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生态之维：《硕鼠》庶民理想国奥义新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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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个 华 胥 氏之 国 。那 长 ， 自然 而 已 。其 民无 嗜 欲 ， 自然
而 已 。不 知 乐生 ，不 知恶 死 ，故无 夭 殇 ；不 知 亲 己 ，不知 疏 物 ，故 无爱 憎 ；不知 背 逆 ，不 知 向顺 ，故 无 利 害 ：都 无 所 爱惜 ，都 无 所畏 忌 。入 水 不溺 ，人火 不 热 。斫 挞无 伤 痛 ，指 趟无 痛 痒 。乘 空 如履 实 ，寝 虚 若 处
风》 《 魏风 》为中心” （ 晋教科 ［ ２ ０ １ １ ］ ９ 号） 。
１ 杨 伯峻 ： 《 列 子集释 》，北京 ：中华书局新编诸子集成本 ，１ ９ ７ ９ 年， 第４ １ —４ ２ 页。
・
６ ２・
贵 州文 史丛 刊
２ ０ １ ７ 年
第 壹期
乐 土 在人世 间根本 难 以 觅其踪 影 ，属 于道 家兼 仙 家 头脑 中 的产物 ，非 玄 想不 能 实现 。相 比之下 ，魏 人 的理 想 国则有 围有 郊 ，有 官有 长 ，俨 然 为周代 城 国建 制 。再 者 ，国中之人 对 各 自的物 质 财 富也很 珍 视 ，做 不到 “ 无 嗜欲 ” ，更 做不 到 “ 不 知亲 己 ，不 知疏 物 ” ；他们 乐愿 公 平分 配 ，厌 弃刻 薄 贪渎 ，对 官 长的作 为 “ 背 逆” “ 向顺 ”之 心分 明 ，完全达 不 到 “ 无 爱憎 ” 、 “ 无 利 害 ”的超 然境 界 。此 外 ，国 中之 人更 没有 乘 空 、 寝虚 等特 异功 能 ，而是 双脚 踏在 现实 的土 地上 。总 之 ，其 玄想 性 十分微 弱 。
的现 实意味 起 源 于农 业社 会 ，而 由理 想 者 主体 的庶 民身份 所 决定 。 它 产 生的 深层 原 因
是 魏 国统 治者 以横 征 暴 敛 取代 了周 初 设计 的恩 顾 庶 民政 策 。经 济 生 态平衡 的破 坏 引发 了庶 民的不 满 ，于是 逃 往 理 想 的 国度便 成 为庶 民的 选择 。此 外 ，庶 民理 想 国还 缘 于魏
文化生态之维 ： 《 硕 鼠》庶民理想国奥义新论
・ ６ ｌ ・
之 维： 《 砜
（ 太原师范学 院文学 院
》庶 煅
郝 建杰
山西 晋中 ０ ３ ０ ６ ３ ９）
国埃 ｝ 仑
摘
要： 《 硕 鼠 》所展 示 的庶 民理 想 国近 于 “ 极 真 ” 而远 于 “ 极 幻 ” ，这 种 强 烈
国的 国境狭 小。局缩 于周、秦 、晋等大国之间的魏 国人 民崇敬和 向往 大国，是 国人产
生去 国 离家而前往 理 想 国度 的重要 因素 。 关键 词 ：诗 经 魏风 硕鼠 理想 国 文化 生 态
中图分 类号 ：１ ２ ０ ６ ． ２ 文 献标 识码 ：Ａ 文章编 号 ：
《 魏风 》作 为先秦河汾地 区的地域方音 ，歌哭叹 唱 ，极尽人情 ，虑深忧远 ，发人深省 。其 中的 《 硕
中奥 义 。
一
、
近于 “ 极 真 ”远 于 “ 极幻 ” 的理想 世界
举 凡理 想 社会 、幻设 之 国 ，一 般都 难 以实 现 ，因此 均具 有 玄虚 特 性 。然 而 即便 如 此 ，各种 理 想社 会 与 现 实世 界也 存 在玄 远 与 近切 之分 ，于 “ 极 真 ”与 “ 极 幻 ” 区 问 内游 移 于不 同位 置 。 比较 而言 ，魏人 幻设 的 理想 世 界 ，属 于现 实 世界 向理 想 世界 的 自然延 伸 ，是 苦难 人 群 对适 意人 生 的激烈 呼 唤 ，故 近 于 “ 极 真 ”而 远于 “ 极 幻 ” 。这 一 特点 源 自于 当时 的农业 社会 ，取决 于幻 设 者 的庶 民身份 。具 细言之 ，有如 下 表现 ： 首 先 ，与道 家 相 比 ，魏 人 的理 想 国 务实 性 强 而 玄 想 性 弱 。 在 道 家奉 为经 典 的 《 列子 ・ 黄 帝 篇 》 中有
其次 ，道 家的理想世界钟爱返古 ，而魏人 的理想社会 则朝 向现实。老子于 《 道德 经 》中曾幻设了一
个 “ 小 国寡 民” 的境界 ，其 问人 物弃 智而 近 愚 ，摈 巧 而就 拙 ，对 种种 人 造工 具委 弃 不用 ， “ 使 民复结 绳 而 用之”。 考 察 《 易 ・ 系辞 下 》 “ 上 古结 绳 而 治 ”这样 的记 载 ， 可知 “ 结 绳 而治 ” 属于 上 古 时先 民 的社 会 治 理方 式 ，从 而 可知 老子 的 “ 小 国寡 民”之境 当属原 始部 落形 态 。另 外 ， 《 庄子 ・ 山木 》中有一 南越 “ 建 德 之 国” ，其 国 民 “ 愚而朴” ， “ 少 私而 寡 欲 ” ， 民心 纯 净 ，世 风淡 泊 。可 以推 想 ，这 种 民智 未开 而 且 没有 私有 观念 的社会 一 定不 是 “ 家 天下 ” 以后 的情形 ，而是 原 始共 产制 时期 的社 会 写 照 。这 种 理想 国充满
鼠》一首十分独特 ，该诗在怨怼盘剥声 中竟然幻设出一个离苦得乐的理想国 ，这在风诗 中绝无仅有。尽管
诗 中不乏 现 世情 状 ，但 如果 从 “ 誓 将 去汝 ” 的未 然 状 态来 观察 ，诗 所描 绘 的 图景 确 为春 秋魏 国人所 幻 设 的 理 想 国。拙 文 以文化 生 态 为视 角 ，就 这一 理 想 国 的特 征 、经 济制 度 根源 、文化 地 理生 成 三个 方 面来 探 讨 其
床 。云雾不碍其视 ，雷霆不乱其听。美恶不滑其心 ，山谷不踬其步 ，神行而 已。” 显而易见 ，这一理想的
作者简介 ：郝建杰 ，１ ９ ７ ３ 年生 ，男 ，山西左权人 ，文学博士 ，太原师范学 院讲师 ，硕士生导师 ，主要研究先秦两汉文学与 文化 。 ［ 基金项 目 ］：姚奠 中国学 教育基金项 目 （ 山西省高 等学 校哲学社会科 学研究项 目国学专项项 目 ） “ 《 诗经 》地域性研究 —— 以 《 唐
个 华 胥 氏之 国 。那 长 ， 自然 而 已 。其 民无 嗜 欲 ， 自然
而 已 。不 知 乐生 ，不 知恶 死 ，故无 夭 殇 ；不 知 亲 己 ，不知 疏 物 ，故 无爱 憎 ；不知 背 逆 ，不 知 向顺 ，故 无 利 害 ：都 无 所 爱惜 ，都 无 所畏 忌 。入 水 不溺 ，人火 不 热 。斫 挞无 伤 痛 ，指 趟无 痛 痒 。乘 空 如履 实 ，寝 虚 若 处
风》 《 魏风 》为中心” （ 晋教科 ［ ２ ０ １ １ ］ ９ 号） 。
１ 杨 伯峻 ： 《 列 子集释 》，北京 ：中华书局新编诸子集成本 ，１ ９ ７ ９ 年， 第４ １ —４ ２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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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 州文 史丛 刊
２ ０ １ ７ 年
第 壹期
乐 土 在人世 间根本 难 以 觅其踪 影 ，属 于道 家兼 仙 家 头脑 中 的产物 ，非 玄 想不 能 实现 。相 比之下 ，魏 人 的理 想 国则有 围有 郊 ，有 官有 长 ，俨 然 为周代 城 国建 制 。再 者 ，国中之人 对 各 自的物 质 财 富也很 珍 视 ，做 不到 “ 无 嗜欲 ” ，更 做不 到 “ 不 知亲 己 ，不 知疏 物 ” ；他们 乐愿 公 平分 配 ，厌 弃刻 薄 贪渎 ，对 官 长的作 为 “ 背 逆” “ 向顺 ”之 心分 明 ，完全达 不 到 “ 无 爱憎 ” 、 “ 无 利 害 ”的超 然境 界 。此 外 ，国 中之 人更 没有 乘 空 、 寝虚 等特 异功 能 ，而是 双脚 踏在 现实 的土 地上 。总 之 ，其 玄想 性 十分微 弱 。
的现 实意味 起 源 于农 业社 会 ，而 由理 想 者 主体 的庶 民身份 所 决定 。 它 产 生的 深层 原 因
是 魏 国统 治者 以横 征 暴 敛 取代 了周 初 设计 的恩 顾 庶 民政 策 。经 济 生 态平衡 的破 坏 引发 了庶 民的不 满 ，于是 逃 往 理 想 的 国度便 成 为庶 民的 选择 。此 外 ，庶 民理 想 国还 缘 于魏
文化生态之维 ： 《 硕 鼠》庶民理想国奥义新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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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 维： 《 砜
（ 太原师范学 院文学 院
》庶 煅
郝 建杰
山西 晋中 ０ ３ ０ ６ ３ ９）
国埃 ｝ 仑
摘
要： 《 硕 鼠 》所展 示 的庶 民理 想 国近 于 “ 极 真 ” 而远 于 “ 极 幻 ” ，这 种 强 烈
国的 国境狭 小。局缩 于周、秦 、晋等大国之间的魏 国人 民崇敬和 向往 大国，是 国人产
生去 国 离家而前往 理 想 国度 的重要 因素 。 关键 词 ：诗 经 魏风 硕鼠 理想 国 文化 生 态
中图分 类号 ：１ ２ ０ ６ ． ２ 文 献标 识码 ：Ａ 文章编 号 ：
《 魏风 》作 为先秦河汾地 区的地域方音 ，歌哭叹 唱 ，极尽人情 ，虑深忧远 ，发人深省 。其 中的 《 硕
中奥 义 。
一
、
近于 “ 极 真 ”远 于 “ 极幻 ” 的理想 世界
举 凡理 想 社会 、幻设 之 国 ，一 般都 难 以实 现 ，因此 均具 有 玄虚 特 性 。然 而 即便 如 此 ，各种 理 想社 会 与 现 实世 界也 存 在玄 远 与 近切 之分 ，于 “ 极 真 ”与 “ 极 幻 ” 区 问 内游 移 于不 同位 置 。 比较 而言 ，魏人 幻设 的 理想 世 界 ，属 于现 实 世界 向理 想 世界 的 自然延 伸 ，是 苦难 人 群 对适 意人 生 的激烈 呼 唤 ，故 近 于 “ 极 真 ”而 远于 “ 极 幻 ” 。这 一 特点 源 自于 当时 的农业 社会 ，取决 于幻 设 者 的庶 民身份 。具 细言之 ，有如 下 表现 ： 首 先 ，与道 家 相 比 ，魏 人 的理 想 国 务实 性 强 而 玄 想 性 弱 。 在 道 家奉 为经 典 的 《 列子 ・ 黄 帝 篇 》 中有
其次 ，道 家的理想世界钟爱返古 ，而魏人 的理想社会 则朝 向现实。老子于 《 道德 经 》中曾幻设了一
个 “ 小 国寡 民” 的境界 ，其 问人 物弃 智而 近 愚 ，摈 巧 而就 拙 ，对 种种 人 造工 具委 弃 不用 ， “ 使 民复结 绳 而 用之”。 考 察 《 易 ・ 系辞 下 》 “ 上 古结 绳 而 治 ”这样 的记 载 ， 可知 “ 结 绳 而治 ” 属于 上 古 时先 民 的社 会 治 理方 式 ，从 而 可知 老子 的 “ 小 国寡 民”之境 当属原 始部 落形 态 。另 外 ， 《 庄子 ・ 山木 》中有一 南越 “ 建 德 之 国” ，其 国 民 “ 愚而朴” ， “ 少 私而 寡 欲 ” ， 民心 纯 净 ，世 风淡 泊 。可 以推 想 ，这 种 民智 未开 而 且 没有 私有 观念 的社会 一 定不 是 “ 家 天下 ” 以后 的情形 ，而是 原 始共 产制 时期 的社 会 写 照 。这 种 理想 国充满
鼠》一首十分独特 ，该诗在怨怼盘剥声 中竟然幻设出一个离苦得乐的理想国 ，这在风诗 中绝无仅有。尽管
诗 中不乏 现 世情 状 ，但 如果 从 “ 誓 将 去汝 ” 的未 然 状 态来 观察 ，诗 所描 绘 的 图景 确 为春 秋魏 国人所 幻 设 的 理 想 国。拙 文 以文化 生 态 为视 角 ，就 这一 理 想 国 的特 征 、经 济制 度 根源 、文化 地 理生 成 三个 方 面来 探 讨 其
床 。云雾不碍其视 ，雷霆不乱其听。美恶不滑其心 ，山谷不踬其步 ，神行而 已。” 显而易见 ，这一理想的
作者简介 ：郝建杰 ，１ ９ ７ ３ 年生 ，男 ，山西左权人 ，文学博士 ，太原师范学 院讲师 ，硕士生导师 ，主要研究先秦两汉文学与 文化 。 ［ 基金项 目 ］：姚奠 中国学 教育基金项 目 （ 山西省高 等学 校哲学社会科 学研究项 目国学专项项 目 ） “ 《 诗经 》地域性研究 —— 以 《 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