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河

郭文斌 是一位深得读者喜爱 的作家 ， 鲁迅文学奖获得者。他
的随笔集《 寻找安详》 ， 已发行六万 多册 ， ２ ０ １ ３年底 又出版 了配乐 精装典 藏本 ， 被央视主持人推荐为最喜欢的一本 书。
《 守岁》 一书， 特别强调 了散文文体性 ， 可 以说是 一本较 为纯 粹的美文集。读者和编者既看重《 守岁》 的美学价值 ， 又看重它对青少年价值观 、 行为方式和
的。这泛着微 澜 、 缓缓东 去的 ， 就是 古老 的黄河 ？ 就是 自天而来 的黄河？ 船 在黄 褐色 的水 中行驶 ， 按 理说 ， 我 应该 感
传说 ， 从天际飘来 的一缕思绪 ， 或者别 的什么 。最
后， 竟觉得它 就是 自己了。 就在 这个念 头 闪过 的刹 那 ， 草帽 又到 了 自己
帽到 了我的手边 。我热 情地伸 手去抓 ， 又热情地
放它而 去。 船再次掉转方 向去追 ， 我心花怒放 。 恍 惚 间我觉 得那 草 帽很 古老 ， 很神 秘 ， 渐 渐地 就 觉 而是一 个从远 古流来 的 似 乎沉 思着 什 么 ， 又 像在 讲 述着 什 么 ， 娓 娓 得 它不再是一顶 草帽 了 ，
眼， 依然是没有笑。 他是懂的。 我看着他 ， 心里突然
踏实起来 ， 这是 个正 常的孩子 ， 他懂得美 ， 他知道 爱。 但是 ……我不愿意把话说完 。 因为突如其来的 伤感。
那哭声 ， 只要 一想起我就会心一 阵抽紧 ， 它们 在我的周 遭不 时响起 。在广州 、 深圳 、 东莞 ， 我眼前
没有人关 心他们 的成 长 ， 不 可遏制 的 ， 他 们一 的眼泪一下子就流 出来 了，起身 拿出一瓶酸奶放 运 ， 在 匪气 十足的市井 ， 在 混乱肮脏 的 到他 面前 。 他 不再抗拒我靠近他 ， 我指着画上连衣 样会慢 慢长大 ，
在暴力 、 恶劣 的家庭 ， 他们会慢慢长大 。只是 裙的花边 啧啧地赞 ， 说： 美， 美 。他 抬头看 了我一 街 头 ，
审美趣味 的正面影响， 因此 出现在不少学校的考卷、 自编教材上。 期待岁月静好 、 大地安详 ， 祝 愿人皆安宁、 时 皆如意， 是贯穿《 守岁》 的主题。 这种纯粹的
爱 的期望 ， 是我们每 一个人都应该有的。
黄河， 然而 ， 当马达 响起 时 ， 我 却感 到了一种 彻骨
的遗憾 ， 柴油 机用声音 和速度 生产 的遗憾 。要是
曾经生活在他们身边的人 ， 那个流浪 的异 乡人 ， 一 直没有学会去做一个无动于衷 的人 ，她的停 留或
者离开 ， 在她的内心已经伤 了一个很深 的 口子 ， 很 久都无法结痂 。 东莞 的 Ｈ镇 ， 我还没有来得及再 次
踏进 ， 那哭声却扑面而来。痛 ， 我颤 了一下 ， 整个 身 体开始下雨 。
艄公 阴冷着 目光 向草帽走来 ， 我一 到兴奋 ， 感到喜 悦 。因为这是 我生平 第一 次泛舟 手边 。猛 回头 ，
开， 有 点受 阻 ， 不 太确定不涌现那些黑乎乎的脏孩子 ， 一串一 串的 ， 土豆
好像来 自他 的灵魂深处 ， 显出不确定性 的孤单 。 我 般结实 ，在地上滚来滚去 。没有人担 心他们的命
一
叶木 舟 ， 或 者羊皮筏 子 ， 让 自己亲手去 划 ， 到 了
自己被这 机动船给 敷衍 了 ， 耍 弄 了。我 成了一位
河心 ， 静 静地停一会儿 ， 那该 多好 。一时间我觉得 乘客 ， 而不是艄公 。乘客总是 悲哀的 ， ・ 被别人摆渡 是悲哀 的。 自由的是河 上翻飞 的燕 ， 而我 却在船
上 。我不会 游泳 ， 我 只好在船上 。
阴郁的心底 刮起 一阵风 。艄公 的草帽如一种
充满个性 的思想 随水漂 去。在 它落水 的刹那 ， 我
心 中的一件 东西也落水 了。明明看见它就在草 帽
上面 ， 却说不 出它是 什么 。 只感 到很激动 。 心 中的
黄河为之 奔涌。
艄公掉转船 头 ， 去追 草帽 。 我 趴在船帮上 。 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