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幽径现象”的语篇结构解读——以欧·亨利的短篇小说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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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作为美国现当代的短篇小说创始人之一,欧·亨利的短篇小说以其独特的文学创作蜚声世界文坛。
其经典的“欧·亨利式结尾”更是成为世界文学中一种独特的现象。
通观欧·亨利小说,其引人入胜的描写如溪涧之泉水,蜿蜒绵转,引领读者一步步走进作者匠心设计的迷宫;结尾处,情节突转,犹如闪电遁地,留给读者的不仅是措手不及的意料之外,还有醍醐灌顶的柳暗花明。
这种“意料之外”与“柳暗花明”的顿悟过程犹如读者被诱惑着走在一个风景如画的花园,而后发觉路径不通,需要折返另辟蹊径[2]339,这就是所谓的“花园幽径现象”(GPP)。
“花园幽径现象”(GPP)实际上是语言处理过程中的一种临时歧义现象,产生于落空期待视野的重新落实,属于认知意识流的“语义短路”(Semantic Short Circuit)[1]4,与欧·亨利精心设计的语篇结构密切相关。
基于此,本文
拟以欧·亨利短篇小说After Twenty Years和The Cop and the Anthem为例,探讨小说中“花园幽径现象”(GPP)的产生机制,并从语篇结构的维度解释该现象,挖掘小说的内在主题,从而为该类小说的阅读者提供新思路。
二、语篇“花园幽径现象”(GPP)的提出
“花园幽径现象”(GPP)是语言处理过程中的一种临时歧义现象,得名于认知理解过程的迷失与折返[1-2]。
语言学领域对这个问题的探讨,可以追溯到上世纪70年代。
美国心理语言学家Thomas.G.Bever(2013)[3]在“语言结构的认知基础”中对下例的特殊结构进行了分析。
比如:The horse raced past the barn fell.在句子解读的初始阶段,读者会随着信息的呈现建构“NP+VP”结构;但后续成分“fell”的出现,打破了原认知主句结构,使读者意识到前期解读的失误,从而介入到“再分析”过程,建构“NP……VP”的正确结构
“花园幽径现象”的语篇结构解读
——
—以欧·亨利的短篇小说为例
李杰,任娇娇
(汕头大学文学院,广东汕头515063)
摘要:欧·亨利的短篇小说就像一座座迷宫,读者在语义重构的过程中往往会遇到“花园幽径现象”
(Garden Path Phenomenon)。
“花园幽径现象”(GPP)是语言处理过程中的一种临时歧义现象,产生于落空期待视野的重新落实,属于认知意识流的“语义短路”(Semantic Short Circuit)[1]4。
本文拟以欧·亨利短篇小说After Twenty Years和The Cop and the Anthem为例,探讨小说中“花园幽径现象”(GPP)的产生机制,并从语篇结构的维度解释该现象,挖掘小说的内在主题,从而为该类小说的读者提供阅读理解的新思路。
关键词:花园幽径现象;期待视野;语篇结构
中图分类号:I1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4225(2018)07-0039-06
收稿日期:2018-01-19
作者简介:李杰(1963-),男,四川三台人,英语语言文学博士,汕头大学文学院外语系教授,硕士生导师。
任娇娇(1991-),女,河南周口人,汕头大学文学院英语语言文学硕士研究生。
汕头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第34卷2018年)
(Bever,2013[3]40;Patson et al.,2009[4])。
这种临时歧义得以消解的特殊小句被称为“花园幽径句”(GPPS)。
基于该现象,国外的研究者主要从心理语言学和语法分析的角度进行了纵向的扩展研究(Kimball,1973;Pritchett,1988;Clifton&Staub, 2008;Slattery et al.,2013;Christianson,2016)[5-9]。
在国内,自从蒋祖康(2000)[10]综述了“花园幽径现象”(GPP)之后,不少学者从句法歧义、语用关联以及心理层面对其进行了解读(徐章宏,2004;刘国辉&石锡书,2005;杜家利,2011;黄洁,2012)[11-14],其中也不乏学者将该现象的研究推进到语篇层面。
黄碧蓉(2007)[15]从认知科学和语用学的角度对幽默话语中的“花园幽径现象”(GPP)进行了关联论的阐释;杜家利(2008)[1]237从认知心理学和功能语言学的视角对海明威文本中的“花园幽径现象”(GPP)进行了分析,认为文本“花园幽径现象”(GPP)是以文本主题为服务对象的,属于认知意识流的‘语义短路’,对它的解码过程符合认知效应提取的顺序性;其中,认知顿悟点是解码过程中的转折点。
上述的研究成果激发笔者将“花园幽径现象”(GPP)引入到对欧·亨利短篇小说的解读当中,旨在从美学和语言学的角度对欧·亨利短篇小说艺术构思进行阐释。
欧·亨利短篇小说艺术构思的最大特色便是其出人意外的豹尾[16]419。
其典型的特征是:语言信息先期处理的畅通无阻突然过渡到错位处理而产生的一种惊异效应。
这种效应的领会过程可分解为“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小说临近结尾部分出现的新信息与之前的信息产生了语义上的不兼容性,打破了读者建构的期待视野,继而意料之外得以产生;第二阶段,读者通过信息的整合调节这种不兼容性,直至情理之中。
以小说After Twenty Years的结尾部分为例,主人公鲍勃的被捕反转了故事情节,打破了读者将穿外套男子(便衣警察)视为鲍勃好友吉米的预期,从而带给读者意想不到的惊诧之感;随后读者不得不回归文本寻求语义流的线性重整关联,顿悟人物结局的合情合理。
很显然,上述“意料之外”与“情理之中”两个阶段的折返性解读体
现了认知意识流的“语义短路”和“顿悟点”的特性。
这不仅昭示了“花园幽径现象”(GPP)与欧·亨利小说解读的伴生关系,而且还暗含了“花园幽径现象”(GPP)的产生机制,即在小说解读过程中读者期待视野先期的落空到后期的重新落实。
三、欧·亨利短篇小说
“花园幽径现象”的结构阐释
(一)读者期待视野
作为接受美学理论(Aesthetics of Reception)的重要概念,期待视野在Jauss和Benzinger看来涉及读者在阅读初期根据以往的经验(对传统流派,熟悉作品的形式与主题、风格等的认知)形成的对新本文中间和结尾部分的预测[17]12-14。
如,狄德罗在《幸运者雅克》中一开始就唤起了读者对“流浪”小说的期待视野,使其根据常规模式预测小说的发展和结尾。
从其所指来看,期待视野的形成似乎有脱离具体文本内容而凸显读者阅读经验的静态倾向。
然而,小说的阅读过程更多地应该表现为读者与文本的动态交流。
那么,仅从以往的经验形成期待视野未免有些不妥。
笔者在本文中更赞成陈长利(2015)[18]84关于期待视野是在“先在结构”与“体验建构”中互动生成的观点。
所谓“先在结构”涉及到读者的文学能力以及内化的语言知识图式和世界知识图式等。
在阅读活动开始前,读者的文学审美能力,语言知识储备以及世界知识等综合地交织成一张网,以静态的、模糊的方式存在于读者的头脑中,为体验建构提供选择潜势;在阅读活动中,读者依据小说情节的发展,通过选择、匹配、修饰和组合的过程[19]337将自己的“先在结构”具体化和清晰化,从而在动态体验中不断地建构自己的期待视野。
正如伊瑟尔(1991)[20]133-137在审美阅读中的论述:每一个阅读瞬间都在刺激记忆,且在阅读活动中,每一新的相关物(新信息)或是回答或是修正先前句子的相关物引起的期待,同时又产生新的期待。
期待视野建构的动态性预示着两种不同的基本变化情况:一是新的相关物(新信息)可能强化了前面建构的期待,那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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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的语义视野的可能范围会缩小,读者的信息解码过程会显得顺畅;二是新的相关物(信息)可能与之前的期待视野发生矛盾,继而打破先期的期待视野,介入到修正与综合重构阶段。
欧·亨利短篇小说中的“花园幽径现象”(GPP)的产生过程符合上述第二种情况,即读者期待视野建构的破旧立新。
不容忽视的是,这种现象的得来离不开第一种情况的辅助作用。
阮温凌(1997)[16]423曾评价欧·亨利短篇小说的“‘意料之外’是由‘情理之中’铺垫而成的。
”也就是说,小说情节结构中的铺垫走向,蓄势走向,都是为最后的结尾服务的。
如在小说After Twenty Years 中,前期通过钻石这一细节强化鲍勃成功者形象实际上是为结尾的反转做铺垫;在The Cop and the Anthem中,对主人公Soapy接二连三的违法遇挫预示着被捕结尾的出乎意料。
由此可见,小说中伴生出来的“花园幽径现象”(GPP)是读者对小说中铺垫式情节发展的认知意识流“语义短路”。
新信息的出现承载着顿悟点的功能,在将读者前期期待视野打破的同时,又引领读者到一个新的语境当中,结合新信息和先前对象重构新的期待视野,实现意义的线性重整关联。
(二)欧·亨利小说中的“花园幽径现象”
本小节将以欧·亨利的两篇短篇小说After Twenty Years和The Cop and the Anthem为例具体分析读者期待视野的落空与落实而产生的“花园幽径现象”。
1.在After Twenty Years中的体现
小说After Twenty Years是一个关乎友情与法律孰轻孰重的故事。
故事中的主人公鲍勃和吉米是幼年挚友。
二十年前,他们在“Big Joe Brady’s Restaurant”[21]129约定二十年后再相聚。
二十年后的当下,鲍勃如期而至,等待好友吉米的到来。
依据情节的发展,对小说的解读大致可以分为四个阶段:巡逻警的出场、巡逻警与鲍勃的交流、穿外套男子的登场以及鲍勃被捕。
第一阶段主要介绍了巡逻警这一人物的出场,具体到小说的前两段。
作为故事开场的第一个人物,小说对巡逻警的动作和神态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刻画,如“moved
up the avenue impressively”,“trying doors”,“twirling his club with many intricate and artful movements”,“turning now and then cast his watchful eyes”[21]129。
这唤起了读者对正义人物认识的“先在结构”,初步建构自己的期待视野,认为巡逻警在故事中应该是一个刚正不阿,恪尽职守的主要人物。
在第二阶段,小说主要体现了巡逻警与鲍勃从相遇相谈直到离开的过程,涉及到第3至第17段。
从内容上来看,这一阶段可以细化为两个层面。
首先,小说用“suddenly slowed his walk”[21]129来刻画巡逻警的心理及行为变化,生动地再现了巡逻警敏锐的职业本能,呼应了第一阶段建构的关于巡逻警人格的期待视野。
随着情节的发展,有关巡逻警的描写似乎与第一阶段的另一期待有所出入。
在第17段,小说交代了巡逻警将要离开,继续执勤的事实,这动摇了读者所建构的关于巡逻警是主要人物的预期,促使读者再次结合自己的先在结构,修正自己的先期理解,建构巡逻警是未知名姓的过客式的人物的期待视野。
再者,从鲍勃与巡逻警的交谈内容来看,鲍勃二十年来一直在西部发展,并且聚敛了不少财富(身上的钻石),此次前来纽约便是赴二十年前和好友吉米的约定。
虽然吉米此刻还未出现,但是鲍勃认为他是“the finest chap”,“the truest,stanchest old chap”,“plodder”,“good fellow”[21]130,如果他还在世间,他就一定会前来赴约。
故事发展到这里,两个期待视野便呼之欲出:鲍勃是西部来的成功者;吉米一定会前来赴约。
二十分钟后,伴随着穿长外套男子的出场,小说解读顺势过渡到了第三阶段(第18至第27段)。
穿长外套男子与鲍勃亲切寒暄,细心问候的场景似乎预示着重逢的圆满。
这不仅满足了鲍勃的期盼,也印证了读者在上一阶段建构的关于吉米定会前来赴约的期待。
然而,看似和谐的画面,却已是暗潮涌动,反转在即。
第四阶段包括小说的第28至第33段,也就是小说的结尾部分。
在此阶段,语篇的“花园幽径现象”(GPP)的产生涉及两个方面。
首先,小说情节发展到第30段,鲍勃认出了穿长外套的男子并非吉米,于是出现了与读者前期期待视野相悖的状况。
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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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阶段所谓的“圆满”相聚也就不成立了。
随后,穿长外套的男子亮明自己警察身份,他不仅在遇到鲍勃时就已逮捕了他,而且还拿出了Patrolman Well写的便条。
这些新信息的涌入不仅打破了读者鲍勃(成功者)和巡逻警(未知名姓的过客)身份的期待,而且也促使读者根据便条的内容以及前期的解读对象重构关于整篇小说的期待视野:二十年后的相约当天,吉米(巡逻警)和鲍勃都如期而至相约地点。
可是两者并没有及时相认,因为火光映照下鲍勃罪犯的脸俨然已被巡逻警(吉米)看在眼里。
出于自己的职业操守,他决定维护法律的神圣。
但挚友之情让他望而却步,下不了手,故在问清楚鲍勃准备何时会离开约会地点后,他找了穿长外套的便衣警察来扮演自己和鲍勃相聚,这才有了错认假吉米的过程。
2.在The Cop and the Anthem中的体现
小说The Cop and The Anthem是一个关于耍弄法律还是被法律耍弄的故事(阮温凌,1997)[16]205。
依据情节的发展,读者的解读过程分为四个阶段:主人公Soapy谋划去Blackwell监狱避冬、Soapy 实施违法活动、Soapy决意重新做人和Soapy被捕。
第一阶段包括小说的第1至第5段,主要讲述的是Soapy谋划自己的避冬去处。
小说通过对比以及特写的方式将Soapy在麦迪逊广场的凄苦境遇呈现出来,唤起了读者对于无家可归人员的先在结构,使读者形成Soapy是流浪汉的期待视野。
第3至第5段呈现了Soapy关于是去慈善机关还是去监狱的看法。
在一番比较下,他决定做法律的客人[22]105,因为他觉得在监狱里既可以谋得食宿也不会有人干涉自己的私事。
由此,不按套路出牌的Soapy成功地激起了读者的好奇心—他的计划会实现吗?随着情节的推进,读者进入到了小说解读的第二阶段,即是小说的第6至第37段。
当Soapy打定了主意将Blackwell监狱作为自己的避冬场所后,他决定立刻以身试法,进行自己的犯罪表演。
他试图在百老汇街道上的奢华大酒店吃霸王餐,无奈领班的侍者看出了他的寒酸,将他赶逐到人行道上。
在经历这次失败的尝试之后,Soapy觉得要满足自己到岛上(Blackwell)的欲望,只采取吃白食的路线是行不通的,还应另想办法,所以,就有了后来接二连三的违法活动。
如在第六大街上故意将大圆石砸向商店橱窗;在对街的餐厅里吃霸王餐;调戏年轻女子;扰乱治安;偷拿别人的雨伞……在这一系列的活动中,Soapy为了达成目的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然而,到最后他还是不能被纳入到他日思夜想的“安乐窝”(Blackwell)中去,这令他沮丧不已。
至于原因所在,细看文本可以发现,Soapy 从第二次尝试开始就一直想引起警察的注意,甚至就在警察的视线范围内做犯法之事,但警察对Soapy所做之事的态度要么是“refused to accept Soapy even as a clue”[22]106,“laughed and walked down the street”,“still looking”[22]107,要么就是“leave them be”[22]108。
警察种种不作为的表现不仅让Soapy怀疑“would never a policeman lay hands on him?”[22]108,也让读者随之建构关于故事中警察形象的期待视野:对违法活动熟视无睹,不作为。
在戏弄法律无果的情况下,精疲力竭的Soapy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通向“东区”的路。
小说情节在此将读者引领到解读的第三阶段,包括第38至43段。
悠扬的赞美诗触动了Soapy内心,唤起了他久违的雄心壮志,激励着他去“battle with his desperate fate”,“pull himself out of the mire”,“make a man himself”,“conquer the evil that had taken possession of him”[22]110。
铿锵有力的誓言感染了读者,坚信Soapy会有一个美好的明天。
然而,估计Soapy自己也没想到在他决定要重新做人之际会遭到法律的戏弄,这也就是小说解读的第四阶段:Soapy被捕了。
如果说Soapy决定要到监狱过冬这一想法有悖常理的话,那么故事中警察拘捕Soapy这一行为也可称得上有违常理。
首先,这一阶段的情节进展与Soapy设想的美好期望相悖,打破了读者先期建构的期待视野;但故事情节的这样安排也有其合理成分,因为它呼应读者在第二阶段所建构的期待视野。
这样既呼应又打破读者期待视野的巧妙结尾无形中就让读者进入了修正与综合重构的顿悟过程,形成了语篇“花园幽径现象”(G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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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讨论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顺着小说发展的脉络,读者可以感受到情节变化的跌宕起伏,从而在意想不到之处经历期待视野建构的落空与落实。
这一转变体现在读者对小说字符串意义的线性重整关联。
系统功能语言学认为,意义和形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意义由形式来体现,而不同的形式选择可用来表达和实现作品不同的内涵意义(黄国文,1998[23]4;李国庆,2002[24]62)。
因此,讨论小说结构的多模式便可清晰地剖析欧·亨利短篇小说“花园幽径现象”的多模式变化;与此同时,通过对小说结构的分析还可以凸显镶嵌于结构内部的主题。
回顾小说可以我们发现,After Twenty Years 的故事情节镶嵌于板式和翻板式的复合结构之中。
这里所说的板式结构是一个从电影艺术借用而来的叙事结构概念,是指由两个以上各自有相对自足性的故事单元组合而成的统一体;具有可拆解性和组合性,单元结构之间具有互相抗衡、映衬、整合和冲击的张力[25]8。
具体到小说中,欧·亨利设置了四个具有画面感的故事片段。
从巡逻警的出场到假吉米(穿长外套的男子)与主人公鲍勃的“圆满”遇合,作者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和空间的移动方向将这前三个片段串联成一个看似统一的有机整体,如时间上的“barely10o’clock”[21]129“three minutes to ten”[21]130,“about twenty minutes he waited”[21]131;空间上的“about the midway of a certain block”[21]129。
但这一有机整体并不稳定,随着第四片段的建构,作者所设置的鲍勃被捕的情节与之前的情节进展发生了碰撞,其间的张力打翻了之前的板式结构,从而形成了小说整体上的板式与翻板式的复合型结构组织。
正是这样的结构设计引领着读者一步步走进作者设计的迷宫,使其在板式与翻板式的冲撞中遇到“花园幽径现象”(GPP)。
不仅如此,这样的小说结构对其主题的表达也具有很强的张力。
在After Twenty Years中,板式结构所营造的鲍勃与吉米重逢的“圆满”具有很强的渲染功能,几乎
要掩盖了鲍勃面上有疤、钻石有怪[21]129-130这些信息点。
不难发现,正是这些信息点戳破了鲍勃这一西部来的成功者的形象,从而在翻板中实现鲍勃由成功者到罪犯的身份建构,表达了作者对西部投机者的批判。
如果说After Twenty Years所表达的主题是间接地赞美吉米这一警察形象的话,那么The Cop and the Anthem则正好与之相反。
The Cop and the Anthem在结构上呈现的是事与愿违模式[16]205。
读者解读小说过程中所认知的前两个片段可以看作是Soapy违法活动的事与愿违;后两个片段是Soapy重新做人的事与愿违。
在第一个事与愿违结构中,作者从Soapy违反常理的选择(在监狱过冬)出发,以六个并列违法事件接续,强化了Soapy戏弄法律的徒劳无果。
正当Soapy精疲力竭、心灰意冷之时,教堂和赞美诗感召了他,激发了他重新做人的欲望,无奈法律之绳竟然无端地捆绑了他,于是便形成了第二个事与愿违。
作者设置这样连续的事与愿违结构凸显了结尾与前期描写的出入,造成了“花园幽径现象”(GPP)的同时也明晰了小说的主题——
—同情流浪汉Soapy,讽刺警察的不作为和法律的不合理。
通过对以上两篇小说的结构分析可见,作者不同的结构选择可以反映出“花园幽径现象”(GPP)的多模式变化,从而表达不同的小说主题。
五、结语
本文以欧·亨利的小说After Twenty Years和The Cop and the Anthem为例分析了小说语篇中“花园幽径现象”(GPP)的形成过程,并从结构的维度对这一现象进行了阐释。
我们发现讨论小说结构的多模式不仅可以清晰地剖析欧·亨利短篇小说“花园幽径现象”的多模式变化,还可以挖掘小说的内在主题。
这对该类小说的阅读教学具有一定的启发性。
由于“花园幽径现象”(GPP)属于读者认知意识流的“语义短路”[1],所以在教学过程中,不妨尝试从语篇组织结构层面入手,归纳出小说的结构模式,揭示“花园幽径现象”(GPP)的成因以及多模式变化,从而突显小说蕴含的主旨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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