镜子里的“我”就是“他者”。

“镜像”与“主体”之间,“主人”和“奴隶”之间,“我”和“他”之间,其实都是一种关系。

由此,在拉康的镜像阶段中,镜中之像和主体的关系出现这样一个引人注目的效应:镜中之像被认同(虽然是误认)为自己之后,它实际上就随之进入了主体的内部。

因为所谓“认同”,就是将其作为自己的一部分,或是自己种群的一份子。

在电影《无间道》中,两位男主人公刘建民和陈永仁都生活在并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中,是两个身份都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人。

如同生活在一个类似无间的地狱中,他们做梦都怕别人拆穿自己的身份。

角色的茫然成了探讨的根源:到底“我”是谁?我应该是谁?作为黑社会在警方的卧底,刘建民无法平衡自己的无意识,因为在那错乱的生活圈子中他已经完全错乱了藉以辨明自我、了解自我的“他者”。

“我”是警察还是奸细?主人公已经迷惑。

在第三集《终极无间》里,刘建明因为偷阅陈永仁的治疗档案而进入了陈的内心世界。

陈的日记仿佛是一面镜子,他原本被残酷的生存和自保的需要所掩埋的另一个公义的自我在这面镜中浮现,作为一个负罪者,他自我揭发,无法区分自己的双重身份,掉进了无法识别哪个才是“真我”的心理悲剧。

另一位主人公陈永仁由于被挑选进入一个核心的卧底计划而渗进黑社会的高层。

然而成功在望的时候,负责计划的上司们却相继死去,了解陈的底细的“他者”的消失,使陈丧失了无法还原其真实身份的机会。

而多年的卧底生活也使他的身心受到极大的困扰,在两种完全对立的“他者”世界中的竭力周旋,导致了陈永仁的严重失眠、暴力及自残倾向,需要长期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

在这里我们看到,自我意识得以形成的一个关键是:自我是通过他者获得界定的。

因为理性永远不可能理解理性自身,主体也永远不可能由自己来确认自己。

我不能言说自身(I cannot say“I”),那么确
认自己的只能是自身之外的东西,即“他者”。

拉康认为对自我的认识和确认其实就是对自我的无意识。

婴儿与自己镜子中的形象认同,把这个虚幻的形象看作是自己的形象,从此婴儿形成了一个虚幻的自我,披上了他者的外衣,因此婴儿对自己的形象的认识就是虚幻的。

在以后的发展过程中,主体在欲望的驱动之下总是追求着某种形象或性状,将其认同为自我,这样就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幻象和异化,因此这种认同机制便使得主体永远不能对自我产生正确的认识。

因此,主体的逻辑起点就成了“空无”和“不在”,所以说,主体从根本上是没有自我化的历程,而只有“他化”的历程。

同样,他者的所有内涵也就是对主体“他化”并与之互动的历程。

于是,人们一直以来所认为的有理想、抱负、可以创造奇迹的中心(主体)——自我,不过是与无意识话语交流过程中的一个符号,而且没有准确的定义,它可以随着关系和环境的改变而产生不同的能指意义。

但是就符号本身来讲,只是由于他者的存在才具有部分的所指意义,因而并非是人们所期待的处在中心位置的主体。

拉康也在此完成了对“自我”和“主体”中心论的消解。

四、主体与他者的否定性关系
主体与他者的关系是复杂多样的,并不仅限于同一性的肯定关系。

人类不仅创造了有价值的思想体系、乌托邦、人文理想、文化艺术等为人的生存提供积极意义的“他者”,人类还进行战争、杀戮、毁坏、犯罪等负面行为。

在这些行为中,人不是构造对象而是毁灭对象,不是与“他者”求同,而是对它进行否定。

那么这种现象又如何解释呢?它与镜像求同现象有什么区别与联系?
在他的博士论文《论妄想型变态心理及其与人格的关系》中,拉康详细研究了一个他称作埃梅的38岁的精神病患者。

埃梅一天晚上持刀攻击了一个著名的女演员,认为这个女演员要迫害她,并散布有关她的谣言,而实际上她们并不相识。

通过调查和交谈,拉康发现埃梅是一个很有艺术气质和文学野心的女性。

她写诗、写小说,但都被刊物和出版社拒绝。

她跟自己家人的关系和感情很奇特,既依赖于她们,
又想逃脱她们的控制;既尊敬她们,而内心深处对她们又十分冷漠。

拉康认为这种既爱又恨的矛盾心理预示了埃梅后来的人格分裂。

被刺的女演员所代表的是埃梅的人格理想,是她要达到的人生目标;因此是她的“镜像”,是她努力求同的“他者”。

但是当埃梅的文学实践失败后,这一理想与她的自我的距离和虚幻关系就暴露了出来。

这一“镜像”所反映的不是一个完美统一的自我。

相反,它映衬出自我的另一方面,即“缺乏”、“不在”、“空无”的前镜像状态,并激起焦虑与仇恨的负面心理体验。

因此从妄想型求同失败后涌现出的自我是一种极度分裂的人格。

“他者”与自我处于一种否定性关系中:它否定自我的存在,昭示自我的“缺乏”,因此它确确实实是一个“迫害者”。

当埃梅的刀刺向对方时,她所要否定的是对她自己的否定,她想消灭的正是她自己内心的虚无。

拉康把这种心理现象称为“否定性移情”,也称为“自恋自杀式的攻击”,即对他人的攻击实际上与自我的状况密切相关,是自恋行为的变体。

在自我得以形成的求同和自恋活动中,毁灭性因素已经交织其中,逃避异化的唯一方式就是对异化状态的攻击。

也就是说,攻击对方的缺陷或存在的缺乏是克服和逃匿自我存在的缺陷的有效途径。

但是为了使人成为人,为了把人结构为人,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他人的介入,即对他者的效仿和认同。

没有他人的介入,自己就不能成为自己。

巴赫金也曾经说过:“不是我用自己的眼睛从内部看世界,而是我用世界的眼睛、别人的眼睛看自己;我被他人控制着。

在镜中的形象里,自己和他人是幼稚的融合。

我没有从外部看自己的视点,我没有办法接近自己内心的形象。

是他人的眼睛透过我的眼睛来观察。

”只有借助镜子,只有在一个外在于我的他者眼里,我才可能整个地存在于世界之中。

在此意义上,“我”就是把他者当作自己来生存,因而被拉入一个更大的难题中而苦恼的人。

但是拉康认为源初应该是整一的,而人生来具有一种创伤性的裂痕,正是它导致人对源初的整一产生一种认同的欲望。

因此拉康说:“在与像的遭遇中,欲望浮现了出来”。

而这种裂痕的源初性、生理上的不可更改性导致了后来对“整一”的欲求永远不可能达到。

正是
出于这样的考虑,拉康才说:“这个瞬间创造出来的统一体,以及后来他终其一生不断创造出来的自我,都是些虚幻之物,都是为了化解人类生存中无法逃脱的匮乏、缺席与不完整做出的努力而已。

”将“虚幻之物”认同为自己,这必然是一种“误认”。

五、镜像理论的影响
拉康“镜像理论”的影响是极为深远的。

法国结构马克思主义者路易·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理论就吸收了拉康的镜像观念并加以发挥。

阿尔都塞把意识形态定义为人与现实之间关系的想象性表述,具有明显的拉康色彩。

阿尔都塞认为人作为社会的一员从根本上说是无足轻重的。

人只是这架社会大机器上的齿轮和螺丝钉,是某种社会角色,是社会结构派生的功能。

任何人都可以充当这一角色,占据这一位置。

但是这种无足轻重的性质或“空无”的本来面目并不是我们对自己的看法和体验生活的方式。

我们需要把自己想象成为主动的、重要的、从事着有价值活动的主体,这样生活才有意义,这样我们才能摆脱令人烦恼的空虚。

为我们的生活赋予意义和价值,使我们的“自我”理想化的思想体系就是意识形态。

意识形态掩盖了我们的实际性质和与外界的真实关系;把我们置身于一个虚幻的中心位置;使我们处于对现实的“无意识”状态之中。

正因如此,才有了宗教存在的意义。

阿尔都塞认为宗教维持的就是人与现实的想象关系。

上帝存在与否这并不重要,关键是关于上帝的假设为人的生存提供了意义,为人与世界的关系、人与他人的关系提供了一套解释。

虽然这一套解释并不一定反映人的实际生存状况,但是正是这种掩盖或想象为信仰者创造了一个积极的心理空间,使他可以克服生活中的缺陷、困惑、不足与空虚,使一个充实而完美的自我,一个统一的、理想化的主体得以诞生。

因此在这个意义上,宗教不是科学,不是哲学认识论,而是一种生活实践,一种生存方式。

胡塞尔和萨特也是基于这一理论,在确认自身的问题上找到了“他人”。

萨特的“他人”界定在于他把“他人”完全置于主体之外,实际上就是除了我之外的“别人”,别的独立主体。

现象学奠基人胡塞尔晚年提出“先验的主观性就是主体间性”,这成为梅洛·庞蒂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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