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字无过《瘗鹤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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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字无过《瘗鹤铭》
京口(即今江苏镇江)三山中,最吸引人的当数焦山。
焦山之胜,不仅在于山水,还因为有着《瘗鹤铭》摩崖石刻。
宋晁公武《游焦山诗》曰:“游僧谁渡降龙钵,过客争模《瘗鹤铭》。
”即是明证。
瘗鹤铭残石
《瘗鹤铭》原刻于焦山西麓临江崖石上,后因山崩,堕入长江,
常年没于水中,唯霜降后水枯,俟落潮时,方可得见。
由于残碑覆压于乱石间,离地甚近,故须仰卧其下,方能辨读、摹拓,并且每次摹拓,亦仅得数字而已。
至宋代,又在西崖根据拓本重刻。
重刻本价值不高,明代已被人凿去半段另行题诗。
南宋孝宗淳熙十六年(1189),丹阳郡文学马子严曾请州将发卒,从江中挽出两石,明洪武年间,复堕江中。
清康熙五十三年(1713),苏州太守陈鹏年旅居镇江,摹工挽出原石五块,移置山上,后砌入定慧寺壁间。
1960年政府在焦山改建碑林,将此五石按前人考订位置嵌镶,立于宝墨轩大碑亭内,就是我们今天所能看到《瘗鹤铭》刻石。
瘗鹤铭残石
《瘗鹤铭》,楷书,十二行,行字二十三至二十五字不等。
书写顺序由左向右,与传统规则相反。
字形因石势而施,大小欹侧不一。
铭前有序,序内用干支“甲午”而无年号,序前载“华阳真逸撰,上皇山樵书”,均为别号。
此碑宋以前未见著录。
自宋欧阳修起近千年间,有关此碑的时代与书者,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归纳起来,大致有五种说法。
一、东晋王羲之书。
《润州图经》以为王羲之书(见《集古录》),黄庭坚主此说最力,其《书遗教经后》说:“顷见京口断崖中《瘗鹤铭》大字,右军书,其胜处乃不可名貌。
”又说:“若《瘗
鹤铭》,断为右军书,端使人不疑。
”其《以右军书数种赠丘十四》诗有“大字无过《瘗鹤铭》”句。
苏舜钦《宝墨亭诗》:“山阴不见换鹅经,京口今存《瘗鹤铭》。
”也以为是王羲之书。
而同时代的蔡襄,欧阳修则认为该铭笔法不类王羲之。
而后,黄伯思《东观余论》、董逌《广川书跋》,以甲午岁王羲之仅三十二岁,又未离开会稽来朱方(今镇江),华阳非其望族,绝无自称“华阳真逸”之可能,南宋刘昌诗《芦浦笔记》以铭文中“雷门击鼓”之典故,发生在王羲之死后多年,从而彻底否定了此说。
二、唐王瓒书。
《瘗鹤铭》石刻旁有唐代王瓒诗,字画与铭文类似。
欧阳修因疑《瘗鹤铭》即为王瓒所书。
黄伯思认为王瓒诗刻“笔势差弱,当是效陶(弘景)书,故题于石侧也。
或以为铭即瓒书,误矣”。
三、唐顾况书。
欧阳修《集古录》说:“华阳真逸是顾况道号,今不敢遂以为况者,碑无岁月,不知何时,疑前后有人同斯号也。
”董逌反驳说,顾卒于贞元末,壬辰岁尚在儿稚,无字号“华阳子”之理。
又《瘗鹤铭》旁之唐人诗作于贞观中,其时顾况尚未出生,铭非况书,自不容置疑。
四、唐皮日休书。
皮日休原字逸少,曾作“悼鹤诗”。
其养鹤始末,与铭文所云相仿,甲午岁有恰在吴中,清程南耕因之主皮书说,丁敬从之。
但皮日休比顾况更晚一个世纪,此说也无法解决《瘗鹤铭》作者当在贞观年间诗刻之前这个问题。
五、南朝梁陶弘景书。
黄伯思从文格、字法、时间、地点,审定为陶所书。
据《瘗鹤铭》笔意字体考之,至晚亦当是南朝陈代以前之物,故此说从之者最众。
清王昶《金石萃编》说:“谛观此铭,飘飘有仙气,其为通明(陶之号)遗迹无疑。
”
据《梁书》、《南史》本传所载:陶弘景,字通明,丹阳秣陵人。
善琴棋,工草隶。
读书万卷余,一事不知,深以为耻。
未弱冠,即为诸王侍读。
南齐武帝永明十年(492)辞禄,隐居于句曲山,自号华阳隐居。
梁武帝早与之游,入梁后,书问不绝,恩礼有加。
国家每有吉凶征讨大事,无不前以咨询,时人谓之山中宰相。
年八十一,卒于积
金东涧。
陶为人圆通谦谨,出处冥会,心如明镜,遇物便了。
医学数术,导引炼丹,俱其所长。
书法一道,尤为精通。
《法书要录》录其与梁武帝论书启五首,可知陶鉴赏水平之高。
因之,梁武帝内府墨迹亦多清其鉴定。
除取法钟、王外,陶还摹临其他碑版,主张“反古归真”,推崇张芝、钟繇、王羲之。
其真书劲利,隶书遒媚,自成一家。
梁庾肩吾《书品》称:“仙才翰彩,状于山谷。
”唐李嗣真《后书品》说:“隐居颖脱,得书之筋髓,如丽景霜空,鹰隼初击。
”
《瘗鹤铭》系葬鹤之作,鹤在道教中向被视为灵物,看来,这也与陶弘景精通道教不无联系。
南碑少,南碑大字更少,《瘗鹤铭》堪称“独此一家”。
可惜千余年来,为江流冲刷,侵蚀太过,字画早乏锋颖。
加之此碑摹拓本就困难,宋人又不求全,往往只得数字,就以为足,欧阳修虽说独多,也仅六十余字。
至明代水前拓本拓得近百字,其后又经数百年,水迹
漫泐更甚。
虽然如此,从拓本中,我们还可隐约看出其书法艺术的一些特点和风格。
《瘗鹤铭》系圆笔大字,字画圆劲有力,在转折捺笔和部分点中,时有方势,虽属成熟楷书,笔画中却带有篆分遗意。
从字画结体综合来看,如“禽”字,中心部分笔画细,结构密,外侧部分笔画粗,结构宽,层次分明,内力四射,给人以立体、舒展、力溢字外的感觉。
“此”字布局也极为有韵味。
主笔横画如强弩破空,负势直上,竖向
四画粗细向背各别,也以字中短竖最为细小,向外逐渐粗大,末笔弯曲有篆意。
既划破右下大空,又化解主笔过刚、过斜之势,使整个字势复归平稳,有化险为夷之妙。
注意“禽”字
注意“此”字
摩崖刻一般石难于整齐,《瘗鹤铭》就石作书,行距疏密,字形大小欹侧,随势所布参差不齐,加上其放射状的结体,使之在总体上呈现出一种飞举洒脱,飘然欲仙的神韵。
历来学者对此碑评价都很高。
宋黄庭坚书法脱胎于《瘗鹤铭》,他说“《瘗鹤铭》大字之祖也”,“如欧、薛、颜、柳数公书,最为端劲,然才得《瘗鹤铭》仿佛尔。
唯鲁公《宋开府碑》瘦健清拔,在四五间”。
董逌说:“此铭字特奇伟,宜世赏爱。
”明王世贞也说:
“此铭古拙奇峭,雄伟飞逸,固书家之雄。
”宋曹士冕《法帖谱系》说:“焦山《瘗鹤铭》笔法之妙,为书家冠冕。
”
清代碑学兴起,对《瘗鹤铭》赞誉更甚,认为远远超过二王。
论者往往将其与北朝《郑文公碑》并举。
刘熙载《书概》说:“《瘗鹤铭》剥蚀已甚,然存字虽少,其举止历落,气体宏逸,令人味之不尽。
”又说:“《瘗鹤铭》用笔隐通篆意,与后魏郑道昭书若合一契。
”龚自珍《已亥杂诗》说:“从今誓学六朝书,不肄山阴肄隐居。
万古焦山一斤石,飞升有术此权舆。
”有云:“二王只合为奴仆,何况唐碑八百通。
欲与此铭分浩逸,北朝差许《郑文公》。
”叶昌炽《语石》说:“隋以前碑版有书人名可考者,南朝以陶贞白为第一,北朝以郑道昭为第一。
”又说:“郑道昭,书中之圣也;陶贞白,书中之仙也。
焦山《瘗鹤铭》如天际真人,蝉蜕氛滓。
”
《清稗类钞》中称后世尚有《瘗马铭》、《瘗琴铭》等效颦之作,由此也侧面说明了,《瘗鹤铭》对历代书家的深远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