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现象的身体：中国现代文学文化身体研究二次文献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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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义实践站在了同一阵列中。
对裸体和肉体的“现实主义”描写。海伊提出：
“由于
承认从中国某些文学传统中对人体类比表现方
‘中国’这个概念从根本上说是文化的而不是民族的， 式到中国早期现代主义实验中更为“现实”表现方式
所以中国无法接受完全没有编码的身体，裸体并不属
的这种现象学的转变，并不是说中国在进入现代之前
非直接对比中国文化和其他文化，尽管书中浅尝辄止
部由安乐哲和白露主编的《中国的身体、主体和权力》
中描述人体词汇的词源演变，而且说明了使海伊着迷
世界中而显得更为清晰。换句话说，这样的作品不仅
的视觉表达美学在两种文化中也同样存在：肌肉与整
研究身体的某些组成部分，还研究（身体组成部分有
体，
插图与全图。
时是更大体系中的组成部分）和肉体相关的（再次引
⑨
本人专著《图像的来世》
（The Afterlife of Images）
界的那些特征强行践踏”感知自主的基础。现代中国
例之一来阐释肉体的文化嵌入性的。
《金瓶梅》因其对
现实主义小说多描写痛苦、创伤、疾病、饥饿、性欲和
肉体的色情描写著名，色情描写放大了身体暴露的文
焦虑的强烈表现。试想，如果现实主义描写身体健康
化经济学，不论是作为整体的身体，还是作为身体的
和幸福，那现实主义还是现实的吗？安敏成的论文提
用安敏成）
“强行践踏作为真实象征的身体虚构性自
以海伊，安敏成和栗山茂久的研究为基础，通过观察
主”：诸如疾病、饥饿、性欲、甚至性别等。例如，两卷
从清朝晚期医学和文学文本到早期实验性的现实主
论文集集中研究了中国文学和文化二十年来关于肉
义表现方式，来展现肉体的表现方式的变化。本书并
体表现方式在方法论上和主题上的系列变化。第一
103
104
南方文坛
2018.4
Southern Cultural Forum
二次文献中被研究得很透彻。但对于文学研究而言， 式的变化。在该理论框架中，
科学和美学被置于同一天
肉体美学并不等同于与肉体分类学。栗山茂久
平上，
它们平等地被接受、
被认知，
彼此交织。
（Shigehisa Kuriyama）⑧对古典希腊文和中文解剖学传
现代中国文学的学者们除了把“身体”作为一个
统的比较研究，虽并非对文学和文字用法的专门研
独立的认识论进行全面考察之外，还试图关注那些不
究，但确实为文学提供了一个有益例证。栗山茂久的
只把身体当作一个整体，而更关注身体组成部分和社
两种解剖学传统比较研究不仅解释了两种不同语境
会结构的作品。在这些作品中，身体因被置于更大的
代文学文化的英语二次文献中，身体的历史是一个现
敏成（Marston Anderson）是较早认识到中国早期现代
象学问题。
文学中身体现象学与文艺美学之间关系重要性的学
一位艺术史学家较早就明确提出了该观点。在
者之一。他指出：
“在现实主义的形而上学中，身体一
一部被认为是现代中国身体谱系试金石的论文集 ③
直被认为是最重要的……然而是自然世界的那些特
译介与研究
作为现象的身体：中国现代文学
文化身体研究二次文献概述①
［美］韩瑞 著
华媛媛 译
关于中国文学文化中身体的二次研究（secondary
认识——身体可能是什么或可能不是什么——我们
②
studies） 中，有一种主张使人倍感振奋：身体是一种
如何在认识论上理解它——和身体的表现美学之间
相对较新的现象：人们在偶然情况下随意地把当代现
⑤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
实体而存在了。” 海伊继而总结到，如果习惯用类比 “现实”的新方法，而且扩展到用现象学对人体本身进
方式定义肉体，那么“真实”的身体总是充满寓意的。 行重新界定。与此同时，尽管存在一定局限，但很明
他因此认为，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引入中国的表现体
显，这种新现象学与当时西方和其他非中国文学现实
系（representational systems）可能毫无意义，因其注重
安敏成对身体现象学与文艺美学之间关系的观察，还
桃、银碗、花朵、嫩葱和玉。
“ 身体在此连整体都算不
是海伊对“寓言式”与解剖学式两种表现身体不同方
上，更不用说作为一个由骨架结构支撑外形，由丰满
式的对比，都共同强调了中国现代主义者对文艺美学
的肌肉和其包裹的血肉所定义的，结实的形态完美的
干预的真正激进本质，他们不仅尝试了描述身体和
中，约翰·海伊（John Hay）指出，当看到肉体在跨文化
征，强行践踏作为真实象征的身体虚构性自主。”⑦这
语境中的现实主义表现方式时，我们就知道用皮肤界
句话提醒我们，文学现实主义并非是纯粹方法论上
定身体是一种误区。该主张语言简洁、观点激进：中
的，脱离身体存在或仅作为身体附属品存在的美学形
国绘画传统中“裸体”缺失的原因——人体在中国艺
的关系。这个问题对研究中国现代文学和文化很重
实定义为“现代”，之后，身体才开始出现。该观点把
要，如鲁迅在日本学医时就曾受过解剖学培训，与同
中国文学文化中的身体与现代性相结合，同时，也把
时期民国时期作家一样，都在开始尝试新的文学形式
身体置于全球化语境的现代性之中。因此，在中国现
时就面临着关于肉体和“现实主义”问题的困扰。安
态——恰相反，脱离身体，现实主义美学将不复存
术 中“ 不 可 见 ”的 原 因 —— 是 身 体“ 于 文 化 中 不 存
在。如安敏成所言，身体尤其是身体死亡对现实主义
在”④。虽然该论文属于视觉文化范围，但也涉及了文
极为重要，因为身体物质性是现实主义描述“自然世
学研究。事实上，海伊就是借用《金瓶梅》作为重要案
⑥
于中国，
或者现在还不属于。”
对解剖学不了解，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研究过生理学
不管探讨被称作“身体”的任何有机经验和普遍
以及分散的器官结构，或者类似“科学的”性质；这些
物体会引发何种争议，海伊的论文强调了从现象学来
属于一个完全独立的研究领域，已经在中国科学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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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个组成部分。海伊注意到，
《金瓶梅》中对女主角身
醒我们，对文学“现实主义”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客观
体的描写并非基于解剖学细节，而是采用了类比的方
性，而是一种强烈的意识形态表现方式，该表现方式
式：潘金莲的身体部位（头发、眉毛、面部、躯干、手指、 的美学又尤其受到肉体问题的特殊限制。因此，无论
腰部、胸部）被比喻成黑乌鸦的翎毛、柳叶、杏仁、樱
对裸体和肉体的“现实主义”描写。海伊提出：
“由于
承认从中国某些文学传统中对人体类比表现方
‘中国’这个概念从根本上说是文化的而不是民族的， 式到中国早期现代主义实验中更为“现实”表现方式
所以中国无法接受完全没有编码的身体，裸体并不属
的这种现象学的转变，并不是说中国在进入现代之前
非直接对比中国文化和其他文化，尽管书中浅尝辄止
部由安乐哲和白露主编的《中国的身体、主体和权力》
中描述人体词汇的词源演变，而且说明了使海伊着迷
世界中而显得更为清晰。换句话说，这样的作品不仅
的视觉表达美学在两种文化中也同样存在：肌肉与整
研究身体的某些组成部分，还研究（身体组成部分有
体，
插图与全图。
时是更大体系中的组成部分）和肉体相关的（再次引
⑨
本人专著《图像的来世》
（The Afterlife of Images）
界的那些特征强行践踏”感知自主的基础。现代中国
例之一来阐释肉体的文化嵌入性的。
《金瓶梅》因其对
现实主义小说多描写痛苦、创伤、疾病、饥饿、性欲和
肉体的色情描写著名，色情描写放大了身体暴露的文
焦虑的强烈表现。试想，如果现实主义描写身体健康
化经济学，不论是作为整体的身体，还是作为身体的
和幸福，那现实主义还是现实的吗？安敏成的论文提
用安敏成）
“强行践踏作为真实象征的身体虚构性自
以海伊，安敏成和栗山茂久的研究为基础，通过观察
主”：诸如疾病、饥饿、性欲、甚至性别等。例如，两卷
从清朝晚期医学和文学文本到早期实验性的现实主
论文集集中研究了中国文学和文化二十年来关于肉
义表现方式，来展现肉体的表现方式的变化。本书并
体表现方式在方法论上和主题上的系列变化。第一
103
104
南方文坛
2018.4
Southern Cultural Forum
二次文献中被研究得很透彻。但对于文学研究而言， 式的变化。在该理论框架中，
科学和美学被置于同一天
肉体美学并不等同于与肉体分类学。栗山茂久
平上，
它们平等地被接受、
被认知，
彼此交织。
（Shigehisa Kuriyama）⑧对古典希腊文和中文解剖学传
现代中国文学的学者们除了把“身体”作为一个
统的比较研究，虽并非对文学和文字用法的专门研
独立的认识论进行全面考察之外，还试图关注那些不
究，但确实为文学提供了一个有益例证。栗山茂久的
只把身体当作一个整体，而更关注身体组成部分和社
两种解剖学传统比较研究不仅解释了两种不同语境
会结构的作品。在这些作品中，身体因被置于更大的
代文学文化的英语二次文献中，身体的历史是一个现
敏成（Marston Anderson）是较早认识到中国早期现代
象学问题。
文学中身体现象学与文艺美学之间关系重要性的学
一位艺术史学家较早就明确提出了该观点。在
者之一。他指出：
“在现实主义的形而上学中，身体一
一部被认为是现代中国身体谱系试金石的论文集 ③
直被认为是最重要的……然而是自然世界的那些特
译介与研究
作为现象的身体：中国现代文学
文化身体研究二次文献概述①
［美］韩瑞 著
华媛媛 译
关于中国文学文化中身体的二次研究（secondary
认识——身体可能是什么或可能不是什么——我们
②
studies） 中，有一种主张使人倍感振奋：身体是一种
如何在认识论上理解它——和身体的表现美学之间
相对较新的现象：人们在偶然情况下随意地把当代现
⑤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
实体而存在了。” 海伊继而总结到，如果习惯用类比 “现实”的新方法，而且扩展到用现象学对人体本身进
方式定义肉体，那么“真实”的身体总是充满寓意的。 行重新界定。与此同时，尽管存在一定局限，但很明
他因此认为，19 世纪末 20 世纪初引入中国的表现体
显，这种新现象学与当时西方和其他非中国文学现实
系（representational systems）可能毫无意义，因其注重
安敏成对身体现象学与文艺美学之间关系的观察，还
桃、银碗、花朵、嫩葱和玉。
“ 身体在此连整体都算不
是海伊对“寓言式”与解剖学式两种表现身体不同方
上，更不用说作为一个由骨架结构支撑外形，由丰满
式的对比，都共同强调了中国现代主义者对文艺美学
的肌肉和其包裹的血肉所定义的，结实的形态完美的
干预的真正激进本质，他们不仅尝试了描述身体和
中，约翰·海伊（John Hay）指出，当看到肉体在跨文化
征，强行践踏作为真实象征的身体虚构性自主。”⑦这
语境中的现实主义表现方式时，我们就知道用皮肤界
句话提醒我们，文学现实主义并非是纯粹方法论上
定身体是一种误区。该主张语言简洁、观点激进：中
的，脱离身体存在或仅作为身体附属品存在的美学形
国绘画传统中“裸体”缺失的原因——人体在中国艺
的关系。这个问题对研究中国现代文学和文化很重
实定义为“现代”，之后，身体才开始出现。该观点把
要，如鲁迅在日本学医时就曾受过解剖学培训，与同
中国文学文化中的身体与现代性相结合，同时，也把
时期民国时期作家一样，都在开始尝试新的文学形式
身体置于全球化语境的现代性之中。因此，在中国现
时就面临着关于肉体和“现实主义”问题的困扰。安
态——恰相反，脱离身体，现实主义美学将不复存
术 中“ 不 可 见 ”的 原 因 —— 是 身 体“ 于 文 化 中 不 存
在。如安敏成所言，身体尤其是身体死亡对现实主义
在”④。虽然该论文属于视觉文化范围，但也涉及了文
极为重要，因为身体物质性是现实主义描述“自然世
学研究。事实上，海伊就是借用《金瓶梅》作为重要案
⑥
于中国，
或者现在还不属于。”
对解剖学不了解，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研究过生理学
不管探讨被称作“身体”的任何有机经验和普遍
以及分散的器官结构，或者类似“科学的”性质；这些
物体会引发何种争议，海伊的论文强调了从现象学来
属于一个完全独立的研究领域，已经在中国科学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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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个组成部分。海伊注意到，
《金瓶梅》中对女主角身
醒我们，对文学“现实主义”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客观
体的描写并非基于解剖学细节，而是采用了类比的方
性，而是一种强烈的意识形态表现方式，该表现方式
式：潘金莲的身体部位（头发、眉毛、面部、躯干、手指、 的美学又尤其受到肉体问题的特殊限制。因此，无论
腰部、胸部）被比喻成黑乌鸦的翎毛、柳叶、杏仁、樱